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多娇 第84章

作者:蜀国十三弦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玄幻仙侠

第81章 番外五 ◇

  ◎连心蛊◎

  虎子娘一走, 阿朝和谢昶回乡的消息很快在镇上传遍,众人不光感慨昔日那位沉默寡言的少年如今竟成了当朝一品,更是讶异这对自幼同一屋檐下长大的兄妹竟然结为夫妻。

  只是碍于首辅威严, 众人自不敢将此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关上门熄了灯, 总免不得磨叨几句。

  “那年谢神医为救他费了多大劲,他要收养那孩子,咱们还去劝了几句, 说他来路不明,别为他家招惹什么祸端, 如今想来,还是这谢神医慧眼识人,路边随手救下的人竟成了首辅!算是给他家姑娘捡了个顶尖尖的童养夫了。”

  “可他二人自幼兄妹相称, 怎么能结为夫妇呢?置伦理纲常于何地啊!”

  “虎子娘说人家是皇帝赐婚,天皇老子都不管的事,你管得着吗?有本事到人家跟前说去!何况人家也不是亲兄妹。”

  ……

  接连几日,谢宅陆续有人上门,倒没有再见那些官家夫人前来献殷勤,而是镇子上昔年与谢家交好的街坊邻居、受过谢敬安恩惠的病患们,前前后后送来鸡蛋、菱角、河虾, 还有不少卤好的猪蹄,毕竟阿朝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谢家又遭逢不幸, 阿朝落了个父母双亡的境地, 即便人家现在是首辅夫人, 也该来瞧一眼。

  院子里摆得满满当当, 都是大家伙的心意, 阿朝只得收下,却又不知如何答谢,便想到出钱给镇上修路,扩建栖流所,给镇上的老人送去冬衣和鞋,至于南浔书院的工作,便让谢昶去做。

  月底,谢昶决定去一趟湖州府,说是处理水灾的后续事宜。

  晚间回来用饭,阿朝放下手中的瓷碗,看了他一会,“哥哥,你要去多久,会不会有危险?”

  谢昶面色如常:“圩堤重修事务繁杂,一时半会未必抽得开身,你待在南浔,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

  阿朝点点头,没有多问,“那你注意安全……哦,对了,”她攥了攥手掌,抬眼看他,“这几日天气很好,我想去郊外骑马,可以吗?”

  谢昶沉吟片刻才点头,“让护卫跟着你,别去太远的地方,也不要骑太快,你若损伤分毫,我拿他们是问。”

  阿朝抿抿唇:“明白啦,我会小心的。”

  翌日一早,谢昶出发。

  他一走,阿朝立刻召来凌砚,“你们大人可有说去湖州几日回?”

  凌砚如实道:“此事只有大人身边的亲卫知晓,属下不敢多问。”

  他如今已不在谢昶近身护卫,只负责阿朝的安危,谢昶的行程自然不会再向他透露。

  阿朝沉思片刻,神色慢慢变得坚定:“他既决定亲自前去督查,没个十天半月恐怕不会回来,你立刻备马,我们即刻动身前往赣南。”

  “夫人不可!”凌砚满脸惊愕,当即阻止道:“赣南距此千里之遥,不说途中凶险变化,便是夫人的身子也吃不消。更何况,大人那边,属下没法交代。”

  阿朝态度坚决:“哥哥将你拨给我,你自然该听我的,这一趟我必定要亲自过去,你若不能应我,我便寻旁人去!”

  凌砚咬牙跪在地上,“夫人莫要为难属下。”

  阿朝闭上眼睛,深深叹口气,“我从没有求过你什么,可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我一定要在哥哥发现之前赶到赣南,见到那位巫蛊师。”

  凌砚不知道她是从何听来的连心蛊,非但执意要查出这蛊术的传人,甚至因着眼下唯一能够查到的传人已近百岁之年、行将就木,竟不惜远途奔波,亲自前往!

  难不成……夫人想要用这连心蛊困住大人?

  可也不对啊,这连心蛊需得男子同意方才有效,大人不在,毒蛊也下不成。

  又或者,夫人有认识的、重要的人中了此蛊,所以才要不远千里前去找寻毒蛊的传人?

  阿朝担心此事传出去,有心人会对哥哥不利,甚至连凌砚都没有告诉。

  毕竟此前花神庙那日的教训,便是一手培植的亲卫中也会出现叛徒,她更不可能将自己与哥哥的生死大事轻易告诉旁人。

  可她只有这一次机会,那毒蛊传人既然过不来,她便亲自过去。

  “凌砚,今日我是一定要去的,你若不愿护送,我也不勉强。只是哥哥那边,恳求你帮我拖延两日。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他追究你的责任。”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凌砚还能有什么办法,他若私自让夫人奔涉险地,大人更会扒了他的皮!眼下夫人心意已绝,他也只能跟随左右,不单为夫人的安危,也为他自己的小命。

  骑马颠簸,动静太大,一旦出发很快就会被哥哥发现,这也是阿朝在谢昶离开之前说想去郊外骑马的原因。

  幸好绣娘早前送来了骑装,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她是出京才开始学的骑马,尽管骑术不精,可谢昶是最好的老师,所有的要领都向她一一讲解过,踩稳脚蹬,攥牢缰绳,从南浔出湖州还只敢慢骑,等到适应快马的速度,便立刻往赣南方向疾驰。

  耳边风声如雷,解蛊的意念彻底打败了策马狂奔的恐惧,阿朝的速度越来越快,这时她已不怕快马加鞭时身体上的种种剧烈反应被谢昶察觉出不对,即便南浔谢宅的下人供出她的行踪,她人已不在浙江境内,谢昶速度再快,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追上来。

  且她总有一种感觉,哥哥近日似乎也在奔波劳碌,她连心跳都比平时快一些。

  也许是湖州水灾后续繁冗,他忙得脚不沾地,这也正是她的机会——只要保证自己能在哥哥追上之前赶到赣南,连心蛊就有解开的机会。

  护卫在前领路,凌砚胆战心惊地跟在阿朝马后,始终保持紧密的距离,唯恐意外发生。

  这一路风餐露宿,夫人比在南浔时几乎瘦了一圈,凌砚看在眼里,直到落地衢州,还在试图说服她乘坐马车,否则若是磕了碰了,他亦难辞其咎。

  可阿朝执着骑马,也只有骑马才能尽快赶到赣南,乘坐马车要浪费多出一倍的时间,到时那毒蛊传人撒手人寰了也说不准,既已决定出发,就绝不能再在路上耽搁时间。

  每回途径驿馆,阿朝下马时都是双腿发软的状态,一路上因颠簸太狠,腿肚子磨得厉害,几乎让她站不直身,可即便如此,经过驿馆时也只匆匆用些饼和水便立刻出发,晚间几乎倒头就睡,好在随行之人中有两名女暗卫,一路上方便不少。

  与此同时,谢昶带的一队人马也一直在往西南方向疾驰,等到发现身体的异常,派去的亲卫回来禀告时,他已进入江西抚州境内。

  “您前脚刚出南浔,夫人后脚就跟了上来,也是往赣南的方向,此刻怕已出了衢州。”

  路边茶寮,谢昶面色凛然,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落在桌案上,碗底当即一道裂痕。

  宿郦听到这话,眼珠子转了一圈,恍然醒悟过来,“上个月留在赣南的密探来报,说还有另外一支暗卫也在查连心蛊的解法,一查发现是自己人,便没往深处想。难不成,那些人是夫人派出去的?”

  谢昶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为何不早报?”

  宿郦当即冷汗涔涔,拱手请罪:“是属下的失职。”

  谢昶这会没工夫追究责任,指尖摩挲手中的杯沿,沉吟道:“她能派出去的,也只有凌砚手下的人。”

  宿郦道:“夫人既瞒着您往江西来,想必也已经查到那毒蛊的传人,只是赣南路远,夫人的脚程到底比不上咱们昼夜兼程,您看是传信凌砚劝回夫人,还是在原地等夫人一同前往?”

  谢昶沉默地闭上眼睛,想到此前探子的回话,眉眼间拢上一层冷意。

  “连心蛊是情蛊的一种,苗疆女子为控制心爱男子而研习的蛊术,种下母虫和子虫的男女双方一辈子同感同命,唯一的解法便是杀死女子血肉中喂养的母虫,母虫一死,子虫与之相生相连,慢慢也会走向死亡。”

  “不过想要杀死母虫并不容易,母虫常年沉眠在女子血肉之中,需要精通此等蛊术之人催动母虫苏醒,才能在血肉之下找到母虫的存在,以明火与利刃诱杀。只是母虫在体内乱窜,直到灭杀,对于女子来说也是钻心蚀骨的痛苦,所以连心蛊一旦施下,几乎从无解蛊的先例。只要供养母虫的女子不愿解蛊,男子便终身无法摆脱桎梏,强行解蛊只会遭毒蛊反噬,两败具亡。”

  “连心蛊之所以能够成为控制男子心意的毒蛊,还有对女子相当有利的一面——

  男子一旦变心、背叛,体内的子虫就会遭到刺激,反噬其身,直至心痛而亡。而以蛊术同样可以刺激男子体内的子虫,甚至将属于女子的那部分痛感纳入自己的体内。

  这也就衍生出男子自证忠贞的另一个极端——

  以蛊术强行刺激体内子虫活跃,短暂而强烈的反噬之痛后,供养母虫的女子身体感受到的疼痛、悲苦种种,此后都将双倍体现在男子身上。

  这种办法可以让女子能体会到的所有苦痛慢慢从五感中剥离,从男子处获得的欢愉也是双倍,即所谓的‘聚于此者散于彼,散于此者聚于彼’。只是此法凶险,无异于为女子承担了今后所有的苦痛,迄今为止,还从未有男子试验此法。”

  简而言之,想要解蛊,只能杀死女子体内的母虫,这就是阿朝急切赶往赣南的原因。

  但谢昶想的是第二种。

  如若可以,为她承受一切又有何妨?这也是守护她的方式。

  只有在那人气数大尽前赶到,才有机会为她做完这一切。

  可他没想到,她竟也在暗中查探毒蛊的消息,瞒着他奔波千里也要前往解蛊。

  谢昶闭上眼睛,后槽牙咬紧:“让凌砚带夫人回去,绑也给我绑回去!”

  饶州道。

  阿朝在驿馆用了些水,正要上马,凌砚抬起手臂挡在她身前,“夫人还是跟我回去吧!大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属下若执意带您远赴赣南,大人不会放过属下的!”

  阿朝连续赶了五日的路,已经疲惫到极点,闻言立刻撑着气力夺过他书中的飞鸽传信。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即刻回头,既往不咎”八个字。

  阿朝被那信纸上的笔墨晃了一下眼睛,“哥哥知道我们已经到江西了?”

  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哥哥在信上只说让她速归,却只字未问其他,或许已经知道她此去赣南的目的。

  凌砚错开她灼灼逼视的目光,点头应是。

  阿朝咬牙:“我让你查连心蛊的事情,你也告诉他了?”

  “属下绝没有透露半句!”凌砚赶忙摇头,可话到嘴边又停顿了一下,“可夫人您也知道,大人手眼通天,若想要知道您在查什么、去向何处,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了,他比自己更早见到虎子娘,定然也先她一步去查连心蛊传人的下落,甚至那晚还突然问她希不希望解除共感,没理由她能查到的消息,哥哥却查不到。

  阿朝忽然想起什么,心口猛然一颤,“哥哥当真是去湖州?”

  有没有可能,他亦接到那毒蛊传人身在赣南、病危将死的消息,并非为湖州水患才离开,去的实则就是赣南!

  凌砚并不知谢昶的行踪,无法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能道:“鸽子是从西南方向飞来的。”

  那就不是从湖州传来的消息,西南方向,只能是赣州!

  阿朝一瞬间只觉得浑身无力,眼泪无声地直往下掉。

第82章 番外六 ◇

  ◎连心蛊◎

  阿朝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甚至觉得这几日的奔波劳碌都像个笑话,无论她如何加快进程,都永远比他晚一步。

  “大人既已知晓咱们的行踪, 恐怕也知晓夫人一直在查毒蛊传人的下落, 既然大人已经插手, 他让您回去,自有他的道理,饶州离赣南千里迢迢, 夫人跋山涉水这些日子,不过才行了一半的路程, 何况那毒蛊师还在赣州一处深山密林之内,前途凶险,夫人还是听属下一句劝, 莫要再往西南去了。”

  连日奔劳,阿朝眼下微微泛着乌青,原本明澈的眼眸掺杂着几根红血丝,整个人清瘦了一圈。

  “可我已经走到江西了,倘若此时回头,岂不是前功尽弃?”

  “你也说了,那毒蛊师家在深山密林, 哥哥未必就比我们先到,倘若是我们先找到呢?”

  也是哥哥前脚刚到, 还为来得及请那毒蛊师施用蛊术, 她后脚跟着到了, 还能阻止一二, 且她既然来了, 那就一定要趁此机会解开这连心蛊。

  他们彼此深爱对方, 没有必要被这种毒物所牵累,一生一世绑在一起。

  况且蛊术是隐藏在体内的炸弹,即便眼下对他们来说并无性命之忧,可谁知道哪日不会因他们一两句鸡毛蒜皮的争吵而催动蛊虫活跃,或者哪日蛊虫突然不受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阿朝更加坚定了前往赣南的信念。

  “凌砚,你是听我的吩咐行事,我不会让他怪罪到你的头上,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可倘若今日我不去,我与哥哥的安危就不能保证了。”

  凌砚一怔:“大人会有危险?”

  阿朝道:“我言尽于此,你可以继续阻拦,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要去。”

  凌砚实在摸不着头脑,可也从未见过夫人如此火急火燎的模样,难不成大人是要亲自前去求蛊,以证对夫人的真心?而夫人其实是去阻止的?

  阿朝没有将话说透,但见他已经开始动摇,干脆一把将人推开,抬脚上马,直往西南方向扬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