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我很强的! 第33章

作者:初云之初 标签: 爽文 东方玄幻 玄幻仙侠

  她脸上的神色凶了起来:“在哪儿?!”

  “不,不是的……”

  木棉畏惧纪氏夫人,但这会儿也有点畏惧九九。

  思前想后,她左右看看,终于还是领着这一人一猫进了屋,掩上门之后,悄悄说:“娘子,我把事情跟您说了,您可别往外卖我。”

  木棉的目光有些恻然,情绪也有些低落,轻声告诉九九:“人早就死了,大概是因为死得冤枉,就没去投胎,一直在哭闹呢,之前也有人说听见她在这附近哭,叫夫人知道,都给拉出去打死了!”

  九九吃了一惊:“什么?!”

  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九有些担心,还很难过:“这边那么偏僻,她一只鬼在这儿,多可怜啊!”

  木棉几经迟疑,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开了口:“她叫芳草,不久之前,在远香堂旁边的那口井里被淹死了,那之后,半夜里,就陆陆续续地有人听见她在这附近哭……”

  九九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忽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有一回,贼婆娘跟林夫人一起来看我,还说是为了我的事情,打死了好几个人,把事情往我头上推——其实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他们议论了芳草的死,是不是?”

  木棉惨然地合一下眼,点了点头。

  九九紧盯着她,忽的道:“你是不是认识芳草?如若不然,依照你的性情,不会跟我说这些的。”

  她回想起从前的记忆来。

  先前伺候她的那个大丫鬟,名叫绿竹的那个,曾经贬损过芳草,那时候性格相对比较温吞的木棉就生了很大的气,说“造口舌是非是会下拔舌地狱的”。

  木棉低着头,两行泪从眼眶一直滚到了下颌上:“有一回,我犯了事,触怒了二公子,是芳草救了我,为了这,还挨了二公子一鞭子,她是个好人……”

  九九问她:“芳草到底是怎么死的?”

  木棉胡乱擦了把泪,说:“芳草是大公子的通房丫鬟,原本姐妹们都很羡慕她的,但前不久,大公子开始议婚了。”

  “夫人想为他求娶雷尚书家的小姐——雷尚书是没有妾侍的,所以大公子最好也不要有。”

  “因为这事儿,夫人跟大公子吵了几句嘴,第二日大公子前脚出门,后脚夫人就叫人把芳草,把芳草投进井里去了……”

  她说到此处,为之哽咽:“芳草知道大公子要议婚,也知道夫人想打发她,她已经打算走了。”

  “她说她是被拐子捉了,卖为奴婢的。那年她七岁,已经能记事了。”

  “她把月钱攒下来,平时都舍不得花,她打算回老家去找她娘,打算给自己赎身,我劝她不要管那么多,直接逃,她不听,她以为夫人会有耐心听她说这些话……”

  木棉泣不成声:“她真傻,真傻啊!”

  九九听完之后,便果断地系上衣带,出门了。

  木棉慌忙擦了眼泪,追上去:“娘子,你这是去哪儿?”

  九九说:“我去那口井那儿看看。”

  猫猫大王紧随其后。

  木棉也快步跟了过去。

  深夜时分,四下里一片寂静。

  那口水井里因为淹死过人,将尸体捞出之后,又专门雇人将水抽干晾置,暂且没有再行起用,用篱笆草草地围着。

  水井不远处种了几棵柳树,依依地垂着枝条,夜色之中,有些凄清幽冷。

  九九左右看看,却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人影,又闭上眼睛听了听,也没有再听见那哭声。

  九九低头去看猫猫大王。

  猫猫大王朝她摇了摇头,意思是,它也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九九皱起眉来,四下里转了转,而后试探着问:“芳草,是你吗?”

  九九很担心地问:“你被困住了吗?我该怎么帮你呢?”

第22章

  九九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甚至于连她最开始听见的哭声都消弭无踪了。

  九九站在水井边儿上, 一时茫然起来。

  再试着叫了几声,却都没有回讯。

  她心想,难道是距离的原因?

  九九拉开围住水井的篱笆, 走到了那口水井前。

  只瞧了一眼,她就怔住了。

  九九回头去看木棉, 愕然道:“井口很小啊, 怎么能把人投进去呢?”

  木棉原先还稍显麻木地在旁看着,这会儿听她如此疑问,眼泪不由得再度流了下来:“是把芳草的骨头敲断了, 才塞进去的……”

  九九为之默然,良久之后,终于冷冷地牵动了一下嘴角。

  她掏出自己做好的那个小本本来, 提笔在上边快速地写了点什么, 而后将其收起,又蹲下身来,低头看着那口被吞噬过一条鲜活生命的水井。

  它曾经被掏干过,但是经过一段时日的修养,已经重又氤氲出新水来。

  那一汪水银晃晃地铺在井底,月光之下, 像是一只无情的、冷漠的眼睛。

  九九对着井口叫了声:“芳草?”

  井里边没有任何声响。

  九九顿了顿, 又说:“芳草, 我是来帮你的, 我知道你蒙受了很大的冤屈, 可以跟我说说话吗?”

  井里边没有任何声响。

  九九不免觉得疑惑:“怎么会没有动静呢……”

  最后,还是木棉说:“娘子,时辰太晚了,这地方又是禁地, 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九九说:“好。”

  临走之前,她对着那口井说:“芳草,我就住在远香堂里,你要是想说话了,随时都可以去找我!”

  木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又催促了一句:“走吧。”

  回到房里,九九却也没有睡意,她盘腿坐在榻上,问木棉:“芳草就这么死了?”

  木棉提着守夜坐的那只胡床,倚着门坐下了:“是啊,芳草就这么死了。”

  她凄凉地笑了笑,说:“芳草的尸首被捞出来之后,曲妈妈吩咐,给丢去乱葬岗了。第二天我大着胆子偷偷地去找过,想要安葬她,但已经找不到了……”

  九九顿了顿,才问:“之后有人议论这件事,也被贼婆娘下令打死了?”

  木棉说:“是啊,议论的都被夫人下令打死了。”

  九九忍不住道:“那可是好几条人命啊!”

  木棉冷笑了一声:“人命本来不就是分成高低贵贱的吗,要不然怎么会有‘认命’这个说法?”

  木棉说:“就像芳草,被卖为奴婢,就要做奴婢。大公子瞧上了她,她就得做通房。夫人看她不顺眼,她就得死。”

  木棉说:“就像我,被卖为奴婢,不也一样要做奴婢?我跟芳草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没有一位公子瞧上我,夫人暂时也不屑于要我这条贱命罢了。”

  木棉说:“再比如你,你比我强在哪里呢?凭什么你能做小姐,我就只能做丫鬟?”

  木棉说:“之前你头脑还不清醒的时候,绿竹欺负过你,我也欺负过你,我一点也不懊悔。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子的,总有人得骑在别人头上,别人骑我,我也骑别人,这有什么奇怪的?”

  木棉说:“我是当了丫鬟,我是卑贱如草,但要是自己都轻贱自己,觉得就该做牛做马做猪做狗伺候贵人,那才是最卑贱的!”

  九九定定地看着她,一时无言。

  木棉一气儿说了那么长一席话,自己也觉得有些累了。

  她叹口气,说:“九九小娘子,我知道你不容易,你有你的苦楚,你可怜,你的生母可怜,但我难道就不可怜吗?”

  木棉说:“我生下来没多久,爹娘就死了,伯父把我卖给人牙子,从小到大,挨打挨骂都是常事。之后进万家做了奴婢,就跟一块烂泥似的,任人践踏,我不比你可怜?”

  木棉说:“我就是一个丫鬟,我哪有资格去可怜你。”

  九九抱着枕头,将下巴架在上边,慢吞吞地说:“从没见你一下子说这么多话。”

  木棉默然几瞬,别过脸去,一合眼,两行眼泪簌簌流下。

  “我是为了芳草,”木棉说:“你把芳草当人看,你不怕芳草的鬼魂,你宽慰她,你想帮她,这大概就是说,你也把我当人看。”

  她哽咽着说:“就为了这个,我感激你,我真的感激你!”

  九九慢吞吞地说:“可是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目前为止,也就是说了几句话罢了……”

  木棉流着眼泪说:“你能看见她,这就很难得了。”

  九九为之默然,过了会儿,忽的说:“对不起啊,我之前有些话,说的太想当然了……”

  先前她同木棉说,你是丫鬟还是我是丫鬟?

  当时是为了赌一口气,但现在想想,九九觉得很不是滋味。

  木棉又哭又笑,朝她摆了摆手。

  外边传来了一声嘶哑的鸟叫,离得很远,但是因为夜晚足够寂静,所以传得很远。

  木棉回过神来,自己用手帕擦干了眼泪,短暂地犹豫之后,忽然间说:“或许娘子可以从奴籍身份着手,去搜寻温太太。”

  九九猝不及防,实在愣了一下:“什么?”

  木棉眼睛微微泛着红,语气倒是已经平静下来了。

  她看着九九,很认真地跟九九说:“如果娘子有意搜寻温太太踪迹的话,或许可以从奴籍身份入手来查。”

  “当初温太太带着娘子入京,不管是只有你们母女二人同行,还是有侍从家仆之类的人陪伴,都有一个前提——温太太不能是奴籍。”

  木棉很肯定地跟她说:“芳草之所以不肯逃走,也是出于这个顾虑,奴婢是拿不到路引的。”

  “娘子那时候神志不似寻常人,温太太要照顾娘子,想必也辛苦,若再有个奴籍的身份牵绊着,无论是否有仆役同行,怕都很难,所以我猜测,那时候温太太应该已经被消去了奴籍身份。”

  木棉说:“本朝对于户籍的管控很严格,各州郡都会将相关记档上奏东都,奴籍的变更也不例外,温太太上京,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按理说,户部那边,应该能查到的……”

  按住规章,先前温氏所属何处,除去奴籍之后,户籍又落在哪里,都该被记录在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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