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轩家沐言
她本来就坐立不安,忽然听得门外开锁的声音,以为是傅瑾渝回来了,她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不禁欣喜地站起来,笑道:“你回来了。”门慢慢地被人打开,就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外,手里捏着一把锡纸制成的钥匙,他将锡纸条放进工具箱里,抬头见到客厅有人,便惊怔道:“咦?这明明有人啊。”话音刚落,又见旁边走出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径直将一沓钱给了他。
白络络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仿佛无形中有一股压力正朝她逼过来,让人猝不及防,她心砰砰直跳,后背升腾起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气,如噩梦一样让她害怕,她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不过一会,门外窸窸窣窣地传来脚步声,那门被人开得更大了些,她的身体不经意间抖了抖,更觉得彻骨的冷。
寒风在耳畔呼呼地吹,好似困兽在呜咽,楼栋门外停了一辆黑色汽车,白络络被人掳到楼下,看见她走下来,车旁的保镖立即将车门打开,她被人推进后车座里,抬头见杨思惠对她微微地笑,只是眉眼间没有丝毫温度,惟有一种凌厉。
“白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她的心口似乎被人塞满了木炭,火烧火燎地焚着,连同五脏六腑都在烈火里煎熬,她坐如针毡,脸色异样的惨白,单薄的背脊却在不知不觉间挺得笔直,指甲也深深嵌进掌心里,像挣扎一样低低哀求:“阿姨,你能不能放了我?”
杨思惠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一笑,直截了当的说:“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让人收集了你的资料,你母亲在你高中时去世,父亲至今下落不明,只有一个奶奶还在乡下住,白小姐,我说的对吧。”
白络络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一双杏眸冷得如凝冰的湖般,连说话也在打颤:“你什么意思!?”
杨思惠嘴角往上一勾,眼里透出冷漠至极的颜色:“跟清珏好好的在一起,如果你以后还有离开他的念头,那遭罪的只会是你的亲人。”她又顿了一顿,冷笑道:“清珏舍不得逼你,我可不一样,我有很多办法让你心甘情愿的留下来,你尽管可以试一试。”
她的一句一句,让她犹如被冰冷无情的潮水淹没,全身再没有一丝气力,原来她竟是这样的天真可笑,不过半天的时间,她就被轻而易举抓了回去,而她亦没有权势,更没有能力去对抗,一旦被人握住了把柄,那等待她的也只能是万劫不复的命运。
白络络缓慢地低下了头,身上仍然止不住地颤栗,杨思惠的神色反倒平静下来,也不愿意将人逼得太紧,便温言说:“清珏的身体情况不太好,你要让他高兴起来,等过年的时候,我就派人去将你奶奶接过来,一起吃顿饭。”就见她倏地抬起头,宛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眼里燃起一点光,如同炭火中的一丝余烬,焚焚而焦灼,似乎是不可置信:“真的?!”
杨思惠笑道:“恩,我会让你的奶奶过得很好,你什么也不用担心,前提是你不能再离开清珏,也不能再伤害他。”
她又默默地不说话,无法控制地自心底涌上一阵无力感,她明明知道,到底再容不得她去抵抗,也容不得她去挣脱,有一种痛彻心扉的苍凉逐渐遍布全身,像是在做梦,她嘴角微微地抖瑟,过了许久,才怔仲又疲乏地从齿唇间挤出一个字:“好。”
杨思惠这才对司机吩咐道:“开车。”
天色晦暗而压抑,医院三楼的走廊里分外安静,有枯萎的藤蔓在一侧的旧楼墙面缠缠绕绕,寒风从窗外袭来,她紧了紧外套上的领子,连衣服也有他沉木似沁人的香气。杨思惠领她到病房里,四处都被收拾的很整洁,病床边已经有人守在那里,听到脚步声,那人站起来看向她,他穿的是笔挺的黑色西服,目光清冷如月,苍老清俊的眉眼依稀非常熟稔,正是宋博海。
擦肩而过的刹那,他低沉的说道:“白小姐,没有下次了。”她心中一紧,只是一步步走到床边去,宋清珏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盖了一层绵厚的白被子,竟是安静地睡着了,他额头缠着绷带,乌黑的发丝下一张清隽苍白的面孔,睫毛极纤长,凝着绚丽透明的微光,嘴唇也紧紧地抿着,她将他折磨成这个样子,心里的痛楚排山倒海一样扑来,竟也这么的难受。
杨思惠看见宋博海,脸上不免露出惊讶的神情:“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他却微微一笑:“公司的业务处理完了,所以提早了些。”他看了一眼白络络,又说:“既然她来了,那我们就先回去吧,有阿五他们守在这里。”
杨思惠点点头,她明白宋清珏的性子,从小最不喜欢被人打扰,尤其是这种时候:“也好。”于是就和他一同走了出去。
病房里一片寂静,宋清珏仍然安然地躺在那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唯有轻微均匀的呼吸声,白络络站在床边望着他,心头上纵横的伤口在这一刻迸发出窒息的恻然,她眼眶发涨的厉害,不禁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叫他:“清珏。”他皱一皱眉头,竭力挣扎着从药效里醒过来,低不可闻的哽咽:“络络……”终于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仿佛是漆黑的扇子,微微颤动着。
他眸中涣散的微弱光芒一点点凝聚,清清楚楚倒映着她面孔,他两边眼睛都布满通红的血丝,削薄的唇微微张开,胸腔继而激动地起伏,惶急又委屈的唤她:“络络……”像是受了伤害的孩子,她心跳猛地一窒,最深处的柔软突突地正往上跳动,涌出一阵温软的泪水。
Chapter47 【病态】
他艰难地伸出手,连指尖也不住地细微发抖,只是死死地牵住她的手指,她的手柔软而温暖,好似黑暗里灼亮的火簇,让他如飞蛾似不能自制地贪恋,更像是一种无可理喻的狰狞执狂,哪怕被伤得千疮百孔,他也无法停歇。全身的气血一阵剧烈翻涌,他急切地想要坐起来,到底是药效太重,又沉沉地往下坠。
白络络慌地叫道:“清珏!”
他呼吸很是急促,才缝针的伤口清晰地迸发出炙烫的疼痛,却根本顾不得,吃力地将戒指生生给她戴上去,那粉钻被夕光映照着,流光溢彩,她明明答应了他的求婚,却反而将他折磨得这么狠,她心中不由觉得歉疚,又望着他绷带上凝了干涸的血,便难受的咬了咬唇,自己的手被他牢牢攥着,只能诱哄着他:“清珏,你先松开手,我把外套脱了。”
他默不作声,凝睇着她的眸里散发着骇人的光芒,像是要洞穿她,过了半晌,才听话地放下手,又去紧紧捉住她的裤子,薄唇抿成一道倔强的直线。
她被他害怕的模样逗得笑起来,便将外套脱下,搭在一旁的座椅里,又掀开被子在他身边躺下去,他一时怔住,整个人似树濑熊一样极快地缠上来,她身上有清甜的香气,像是小时候吃的奶糕,蚀骨般在他血脉里融化开,仿佛血液也沸涌起来,慢慢地不再感到冰冷,他贪婪地深吸好几口气,神色里依旧是极点的害怕,连说话也有了哭声:“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她心中猛地一搐,温暖的手指轻柔抚摸着他额头,很是难过:“对不起……”她眼眶红通通的,总是忍不住地心虚,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声音低而微:“清珏,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我发誓。”
他直直凝视着她,眼底逐渐弥漫开潮湿的雾气,仿若泪水无声的漫开,然后用脸庞使劲蹭了蹭她的脸,嘴角往上一扬,连眉梢也溢出明耀至极的欣喜,熠熠生辉,又去亲她的唇,只是镇定剂的药力再一次起了作用,他声音低了下去:“络络……”四肢缠住她不放,竟就这样朦朦胧胧的睡过去。
病房里极静,他的呼吸暖热地拂着她的脸,那沉木的气息甘冽纯净,让她胸口好似被温热的水浸满,有一种踏实的熨帖感,她听得他的呼吸声,眼皮也不由自主地发沉,不知不觉在他怀中睡着了。
夜色宛如浓雾似降了下来,旧楼上枯黄的藤蔓也在风里漾开一层涟漪,好似幽黑的潮水,阿五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去两个钟头,他浑身都冻得发僵。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咔”的一下被人打开,他连忙转头去看,就见宋清珏已经穿戴整齐,他里面穿一件白色衬衫,外面是深灰的羽绒长衣,身姿依旧修美挺拔,芝兰玉树似,面孔如青玉般透出古静的隽逸,温润如初,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孩子,而她身上则盖了厚厚的外套。
阿五顿时认出她来,不动声色地将目光垂下去,道:“夫人吩咐了,如果少爷要回去,就由我们来送。”他话音落下,宋清珏却一言不发,只管往前面走,他于是连忙和其他人跟上去。
汽车的引擎声嗡嗡作响,玻璃外的霓虹灯照耀进他眼眸中,细细碎碎地好似迷蒙的星光,白络络晕乎乎的,缓慢地睁开惺忪的睡眼,她两颊被暖气烘得温热,仰着头看他,昏暗中就见他轮廓里蕴着深绵的宠溺,好似狂炙的海,隐约浮着深不可测的阴翳,他掌心抚摸着她的脸庞,温柔的说:“再睡一会,离家里还很远。”
她困乏的睁不开眼睛,低低应了一声,将脑袋重新枕在他颈间,像是寻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她满意的笑起来,那笑容娇憨的宛如一只猫,又睡了过去。
宋清珏像痴了一样凝望着她的面孔,又小心地将唇贴在她的眉心,他呼吸极为紊乱,街道上灯光好似流星一下下地逝过,璀璨明亮,他额前的碎发落下森冷的阴翳,在变幻的光影之中,那嘴角无声地掀开一道讳莫如深的弧度,微微地扭曲,仿佛在细小地抽搐。
梦里是一片漆黑,她迷迷糊糊觉得有人抱着她四处走动,正是这样半梦半醒之间,直到皮肤触碰到冰冷的陶瓷,仿若是一条直线,笔直地冻进心脏里,她猛然打了个寒噤,但眼前依旧看不清楚,迷迷蒙蒙只透来一点微弱的光,她疑惑而不安的出声道:“清珏?”
周围惟有死寂,屋子里的空气像被凝固了似,冰冷冷地压下来,她的心砰砰乱跳,下意识地起身,这才发现两只手被拷在水管上,底端的锁链正“叮呤”地相互碰撞,她一颗心顿时悬到了嗓子处,浑身不可抑制地涌出一阵寒意,惶乱地挣扎起来,赤裸的脚心不断磨蹭着那光滑的陶瓷,她心脏突地一下,脑中刹那间恢复清明,自己原来是被锁在浴缸里,眼睛也被蒙了起来。
不过一会,耳边倏地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离她愈来愈近,沉沉地像是要在她身上踏出几个坑,她突然忆起上次她离开后的经历,他将她锁在书房中,四周都是栩栩如生的木偶,她不明白他这一次要做什么,整个人不由戒备到极点,又像是茫然无助的小兽在瑟瑟发抖,她紧紧地蜷缩在角落里,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屏住。
他最终站在她面前,衬衫发出窸窣的声响,那潮湿黏腻的雾气如蛇般缠绕住她,如同噩梦席卷而来,他吃吃地笑道:“络络……”他微凉的指尖摩挲着她的嘴唇,缱绻而迷恋,恍惚的呢喃着:“你太让我伤心了。”
他捏住她的下颚,声音里有薄冰洋的寒冷,仿若是深井中翻涌着的阴冷戾气,毛骨悚然,却又异样的温柔:“竟然敢上其他男人的车,恩?”他力道越加地大,蕴着一股心惊肉跳的癫狂,简直要箍碎她的下巴,她疼得不住地呻吟,嘴角哆嗦着,却半个字也说不出。
宋清珏温润的眸子微微弯起,像弥漫了一层细白的雾霭,徐徐绽放出骇人的冰霜,最深处狂乱的阴翳宛如风暴般铺天盖地,一点点变得触目惊心,他眼瞳细微地收缩,如狼一样泛出眈眈的幽暗,空洞的可怖,陡然间就松开了手,转而拎起脚边的一个白色塑料桶,她只听得有水漾开的声响,还未会过神来,紧接着便有熔浆似滚烫的水从她脚心蔓延开。
她被烫的猛地跳起,撕心裂肺地惨叫:“啊——!!”
肩膀却又倏地一沉,他将她死死按了下去,那不像是清水,黏腻而滚热,隐约有一种异香在鼻端逡巡,他变得如疯如魔,嘴角不住地抽搐,使那原本温和清隽的面孔衬得更加诡异,窗外的风声簌簌,他两只手掐住她的肩膀,内心的嫉恨像无数野兽在脏腑里发狂地撕咬啃噬,他咬牙切齿,如同闷雷在林间隆隆地滚过,咆哮道:“傅瑾渝是谁?!!!”他全身都散发着湿冷的戾气:“告诉我,为什么要和他走!!”
Chapter48 【变乖】
她的心猛然往下一沉,整个人就像呆了一样,怔怔道:“傅瑾渝?……”也许是被他吓到了,那恍惚的一声,便仿若世上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进他心里,好似置身在痛不欲生的地狱。
他厌憎至极从她嘴里听见别人的名字,眉间翻涌的阴霾狰狞无比,连脸上的皮肉也不住地发起颤,就像浑然破碎的玉,惟有翻天覆地的嫉恨和狂乱,头顶上橘色的灯光笔直笼罩下来,他蹲在浴缸前,眼眸宛如深渊一样漆黑,清楚映照着她的面孔,有几缕发丝黏在她脸颊边,衬得那肤色隐约透明,像雪敷似得。
他胸腔有不可名状地妒火在燃烧,已经完全爆裂,他无法控制地怒吼一声,抓住身边的洗漱架就往地上掼,他手指剧烈地抽动着,太阳穴里的筋一寸寸地绷紧,碾着头皮一阵剧痛,那样子宛似困境中的野兽,他还不解气,转身又拎起脚旁的塑料桶,将琥珀般透明的液体全倒出来,她被烫的一阵猛然瑟缩,再一次紧紧蜷起身子,她半个人都浸泡滚热的液体里,然而只觉得烫了一会,慢慢就变成能承受的热度了。
呼吸里弥漫着这一种异香,她蜷在浴缸最里面的角落,害怕的咬着唇,周身腾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她听得他沉沉的呼吸声,缓慢地朝她靠近,他嗓音带着暗哑,竟含有微微的笑意:“络络。”微凉的掌心触着她脚踝,极其温柔的抚摸:“这油是不是很香?它会一点一点渗进人的皮肤里,然后慢慢地凝固。”
他指尖沿着她脚踝缓慢往上游走,温润低沉的笑着,目光定定凝在她纤细莹白的小腿上,因为肤色白皙,在灯下泛出细密淡青的脉络,他神色痴迷:“最后只能强行地将它扒下来,连着络络的一层皮肤……”语气里满漾着宠溺,在这种静夜中,说不出的诡异。
白络络的心里骤然一寒,明明知道他到底不会伤害她,可浑身的毛孔仍旧颤栗的僵硬起来,他声音渐渐冷下去:“傅瑾渝是谁?”
她眼睛蒙着一层布,只觉得有一片阴翳倾塌在眼前,分外的压抑,身子浸泡在热油里愈发显沉,她肤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角簌簌地抖瑟,语无伦次:“他是一个交警,之前是个警察,我同事……我同事被人杀了,所以他来找过我一次……”她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哽咽着:“今天,我也是偶然遇到他的,我就是想回去看奶奶,清珏……”她害怕的要哭出来,战战兢兢地,露出手足无措的惶恐,几乎是求饶了:“清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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