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城下烟
纪放好笑,也不知道它能不能看得明白自己的意思,抬手,食指放到唇边,贴了贴。
富贵脑袋一歪,没张嘴,喉咙里轻声“嗯”了一下,跟在说“那你继续”似的,接着趴了回去。
暖风轻扬,树影娑娑。男人长睫半阖,在睡熟的小姑娘唇上,轻轻贴了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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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咸鱼·念下午自然醒了之后,鼻子就不太舒服,时不时地就想打个喷嚏。
“着凉了?”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纪放,在她身后问。
“嗯?”舒念困意还没全消,迷迷瞪瞪半坐在躺椅里,小毯子落到腰上,回头看他,“没有。”
转身,抬手打了个小哈欠,抬头看了会儿树,舒念确信道:“树上的小毛絮。”
纪放倒是没她这么笃定,担心她是下午睡觉着了凉,牵着她出门,准备买点药备着。毕竟小镇上的店晚上关门都挺早的,别到时候万一真是感冒,什么都买不着。那只能“拿钱不办事”地早退收工了。
富贵见他俩要出去,站起来直了身子,前后压腿,在地上伸完懒腰,先出了院门,在门口等着。
舒念以前没怎么接触过小动物,这两天的接触,就觉得新奇又有意思,甚至有点想画个萌宠番。
半道上,富贵又被姥姥叫回去吃红烧肉,舒念笑着跟它挥了挥手。富贵这回,短促一“汪”,才转身离去。
纪放偏头看着这两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家伙笑,心里软软乎乎。
哎真是,和软乎乎的小姑娘待久了,自己都越来越像个好人了。纪放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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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上的药店离他们早上去吃早点的小街不远,纪放牵着她到了目的地,掀开门口半透明跟一张张宽粉似的垂帘,让人先进去。
店里跟小超市一样搁了开放式的货架,药剂师还挺正规,套着干净的白大褂,打了招呼,走过来问:“要买点什么?”
“伤风感冒药吧。”纪放说。
“是什么引起的?”药剂师问。
“就家里小孩儿,”纪放一本正经,“睡相太差,也不知道是前两天晚上就着了凉,还是今天下午午睡着的凉。有点打喷嚏。”
舒念:“......?”
“哦。”药剂师虽然点着脑袋拖着尾音哦了一声,不过还是挺迷惑的。这两个瞧着,小孩儿都有了?
不应该啊,小姑娘瞧着还怪小的。
“多大的小孩儿?”药剂师又问。
“就——”纪放拖着尾音,偏头看舒念。等舒念缓缓抬头,用满是谴责的眼神和他对视的时候,才笑着用没牵她的另一只手去揉她脑袋,“20岁这么大的。”
舒念任由他揉,眯着眼睫无语。
年纪大概和江源陈祎差不多大的女药剂师脸上,逐渐展露“原来如此”的笑容,然后笑着去拿药,折回来,说:“那你们拿点这个吧,中成药,预防治疗都可以。”
“好,”纪放还沉浸在舒念一脸怨念的样子里乐,转头接了药,“谢谢啊。”
“没事没事,不用客气。”瞧着小年轻逗乐子,还怪有意思的。药剂师心说。
“嗳小伙子,你女朋友真俊,”大概是店里客人不多,药剂师逮着人就想侃两句,“俩人太配了。”
甭管大家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这么说,就是纪放的朋友。于是纪少爷笑眯眯地应下,特神气地耐心解释,“嗯,所以我们已经结婚了。”
听着纪放话里的这个所以,舒念:“......?”
“啊?是吗?”药剂师的目光在舒念脸上顿住,“你女......老婆成年了吗?”
纪放笑,谁和他聊这些话题,他就不怕展开,“女孩子不满20,国家给发结婚证吗?”
“哦,那倒也是。”药剂师恍然,想了想又说,“嗳你看我这脑子,你刚还说,你家小孩儿20来着。”
纪放一听,乐得不行。
“............”舒念低头,无奈地抿了抿唇角,用没被纪放牵着的那只手挠了挠发热的脸颊。她怎么以前没看出来,大少爷这么平易近人贴近群众呢。
“小舒,纪少爷。”
刚想牵着舒念去结账,身后响起个女声,听着还有点耳熟。
纪放牵着舒念顿住,转头看了一眼。是蔣蔓。
“你好。”舒念抿了抿唇角,点头和她打了招呼。
纪放同样点头示意。
蔣蔓见他们停住,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药盒,说:“这里比江城热不少,好像来了之后,有点感冒了。”
纪放瞥了眼旁边的货架,大概是蔣蔓刚刚站在某个货架后面,他俩没看见吧。
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纪放偏头看舒念,又捏了捏她的手,说:“走吧。”
“哦。”舒念点头,又回身和蔣蔓说了声再见,跟着纪放去结账。
蔣蔓拢了拢染成栗棕色的长发,转头,看了眼用拎药盒的手撩开帘子先让舒念出去,才跟着出去,并且从头到尾牵着小姑娘舍不得放手的纪放。
等纪放和舒念走了,才捧了两盒感冒药咳嗽冲剂去付钱。
“嗳?”药剂师既负责介绍药品,又得负责收营,暗地里还是老板,看见蔣蔓,“嗳”了半天,才有点兴奋地问,“你是那个那个,蔣蔓吧?”
蔣蔓眼睫都没抬,神色挺淡地“嗯”了一声。
“对对对,大明星!”药剂师笑,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夸她,“你演的几部电视我都看过,演技比女主角好多了。”
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哪个词戳到了这位大明星的痛处,蔣蔓原先还挺淡的脸色,都跟着一沉,然后说:“快扫吧。”
药剂师一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边和她打招呼边替她扫药盒,“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扫完蔣蔓的支付码,看着她出去,药剂师自我安慰地耸了耸肩。本来还想问问人家能不能签个名合个影来着,还好没开这个口讨人嫌。
果然电视里的角色是角色,真人什么性子,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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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这顿饭吃完,明天各组人马就能打道回府。在这个临着内陆湖小镇的拍摄任务,就算正式结束。
昨晚江源客气,临走的时候叫他们四个小的晚上都来吃。结果,还真是都一个不落的来了。
纪放和舒念,依旧是早早地来帮倒忙。江源也是被他们俩笑死,每回都边玩笑似的埋汰人,边想办法让两人离开厨房重地。
倒是蔣蔓,让江源挺意外的。小姑娘会做的挺多,甚至瞧着像是熟手,从小练出来的样子。
“行行行,江叔叔,”纪放这两天已经被嫌弃得没脾气了,也不恼,只说,“那我就站这儿看着总行了吧?我什么也不动。”
“你站这儿干嘛呢?”江源乐,“有了你的厨房,能多些欢声笑语啊?”
几个人一听,忍不住都笑出声。连舒念都低着脑袋偷笑,虽然她也没比纪放好多少。
纪放:“......”
“我看看您那个糖醋小排怎么做的,”纪放无奈归无奈,还是和江源解释道,“我家念念挺爱吃。”
“嘿哟,”江源这下是真乐了,视线在舒念身上落了落,又开始调侃纪放,“大少爷你还准备学呢?”
“......”什么话。纪放眨眨眼,一脸诚恳,“应该也没那么难吧。”
“行,”江源说,“你先看看吧,回头回了江城,再带着小舒上我那儿,我给你亲自传授。”
“嗯。”纪放终于满意了,又俯身问舒念,“要不要出去坐一会儿?陈阿姨在外面呢。”
小姑娘今天站挺久了,纪放觉得就她那个纸片人体力,应该是累了。
眼看着厨房里站了那么多人,江源都施展不开,舒念点头,“好。”
舒念出去,和在沙发上的陈祎一块儿坐着看电视。连着待了三天,没了一开始的陌生感,舒念还挺喜欢听她聊以前比赛的事儿的。
陈祎面前的玻璃小茶壶空了,又下意识地垂手敲膝盖。舒念见她撑着沙发扶手准备起身,快了一步站起来,拿过茶壶,抿着唇角,挺不好意思地笑,“阿姨,我去吧。”
陈祎愣了愣,接着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说:“谢谢啊,小舒。”
舒念捧着茶壶去厨房添热水,刚踏进去,倒是顿住了。
纪放挺怕热的,这儿气温又高,又是待在厨房里,就穿了件短袖。
她也不知道本来在一边切菜的蔣蔓,是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去的。而且攥着指尖,像是在纪放胳膊上捏了捏的样子。接着垂手,仰起脸看着纪放笑着说了两句什么。抽油烟机的声音挺大,她没听清内容。
她这个角度,也看不见纪放的表情,只能看见蔣蔓指尖贴上去的时候,纪放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直到也在一边帮忙的许嘉和抬头看了厨房门口一眼,纪放才转身,看见她愣愣地捧着个小茶壶站在那儿的样子。
纪放赶紧走过去,站到她跟前儿,想说点什么,却一时间有些找不到切入口。
“我来倒热水的。”舒念捧了捧茶壶,解释道。
看着小姑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纪放嘴角都平了。
刚就那么一小会儿功夫,蔣蔓居然当着许嘉和的面儿,走到他身边攥着指尖在他胳膊上捏了一下。还说:“不好意思纪少爷,沾你衣服上了,头发颜色不一样,别回去了让念念误会。”
他也是佛了。这女的下午还说感冒了,这会儿就算覆着油烟气,他也能闻出来新洗了澡新喷了淡香水的味儿。谁叫他嗅觉灵敏呢。你这都感冒了,还洗得那么勤呢?况且还当着你男朋友的面儿,你没毛病吧?
那句“你没毛病吧”都要直接问出口了,结果许嘉和一个眼神,他一转头,就看见舒念站在门口。
舌尖抵了抵小尖牙,纪放压了压一时间涌起的躁戾。伸手去拿她手里的茶壶,沉声道:“给我。”
舒念没和他抢,大少爷这会儿瞧着不太开心的样子。虽然她也没太明白为什么不开心的是他。
倒好热水,重新回了厨房门口,纪放什么也没说,顺手把还站在门口发呆的小姑娘牵走。
到了客厅,把茶水给陈祎放好,纪放压着脾气,耐心和陈祎道了个歉,“阿姨,我不太舒服,大概有点着凉。今天带念念先回去了。回了江城再去找您和江叔叔。”
“啊,好好好。”陈祎也有些怔。怎么就一小会儿的功夫,小两口就闹别扭了呢?
江源还在专注于大厨事业,没注意到身边的动静。倒是许嘉和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地看了眼蔣蔓。蔣蔓淡笑着回视,挺无所谓地抬手,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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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一路沉默,回了这个住了三天的小屋子。
进房,纪放关了所有拍摄设备,然后站着看她,“你就没什么要问问我的?”
舒念低头,不说话。要说她没什么想问的,也不是。就是,也不知道该怎么问罢了。
看着她一言不发仿佛定身的样子,纪放闭上眼睛,偏头,叹气。
“你老公我,今天这是被揩油了。懂吗?”纪放真的气死,无语地垂睫看她,“你就一点反应,一点表示都没有?”
“......”舒念有一种,明明像是该她不高兴,可是却被人反过来怪了一把的感觉。就很不得劲。
于是意兴阑珊,“哦。”
纪放:“???”哦?哦?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