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民国 第43章

作者:凝陇 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现代言情

红豆心微微一动,眼睛看着一旁轻声道:“房里黑漆漆的,你怎么知道是我。”

贺云钦望她一会,故意转移话题道:“你不去花园看戏,怎么到桥牌室去了?”

红豆抬眼看他:“刚才给你端茶水的那个下人有些古怪,明明有身手在身,却故意两次失手,一次是在你喝了那饮料后,一次泼湿了你大嫂的衣裳,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妥,就打算借上盥洗室去桥牌室附近转转,若是能遇到你,就顺便提醒你几句,谁知两间房都静悄悄的,我才知道你们根本未在打牌,可既然来都来了,便想在盥洗室更衣再去找顾筠她们,谁知道等我进了另一间房,我才知道那也是间桥牌室,我刚要出来,就被你拉回去了。”

他想从陈白蝶口里知道什么?那桩桃色新闻他应该早就知道了,他父亲之所以怀疑到陈白蝶身上,多半也是因为贺云钦派人递了证据,因此陈白蝶身上一定还有别的事让贺云钦惦记。

难怪前几日在搜救这个女人时,他会那般不遗余力。

照刚才贺太太在小客厅中心无旁骛招待客人的光景来看,贺太太应该是不知道丈夫跟陈白蝶有这层关系,不然在得知陈白蝶来以后,她不会表现得那般淡然。

贺云钦在他母亲面前表现得那般云淡风轻,谁知回过头来,不动声色就替母亲解决掉了贺家藏在外头的一个毒瘤,而为了让母亲宽心,对于此事,他怕是一句都不会提。

两人走到小客厅门口,她忽然想起段明漪,这人衣裳都被泼湿了,不大像识破了下人的诡计,也不知现在何处,便要问他段明漪如何了,哪知还未开口,就发现自己头上一个珠贝色赛璐珞夹子落在他衬衣前的口袋里,想是刚才她从他怀里出来时,不慎从头上扯落下来的。

她左右一看,未见有人,忙抬手去拿,谁知这时候屋子里头贺竹筠为了找红豆,拉了大姐贺兰芝从花园一路找回小客厅,冷不丁顺着门口往走廊一看,就见红豆站在哥哥面前,正要抬手拿什么,而哥哥低眉看着红豆,毫无躲避之意,两个人的神情跟平日比起来,都有些微妙的不同。

第33章

贺竹筠猛然想起前几日在学校门口时, 曾撞见过好几次红豆跟哥哥在一起,当时以为只是巧合, 可照眼下这情形来看,莫非哥哥和虞学姐是正经在谈恋爱?

贺兰芝起先在花园里忙着安排戏班子的事,不曾到小客厅露过面,自然也就不认识红豆,这下看见二弟跟一个漂亮女孩子在一处,当场就怔在了原地。然而她毕竟是过来人, 看这光景,料他二人也不想被人撞见,便拽住仍在发呆的贺竹筠,两姊妹沿着原路, 悄然从小客厅退回了花园。

贺竹筠一到花园就去找母亲, 母亲心心念念要哥哥找女朋友,今日又是她老人家大寿, 既二哥这边有了些影子,需得说出来让母亲高兴高兴才是。

只是她仍有些发懵, 虞学姐她向来是很欣赏的, 为人风趣, 功课也好, 可欣赏归欣赏, 真要成为二哥的女朋友, 她一时间还不大适应。

贺兰芝察言观色, 问贺竹筠道:“刚才那个女学生四妹认得?”

贺竹筠点头:“认得, 她是我学校里的学姐。”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花园后头的水榭,贺竹筠入内挨着母亲坐下,附耳将刚才的事跟母亲说了。

贺太太喜上眉梢,哪还顾得上打牌,忙让人替她暂且先摸几圈,拉了女儿到外头坐下,正色道:“是刚才我在小客厅见过的你那位圣约翰的学姐?”

贺兰芝慢条斯理自己剥橘子,在旁边接话道:“看着面生得很,不知是谁家的千金。”

贺竹筠人虽单纯,毕竟锦绣膏粱中长大,一听便知大姐这是在打听红豆的家境,微笑道:“只知道虞学姐的哥哥在警察局谋事,父亲似乎早没了,家里现在做什么营生不知道,但我上回去虞家送请帖时见过虞学姐的母亲,虞太太人很和善大方,家里看着也很殷实。”

贺太太漫应道:“这些都在其次。”

贺兰芝笑道:“太太如今一心让小弟尽早成亲,只要二弟自己喜欢,自然顾不上讲究门当户对了,二弟眼光那么高,这虞小姐不说别的,漂亮是顶漂亮的,单这一点,被二弟看上也不稀奇。就不知虞小姐性情如何,若是太小家子气,进门之后天长日久的相处下来,父亲和太太不喜不说,姑嫂妯娌也会难相处。”

贺竹筠摇头道:“虞学姐从来不扭扭捏捏的,有一回我跟大嫂在学校里路过课室,虞学姐在里头温书,不知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对着书她都能独自一个人笑起来。”

想起当时情形,她自己忍不住捂着嘴直笑,话一说出来,心底那份不适应好像也跟着减淡了几分,虞学姐这般好玩,若是日后成了她的二嫂,起码她在家中就不会这么寂寞了。

贺兰芝为怕继母多心,本就无意置喙他兄妹二人的事,不过因好奇多问了几句,见竹筠话里话外都对虞小姐甚是维护,笑了笑,低下头自顾自吃橘子,也就未再接话。

贺太太想起刚才红豆在小客厅的光景,微笑慢慢浮在脸上,缓缓颔首道:“性情该是不差的,人看着也机灵,就不知她和老二何时开始的,这些日子怎么一点影子都没有,先前虞小姐来了,老二也不知怎么想的,根本不肯到后头露面,好不容易被我拘来了,过去打招呼时,面上看着也淡淡的,哪像跟虞小姐认识。”

顿了下,狐疑地看着贺竹筠:“你刚才可看清楚了?他跟虞小姐也许只是随便说说话,白白叫你们误会了。”

贺竹筠涨红了脸,她以往从未有过恋爱经验,词穷得不知如何接话,贺兰芝替她解围道:“四妹年纪小,自是看不明白,但照我看来,二弟是有那么点意思,当时走廊里就他们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站着不说话,二弟的性子太太还不知道么,素来不喜欢跟女人牵牵绊绊,若非他自己愿意,谁能绊住他的脚。”

***

红豆收好发卡,站了一会不见贺云钦说话,刚才并未多想就探手到他兜里取发卡,直到现在指尖还留着他衣料的触感,看他一声不响,似乎并不反感,空气一下子变得极其胶着,连嗓子仿佛都有些发干。

这种感觉太异样了,留在原地大不自在,脱身离去又有些舍不得,好一会她才微微侧过身:“那个,顾筠她们可能要来找我了。”

贺云钦慢腾腾将视线挪开:“那我送你去花园。”

红豆耳根微微一热,也不理他,擦过他身畔进了身后的小客厅,他似乎总这么妥帖,不知在其他女人面前是否也会如此,经过刚才桥牌室一事,她至少知道了贺云钦不是陈白蝶的金主,跟段明漪的那桩桃色新闻也纯属无中生有,想到此,心里竟微妙地宽适了几分。

贺云钦有意跟她保持着三四步的距离,然而目光不受控制总落到她的腰上。那衣料滑软光滟,将她身躯包裹得极俏巧,纵使她并非有意,但因腰肢细而臀圆翘,每走一步都有万种风情。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让目光顺着她腰肢往下滑,为了分散注意力,他漫不经心的先是抬头看钟,再看客厅角落的雪松,最后越过她的发顶,看向那两扇落地格子玻璃窗,这才觉得神色又坦荡起来。

走了一截,他道:“散席不会早,路上怕不安全,虞小姐稍后是跟同学一道回家还是由虞先生来接。”

红豆脚步微缓,侧过脸,曼声回道:“我哥哥会来接我。”也许是提到了自家哥哥,她平日那种娇稚的神态不经意又流露出来。

贺云钦不让自己盯着她看,只望着落地窗外的园景,点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这话一出,空气顿时又窒闷了好些,贺云钦正要拿话找补,红豆已佯装淡然推开了落地门。

被风一吹,这才想起忘了问段明漪的事了,然而不等她回头问他,就听到顾筠在不远处喊她:“红豆,刚才你去哪了。”

红豆怕顾筠多想,再顾不上说话,忙迎了过去。

贺云钦掩上身后的门,在台阶上站了一晌,一时有些恍然,直到想起那下人尚未处理,这才下了台阶,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贺家的草坪打理得如茵似锦,不远处的戏台上,戏已唱了一大半了,顾筠拉着红豆的手道:“我觉得白凤飞今晚嗓子不够厚,听着不如以前,幸好你刚才不在,不然你也会觉得听得不过瘾的。”

红豆心不在焉朝戏台上望了一眼,笑道:“咱们有得听就不错了,也顾不上挑拣了,平时哪有机会听到白凤飞唱戏。”

两人说着话往前走,正好几个人从园子另一头出来,其中一个正是白海立。

他本跟几个富绅闲聊,无意间一抬头,恰好看见前头一个年轻女孩子走过,这丫头穿件旗袍,一身姣好的皮肉无可藏形,兼之夜风拂过时,衣裳上若隐若现浮现好些春水般的縠纹,无形间更添几分曼妙情致,且随着她的走动,袍衩里还不时露出一截莹白滚圆的腿,细细品来,简直无一处生得不好,再定睛一看,这不是虞崇毅的妹妹么,上回见这丫头,虽觉得标致,却也没这般惊艳,这才几日工夫,竟又出落得嫣媚了好些。

再想起自老婆死后这一两年来玩过的女人,只觉诸多妙影如逸马一般从眼前掠过,到了这一刹那,竟全被这丫头给比成了无滋无味的庸脂俗粉。

白海立直勾勾望着前方,旁边人纳闷之下,也跟着看了看,却只捕捉到一个窈窕的背影,略一品咂,便笑道:“白厅长,近来听不少人说白厅长要续弦,不知此事张罗得如何了,可有中意人选,要不要我等帮着牵桥搭线。”

白海立振作了精神,迈步往前走,思忖一晌,嘴里笑道:“尚在操办,人选倒有了点影子,小辣椒一个,辣是辣口了些,胜在滋味无穷,各位也知我蹉跎了这些年,近来才脱了藩篱牢笼,既要续弦,这一回怎么该挑个各方面都合心意的,若是得了,自该请诸位痛饮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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