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衔香
偏偏他好?像完全没意识到,一会儿说嘴唇一会儿说肚子的,连翘咬唇,忍不住暗暗气恼。
第045章 报复
连翘这一天都过得怪怪的,肋下好?像有两只手一直在托着她一样。
偏偏陆无咎手卡的位置很巧妙,不多不少恰好?握在边缘。
质问他,又担心是自己想多了,小题大做了,毕竟他也没?真做什么。
置之不理吧,她又恼火得紧。
纠结了半天,她假装脚滑狠狠踩了他一脚,然后飞速跑开。
陆无咎看着脚面上小小的鞋印哂笑一声,倒也不嫌弃,甚至不介意她以后再?多踩几脚。
——
午后闷雷滚滚,海面波涛汹涌,眼看要有一场大雨。
岛上的百姓纷纷探了头,喜出望外,这场雨一旦落下,海葡萄收获的时候便到了。欢声笑语中只有那?几家?没?了女?儿?或媳妇的人家?笑不出来。
笑不出来也就算了,晴天霹雳的是,上坟时女?儿?的坟还被人给挖了。
连翘听到动静赶过去,那?姓李的一家?人都在忿忿地咒骂,她听了一嘴才明?白,原来这家?人是里正,他们死的女?儿?叫潇潇,是这村子里第一个被割了头的,大约死在十天前。
今天添坟的时候,老?里正发现这坟上的土有的新有的老?,似乎被人翻过,于是拿铁锹平了平,这一平不得了,竟叫他看到了一只绣鞋,而这东西分明?是女?儿?下葬时穿在她脚上的。
他疑心是有盗墓贼来过,于是掘了墓查一查,谁知?棺椁一打开,里面竟然是空的!
潇潇不但头没?了,连身子也没?了。不知?是被盗墓贼给盗走了,还是被那?妖拖出来吃了。
这可气坏了老?里正,拿着绣鞋在坟头指天咒骂。
其?他几家?死了女?儿?的也都后怕地开棺看了看,奇怪的是,剩下几家?的棺椁里尸身倒是没?有丢。但是也担忧起?来,这潇潇是第一个被割了头的,她的尸体丢了,接下来会不会轮到他们呢?
一群人围在一起?忧心忡忡,连翘于是给他们的棺椁都下了一道屏障术,保证绝不会被盗。
一群人千恩万谢,这才作罢。至于这老?里正,也求上了连翘,不求人死复生,只盼能将女?儿?的尸骨拼凑完整,入土为安。
连翘自然答应,交谈时,老?里正不停地咒骂贺家?,说一定是他们干的,她多问了一嘴,又从老?里正的口中知?道了更多线索。
原来这第一个出事的潇潇还颇有故事,她定了一门娃娃亲,她的未婚夫贺祥一家?原本也是这岛上的人,发达后搬到了谯城,日子久了,关系也远了。再?加上这潇潇其?貌不扬,性情?木讷,于是贺家?便要退婚。
但里正不肯,两家?闹得不可开交,潇潇本就面子薄,于是一条白绫悬了梁。
当然,被救下来了,贺家?经此一事倒是被风言风语缠身。
然而没?过多久,潇潇突然被割了头,这桩婚事峰回路转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告吹。
“这么说来,这个贺家?倒是有点嫌疑,你们没?去找过?”连翘问。
老?里正叹气:“怎么没?找过,但这贺家?一口咬定没?做什么,又没?有证据,再?加上后面不断有人出了事,慢慢地也就没?什么人说了。”
连翘摸着下巴总觉得这贺家?有点问题,于是打算上岸看一看。更
谁知?他们还没?抬步,贺家?的人先浩浩荡荡地上门质问了。
原来这贺家?的儿?子也死了,还是被人推下河淹死的,凶手没?找到,贺家?的人群情?激愤,说是李家?的人干的。
事到如今,两家?都指责是对方?动的手,这下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连翘原本就混乱的思绪被搅得更乱,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人心作祟还是真有什么妖鬼之物。
于是,她劝下来两方?,决定跟贺家?人回去看看贺祥的尸体。
知?道他们的身份后,贺家?人倒也很客气。
只是连翘查看后发现这贺祥的尸体身上没?有一丝妖气,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失足落水而死。
未免太巧了吧,潇潇刚死,贺祥也死了?连翘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时又摸不着头脑。
案子这边没?进展,从贺家?出来时,连翘瞧见旁边有卖莲子的,馋得不行,于是让陆无咎他们先走,自己去买莲子,待会儿?追上他们。
买完莲子,她一转身,却在巷子口遇到了先前错过的无相宗的人。
只见一群白衣中站个一袭红衣,神情?倨傲,手握一条鞭子的女?子——
不是姜离是谁。
连翘早在远远地看到日光下那根流光溢彩雀羚簪时便认出来了。
刚在江陵和她哥哥打过交道,没?想到又在谯城碰见了她,真是晦气。
她扭头便走,但已经晚了,姜离也看到了她,快步拦住去路:“连翘?我看着就像你,你也来谯城了?”
她语气很不好?,连翘怼回去:“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姜离冷笑一声:“听说你拿到两块碎片了?”
“是啊。”连翘笑眯眯,故意问她,“你既然也下山了,不知?找到了几块?”
姜离一噎,磨了磨后槽牙:“你别得意,你以为拿到了就一定能留得住吗,到头来兴许是为别人做嫁衣。”
连翘假装蹙眉:“那?倒也是,怪令人担忧的,不过姜黎你就不用担忧了,毕竟你一块也没?有,别人即便抢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真是一身轻松,令人艳羡呢。”
“你……”姜离被气得脸色发青,“巧舌如簧!你别得意,说是你们一起?拿到了碎片,实际上东西不全在你那?里吧,至少有一片在陆无咎那?里对不对?”
这倒是猜错了,连翘很想刺激刺激姜离,其?实两个碎片都在她手里。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没?必要自找麻烦,于是糊弄过去:“在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哥哥没?抢过,又派了你来抢?”
姜离听她提姜劭,怒火中烧:“要不是有你从旁挑唆,我兄长怎么会被断手?你不要仗着有殿下傍身,便能为所欲为,就算你们如今如胶似漆,也未必能走到最后吧,你们之间一个水系灵根,一个火系灵根,天生相克,成婚之后对彼此的修为毫无裨益,反倒可能有损修为。陆无咎根骨奇绝,是大国师之后最有望飞升之人,你觉得他会为你放弃大道?”
五行相生相克,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会稽姜氏属土,祁山连氏属水,天虞陆氏属火,谯明?周氏属木,所以陆无咎和姜氏或者周氏的女?子成亲最合五行,两方?双修还能有助修为。和连氏女?双修,则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
所以天虞和连氏从不结亲。
连翘从小就知?道,她又格外看重修为,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谁和他如胶似漆了,水火不容人尽皆知?,他不想为我影响修为,我还不想为他折损修为呢!”
姜离想起?了兄长的传信,自然不信她:“你倒是嘴硬,不过我劝你还是早点断了念头,要不然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难堪的可就是你了。”
连翘哼笑一声,瞥了一眼她头上戴的雀羚簪:“我可没?这想法,不过是碰巧结伴而已,你言 辞之间如此在意,又是土系修士,五行相生相克,我和他犯冲,但火生土,你和他刚好?相生,分明?是你觊觎他满身的修为吧?”
姜离被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你莫要胡言乱语。”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连翘懒得理她,“反正同我也没?什么干系。”
说罢她便拎起?莲子抬步离开。
转出巷子时,迎面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鼻子撞得酸疼,一抬头才发现是陆无咎,黑沉沉地杵在那?里,不知?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不过连翘也没?什么可心虚的,毕竟她说的都是实话,于是摸了摸鼻子:“你怎么没?走,你也想吃莲子?”
陆无咎目光冷淡,转身就走。
连翘呆呆地站着,突然想起?来他没?有味觉,这话有点戳心窝子了。
他一定是被戳痛了,于是连翘又拎着莲子讪讪地追上去。
姜离远远地也看到了陆无咎,思考了一番也决定跟上去,随他们一起?行动,说不动还能找到第三块碎片。
就这么回了瀛洲岛,陆无咎一路上都冷着脸,连翘几次跟他搭话他都不搭理她,她也生了气。
尤其?是一回头看到姜离插着那?根雀羚簪远远跟在后面,更烦闷了。
她拽住陆无咎的袖子:“你又怎么了,我还没?跟你生气呢,你倒是先冷着脸了。”
陆无咎总算停了步,连翘忿忿地绕到他面前:“你不要以为过了这么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姜离那?根雀羚簪到现在还插在她头上呢,今天我又被她嘲讽了一通,还不是拜你所赐!”
陆无咎微微回头:“什么雀羚簪,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连翘眉毛一拧:“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敢忘?”
陆无咎望着她,似乎真的想不起?来,连翘于是提醒道:“就她头上插的那?根雀羚簪,在太阳底下流光溢彩多显眼啊,你刚刚肯定也看到了吧?”
陆无咎道:“是又如何?”
连翘咬牙切齿:“你知?道还敢这么不当回事,我们俩当初前后脚及笄,你送了我们一样的朱雀钗,但是给她的是上好?的朱雀羽毛,给我的却是一根粗陋的玉簪,摆明?了是要下我的威风,她拿着这根雀羚簪在我面前已经耀武扬威了三年,你别说你毫不知?情?!”
陆无咎薄唇微微抿着,似乎有点头疼:“……我确实不知?,她那?根簪子是礼官备的,我并不知?送了什么。”
连翘乍一听他这么说,有点糊涂:“你不是故意的?”
然后她又琢磨:“既然是礼官准备的,你们天虞的礼官不可能不懂礼数吧,为什么都送雀羚簪,给我的却比给她的差那?么多,这不还是存心让我丢脸吗?”
陆无咎捏捏眉心:“……你那?根簪子并不普通,用的是万年玄玉,不仅能当簪子,亦能防御。”
万年玄玉?
原来那?根丑簪子这么名?贵?
“可是。”她又狐疑,“你不是说簪子都是礼官送的,你不知?情?吗,又怎么会单独记得给我的这根?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陆无咎顿了一顿:“当时礼官备的簪子不足了,这根是我给你雕的。”
连翘愣住,然后捂嘴偷笑:“原来是你雕的,难怪那?么丑呢!”
“…… ”
这句话的重点是丑?难道不是亲手雕刻?
陆无咎冷冷望着她,连翘读出了一丝不满,她蛮横地瞪回去:“你看我干什么,虽然你是无心,但我确实被嘲笑了三年,算起?来,还是你欠我的!”
陆无咎有些烦躁:“那?你想怎么样?”
连翘本想狮子大开口,转念一想万年玄玉这个礼还不错,且饶他一回。
于是她解开乾坤袋,埋头翻翻找找,找了好?长时间,终于从最底下翻出了那?根蒙尘的白玉簪,递了过去:“我要你帮我重新雕刻,这回我要好?看的,比姜离那?根还要精致!”
陆无咎望了眼那?根簪子:“你不是说丢了?”
连翘哼哼:“我可不像你那?么冷情?冷肺,姜离那?么讨厌,她送我的东西我都留着呢,你的自然也是。”
陆无咎脸又沉了下去,接过簪子冷冷走开。
连翘完全不知?哪里惹到他了,不过他整天奇奇怪怪,她也习惯了,又不能分开,忍着吧。
连翘本以为陆无咎脸色不好?,肯定不会帮她好?好?雕刻,没?想到次日早上,陆无咎就叫她过去。
她一进门,只见桌上摆着一根极其?华丽的白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