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棘
王梧鸠若有所思:“莫非这个凡人女子确有什么过人之处?”
“无论真相如何,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上古妖兽与她已经建立了某种稳固的关系。”
钟易明皱眉更深:“既然已经建立稳固关系了,那我们再去动她,岂不是更会惹怒妖兽吗?”
“会惹怒他,但也为我们提供了更多机会。”
贺兰越微微停顿,见三人脸上都露出不同程度的疑问,才不急不缓地解释。
“过去我们一直苦于无法控制上古妖兽,无法确保他的安全性。如今只要得到那个凡人小姑娘,这个问题就会出现转机。”
他这么一说,王梧鸠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通过这个凡人来制衡上古妖兽?”
贺兰越颔首:“正是此意。”
钟易明还是不赞同:“你说的轻松,但若是上古妖兽并不在乎这个凡人,又怎么办?”
“那就照着这个凡人的特征,再培养几个更优秀、更符合他喜好的祭品出来。”贺兰越顿了顿,“一个换一群,他没道理拒绝吧?”
王梧鸠看着他,神色不悦。
“你这种解决办法,是不是不太合适?”
“那你过去做的事就合适了吗?”贺兰越笑眯眯地看向她,“王家主,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家族,希望你能明白。”
他虽然面上带笑,眼底却一片冰冷。
王梧鸠皱起柳眉,虽心中不满,却也不再出声。
“如若情况属实,那这个凡人的确有很大的利用价值。”谢贽浑浊地咳了一声,沉沉道,“只是如何从神山将她带出来,才是最大的问题。贺兰家主,你有想法了吗?”
“有一点。如果诸位同意这个计划,我们再细谈。”贺兰越端起一旁的热茶,轻轻吹了吹。
另外三人互相看了看,沉思许久,也相继坐了回去。
“谈吧。”钟易明沉着脸开口,“反正来都来了。”
待详谈结束,已至深夜。
贺兰越客气地邀请众人留下用膳,但另外三人心里都想着他的计划,无心停留,只道了个别便各自离去了。
贺兰越又召贺兰攸一同用膳,贺兰攸声称已在谢冬宜那里吃过了,直接回绝了他的邀请。
无奈之下,贺兰越只好独自用膳。
灯火通明的厅堂里,他一个人坐在整整一桌的美食佳肴前,举起筷子,背影怡然自得。
过了一会儿,一名下属快步走了进来。
“家主,查到了。”
贺兰越夹菜的动作微顿:“说。”
“那个凡人叫姜蘅,是姜家村人从外面捡回去的孩子。”下属低声道,“那些村人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只记得捡她的那晚下着大雪,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时间倒是对得上……”贺兰越略一沉吟,“攸儿去过那里吗?”
“这……属下不知。姜家村人都说没见过小少爷,近段时间也没有任何外人进村。”
“知道了。”贺兰越道,“那些村人现在何处?”
“还在姜家村。”下属回答,“家主有何指示?”
“都杀了吧。”贺兰越轻描淡写地下令,“如若被发现,你也不用回来了。”
“是。”
第42章
温岐将镜子还给了姜蘅。
姜蘅有点意外。
她已经将这面镜子的用途告诉了他, 她还以为以温岐的控制欲,肯定不会再允许她继续使用这面镜子。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 温岐和煦一笑。
“你不是说不喜欢与贺兰攸聊天吗?”
姜蘅点头:“我是这么说来着……”
温岐不再言语,只是温和地看着她,目光安静而专注。
姜蘅渐渐反应过来。
因为不喜欢,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再用镜子与贺兰攸联系了。如果继续保持联系,就说明她并没有表现得那么讨厌贺兰攸,更说明她之前所做的解释都是在撒谎。
怪不得他放心把镜子还给自己……
姜蘅心情复杂。
其实就算温岐不这么说, 她也不会再用这面镜子——至少短期内不会用。
毕竟他都承认自己在监视她了。
但温岐的这个举动,还是让她忍不住多想。
他似乎并不关心自己与贺兰攸说了什么。
他只关心她与贺兰攸关系如何,是否与贺兰攸更亲近。
在人类的认知里,这种情绪一般被称为“嫉妒”。
但姜蘅不知道妖兽有没有这种情绪。
“嫉妒”t是一种很……负面的情绪。
在姜蘅看来, 无论是伪装成守山人的温岐,还是恢复妖兽身份的温岐,都是完美无缺的。
他很少暴露自己的情绪。或者说,他很少有不好的情绪,即使偶尔生气, 也会非常克制, 甚至很快就会恢复平静。
姜蘅很难想象他会嫉妒某一个人, 嫉妒一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或许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猎物对别人产生依赖。
不是因为嫉妒或是其他阴暗扭曲的情绪, 而是他的控制欲在作祟。
——他不希望她脱离掌控。
姜蘅觉得这个解释更合理。
不管怎么说,镜子没有被收走是好事。她可以继续接收贺兰攸的消息, 只要不用镜子回应。
姜蘅很快便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她开始学习温岐撰写的那些“妖术”。
不知道是不是温岐写得通俗易懂, 她学起来一点都不困难, 甚至比之前那些正统的术法还要顺利。
她去问过温岐,他给她的回复是——“因为你体内有我的血”。
姜蘅这才想起自己曾经吸食过他的血。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早已融进她的身体, 和她的血液一起在血管中流淌,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姜蘅无法形容自己在听到这句回复时的心情。
就好像,不仅是他的血,连同他整个人,都融入了她的生命。
她被动地容纳他,同时享受他带来的影响。
有时姜蘅也会遇到无法领悟的地方,考虑到温岐说过可以问他,姜蘅会直接拿着书卷当面请教。
她以为温岐会悉心教导她,就像书上写的那样。
但她想错了。
温岐根本不会做那么麻烦的事情。
他会直接把自己的血喂给她,然后再翻开书卷,陪她将不懂的地方重新看一遍。
每次吞下他的血,姜蘅对于那些术法的理解就会更深一层。
之前领悟不了的内容会变得格外清晰易懂,甚至不用多加思考,术法便会自动施展而出。
她终于理解了温岐当初的那句“我会喂给你”是什么意思。
姜蘅有时会想,这样真的好吗?
在她体内,属于温岐的部分越来越多,与他融合的部分也越来越多。
她担心这种同化会影响她的选择与判断。
另外,另一种糟糕的意识也在持续不断地影响着她。
“我希望你能时刻待在我的视线里。”——这是温岐的原话。
她记得他说话时的每一次眼神变化和每一个音调起伏。
每当独处时,那些记忆就会再次复苏、涌现,拨动着她体内的每一根神经。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仍会因为这句话而战栗,却并非是恐惧的缘故。
有的时候,只要一想到温岐可能正在注视着自己,她就无法控制地紧张、心悸、呼吸急促。
她怀疑自己也开始不正常了。
也许自己对温岐还是存在着某种深层次的恐惧。
比如他偶尔失控的力量,又比如他在亲吻时的无节制……
经过那一晚在温泉的遭遇,她已经确认,温岐暂时还不想让自己死。但她还是想努力一下,至少要让他意识到人类是一种非常脆弱的生物。
这天午后,山上阴云密布,很快便下起连绵不绝的细雨。
姜蘅不能出去练习术法了,只好待在竹楼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雨幕。
花架旁,温岐正在细细修剪着那株琉璃花。
姜蘅默不作声地将目光移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