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星霜
除了梁康时还要卧床静养,其他人的生活已经恢复了正常,小超市继续开业,黄一峰给两家人各收了一千多斤的土豆,只等着粮食基地派人下来换物资。
季明岑还是在工程队做活,之前盖的那间房子只剩下抹墙面这些细致的工作,于是工程队又接了另一家的活。似乎是比以前还要忙,整天见不到季明岑的人影,黄一峰帮季明岑收了个他想要的柜子来,都一直没机会告诉他。
“我去告诉他,正好我有事找他。”听了黄一峰的话,梁衔月主动接口道。
想起季明岑白天的时候可能不在,于是梁衔月傍晚天快黑了才出发。到了第六初中的时候,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冷风一吹,梁衔月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竟然感受到了清晰的凉意。在长达五个月的夏天之后,秋天倒是在正常的时节到来了。
她穿过操场来到教学楼门口,旁边有不少人正在生火煮饭,梁衔月一个个打量过去,并没有在其中找到季明岑的身影。她不知道季明岑住在哪个教室里,也不好贸然去找,于是就站在门口等。
现在这个时间,季明岑应该刚从施工队回来。只要他到外面生火做饭,梁衔月一定会看见他的。
她面对着大门口站着等,却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月月?”
梁衔月转过身去,看到头发还沾着湿润水气的季明岑。他手里还提着一桶水,看起来是刚洗完澡顺便打水回来。
“你去打水了?”
“嗯。”有一缕湿发落下来挡住了季明岑的视线,发梢的一滴水珠滴下来正好落到他的睫毛上,季明岑微微侧头,眨了眨眼睛。
“我有事找你。要不要进去再说,外面有点冷,你别感冒了。”梁衔月赶紧说道。
“好,我把水桶放进去。”季明岑领着梁衔月往教学楼里走。
“你今天下工很早吗?这么快就打水回来了。”她随口说道。
自家虽然不缺水,但是梁衔月知道,现在村里几个能打出水的井边一到做饭的时间段就全是人,排队打一桶水要很长时间。
“我在半山腰发现一口井,已经荒废很久了,里面还有水。”
一听到他是从半山腰下来的,梁衔月下意识的去看他水桶里水的高度。
季明岑笑了笑:“刚打上来的时候是一桶,现在只剩一小半了,不过洗澡很方便。我告诉其他人那口井里有水,他们去过一次就不愿意再去,宁愿在村里排队打水。”
他把自己暂时借住的教室门推开,梁衔月没有跟进去,只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站在窗台前摆弄一个插了花的瓶子,听到背后的门开也没有回头。
季明岑走出来以后,梁衔月立刻悄声问道:“我就是想问问你,那天收拾小超市的时候有没有捡到……”
“这个?”季明岑摊开手掌,几个弹壳躺在他的手心上。
梁衔月连忙捂住他的手,声音又急又轻:“别被人看到了!”
季明岑看着已经空了的手心,蜷了蜷手指,刚才两人手掌相合那一闪而过的温热仿佛还留在指尖。
梁衔月把手插进兜里,一个个拨弄着数起来:“一、二、三、四、五,对,都在这儿了。”
季明岑解释道:“我捡起来以后忘记还给你了。这几天又有点忙,还让你跑来一趟。”
“没事啦,我也是来帮黄叔捎个话的,他给你买了柜子,问你什么时候能去拿呢。”
季明岑有些犹豫:“柜子能暂时放在他那吗?”他推开门给梁衔月看空空荡荡的教室,又给她看讲台前面的铁制讲桌,“我的东西都放在那个桌子里,选这间教室也是因为讲桌的柜子上插着钥匙。后来我听说,这个学校有很多讲桌共用一把钥匙,所以才想着买个新的柜子。”
梁衔月仔细看了,这讲桌柜挂不了锁头,只能用它原本的锁,要是谁都能打开,的确没什么安全感。
“但是我最近在施工队干活,那里的工资还不低,我想很快就能在村里租一间房子住了。柜子那么沉,搬来搬去不太方便,所以,能不能请你帮我说说好话,暂时把柜子放在黄大叔那里?”
他垂眸看着梁衔月,神情里带着几分请求,梁衔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我帮你问一声,应该是可以的。”
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抬头仔细的盯着季明岑的脸。
季明岑被他看的有些不知所措,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梁衔月的视线扫过他轮廓漂亮的眼睛,不无遗憾的说:“你看起来这几天睡得不错啊。”她仰头给季明岑看自己眼底的黑眼圈,“你看我。”
季明岑猜测:“你做噩梦了?”
“嗯。”梁衔月丧气地看着地面。她晚上总做噩梦惊醒,甄敏这几天为了照顾梁康时也是吃不好睡不好,她也不想把这事说出来让他担心。只能和季明岑说说,毕竟那天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动了手”。
“你一次噩梦都没做过?”难道是自己的心理素质太差了?经历了这种事,无论是谁都应该后怕的吧。
季明岑把自己的经验倾囊相授:“我早上四点半起床,先去捡足够用一天的柴火,然后做我们两个人的早饭,六点钟之前要上工,傍晚早的话七点回来,先去洗澡打水,然后做晚餐。吃过晚饭以后要和我妈说上一个小时的话,虽然她基本不会回复我,但是我听说这样可能会对她的病情有好处。”
“然后一夜无梦到早上。”
梁衔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明白了。”如果身体上足够疲惫的话,那么可能就没有精力想东想西,晚上还做噩梦了。
她一抬眼,看到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忙反应过来:“我是不是耽误你做晚饭了?那我先回去了?柜子的事我会和黄叔说,在他那里暂放几天也没事。”
“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季明岑抬脚要跟上她。
“我自己回去没事的。”梁衔月已经耽误了季明岑不少时间,不想再麻烦他。
季明岑却已经走在了她前面。“走吧。”
————
梁衔月从季明岑那里得到了如何不会做噩梦的经验,当即就学习起来。
这段时间现实世界的突发情况层出不穷,空间里倒是堆了不少的事要做。
最要紧的就是把两只脏兮兮的狗洗了。
两只狗上一次洗澡还是在地震前好几天,它们整天在菜地里打滚,在院子里疯跑,小黑还被梁衔月带到外面待过一段时间。两个狗身上都脏兮兮的,加上它们的毛偏长,有的地方都打绺了。
“都过来坐好!”梁衔月接了水管出来,打开阀门,水柱从手心抓着的水管喷出来。
大青和小黑从不远处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先对着水管畅饮一番,然后在梁衔月不善的目光里乖乖坐好。
两只狗一只黑黄色、一只青白色,长得倒是越来越像,都是一幅大狼狗的模样。只是小黑颜色深、体型大,显得更有威严些,大青虽然比小黑小上几个月,但是长得很快,只小上一圈,眼看着都快追上小黑了。
给两只大狗洗澡,梁衔月早就做好了被溅一身水的准备。她捏着水管给两只狗的毛毛打湿,海岛的天气温暖,两只狗十分惬意,争抢着挤到梁衔月的水管下面。
大青一头拱到梁衔月怀里,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小巧软萌的幼犬,梁衔月被它拱得一下子向后坐去,手里的水管不受控制地偏了偏,水柱正好对准了吐着舌头十分开心的小黑嘴里,梁衔月觉得自己听到了好大一声“咕噜”。
小黑微微后仰着头,表情还凝固在刚刚的兴奋中。梁衔月赶紧去摸它的嘴巴:“你没呛着吧?”
她看小黑没什么事,才把差点闯了祸的大青叫过来,手掌在它厚实的屁股肉上重重一拍,手被震得生疼,大青还以为梁衔月在和它嬉闹,尾巴甩得像螺旋桨,又溅了她一脸的水。属实是伤敌二十,自损八百了。
“别摇了,来坐好!”
梁衔月收了水管,给两只狗上沐浴露。
养两只大狗实在是太费沐浴露了,梁衔月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们一家五口只能干用水冲澡。
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两只狗身上的泡沫冲干净,梁衔月已经没有力气给它们擦干,干脆让两只狗趴在院子里晒太阳。
就在她回去放沐浴露这块功夫,大青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准备往鸡窝里钻。
“大青!”梁衔月怒吼道。
大青灰溜溜的回来趴下。
两只狗晒太阳的功夫,梁衔月就在院里给菜地除草、松土。一直到两只狗身上的毛被太阳晒干,而且有些坐不住了,脚爪总是跃跃欲试的伸出来想逃跑,梁衔月才挥手把他们放走。
看着被翻新到九成新的两只狗,梁衔月的成就感大增。
想要让自己忙起来,海岛里有的是活要做。梁衔月来到了后院的农田,这里被分为了好几块区域,各自种着绿豆、红豆、黄豆、土豆和红薯,以及梁衔月种下的海岛专属种子。
她走到黄豆地里,看了看有些发黄的叶尖,又捏了捏鼓起来的豆荚,里面十分紧实,不是空的,已经成熟了。
这片地里种了不少黄豆,家里原本的黄豆几乎都在去年冬天换了豆腐来吃,要是今年一切正常的话,刘阿婆家可能也会在天气转凉后开始做豆腐,那时候他们的黄豆也正好成熟晒干了。
现在这种还在豆荚里的新鲜黄豆,梁家村这边一般把它叫做毛豆,摘下来连着豆荚一起煮了,就是一盘盐水煮毛豆,坐下酒菜吃正好。小时候,在初秋微凉的晚上,梁衔月也经常和甄敏一起在院子里摆上个小桌,桌上一盆盐水煮毛豆,一盆炸花生米,一边看着澄净无垠的星空一边吃,特别惬意。
想到这里,她伸手拔了一垄黄豆,抱在怀里回了小院,从家里拿出个搪瓷盆来,把所有的豆荚摘下来扔到盆里。
现在的豆荚绿油油的,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绒毛,里面的豆子也是青白色的,如果不把整株黄豆□□,在地里它也会自然枯萎,从叶片、豆荚到根茎都变成黄色,经过太阳的洗礼,豆荚变得脆脆的,一捻就爆开,露出里面已经变得坚硬的黄豆。
她把毛豆煮上,出了空间告诉甄敏:“妈,我煮了毛豆晚上吃,一会儿你记得进去看看。”
梁康时到现在还是趴着睡,白天偶尔起来坐坐,什么大动作都不敢做,甄敏一直在旁边照看他。听到梁衔月的话,甄敏问道:“让我看着锅,你是打算去哪儿啊?”
梁衔月解释:“我去海边逛逛。”
梁康时看梁衔月转身又要回去,连忙叫住了她:“诶,月月别走!”
他犹犹豫豫的说:“让我进海岛空间待一会儿吧。”
梁衔月想也不想的断然拒绝。“你的伤还没好呢,进空间干什么?”
甄敏替他开口:“你爸刚才和我说了,他说伤口疼,在海岛空间不是感觉不到疼痛吗?他想着进去能好受点。”
梁衔月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爸,疼痛其实是防止人受伤的一种机制。你在外面活动的幅度大了扯到伤口感到疼,你就不会做大幅度的动作了。在海岛里的确是不会感受到疼痛,但是你活动起来一定会让伤口恶化的。”
梁康时还想争取:“我进去以后也不动弹,就趴在床上,让你妈监督我,我肯定不会扯到伤口。”
梁衔月也心疼他这些天遭的罪,实在不能拒绝他:“那……等我从海边回来再说吧,我妈一会要做晚饭,我怕她看不住你。晚上吃完了饭,我们就一起进去待着。”
梁康时得了她的承诺,也美滋滋地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回到海岛空间以后,梁衔月先去了鱼塘附近把鸭子赶回窝里。鱼塘和垂钓湖之间有水渠联通,现在已经从湖里跑过来不少小鱼小虾,看到鸭子迅速的把头扎进水里,再抬起来轻甩几下头,那就是刚从鱼塘里捉了小鱼来吃。
自从鸭子能自己在鱼塘里找到加餐以后,梁衔月就不再给它们的饲料里加晒干的玉米粘虫了,即使断了玉米粘虫,三只成年的母鸭子也能每天差不多都能下一个鸭蛋,前些日子梁衔月攒了八枚鸭子的受精蛋让母鸡孵化,如今六只毛茸茸的小鸭子已经在鸭圈里到处跑了,另外两枚孵化失败,散发出异味来,被梁衔月丢掉了。
池塘边移栽了梁衔月用莲子发出来的荷花,移栽的时间不长,还是细嫩低矮的一丛,鸭子总跑过来把荷叶挤得东倒西歪,梁衔月就在水底的淤泥里插了很多根树枝,做了一个简陋的栅栏。
然后梁衔月转身把鸡窝里的食槽加满,收好了晾在院子里的衣服和被子。
做完这些以后,梁衔月站在了院子大门口,对两只狗喊道:“小黑、大青,跟我出去玩了!”
第60章 偷吃
为了起到锻炼加让身体疲惫的效果,梁衔月这次出门干脆没有骑电动车。而且自从大青没办法塞进前面的车筐里以后,电动车现在也载不下两只狗。
海岛上除了梁衔月就没有别人,可她还是给两只狗都牵了绳子。这边的野兽虽然在梁衔月的捕猎下少了很多,但偶尔也会零星的出现一两只,小黑和大青疯跑起来撞上野兽,梁衔月也不一定来得及赶去帮忙。幸好她现在的力气很大,连两只大狗都牵得住。而且小黑和大青虽然各有各的调皮,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听话的,不会由着性子急冲猛进。
一路和两只狗疯跑到海边。海风拂面而来,天空中没有一片云彩,蔚蓝的天空与辽阔的大海相接,海天一色,还没到退潮和涨潮的时间,海面平静舒缓,让梁衔月想起那句话,海是倒悬的天空。
梁衔月在海边走了走,细沙里偶尔会反射出一点亮光,那是碎裂的贝壳在日光下的光芒。海边的野兽很少,梁衔月放开两只狗让它们在附近玩,自己掏出了鱼竿钓鱼。
她现在用的鱼饵不再是以前的鲜肉鱼饵,野猪让梁衔月抓了不知道多少只,现在要在森林里找上半天才能发现一只。正好不久之前探索了新的矿洞,得到了不少矿石。
一块铁锭+一块铝锭能制成十个金属鱼饵,金属鱼饵的优点是能反复使用,一个鱼饵可以重复使用3-5次才会损坏。梁衔月今天没有带桦皮船出来,只能穿着雨靴踩进水里,尽可能的把鱼钩往深一点的海里抛。
近海的鱼类资源没有深海丰富,梁衔月下了几竿,钓上来三四条巴掌大的小鱼,放在以前坐船钓鱼的时候,梁衔月钓起小鱼转头就抛回海里了,鱼太小,去了鳞片和内脏就不剩下多少肉,吃起来还麻烦。
现在不一样了,反正不管大鱼小鱼拿到烹饪炉里都会做成一样的食物。烹饪炉前几天刚吞了她一个大南瓜,做出一块小小的蜂蜜南瓜派,也该让她在这里占点便宜,用小鱼顶替大鱼做食材。
梁衔月还钓到了一些螺,一种是钟螺,个头很大,和梁衔月的拳头差不多大,这是一种很规则的圆锥形,颜色有灰褐色的,也有偏红一点的。钟螺的壳口内侧十分细腻润泽,泛着点珍珠样的光泽。
钟螺也是可以吃的螺,梁衔月打算把螺肉剔出来以后用刷子好好的把整个螺刷一遍,放到自己的海螺收藏品里。
还有一种叫做微黄镰玉螺的螺,外形有点像田螺,壳很薄,上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颜色做点缀,整体都是灰扑扑的黄褐色,能吃,不过壳没有什么收藏的价值了。
也钓上来一些不能吃的东西,一些模样奇怪的海草,还有个黑乎乎的身上到处是不规则的凸起的软体生物,名字倒是很好听,叫做龙骨海鹿,看起来好像不能吃,梁衔月又把它扔回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