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星霜
钓得差不多了,梁衔月把鱼竿收起来。虽然鱼饵还有很多,但是一次吃不了那么多鱼,大海就在这里不会长腿跑掉,下次想吃再还钓就好了。
她正准备叫上小黑和大青一起回去,转头看见小黑站在沙滩上一动不动,好像在站岗一样,这可老实得有点不像它。
“你不会又被龙虾夹了吧?”梁衔月疑惑的朝小黑走过去,这片沙滩都是细沙不见礁石,很少有螃蟹和龙虾出没。
小黑看到梁衔月,把头仰起来,喉咙里呜呜直叫,却没有跑上来凑到她身边,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梁衔月更觉得奇怪,赶紧蹲下来检查它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果然看到小黑的一只后爪踩在一个大大的空蜘蛛螺壳里,似乎是卡住了。
梁衔月蹲下来帮小黑把脚拿出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小黑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想把头放在梁衔月的腿上。梁衔月抱着小黑的大头好一番安慰,在旁边刨沙子玩的大青见状不甘示弱的靠过来,也想在梁衔月怀里占上一席之地。
梁衔月现在的怀里可抱不下两只狗,被它这么一挤,一人一狗都朝一边歪了一下,梁衔月赶紧去看小黑的脚有没有被挤到,结果正好看见小黑的脚爪从螺壳里脱落,又匆匆忙忙的自己塞了回去。
“小黑!”梁衔月大吼,“你就是装的!”
小黑听了她的话,忙不迭的爬起来甩甩脑袋,一溜烟地跑远了。
“你给我站住,你这只坏狗!看我不教训你,你连我也敢耍!”梁衔月气愤地追上去。大青也兴奋地跟了上去,帮着梁衔月截下小黑,一人两狗在沙滩上扭打成一团。
和小黑大青疯够了,梁衔月整个人都累的躺平在沙滩上,金黄的沙子被晒过一天,温热的把梁衔月包裹住。她的肚子上搭着一只毛茸茸的狗头,脑袋边也凑过来一个。她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蓝汪汪的天空,耳边是层层叠叠的海浪声,天际偶尔掠过一只飞鸟,舒服得让她想睡一觉。
梁衔月想,她的失眠症应该不药而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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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抹光线从天际消失前,梁衔月踩着暮色回到了海岛别墅。先把今天去海边的收获整理一下,三条小鱼,两个钟螺,四个微黄镰玉螺,还有在沙子里捡到的几个蛤蜊。
决定一会把螺和蛤蜊煮一下,梁衔月先处理起了那几只小鱼。其实就是把三只小鱼和一份面粉直接送进了烹饪炉。没用上多长时间,炉子的一处小门弹开,里面是一盘金黄酥脆的炸鱼排。
趁着炸鱼排新鲜出炉,梁衔月赶紧悄悄把甄敏叫进来。两个人背着梁康时大快朵颐。海鲜属于发物,梁康时的伤口刚刚不再发炎,这个时候不敢让他吃这些。又怕他看到嘴馋,两个人只好躲起来享用。
一块炸鱼排是规整的四厘米左右的正方形,表面覆盖着一层金黄的面糊,一口咬下去,牙齿穿透酥脆的外壳,触到了里面软嫩雪白的鱼肉,两口刚好能吃下一块炸鱼排,大块的鱼肉不带一根毛刺,吃起来特别过瘾。
梁衔月还打开了一罐自己做的番茄酱,给甄敏调了些糖醋汁,炸鱼排蘸着两种酱料,各有各的风味。吃了两口梁衔月觉得还差点什么,于是又钻进储藏室拿出一瓶汽水来,倒了满满两杯,和甄敏一起畅快享用。
两个人很快分食了这一整盘炸鱼排,喝光了汽水。梁衔月打了个嗝,问道:“晚上我爸吃什么?”
“白粥,配水煮毛豆和炒鸡蛋。”
两个人对视一眼,再也忍不住,噗嗤地笑起来。
“一会螺煮好了,我叫你进来吃。”梁衔月说道。“要不还是吃辣炒螺肉好了,上次也是煮着吃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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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梁康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两个活蹦乱跳忙了一天的人吃的比自己这个病号还少,他趴着把一勺白粥送到嘴里,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们俩是不是被背着我偷偷开小灶了?”
甄敏仗着梁康时现在看不到他的脸,撒起谎来更加从容:“没有,我就是下午吃毛豆吃得太多了。”
“那月月去海边怎么没带东西回来呢?”
梁衔月解释道:“没赶海啊,就是和小黑还有大青一起去海边玩,疯了一下午,我衣服里全是沙子,就捡了几个蛤蜊回来。”
梁康时坚持:“那给我吃两个蛤蜊。”
“我都吃了。”梁衔月干脆地说,“你伤口好之前都别想着海鲜了。”
梁康时的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他大口吞下一勺淡而无味的白粥,踌躇满志的宣布:“等我的伤好了,我要在海边支个烧烤摊,现抓现吃。”
“好好好。”梁衔月母女两个敷衍地回应他。
晚饭后梁康时还是没能如愿到海岛里去,因为四爷爷家的梁静来看他了。
梁康时受了挺严重的伤,瞒不过大家,就对外宣称是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后背磕到了。梁静这几天忙着收田里的土豆,她家的地不少,家里两个老人也跟去地里帮忙,体力到底不比年轻人,两个人加在一起也不如梁静干得快,最后眼看着大家都收完了土豆,四爷爷家还剩下不少地没动过,只得雇了一个早就秋收完的婶子帮着收土豆,也弄到了今天才结束。
知道了梁康时受伤的事,她赶来看望。顺便想兑现当时约定好种梁衔月家的地,秋天收上来的土豆分给他们家一些的事。
“不用了,”甄敏不肯收梁静拿来的土豆,“那块地本来也不大,今年土豆的收成又不好,何必还计较当初说的那些话。再说土豆我们也买了一些,够吃了。”
梁静这些天一直在田里呆着,人也黑了,看着也干瘦不少,即使甄敏坚持不要,她还是挑出一些土豆执意留给梁衔月家,也让他们不白把田给自己种。
“嫂子,说实话,土豆虽然收成不好,但是家里吃肯定是吃不完的。就指望着能收了土豆换点煤来,可这换煤的事一直没有消息,我愁得很。村里其他人都上山砍树去了,我这才刚收完土豆,急的嘴里都长了个泡。”梁静家只有她这么一个劳动力,梁静她哥一直没有消息,家里没有男性壮劳力,干什么都比人家慢一截。
梁衔月在旁边听了梁静的话,心里想着能不能帮衬她一些。于是主动问道:“静姨,你家还有去年的玉米吗?我认识一个养鸡的人家,她想收些玉米做饲料,今年玉米都快绝收了,不好买,就让我帮着打听,她愿意用木头换玉米。你家要是还剩些玉米,也能换点木头回来烧,省的还要从山上拖树回家。”
其实是梁衔月自己养鸡快没饲料了,鸡群和鸭群都在扩大,尤其是新一批小鸡长大许多,现在都是半大的成年鸡,吃得特别多,他们以前攒下来的饲料用的飞快,今年的玉米还很难买,梁衔月都想着等海岛别墅后院农田里的作物收了,下一茬就多种玉米,免得鸡鸭没了饲料吃。
梁静倒是挺高兴的:“倒是有剩下来的,也就两三百斤,换不了多少木头吧?”
“能换一点是一点,两三百斤换成的木头算下来也少砍好几棵树呢,砍一棵树要费多少力气,你也是知道的,还要大老远的从山上拖下来。我听说近处的树都砍光了,现在要走很远才能到山上的树林里。”甄敏想起自己听到的传闻,摇了摇头。后山以前还郁郁葱葱的,除了农田就是树林,现在秃了半边,看着都让人难受。可是不砍树怎么能挨过这漫长又寒冷的冬天呢?
“那我找时间推着板车给人家送去,是哪户人家要收?”
梁衔月赶紧说:“先送到我家来吧。我让他来拿,现在的路不好走,到时候也让他把木头送来我这。”
“好,麻烦你了,月月。”梁静脸上带笑,看起来轻松不少。
梁静走以后,甄敏就和梁衔月说道:“你刚才是给咱们家买的玉米吧?”
“是啊,鸡鸭的饲料不够了,木头我可以把海岛空间里砍的木材拿出来,也好让静姨压力没那么大。”
“那你稍微多给她一点木头吧,静静和四叔他们过得也挺难。”趴在炕上的梁康时说道。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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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静因为换煤的事上火还没几天,村里就来了消息,说是今年基地那边还会下来和大家换物资。只用煤炭这一种物资换,可以换煤的东西倒是很多,几乎都是以前说好的品种,洋姜、丝瓜、南瓜、冬瓜、土豆,都是两斤农作物换一斤煤,一家人最多能换一吨煤炭。
黄一峰坐在梁衔月家炕头,声音洪亮:“一吨煤不够烧的吗?”他太久没在农村住过,去年冬天也还没搬过来,早就忘了冬天要用多少煤,还以为自己早先收的土豆能换到足够的煤,不用再想别的事了。
“当然不够。就是放在以前,一冬烧一吨煤也是要省着烧的,入冬前一个月煤和木头混着烧才行,去年冬天又冷又长,煤锅炉不好烧木头,我们家烧了三吨煤。”甄敏告诉他。
“哎呀,那可差的太多了!到哪去弄差的这两吨煤?”黄一峰顿时感到大事不妙。“那去年大家都怎么过的,你们提前买的煤多我知道,别人家不知道降温这事,也不好好的过冬了吗?”
“去年,第一场暴雪之后大家都买了煤,买的量差不多就是以前冬天的用量,后来发现不够,但那时煤也买不到了,就都结伴去山上砍树烧木头,再后来政府又换了一些煤下来,一家有半吨的额度,这才勉强坚持到冬天结束。”
“那我现在是不是要去砍树了。”黄一峰想着办法,“小超市最近的生意不好,货我也卖得差不多,现在去不了市里也没处进货了。要不我干脆关了小超市,也跟着他们一起砍树吧!你家的煤够了吗,要不月月和我搭个伴,我们俩去砍树?”
“我们当时煤买的多,还剩下一些,加上今年能换到的,差不多够了。你是不知道砍树的辛苦,山路不好走,还得拖着一棵树。”梁康时想着怎么能不让黄一峰遭这个罪,黄一峰为了救自己,弄得他腿上的伤也好长一个口子,就是没自己后背上的深而已。
“这样,我家房前屋后这几棵果树去年都冻死了,一直枯在那我也没时间砍,你去砍了扛回家吧。两棵梨树、三棵枣树,还有两棵杏树,都是长了二十几年的老树,你都砍了,实在不够的话,再拿你店里的东西和村里人换点木头,也能省了自己上山,你对山路又不熟。”
黄一峰咋舌:“那你家还剩下什么树?全都砍了。”
“还剩半棵杏树。”
这话倒不是开玩笑,仅剩的那棵杏树还枯了一半的枝桠,上面零零散散的结了十几个果子,有几个早熟的被梁衔月踩着梯子摘下来吃掉了。杏核都被她种到海岛里的那片果树林里,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再长成果树、更别说是结果了。
“我再想想吧。”黄一峰摸着下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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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用不了多久,粮食基地那边就会下来换煤炭。想换一吨煤需要准备两千斤的农作物,现在厢房里放着差不多一千两百斤的土豆,梁衔月家这边也得把还在地里的洋姜挖出来收获了,南瓜和冬瓜他们也种了一些,因为勤浇水,个头都长得很大。加上院墙边还没摘的丝瓜,凑一凑应该足够了。
虽然海岛空间里有用不完的木头,但是家里的煤锅炉最好还是用煤做燃料,否则会大大缩短使用寿命。烧木头要经常添柴,带来的热度也远远赶不上煤炭,所以有能换到煤炭的机会梁衔月家还是尽量把握住。
梁衔月先挖的是海岛里种的洋姜,一把攥住洋姜靠近地面的茎,使劲向上一提,长在根上的洋姜就露出了真容。如果担心地下还有断开的部分,就再向下刨一刨,有时也会找到一些漏网之鱼。
海岛上的洋姜丛收获以后,上称共称出了一百九十斤的重量,以种下的面积来看,产量相当可观了。至于种在院子外面那些就不太好,土壤干的厉害,拔不出来,梁衔月一使劲,整个洋姜的茎都断了,只剩下地上小小一个刚冒头的茬。
这下就只能用铲子慢慢刨出来了。种在院外的这些洋姜和海岛里种出来的一对比,个头小上一圈,根上结的洋姜数量也明显少一些。
等院外的收了以后,只有七十几斤。
这些洋姜梁衔月家自己也要留一些,一是要留种。洋姜是生命力很顽强的作物,即使是收获了之后,也多多少少也会有根茎残留在地里,第二年还会再长出来,所以只留了十几斤的种子,为的是让海岛里的洋姜地生生不息,持续不断的产出洋姜。
二是留一些他们自己吃,上次提前刨了一丛洋姜出来,梁衔月一家尝过了熬粥、清炒和拌凉菜,也腌了一部分做咸菜。咸菜现在也能吃了,他们各种吃法都尝过以后,觉得还是做成咸菜最好吃,香辣爽脆,十分下饭,就准备多腌一点。
只能拿出剩下的二百斤去换煤炭了。梁衔月把海岛产的和院子外产的都混在一起,免得能十分清晰的看出两种洋姜不是一个环境生长的。
不知道家里的冬瓜、南瓜和丝瓜能不能凑到六百斤,还在藤蔓上冬瓜和南瓜个头都很大,种的也不少,梁衔月估计了一下,应该也差不多。实在不够的话,自己可以到蜂蜜森林里找找有没有现成的南瓜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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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黄一峰真的来砍树了,他腿上的伤还没好,直接把发电机推来了,另一边连着电锯,一上午就把梁衔月家所有的枯树都砍了下来,还截成了正好能放进炉子里的大小,整整齐齐的码了高高一堆。
“你家真不留点?”他收起电锯问道。
“不要,黄叔你全拿走吧。”梁衔月站在一边说。
黄一峰推着板车把木头都拉走了。
一车没装完,等他推着板车再回来的时候,梁衔月边帮着往车上装木头一边随口问道:“黄叔,你家的洋姜收了没?收成怎么样?”黄一峰当初也去领了洋姜种苗,种在了房前屋后。
“没收呢。”黄一峰摇头,“你家收了是吧?我那天本来想收,邻居大娘告诉我先别收,等换煤的下来前一天再收。”
“这有什么讲究吗?”梁衔月一头雾水,也没有人告诉他这种事啊?
黄一峰笑了笑:“什么讲究,那个大娘说,洋姜收了以后水分蒸发,不就变轻了吗?换煤的时候不划算,要等着换煤的前一天挖出来,那时候最新鲜,压秤!我本来想跟你说的,后来看你们家早就把洋姜收好了,才没讲这事。”
……
梁衔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节约小妙招,她这种生活经验还不够丰富的人的确没想到。
“那你们知道到底哪天粮食基地的人下来换煤吗?我记得之前村长说的时候没讲具体日期。”
“又有人去村长家问了,说是离粮食基地近的几个村都开始换了,轮到咱们这里大概要四五天。反正我家的洋姜也不算多,一天肯定收上来的,我就再等等。”
“好。”梁衔月心中大定,既然换物资的活动已经开始,那迟早都会轮到他们村的,只需要在家安心等着就行。
第61章 沙暴
到了约定好的换物资的日期,梁衔月早上一醒来,拉开窗帘就愣住了。
昨天还是万里晴空,今天窗外就是一片浑浊的黄色,狂风猛烈的吹拂着大地,卷起了地上的砂石,那些细小的沙砾石子打在玻璃上,刷刷作响。即使没有开窗,梁衔月也想象到了外面那股呛人的沙子味。
“妈,外面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梁衔月问甄敏,昨天她睡的很好,一直都没有听见刮风的声音。
“后半夜三四点吧。”甄敏也不确定具体时间,“你一会儿去换一件厚点的衣服,今天降温了。”
“哦,好。”梁衔月的视线还停留在一片浑浊的外面。她突然想起今天是交换物资的时间,心里一阵不妙:“今天这个天气,粮食基地还会派车来运物资吗?”
“应该不能了。我出去了一趟,外面灰尘里夹着沙子,打在脸上特别疼,简直要喘不上气来。而且几米之外就看不清东西,这种天气怎么派车下来。”
“那可真糟糕。”
沙尘暴天气的出现原因十分明显,连续几个月缺少降水,地面本就干燥,再加上去年和今年大家为了度过严寒的冬天都砍伐了太多的树木,植被覆盖率大大降低,连往前数上几十年都从未出现过沙尘暴天气的安城也遇到了能见度这么低、风力这么猛的沙尘暴。
这样的天气根本不敢出门,只能在家里呆着。即便紧闭门窗,梁衔月也若有若无的闻到一股土腥气。家里仅剩的一颗杏树在狂风中摇摆着,沙砾打在树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杏子会被刮下来的吧?”家里只剩这么一棵果树,上面还有几颗杏没有成熟,想着过几天再摘,结果又遇上了沙尘暴。
“海岛里不是种了不少果树了吗?迟早能吃到水果的。”甄敏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