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寒公子
江汀白回忆了一下刚刚宴席上,陶桃和宋清池的浓情蜜意,很谨慎地说道:
“江某没有过类似体会。这一部分内容……我不便于发表评价。”
“你不方便发表个锤子!”
楚天阔口出狂言,并且信誓旦旦。
“只要再过二十年——不,十年!你就会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发表意见!你会变成一个资深的——锤子!”
江汀白:“……”
他不是很想要这样的资格。
轻咳一声,江汀白收住了自己继续斟酒的动作。他起身道:“楚兄醉了,今日就喝到这里吧。”
楚天阔点点头,他聚精会神,吐出一口凝聚在体内的长长酒气,先前的醉意瞬间散了小半。
回想起最初的话题,楚天阔不自觉道:“你师妹她,聪明可爱、勇敢有为……普天之下,恐怕只比我师妹稍稍差上那么一丁丁点……”
“楚兄。”江汀白不动声色地截断了他的话。
“我的小师妹,她自幼聪颖。还没学会走路,就先学会炼器,还没学会化形,就先学会给我这师兄分红……普天之下,可能真没有比她聪明、比她伶俐的姑娘了。”
“……”
楚天阔默默住口,然后同江汀白对视几秒。
四目相对之间,仿佛剑锋相交。
一剑东来的气魄,碰撞上万物逢春的宏大,共同斩出一长串迸着星火的霹雳电花。
楚天阔宛如高喊口号般叫道:“淘淘天下第一可爱!”
江汀白微笑着、语气柔和,态度却丝毫不见推让地说道:“落月也是举世难寻的聪明。”
紧接着,又是一阵惊心动魄的沉默。
不知收到了什么讯号,楚天阔趁着醉意笑而拔剑:
“八十年前那次较量,一众人在旁观战,指手画脚,总觉得还不够痛快。”
江汀白亦是将掌心按上剑柄,携一分酒气从容道:
“恰巧,我正觉得楚兄此刻并不算太醉,至少没有醉得拔不动剑。”
楚天阔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那不如——”
“楚兄等等。”江汀白谨慎地将他唤住。
“江某现今身无长物……所以如果中途拆了酒楼,楚兄愿意赔多少?”
楚天阔:“……”
楚天阔咽了口口水。
他喃喃道:“其实在坚持了这八十年后,楚某的积蓄也有些所剩无几了……”
他连张榜发布个奖励,短剑和剑鞘都要分开发呢。
江汀白看看楚天阔,楚天阔看看江汀白。
两个同样贫穷的剑修,在这个月夜里齐齐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还是……找个荒凉的地方吧。”
“对,找个不用赔钱的地方。”
“楚兄说话,太直白了。”
“我还有个更直白的问题,江兄恐怕不得不听。”
“什么?”
楚天阔深思熟虑地问道:“你说,他们在扔下咱俩回去休息之前……给酒楼结账了吗?”
江汀白:“应该结了……吧。”
第九十二章 三合一【59w5、60w+】
巫满霜眼瞳里,言落月照见自己身影。
提到结账问题, 楚天阔和江汀白,这两个当世少有敌手的剑修大能,就露出了十分一致的谨慎表情。
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然后只见楚天阔豪气地一拍胸膛——
“关于如何多快好省地刷盘子,我有着丰富的心得经验……”
这倒不是因为楚天阔吃过霸王餐,而是因为他曾经被师父罚去过后厨食堂干活。
江汀白:“……”
他对于刷盘子,只有些家务上的心得。
主要是, 过去的若干年里,江汀白大多数时候乐于遵守时间规则, 并且从不吃白食。
轻咳一声,江汀白提议道:“先出去问问吧。”
问问的结果就是……师弟师妹们撤退之前,果然没给酒菜结账。
江汀白:“……”
楚天阔:“……”
店老板显然世面见得多了, 一捋胡须,慢悠悠地说道:
“两个姑娘本来都想结账,抢着要结。最后都快打起来了,硬是谁都没打过谁……”
是的, 修仙界里抢着买单的场景,也和凡人老乡们撕扯着要买单没有任何差别。
大家都是一样的撕,而且撕得更加花样百出——你是阵修, 当场召唤出一个光圈缠住对方的脚;我是医修,一针扎麻你半个身子。
所以说,言落月和陶桃, 最后谁都没有争夺到买单权。
楚天阔厚着脸皮问道:“那她们俩说过, 最后要怎么办了吗?”
店老板看了他们一眼,悠悠笑道:“两位姑娘说, 二位喝足了酒, 肯定是要打一架的。不如看看打架的结果, 谁赢了谁就来买这一单。”
江汀白:“……”
楚天阔:“……”
实不相瞒,听到这个处理方式之后,居然有点想输怎么办……
“哈哈,老朽是开玩笑的。”店老板摆了摆手。
“那两位姑娘商议好,明天早晨会过来结账。二位若是要打架,请莫在我这小楼里动手,其余无论来去,都请随性。”
店老板客气了一分,江汀白自然要客气一寸。
他摘下自己的剑鞘放在柜台上,笑道:“掌柜,明早一定有人前来结账,这剑鞘就暂时当做抵押。”
楚天阔也是如此处理。
直到目送两个剑修提剑飒沓而去,擦桌子的店小二才弱弱地请教道。
“掌柜,他们那桌点了那么多好菜……只押两只剑鞘,您就放他们走了?”
掌柜不紧不慢地摸着胡子,微微眯起眼睛:“你懂什么,他们可是剑修!”
剑修的剑就宛如剑修的老婆,剑修的剑鞘就宛如老婆的衣服。
但凡是个有自尊心的剑修,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老婆长长久久、招摇过市地光着!
……
夜半时分,荒郊野外,空无一人的山坡上,忽然亮起一道电闪白昼般的精光。
而早在这道光芒亮起之前,外溢的剑气就已经逼走了方圆几十里内沉睡的鸟兽。
就连冬眠的虫豸都骤然惊醒,纷纷从地下爬出,就像大地动前的反常行为一样,成群结队地搬离原本的筑巢。
江汀白和楚天阔分列一左一右。
两人脚下的草地,恰好在刚刚的过招中被踩成一个满圆。
江汀白这一侧的半圆受他“万物春”的剑意影响,生机勃发,连草木都比周边植物拔高了一到数寸。
楚天阔这一侧的半圆,则被他“尽揽江山”的肃杀剑意浸染。不但寸草不生,就连土地也往下足足下陷了一尺。
两个剑修四目相对,然后同时微笑起来。
江汀白挽了个剑花收剑,率先行了个剑礼:“这一战,倒让我想起八十年前……我当年惜败楚兄一招,至于现在这场,大概算是打平吧。”
楚天阔哈哈一笑,从自己制造的地陷坑中一跃而出。
“我早说过,八十年前那次,不过险胜江兄而已!”
夜风迎面一吹,微醺的醉意也显出一种悠闲的惬意。
楚天阔摇摇晃晃走了几步,找了棵大树倚着树根坐下,从储物袋中摆出几壶顺手带出的好酒,还有一只白玉杯。
若是言落月或者巫满霜在场,他们就能看出,那只白玉浅杯,正是楚天阔在他们面前拿着喝过酒那只。
江汀白想了想,也原地坐下,然后从储物袋中找出了……一只竹杯。
相比起来,这只小竹杯也没有太寒酸。
毕竟,江汀白还细心地替自己的竹杯编了个杯套呢。
楚天阔依次替两人将酒液斟到七分。
他端起酒杯,先是享受了一口辛辣甘醇的酒酿,这才缓缓说道:
“江兄,你的那位小师弟……他拜入你们师门有多久?”
江汀白一开始还以为,楚天阔又要说什么“你师弟挺不错,可惜比我家师弟差一线blabla”之类会引发战争的言辞。
不意经此一问,他微微一愣,如实答道:“有两年了。”
第一年还是在千炼大会上,巫满霜一直跟着师尊。江汀白第一次见到巫满霜,还是一年前的事。
回到归元宗的一年里,巫满霜又有九个月都在参加传法交流。
江汀白虽然对他和言落月一视同仁,但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没有和言落月那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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