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天鹅啊
“是的,当然。”奥汀灵活地转了下手上的笔,看起来胸有成竹,“逻辑上来说你确实不用经常过来,我也不好总去向纽曼中尉索要调令。但你要明白,没有我首肯的话,你是不可能被调离这间实验室的。”
阿尔文看向她:“您是在威胁我吗?”
“别说得这么难听,这其实还是安琪提供给我的思路呢,不得不说她确实很了解你。”奥汀摊手,“我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想上战场,当安琪提起这事儿的时候,你的身体简直兴奋极了。有这种意愿的话你其实大可以跟我明说,我有权立刻申请将你调离这里——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阿尔文分明地看到属于他的那块屏幕上,各项指数疯狂地升高着。
奥汀有些惊讶,她好笑地看向阿尔文:“至于这么生气吗?我可没有要你立刻决定……”
话音未落,阿尔文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这事情让阿尔文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他能说什么呢?说那个站在生物学界顶峰的奥汀夫人骚扰他、侮辱他?
这不仅不能收获旁人的同情,甚至还会成为一个硕大的笑柄。
更何况,他还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受了威胁。
当然,阿尔文并不打算答应奥汀任何非正当的要求,所以他的余生有可能真的要在这样一个研究所内度过,这样的认知让他感到恐惧。
而更令人恐慌的是,在某一瞬间他竟真的惦记起了安琪那句话——只要这间实验室里没有万能体需要看守,那么他就可以离开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因为与此同时,他看见一个蒙着黑布的方块状物体从走廊另一头被推过来。
阿尔文知道那是什么,因为安琪当初也是被打了麻醉剂,关在这样大小的生化笼里运进来的。
当推车与阿尔文擦肩而过,他听见了笼子里牙齿打颤的声音——新来的万能体似乎不像安琪那么镇定,他非常害怕。
看来心思冷静并不是万能体的统一特征,只是安琪本人的特性。
或许是因为刚刚受到过不公正待遇吧,阿尔文开始对这里的很多事情产生怀疑——他一直以来看到的安琪除了外貌、体格以外,从性格到智力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那么目前为止的一系列测试究竟有没有意义,他这三个月来的工作又是为了什么?
阿尔文的脑子开始不够用,这不是他能想清楚的事情,他只知道即便安琪成功出逃,事情也不会结束,因为其他万能体会源源不断地被送进来。
阿尔文叹了口气。
如果说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开心,那大概就是他的五天工作日终于结束了,为期两日的假期终于到来。
当晚,阿尔文穿起防护服,揣上门禁卡,驾驶飞行器逃也似地离开了这片沙漠。
2523年12月7日晚,s盟向地联开战的消息登上头版头条,人尽皆知。
按网络上的消息,早在6日夜间,s盟的军团便向地联展开奇袭,猛烈的炮击对地联的一个边境巨蛋造成了破坏,辐射物质向内泄露,城市沦陷、土地受损,无数民众穿起防护服,再次开始迁徙。
而地联军方立刻应战,拉起防线,将敌军限制在沙漠区,由此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空战。
因担忧成为s盟的下一目标,西半球各组织纷纷做出选择,是要加盟s盟的战线,还是与弱小的地联一起反抗侵略。
而东半球组织依旧坚持以和平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拒绝加入战局的同时逐步加固着辖区的防守工作。
阿尔文回到奇斯卡军区内和约克共同的住所时已是深夜。
他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大致消化了一下这些新闻,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不过他们这些人的睡眠一向很浅,约克半夜回来开门的声音足够让他清醒过来。
看一看时间,是凌晨三点。
阿尔文顿时恼火又头痛——约克这周不当夜班,这个时间回来,大概率就是和缉查队那些人喝酒去了。
阿尔文不明白他这个朋友怎么可以不求上进到这个地步,如果约克一辈子都在缉查队,那他这么多年军校就白上了,所有的苦就白吃了,所谓的在军队系统内升职加薪一切都免谈。
在这方面,约克原本可是个比阿尔文更有上进心的人。
阿尔文顿时困意全消,从床上爬起来开门出去。
他原本已经决定了,实在骂不醒的话就揍一顿,说什么也得把约克从这毫无前途的缉查队拖出去。但是当阿尔文气势汹汹地出了卧室,他一丝酒味也没闻到。
阿尔文一时有些愣神:“你干嘛去了?”
约克刚脱下军靴,看着他也有点愣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尔文看起来烦躁得很:“我先问的!”
“你问什么了?哦,对,我干嘛去了对吧?”约克看起来很困,但还是习惯性地蹲下去把靴子码好,“我写详情汇报去了。”
阿尔文没有立刻理解这个意思:“什么详情汇报?”
约克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就是枪杀变异人之后的详情汇报。”
阿尔文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你说你干嘛了?”
“大半夜的,你小点声好吗,文森特先生。”约克被他叫得头痛,“对,就是字面意思。这周已经开始抓捕s盟户籍的变异人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受到了一些抵抗,所以暴力手段是必须的。我今天杀了一个变异人,虽然要写详情汇报,但是还是受到了长官的表扬——要知道如果没有我那一枪,事情会更复杂,你是没看见今天那个混乱的场面……”
“你等会儿,”阿尔文脱口而出,“你杀人了?”
约克手上一顿,把靴子摆好,然后缓缓站起来看向阿尔文:“你在说什么蠢话?”
阿尔文才反应过来,约克的意思是他犯了一个政治错误,变异人不算人。
但他也无心改口,只想赶紧问个明白:“我没有在跟你说这个,你知道我在问什么,你换种思考方式……”
“我没有别的思考方式。”约克打断他,“我打死那条变异犬的时候你怎么没问我这种问题?如果有一天这样的任务落到你头上,你会开枪吗?”
阿尔文逐渐意识到,他和约克从小到大一路走来,似乎早已在过去的某一天走到了分岔路口:“约克,你是认真觉得变异人和牲畜无异吗?”
“那不然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约克这样子就好像随时可以和他打起来,“我都快忘了,那天如果没有你拦着,我早就把米勒家的公子杀了,他之所以能活着逃离s盟,你要负很大责任!”
“可你杀了他有什么用?他活着离开了又怎么样?约克,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奇怪的是你!阿尔文,在缉查队里说你不正常的可大有人在!”
“所以你能不能争口气早点离开缉查队这鬼地方?”
“然后呢?和你一样去沙漠里做个不见天日的看守?”
阿尔文拳头硬了:“你给我再说一次?”
约克梗着脖子,他虽然打不过阿尔文,但却丝毫没有露怯:“别太傲慢了,阿尔文,缉查队的人看你不顺眼可不仅仅是因为你的思想审核不过关,还因为你打从第一天就没拿正眼瞧过他们,实际上你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别人的工作呢?你所做的事情就比别人有意义吗?这三个月来我想了很多,我现在甚至觉得能不能上战场、能不能在军队系统内不断升职,都并不是那么要紧的事了。如果作为缉查队的一员、杀光所有变异人是我的使命,那么我愿意承担这份光荣。”
“你真是疯了。”阿尔文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约克在他背后喊道:“你才是疯了,阿尔文,你是个士兵!就算你以后有机会上战场,你也一样要杀人的!你可不要忘了你父亲死在战场上时也不过23岁而已!”
在这样的叫喊声中,阿尔文“砰”得把卧室门关了起来。
第30章 朋友,解剖,女孩子
和最好的朋友大吵一架是什么感觉呢?
就是吵完之后,阿尔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觉得刚刚没发挥好。
“然后呢?和你一样去沙漠里做个不见天日的看守?”
“看守万能体的都是万里挑一的正规军,你以为以你的体能水平会被选进去?”
他应该这么回。
可惜当时没想起来。
但是仔细想想,阿尔文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现在的约克让他觉得陌生,这次吵架的内容也和以往很不一样。
他一直以为约克知道他不信西约姆。
是的,阿尔文根本不信演讲里的那些话,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思想审核才迟迟不能过关。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他和军校里的所有人一样,认为西约姆的办法是拯救这颗星球的正途。
他们生活在荒漠之上、巨蛋之中,变异与死亡的恐慌笼罩着每一个人,是西约姆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为了完成西约姆所叙述的那个宏愿蓝图,一步一个脚印地完成这条道路上的每一步,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迫害是为了提纯,战争是为了联合,就是这么简单。
如果这颗星球上不存在针对变异人的歧视,那么永远会有蠢货被动或主动地和变异人生下子女;如果不对变异人的婚姻状况进行管控,那么两个变异人生下的孩子也会更加可怕。
如果不尽快将世界联合起来,那么各组织之间永远存在意识形态对立;如果不能形成以s盟为主导的世界体系,那么已经有所成效的复苏计划就无法在第一时间发挥全球性的作用。
阿尔文一度以为约克也是这么想的,怎么会有人真的认为变异人与猪狗无异呢?
但是这样的分歧似乎也无伤大雅,因为两种思路殊途同归,指向的依然是同一种行为,是服从,是忠诚。
阿尔文也是靠着这样的想法尽量放宽心来,在黎明将至时逐渐睡去,他以为一觉醒来,一切还是会恢复原样。
直到6点,他多年来养成的生物钟一如既往地叫醒他。
差不多同一时间,约克也醒了。
他今天当班,所以很快就完成了穿衣洗漱,阿尔文从卧室出来时他已经是整装待发的模样,那身象征着散兵的灰色军装在阿尔文眼中廉价且丑陋,十分不该出现在他的朋友身上——这会让他的朋友看起来非常业余。
通常来说,他们吵架后都是约克负责先开口缓解尴尬,但这次阿尔文确实想先说点什么。
不过约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约克也没了往日那笑眯眯的样子,只是边套上军靴边道:“今天抓捕行动还是会继续。昨天打死一个之后,今天应该闹不出什么大动静了,但你要是害怕,可以别出门。”
这话听着温和,但对士兵来说可不是关心,而是讽刺。
“约克!”阿尔文厉声叫他。
但是下一秒,约克就已经关门离开了。
与此同时,安琪也度过了颇不平静的一夜。
就在几小时前,她在睡梦中被巨大的撞击声吵醒。之后她很快坐了起来,意识到是隔壁有什么东西在连续不断地撞墙。
那声音没有任何节奏感,听起来十分杂乱。
她向透明墙外看了一眼,一排士兵不动如松,为了在黑暗中看清楚安琪的动向,他们每一个都戴了红外眼罩。
即便发生了变异,安琪还是没有夜视的本事,在关了灯且没有自然光源的实验室内,她唯一能看清的是红外眼罩下被照亮的那一双双眼睛。
安琪一个个地看过去,然后才记起阿尔文今天不仅不当夜班,而且还是本休,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到奇斯卡巨蛋了。
她也想过要不要随便揪个人出来套套话,但那位最高负责人女士显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担心贸然从不熟悉的人那里获取的信息会是旁人刻意设下的圈套。
如果是面对阿尔文的话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他那张藏不了事的脸根本无法胜任这么高难度的工作。
正当安琪陷入纠结时,隔壁开始趋于安定,同时走廊的光照进这间实验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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