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样地爱着你 第24章

作者:福宝 标签: 现代言情

  朱慧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她去国外出差,买回来几件新生儿的小衣服和玩具给她送来,听说这件事之后,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缓过神后先是大骂了顾昭明半天,在安慰她的时候,又觉出些不对。

  她说如果顾昭明真的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正常操作,不应该是等孩子生下来,偷偷去做DNA鉴定吗?就这么笃定孩子不是自己的?那早干嘛去了?这还有一个多月就生了,就这么等不及地马上要跟你撕破脸?如果自己错了怎么办?再回来求原谅?

  朱慧觉得肖依伊是中了顾昭明的圈套了,顾昭明根本就是奔着离婚去的,但是女方孕期和哺乳期他都没法提离婚,只有让女方主动要求离婚才有可能。什么孩子是不是他的,完全是找借口。朱慧自己经历过离婚,这方面的嗅觉特别敏锐,她说男人婚前对你百般追求,甜言蜜语,结婚不到一年就变样,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骗婚gay;二是出轨了。

  鉴于骗婚gay的目的就是拿婚姻做掩护和要孩子,顾昭明绝对是第二项,外面有人了。

  肖依伊不太相信顾昭明是外面有人了,但确实觉得朱慧的分析有道理,顾昭明忽然跟她质疑孩子是不是他的,的确反常,明明前些天他还说终于可以陪她去做产检了。甚至,他突然离开的那几天,似乎也是在有意冷落她,放任她一点点地心寒绝望。

  朱慧劝她说不能这么轻易放过顾昭明,他越是这样,你越不能离得痛快。甚至提议找私家侦探去查查他,她自己当初怀疑前夫有问题,但对方藏得太深,她就是找了私家侦探,最后证明渣男确实出轨了。

  肖依伊说有什么意义吗,结果都是一样的。

  朱慧觉得当然有意义,死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的啊,离婚分财产的时候自己也占主动。但是她能理解肖依伊的心情,不论顾昭明是真的质疑肖依伊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处心积虑的离婚,这段婚姻对肖依伊来说,似乎都没什么挽留的必要。

  肖依伊不知道怎么跟家里说自己和顾昭明准备离婚,这是她第二次婚姻,未满一年,马上就要生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失败透顶。但纸包不住火,准备离婚的事,还是被她家里知道,她说不出口她提离婚的理由,她爸觉得,不管是因为什么,肯定是顾昭明的错,所以便有了在她爸家,顾昭明跪在她面前求原谅的一幕。

  虽然表面上是顾昭明的父母千里迢迢地来亲家赔不是,勒令儿子下跪认错,但肖依伊知道,顾昭明父母的话在顾昭明这儿根本毫无分量,真正让他放下自尊,当众屈膝给她下跪的,是来自她爸的压力。她爸不喜欢顾昭明,但也绝不愿看到她做单亲妈妈,她爸甚至不用拿捏顾昭明什么把柄,就有一百种办法可以轻易毁了他。

  顾昭明跪在她面前口口声声说着爱她,要她给他机会的时候,甚至没看她的眼睛,她在他眸中看到的也不是追悔与爱恋,而是隐忍的愤懑和屈服。

  什么原因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他们的婚姻已经到了终点。

  肖依伊孕三十八周的时候,产检尿蛋白出现加号,加之她孕期脚和小腿一直浮肿,近期血压也升高了,医生诊断她有可能是轻度子痫前期,让她第二日再测一下尿蛋白,如果还有加号,就要马上住院,择期剖腹产。结果没等到第二日,当天晚上,肖依伊就开始出现了阵痛。

  为了便于照顾,她那时已经搬回了她爸家住,夜里十点多的时候,她开始隐隐有些痛感,但是不严重,她躺在床上拿手机看时间,发现痛的时间越来越规律,越来越明显,便猜测自己大概是要生了。她起身想去叫刘馨,结果才一站起来,就感到下体涌出一股热流,到卫生间一看,出血了。

  虽然知道可能是见红,但她还是很害怕,去她爸和刘馨房外敲了敲门。屋内刘馨呦了一声,像是从睡梦中惊醒,快步跑过来,开门见是她,紧问说:“怎么着,是不是阵痛了?”

  肖依伊捧着肚子说我见红了。

  她爸也早就惊醒,和刘馨一起叫醒了保姆,给还在熟睡中的她弟留了张字条后,急匆匆地将她送去了医院。

  对于初产妇来说,肖依伊的产程算快的,在产房里又疼了五六个小时生下一个男孩儿。从产房出来的时候,家人一下子围了上来,除了她爸和刘馨,她大妈和她堂姐也来了,还有顾昭明。

  那时他们还没办离婚手续,是她家里给顾昭明打的电话,希望给他们的婚姻最后一次挽回的机会。

  他就站在众人之后,看着她,又看向孩子。

  她当时哭了,说不清是因为看到她爸激动得热泪盈眶的模样,还是因为看到顾昭明脸上未能藏好的温柔。

  其实在产房里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一分一秒也没想过他,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做好了当单亲妈妈的准备,但这会儿见到他,却忽然不争气了。

  病房里,家人给了他们独处的时间。

  他们好像又变回一对寻常的夫妻,好像之前那些都没发生过,他扶她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帮她在吸管杯里倒了温水,拿到她嘴边喂她喝下,帮她把床调到最舒服的角度,垫好垫子,然后去看孩子。

  他背身站着,看不到神情,但歪着头在那儿看了好久,伸手帮孩子掖了掖包被,或者还摸了他的脸和小手,之后坐回她床边。他们俩谁也没说话,她默默地掉泪,他便帮她拭去,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额头,甚至贴在自己唇边眷恋地亲吻,眼眶红红的,也含着泪。

  离开前,他抚着她的脸说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所有的那些洒脱不在乎都没了,她点头说嗯,那一瞬她是真的觉得之前那些都算了,那些问题或许只是即将为人父母的焦虑,他们可以重新开始,还像从前一样。

  但是顾昭明食言了,他第二天并没有真的来。

第三十五章 疗毒

  肖依伊出院的时候,执拗地回了自己家,一方面是不太想见人,另一方面也是对顾昭明还心存幻想,她想如果她住她爸那儿,顾昭明即便想见她,肯定也心存顾虑地不敢去,所以她回家等他。

  她终是没能等到他,甚至连个电话或信息都没有。

  她坐月子的时候一直忍不住想哭,怕被人看到,就趁没人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哭,但终日红肿的眼睛根本藏不住。

  肖依伊后来回想起那段时间,知道自己是得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但当时就只觉得自己是伤心、难过、委屈、不甘心,就想知道为什么,明明她生产那天他还来了,看了她还看了孩子,明明他之前一直说爱她的,是不是自己哪儿做错了,是她做了什么让他误会,让他伤心了?是因为她诸多考虑之下,没能和他举办一个正式的婚礼?是她家人长久以来对他的不认可?是因为她的不自信而对他有所保留?是因为她不够细心帖不能体察他的压力?她像是钻进了牛角尖儿,疯狂地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直到从关系不错的同事那儿知道些蛛丝马迹,让朱慧帮忙找她那个私家侦探朋友去查,才发现自己真的像个笑话。

  确实让朱慧说中了,顾昭明出轨了,照片中和他亲密地挽着手的女人叫汪媛媛,是他在专项组里的同事。

  肖依伊第一次听到汪媛媛这个名字,但汪媛媛的父亲汪书启,她经常能从新闻里听到,比他三叔高了两级。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肖依伊甚至觉不到被背叛的愤怒与痛苦,好像一下子豁然开朗,他之前的心事重重,与她的口角争执,突然而来的决绝质问,像是变了一个人的冷漠绝情,全都解释得通了。

  甚至,他曾经对她那些热烈追求,温存爱恋,信誓旦旦,也不过因为她是肖国成的闺女,是肖国民的侄女,肖依伊又算得了什么呢?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罢了。

  原来如此,不过如此,她早该知道的。

  又或者,她在内心深处早就意识到了,所以才没有在那无数个几近崩溃的瞬间受不住地给他打电话,问他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不来看她,没有卑微地说我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孩子真的是你的,不信我们去验DNA。

  对爱情的不自信,让她给自己留了最后一丝尊严。

  愤怒与痛苦是随后而来的,充斥着她的五脏六腑,积郁爆裂开来,化作不甘的铠甲。她把从私家侦探那里拿到的能证明顾昭明婚内和汪媛媛有暧昧的材料,以及顾昭明曾经发给她的所有甜言蜜语都打印出来,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整理了自己所有涉及离婚后夫妻财产分割的内容清单;找律师详细咨询后出了两份离婚协议;又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减去因怀孕生子而增加的体重。

  肖依伊约顾昭明出来谈离婚那天,阳阳还没出百日。她穿了一身正红色连衣裙,化了明艳凌厉的妆容,踩着一年多没穿过的九厘米细高跟,把自己从头武装到脚。

  她没容顾昭明说话,直接把所有材料摆在他面前,开门见山:“两个方案,第一,正常分割夫妻财产,我的房租、股票和基金收益,从法律上讲,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你放心,我不会隐瞒,我算了一下,正常分割的话你能在我这儿分走这个数,将近你十年的工资了。但是相应的,在孩子十八岁之前,你也要按月出抚养费,一分都不能少,如果你质疑孩子的身份,咱们可以去验DNA。第二种方案,你签协议放弃这些钱,我承诺不会要求你再对这个孩子负责,以后这个孩子就跟你没任何关系了,甚至出生证明上都可以不写你的名字,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跟任何人说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顾昭明没拿那些材料,只垂眸扫了一眼,然后抬眸看着她,镜片之后渐染寒霜。

  所有要说的话她都事先打好了腹稿,甚至语气表情都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不管他是怎样的反应,她都不会让自己再多幻想,所以她不理他的目光,继续说下去:“我建议你选第二种方案,对你来说可能损失一大笔钱,但如果你现在拿了这笔,那这应该就是你这辈子能捞到的最后一笔了,虽然相当于你十年的工资,但其实加上你那点儿存款你也连个房子的首付都付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像汪媛媛一样助你升迁,但阻止你升官儿,扯你后腿的办法还是有的,比如拿着这些去组织部,爆料给媒体,人家可能对你这种小角色没兴趣,但是加上汪书启三个字那就不一样了,或者我直接抱着孩子去找汪书启本人,我不怕丢脸,不就是鱼死网破吗。反之,如果你放弃这笔钱,这个孩子就不是你的,梁宇琛的也好,别的任何男人的也好,总之跟你没关系,咱们两不相欠,你可以跟你未来岳父说,你是被我骗了,你就是个受害者,我不会去拆穿你,随便你怎么跟别人说我们的事,你想要再攀谁的闺女就攀谁的闺女,只要对方像我当初一样蠢就可以。”

  她能预料到顾昭明的反应,虚荣与自尊被人践踏蹂躏的时候就是他现在这样,那是他从没对她露出过的表情,冷漠与傲慢的背后掩藏的,是被羞辱的狼狈与恼怒。

  她把两份协议又往他面前推了推:“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提前预约了今天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所有证件我都带齐了,结婚证、户口本、你的证件照我这儿也有,你的身份证应该带着呢吧?就差这一分离婚协议了。”

  肖依伊知道顾昭明会在第二份协议上签字,即便不为了自己的前途,只为了他的自尊心,他也不会拿她那笔钱。其实她也不在乎那些钱,也不过是以这种方式拾起自己七零八落的尊严。

  之后她和顾昭明去了民政局,领了离婚证后,分道扬镳。他没再多看她一眼,即便他此前还有什么留恋的真心,也一定被她那一番话彻底撕碎了。

  她开车回家,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离婚证,快到家的时候,她把车停在了路边。阳阳还在家嗷嗷待哺,她出门时跟丁姐说不会太久,这会儿她大概有些但心了,但她还不想回去,不想面对任何人,只想在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安静地待一会儿。

  她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离婚证,从文件夹里把之前准备的那些材料全都撕得粉碎,拿出手机,清空了和顾昭明的所有聊天记录后,将他的手机号和微信号删除拉黑,打开手机相册,一张一张地删去里面所有顾昭明的痕迹。

  他围着围裙在厨房为她做早餐的背影;坐在床尾帮她捏浮肿的脚和小腿的认真;抚着她的肚皮跟孩子聊天儿的温柔;摘了眼镜躺在她腿上的惬意;拿着手机和她对拍时的开心;她自拍时突然探进镜头做鬼脸的调皮……挽在一起的手,靠在一起的肩,贴在一起的头……照片,视频,从现在到从前……

  怎么会这么多……

  她那天没有删完,不是被丁姐和家人担心的电话打断,而是被自己汹涌而出的眼泪淹没。她没接电话,也没抑制自己的情感,躲在这个无人发现的狭小的空间里,放肆地哭了很久。

  然后,她擦干眼泪,回家。

  这场婚姻也好,感情也罢,既然始于饮鸩止渴,结束时就注定要刮骨疗毒。

  虽然她仍然惶恐,仍然无助,仍然有不顾一切从这个世界逃走的冲动,但她知道她不能。她爸没了她,还有她弟,丫丫没了她,还有爸爸,但是阳阳没了她,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她有人质落在这个世界,那么小小的一团,所以她不能退缩,不能逃避,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第三十六章 约见

  肖依伊三十五岁生日在梁千雅期末考试的前一天,午休过后,她接到刘馨的电话,除了生日问候之外,主要是说去南方过冬的事定好了,她大爷一家不去,所以他们也不打算去太远,就去海南,这周五晚上就走,年三十儿回来两天,初三初四的再回去,寒假结束前回来。

  刘馨问她要不要带着阳阳跟他们一起去,她尽快订机票。

  肖依伊回说时间太紧,你们先定机票吧,我这边如果安排好了,之后带着阳阳飞去找你们也一样。

  挂了刘馨的电话,没几分钟,手机铃音又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是一串未显示姓名的电话号码,没多想便点了接通。

  “喂?”

  “是我。”

  肖伊依怔了一下,淡淡地应说:“哦,有事儿吗?”

  “想见一面。”电话里顾昭明的声音依旧冷漠,像是迫不得已例行公事,“不会耽误你太久。”

  “什么时候?”

  “现在吧,我就现在有点儿时间。”

  “好。”

  肖依伊其实觉得没什么是电话里不能说,非要见面的,但因之前他妈找来的事儿,怕对方出什么幺蛾子,也想趁此说清楚,不想再多纠缠。和顾昭明约好时间地点,她和科长请了会儿假,说出去办点儿私事,不会太久。

  离婚之初,肖依伊和顾昭明还在一个系统,相互回避着,没多久他提副处调出,就再没什么交集了,这几年,也只是之前碰到过那一次。

  知道他得了急性白血病,有可能会死,她心情确实很复杂,倒不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爱恨,就像梁宇琛说的,不论怎样的过往,总不至于盼着对方去死。

  但她不会让阳阳去做配型,她和顾昭明是有过不可能彻底抹去的过往,但阳阳从来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她甚至也想过,即便非要在保护阳阳和救顾昭明的命中选择其一,她也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况且造血干细胞移植也并非一定要近亲,以汪书启的地位,想保女婿的命就一定能找到合适的配型,动用顶尖的医疗资源,至于手术是否成功,术后能否病愈,能活多久,就看老天爷收不收他了。

  这两天她也想了许多两人的过往,好的,坏的,很多事真的都淡了,甚至回想起来都怀疑是否真的发生过,反而是他曾经对她倾诉过的心事,倒还记得。

  多年前他拉着她从婚宴上离开,找了一家酒店住下,他回家取了一趟行李,大概在家又跟父母生了什么争执,回来后和她说了很多以前没说过,之后也再没提过的事。

  他说他从小到大,听他爸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不是因为你”。

  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能丢了正式编,要不至少能升到正科;要不是因为你,你妈也能找个工作,不至于全家靠我一个人挣钱;要不是因为你,咱家也不至于一直住这儿,早也能换个大房子了;要不是因为你,咱家的钱都是你哥的,他也用不着那么早就一个人出去奔去;要不是因为你……

  他有一个哥哥,父母原不打算要老二,不过是意外怀孕,一时不忍心打胎,他的出生完全是一个意外,因为他这个意外,全家人的生活质量被拉低了一个档次。他爸从小就这么对他念叨,他自己也这么认为,所以他从小就很懂事听话,爸妈不让干的他就绝对不敢,爸妈希望他做的,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他从初中开始就没在十一点前睡过觉了,高中的时候每天夜里都是一点多才睡,写字台玻璃板下压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奖状,不过是为了得到父母多一次的肯定,让他们觉得他这个“意外”其实也不错。但即便是表扬,话到他爸嘴里,也只是“嗯,还行”,有亲戚朋友夸他,他爸的回答永远都是“我为了他连正科都不干了,不学出点儿样儿来也对不起家里为他付出这么多”。

  他说他高中成绩一直很好,其实可以考更好的大学,但是填志愿的时候他犹豫了,他承受不了万一高考失误他爸对他的冷嘲热讽,所以填志愿的时候就保守了一些。即便他爸就是一个大专生,但看到他高考成绩时的第一个反应不是高兴地称赞恭贺,而是皱着眉头责备他不会填志愿,明明可以上更好的大学。

  他自嘲自己这么多年就像是一头驴子,拼了命地往前走,却永远也吃不着眼前那根萝卜。

  她安慰他说可能很多父母都是这样,即便心里为孩子感到骄傲,但称赞孩子的话却总是吝于出口,父母那一辈自小就是被他们的父母这么带大这,耳濡目染,想要改,也难。

  他摇头说我了解我爸,他是真心觉得不管我取得怎样的成绩,都比不上他那个莫须有的正科。他让她不用为了婚宴上的事有压力,说他在婚宴上跟他爸翻脸,也不全是为了她,更多是为了他自己,他不想再为他爸妈活了,他想为他自己活。

  他说:“依伊,我知道好多人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觉得你嫁给我是下嫁了,我知道我现在还给不了你什么,不过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没选错人。”

  多年后再回想起当初他的那些话,总觉得有些感慨讽刺,倒也不是为了他曾经对她的信誓旦旦,她只是想,他这些年在仕途上的汲汲营营,到底是真的在为自己而活,还是依旧是那头原地打转的驴子,拼命追着眼前那根萝卜,所有的追逐是不是只是想要向父亲证明,不就是一个莫须有的正科吗,我能爬得更高。

  顾昭明约她在一间茶室见面,店面不大,藏在某商住楼群里,她把车停到了地下停车场,拿着手机导航找了许久才找到。

  店里客人不多,肖依伊沿着窄窄的楼梯上了二楼。顾昭明坐在靠窗的位置,听到声音,转头向她看过来。午后的光线很足,让浴在阳光之下的他未显怎样憔悴的病容,只是确实比上次见面时消瘦和苍白。

  肖依伊在顾昭明对面坐下,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像是朋友间的约会,稀松平常地开口:“耽误你上班了。”

  “我以为你在住院。”肖依伊说。

  “是在住院,不过偶尔出来一次应该还死不了。”顾昭明唇边挂着一抹自嘲的苦笑,“ 就是医院看得紧,出来不是很方便。 否则也不会这么仓促地约你。”

  她没应话,等着他开口约她的目的。

  “我妈找你的事,我事先不知道,已经跟她说了,以后不会再去打扰你。”

  肖依伊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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