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我白鹭
近距离看,姜未脸颊泛红,像晚霞的颜色,眼神朦胧,口齿有些模糊,身上带着酒气。
秦赐不动声色地望了眼不远处的小饭厅,火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一旁散着几瓶啤酒。
她再一次邀请他,忽然被抱起来,放到饭桌椅子上。
秦赐给自己拿了副碗筷,做到对面。
但他一筷子都不动。
喝了酒的姜未比平时活泼很多,不停地跟秦赐说话,问他工作如何,出差去做了什么,还谢谢他为自己准备这些。
秦赐看着她涮肉,举着毛肚七上八下,爽快地喝冰啤酒,状态轻松极了。
她睡衣的左边细带松松地,快要从肩膀滑落。
他很想帮她拉上去。
“我给爸妈在西城花园买了套别墅,他们以后住那里,护工也找好了,以后专门照顾奶奶。”秦赐对她说。
姜未起开一罐啤酒,这是她从一楼冰箱找到的,一共就三瓶。
她想和秦赐一起分享。
她举起啤酒,和秦赐碰了一下,“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也庆祝我的腿终于能蹦了,干杯!”
秦赐配合地喝了一杯。
他忽然有些热,把西装脱掉,放到一边。
“你怎么不吃?还有好多,”姜未劝完喝,又开始劝吃,她殷勤地往他碗里夹了好多肉,还盯着他喃喃自语着,“好像瘦了。”
哪里瘦了?秦赐心想。
他稀里糊涂地就吃了很多,吃得发热,动手松了松领带。
姜未又开始了:“你热就把领带解掉,衬衣脱掉,老绷着干嘛,看你都累。”
秦赐说:“还没洗澡,不能脱。”
姜未瞪大眼睛,脸颊鼓鼓的,“这不能那不能,你又不是在坐牢,有谁在监视你吗?”
怎么这么乖呢?
她又说:“整天都是西装领带,我都看腻了。”
秦赐嘴唇动了动,他没跟她争辩,乖乖取下领带,解开一粒扣子。
“再解一粒。”黑暗中,姜未靠在椅背上,双腿屈起,大而圆的眼睛像夜里的猫,她舔舔嘴唇,像刚采下来的樱珠那样红。
秦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照办了。
还真……挺舒服的。
接下来姜未没再难为他,她吃饱喝足,嫌身上有火锅味要去洗澡,喝了酒还格外倔,非要自己走,不让秦赐抱,秦赐只能跟在后面,提防她摔倒。
在姜未走进浴室之前,秦赐站在门口说:“你去浴缸里洗,我就在这里,有事叫我。”
浴室很热,她手忙脚乱地调了好久的水温,才调到让自己舒适的温度。
坐在宽大的浴缸里,姜未快活地洗澡,哼着歌,把自己拾掇得香喷喷。
她哼的是什么?
歌词发音乱糟糟,但曲调特别欢快,尼泊尔语的,听了让人想跳舞。
在他们徒步博卡拉的安纳普纳ABC小环线时,那位皮肤黝黑的尼泊尔向导,一路都哼着这首歌。
向导对她身边的男人解释,这是首情歌,以后他向姜未求婚,唱这个一定成功。
因为他们绕山一周,就会被圣洁的雪山保佑。
姜未气喘吁吁,笑得不能自已,歪在身边男人怀里。
那晚,他们宿在帐篷里,男人向她求婚了。
好烦啊,怎么都看不清他的样子。
姜未冲掉身上的泡沫,摇摇晃晃站起来,她不小心打掉浴缸边缘的精油瓶和洗发水,噼啪作响。
秦赐以为她摔了,推门进来,透过寥寥雾气,他看见姜未站在浴缸里,身上系着一条浴巾。
“抱歉,我出去。”
“过来,”姜未却说,“你过来,让我看清楚。”
秦赐脚步顿住,头皮发紧。
这里太香了,瓶瓶罐罐落了一地,香薰精油淌出来,姜未站在一片雾气里,看上去朦胧又脆弱。
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喉咙很干。
在离姜未还有一米左右的位置,秦赐停下来,他伸出手,以为姜未是要他抱她起来,结果姜未忽然伸手搂住他,嘴唇贴上来。
这个吻一点也不青涩,饱含热情,她格外主动,撩拨他的唇舌,滋润他干涸燥热的喉咙。
精油没过皮鞋面,秦赐不耐烦地踢走它,往前一步。
“我很想你,”姜未忽然笑了,她的眼神非常甜美,“你的吻技怎么退步那么多呀?”
他忽然僵硬,退开,捏住姜未的下巴,声音恢复冷静,“你说谁?”
第15章
“你呀。”姜未说着,又困倦地闭上眼,头一歪,趴在他肩头不动了。
秦赐把她抱回卧室,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他站在一边,轻轻揉着太阳穴。
他先是盯着姜未看了会儿,再放慢脚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书桌旁。
下午写过的字帖就摊开放在桌上,她抄了一页的诗词。
字迹正楷,最初的几行非常规整认真,只是到后面,莫名飘逸起来。
像是行楷。
秦赐本想直接拿走,想了想,又把练字纸放下,拿出手机,对准拍了一张高清的。
这才关灯离开。
酒精的作用让姜未一整夜都睡得非常踏实。
第二天,她醒得也早,刚好章淑梅来家里做早餐。
“咦,我放冰箱里几瓶啤酒咋没了,今天还打算烧个啤酒鸭的。”正说着,章淑梅就看见厨房垃圾桶里的酒瓶。
五瓶一个人全喝了啊?
章淑梅探身偷偷瞄了眼正在沙发上看晨间新闻的秦赐,她也不敢问。
吃早饭时,秦赐和姜未都很安静,他们吃东西都不怎么发出声音的,倒是章淑梅,过来撤空盘的时候多了句嘴:“哟,秦先生,下嘴唇怎么有点肿?被蚊子咬啦?”
秦赐看了姜未一眼,她埋头喝粥,两耳不闻窗外事。
“不碍事的。”
等到章淑梅离开,姜未才抬起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昨天咬到你了?”
她就这么一直盯着秦赐的嘴巴瞧,目光太直接了。
“不碍事,”秦赐本来以为她喝多了会忘记,或者根本会装傻,没想到她大方得很,就这么点出来,“你昨天是怎么突然……?”
姜未尴尬地笑了笑:“我喝多了。”
“酒量不好以后就少喝点,”秦赐说着,淡淡地补充一句,“对身体没好处。”
“那你为什么经常喝?”
秦赐站起来:“我那是应酬。”
姜未点点头,无所谓地说:“那你就当我也在应酬吧。”秦赐看着她,“你应酬什么?”
“应酬你啊。”
秦赐没懂她的逻辑,但看她活灵活现的眼神,忽然明白她在做什么。
遗憾的是,他并不是擅长回应玩笑话的人。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
自火锅之夜以后,姜未每晚总要在厨房做点宵夜,有时是烤肉,有时是煮饺子。
出于礼貌,姜未总会邀请秦赐和她一起。
吃不吃是他的事,问不问就是自己的礼貌了。
刚开始,秦赐多半是拒绝的,他总是一下班就呆在书房里,好像有忙不完的工作;或者是健身室,好像非要把自己折腾得身心疲惫,才能睡着。
像他这样的成功人士,往往不如表面那么光鲜,他每天都承担着许多重要的决策,动辄就是上亿的生意,那些压力总要找到地方排解。
她觉得秦赐是一个很压抑的人。
各方面。
记忆中的那个男人,虽然面目模糊,但姜未倾向于相信那就是秦赐。
攀登雪山本就是一项充满危险,野心勃勃的运动。
人妄图征服大自然,多么天真,又多么有冒险精神。
用一种压力去制衡另一种压力,这是现代人的无奈。
如果那个向她求婚的男人就是秦赐,那他们之间并不是没有感情基础的。
虽然不知道那半年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他们现在这么生疏。
但这段婚姻仍有补救的可能。
只是那晚的浴室之吻,姜未没有再提。
但凡她有万分之一的怀疑,姜未都不想冒险去向秦赐求证。
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