作者:五枚金币
他骑的这匹马很有名头,是爵士的心爱之物,也是一匹正宗的“汗血宝马”。
时黎微微伏下身,颠在马背上浑身酸软,她挺长时间没骑过马了,虽然动作不曾生疏,可身体还是吃不消这样的颠簸,看着四周的风景迅速后退,微凉的空气窜进鼻子,整颗心是自由的快乐。
听到身后有人追来,时黎侧过头,发觉是陆商。
从来不知道陆商会骑马,还骑得那么好,时黎放慢速度,安抚拍了拍马背,任由陆商追上来与她并驾齐驱。
“喂——”
时黎开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她有挺多的话想问陆商,譬如“你为什么会骑马”“你什么时候学的”,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冒犯。
陆商的这匹马不老实,被人骑着还总想歪着脑袋咬母马的马嚼子,发。情般绕到母马身后嗅它的味道,母马被烦得烦不胜,抬起后蹄就要踹它,又被它躲了过去。
时黎不得不抽出神安抚愤怒的母马,陆商突然伸出手,按上时黎的肩膀,像读懂她脑子里的好奇,一字一顿,慢慢说:“马术是在大一学期末学的。”那时候陆老先生刚好兴致来了,带着他去应酬那么一次,就是这一次,他学会了骑马。
时黎根本抽不出心思应付他,她身下的马儿越来越烦躁,公马略略撩。骚,母马不受控制转过头想要脱离纠缠,就这么小跑起来。
时黎被颠得措手不及,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又转过头拿陆商开玩笑,“你骑的这匹马好舔狗啊,人家小公主都不愿意理它,它还舔得乐此不疲。”
陆商表情依旧很淡,任由身下的浅金马上下蹦跶,追着时黎转圈子。
天空中,太阳的光芒破开云层,暖洋洋照热地表温度,时黎就在一片光中朝他笑。
“陆商,不是说好了拍婚纱照吗?咱们什么时候换衣服,说好了,婚纱照一定要是白色的马!”
第26章 一直
婚纱照、婚纱拍摄,一切按部就班。
时黎幻想过很多次结婚场景,无论是梦境还是想象,没有一次能比得上陆商给予她的这一切。可,时黎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身边的男人照旧绅士温和,可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变扭,好像他贴了一张皮,假扮成另一个人。
时黎说过,陆商很像陆鹤川,相处下来,时黎才发现,他们根本不是一种类型。
陆鹤川的温和是春天里的风,由内之外的温柔。而陆商……若是他是顽固、偏执的人,时黎不会觉得奇怪,可偏偏,他要戴上眼镜,努力露出浅淡的笑容,这就很奇怪了。
每次,时黎提到这个,陆商的表情总是格外难看,时黎甚至能感觉出他在压抑自己的愤怒。如果他生气,可以朝着时黎发脾气,任何人都有理由宣泄情绪,时黎从不要求陆商憋屈自己,但陆商不会。
他总是认真又随意地垂下头看她,然后,嘴角勾起,露出平静的笑容。
每一次他笑,时黎总觉得陆商在哭。明明可以愤怒、可以难过、可以不赞同,明明陆商对待下属有过戏谑、居高临下,但面对她,总是像戴着面具,这种感觉,自新天鹅堡之旅后,越发明显。
这让时黎心中哽着刺,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旅行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不短。
时黎对陆商的好奇吊到最高点,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注意陆商的言行举止。
陆商不抽烟、很少喝酒,如果烦恼会先皱紧眉、抿嘴唇。
他会一些小手工,风车做的相当漂亮。
陆商爱吃鱼,河鲜、海鲜他都喜欢,但他绝对不会一边吃螃蟹一边喝香槟,而且他讨厌芥末。
。……
许多有趣的个人特点让时黎觉得熟悉,她甚至诞生一个荒唐的念头,陆商比陆鹤川更像梦境里的那个小男孩。
古怪的感觉像一坨黏腻的油渍粘在时黎心上,她不敢说,也没人能问。
自打有了这个荒唐的念头,时黎总会情不自禁地试探陆商,像梦境里一样朝着她撒娇,然后要求他做这做那,甚至会开梦境里的玩笑,笑他是自己的男仆。
可,陆商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冷淡的表情,这让时黎一下子泄了气。
果然不是陆商,怎么可能是他呢?小男孩哥哥不会任由她欺负,他会凶巴巴吼回去,甚至拽她的辫子,还会给她取外号来反抗她的压迫。
“时扒皮……”
哈哈,还挺好玩的。
南法城堡的最后一天,时黎给了陆商最后一次向她证明自己是小男孩哥哥的机会。
时黎主动吻上了陆商,将他按在楼梯间,全身颤抖,用力地吻着。
这一个吻,并非浅尝辄止,时黎用尽全力,勉强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动作激烈,狠狠咬着陆商的嘴唇。她面上热得通红,心中却冷如冰块。
求求了,给她点正常的回应,不要再朝着她无所谓地笑。
陆商像是没预料到这个吻,眼睛完全睁开,他的手指就按在时黎的尾椎骨处,时黎被按得发抖,伸出舌尖主动探出去,却只碰到陆商的牙齿。
陆商咬紧牙,眸色深沉,却始终保持着被迫的状态。
时黎的主动让他惊讶、错愕,紧随其后是一种无所措的茫然,陆商不明白为何时黎会主动,被她亲吻的短暂时间,陆商回忆一遍今日的全部行程,又向前推算可能,最终得到是他不想接受的答案——他的扮演。
这段旅行,陆商一直在进行模仿秀,他在模仿陆鹤川。相同的表情、相同的微笑、相同的处理方法。
早在陆宅时,陆商就观察过陆鹤川的一举一动,对于模仿陆鹤川有七分把握。那时候他还很小,以为父亲不爱自己是因为自己不够乖顺,陆商主动学习陆鹤川的一言一行,试图将自己也变成父亲的好儿子。
那时候他孜孜不倦玩着模仿秀,可辛苦并没有得到回报,陆老先生还是不会正眼看他,无论他多像陆鹤川,父亲都不看他,张施河的眼神更是嫌弃,赤。裸。裸告诉他,他只是一个劣质品。
就在他愤怒无法宣泄时,他遇到了人生中的劫数——时黎。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时黎是时家的小公主,时怀瑜宠着她,陆鹤川爱她,谁都不敢惹她生气。他们第一次相遇,也并非陆商去奉承她,而是时黎主动招惹自己。
陆商现在还记得,那是一个下雨天,他被张施河冷嘲热讽罚去跪祖宗牌位,无比委屈郁闷,让他第一次生出叛逆之心,从陆宅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