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艳扶
“不一定死了,”沈欢欢说,“说不定还有救,赶紧找人来吧,要是耽误了时间…”
许金花急忙道:“肯定死了!”
沈笑笑拿出电话:“你说死了就死了啊,我现在就叫救护车,我可不想以后被老人家属赖上!”
眼见着沈笑笑电话都拨通了,许金花顿时急了,她伸手把沈笑笑的手机打到地上:“都说了不用打电话!”
“丢死人的,有什么好救的?早就死了,救不了!”
许金花见几人不打算听她的,气急败坏地呸了一声,“就这症状根本不用救,一发病就是个死,全身的血都被吐出去了,这就是种病,五楼的李荣海也是这么死的!”
她刻意没说她的丈夫尚德民也是这种死法。
姜厌:“吐血?你见过?”
许金花:“没见过,哎呀,一回家就满客厅的血,还能是咋的,从皮肤里流的啊?就是吐的,专业人士说那药是大城市新出来的一种违禁药,吃多了就会得这种病,吐血到死,肝啊脏啊都吐出来!没得治!”
专业人士。
姜厌抬眸看了眼沈欢欢,沈欢欢对她轻轻点了下头。
沈欢欢轻声问:“什么药啊,这也太要命了。”
许金花嗤笑:“还能是什么药,老了没脸没皮的药呗,我还以为就李荣海和我家那…”她语气一顿,色厉内荏道:“问这么多干什么?不用打120,我待会儿就给孟向江他家打电话,你们不用管了,赶紧走!”
姜厌思忖着许金花的话。
其实整个事件已经很清晰了。
尚德民死的时候家里并没有人,所以许金花回到家只看到了满客厅的血和一具尸体,在她准备送医或者报警之前,出现了一个专业人士。
这个专业人士说这是吃一种违禁药的后遗症,而那种药是能增强男性性能力的,可能是出于对这位专业人士的信任,也可能是出于对自己丈夫的了解,许金花信了。
毕竟尚德民是能猥亵初中生的人,老了吃壮.阳药出去鬼混完全可以想象。秉承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态,许金花试图把这件事往下压,李荣海家大概也是类似的心路历程,虽然外头已经有人猜忌两人死得古怪,也有不好的风言风语,但两家就全当两个老人是突发疾病离世。
没有报警也没有探究。
现在许金花发现孟向江和她丈夫是一个死法,因为担心送去医院医生会发现孟向江是因为吃壮.阳药才死的,害怕医生把这个丑闻爆出来干涉到自己的生活,所以她现在准备继续压下这件事,直接通知老人家属。
想明白后,姜厌有些好笑。
这件事但凡放在其他人身上,都不会这么容易受骗。设下这个骗局的“专业人士”一定非常了解许金花,也了解尚德民与李荣海。
沈欢欢等人已经下到了四楼,“姜厌姐?”
“等会儿。”
姜厌转头问许金花:“你家先前有买新床垫吗?”
“我看集市上有款床垫不错,店家说你家买了。”
“买了,”许金花皱紧了眉,“我丈夫带回来的,又怎么了?”
姜厌笑了笑:“没什么,问问你睡得怎么样。”
许金花不耐烦地低下头,手指不断戳着手机,来回拨着一个电话号码。
一直打不通电话,许金花的脾气愈发暴躁,她看向迟迟未走的姜厌,扯着嗓子喊:“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听得懂。”
许金花瞪眼:“那你还不走?”
姜厌:“你电话通了。”
许金花迅速摆出一副恭敬讨好的样子,柔着嗓子对手机说道:“打扰您了,这么晚还给您打电话。”
电话对面一声不响,许金花又轻声细语问了好几遍,但对面一直没有声音,她小心翼翼看了眼手机,看到了没有拨通的电话界面。
许金花顿时恼羞成怒:“你这个臭——”
“这次真通了。”
姜厌遥遥点了点许金花这次拨通的界面,以及刚过两秒的通话时长。
许金花当即再次恭恭敬敬捧起手机。
就像在做马戏表演。
姜厌稍显戏谑地笑了笑,她走前两步,抽走了许金花手里的手机。
对面像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一时没有说话。
姜厌主动打起招呼:“晚上好。”
“孟恨水。”
第39章 欢迎进门【一更】
这个结论很好猜。
孟向江死亡的场景刚才被姜厌几人看到了, 许金花为了打发走她们被迫说了些许实情,但姜厌迟迟不走,剩下的几人又只是站在几阶楼梯下, 孟向江的死法一看就不是正常猝死, 许金花必然不相信她们不会报警。
按照她秉持的家丑不可外放的理念,她现在一定会第一时间打给那位“专业人士”,询问一旦有医生检查孟向江的尸体,会不会检查出他体内的违禁药, 这件丑事会不会暴露并传播出来。
毕竟有实凭实据的言论与捕风捉影的传言大不相同。
这件事情本来没问题, 也符合许金花的做派, 但怪就怪在她这个电话打得太恭敬了。
那种即使不是面对面,也会下意识对着手机屏幕谄媚的恭敬。
所以这位“专业人士”的社会地位必然不低, 并且一言一行都可以干预到许金花的生活。
目前姜厌在厂房诸多死亡案里, 唯一知道的有如此社会地位的只有孟恨水。
这位公安局副局长的女儿。
一旦怀疑起这一点,那倒推起来就无比容易。
孟恨水的身份完美符合那所谓的“专业人士”——既能让许金花恭敬对待无条件信服, 又了解厂房所有居民的禀性性格。
最重要的是,孟恨水与厂房有命案纠葛。
如果她与苏知渔的关系好,那部分厂房居民就是害死苏知渔的真凶,她要报仇。
如果她对苏知渔只是利用,那部分厂房居民很可能知晓她与苏知渔的真实关系,知道苏知渔是因她而死, 那她如今就是要销毁人证。
总而言之,贩卖床垫,在床垫中藏蛇的,以及误导许金花与李荣海家属的“专业人士”, 很可能都是一个人。
而最有这个嫌疑的就是孟恨水。
“你是谁?”
孟恨水的声音非常好听,几乎称得上是悦耳动听。
姜厌没有回答, 而是把手机还给了许金花。
电话还在进行中,许金花瞪眼看着姜厌下楼的背影,一句狠话都不敢说,只能继续轻声细语和对面讲话。
姜厌到四楼与几人碰面后,粗略说了说当前的信息。
她现在已经不着急知道孟恨水的杀人动机了。
明天白天孟恨水一定会来,而那时候她一定会来主动找她,到时动机自然而然就会清楚。
姜厌现在疑惑的点是孟恨水为什么知道蛇会复仇。
虐待动物的人比比皆是,孟恨水为什么觉得这些老人看到蛇就会杀掉而不是放走,又为什么觉得他们杀了蛇就会被报复?
她看过那两个蛇鳞,蛇鳞上没有丝毫精怪的特征,它们都来自于非常普通的蛇。
普通到哪怕死了都报复不了人。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杀死了尚德民三人?
姜厌觉得自己还得想一会儿,于是让双胞胎和程光先回去,她和虞人晚回了屋。
桌上剩下的饭菜已经凉了,天花板上的血凝成血珠,有几滴落在饭上。
咕——
虞人晚的肚子叫了一声。
她刚才没吃几口饭,但看着米饭上那几个血点,她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下咽。
虞人晚斟酌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饥饿感:“我想出去买点夜宵…”
她问姜厌:“你吃吗?”
姜厌头都没抬:“不吃。”
虞人晚有些迟疑地问:“你在想什么?”
姜厌随意道:“在想到底是什么杀了三人。”
虞人晚也不知道,所以有些局促地“哎”了声,“不是蛇吗?”
“不仅仅。”姜厌回。
虞人晚又点了点头,她站在原地待了会儿,舔了下嘴唇,去沙发后面把乌鸦抓了出来。
她自言自语道:“小哇,我带你出去散散步。”
戴着红领结的乌鸦睁开石子大小的豆豆眼,理了理顺滑的羽毛,叫了几声。
虞人晚小声:“我不是,我没有尴尬,也没有没话找话。”
小乌鸦又哇了几声。
虞人晚偷偷看了姜厌一眼,把乌鸦塞进鸟笼,小跑着出了门。
一边下楼,她一边教导小乌鸦。
“是非常非常好看,但你也不能整天躲在沙发后面偷偷看。”
“眼睛漂亮怎么了,我给你的珠子够多了,再说这是活的眼珠,你别想。”
小乌鸦萎靡地瘫在笼子里,生无可恋地拿翅膀拍鸟笼。
虞人晚低声解释:“我不是忘记给你抠五楼爷爷的眼珠,是因为他的不好看,下次遇到好看的我再偷偷抠下来。”
小乌鸦:“哇!”
虞人晚连忙摇头:“不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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