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瓦达瓜擦
“林满杏,我是、我是柴寄风。”
伤口在发炎,身体在叫嚣着痛苦,柴寄风能感觉到他的头脑已经逐渐开始不清醒了,以至于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我,我好痛、林满杏,我真的好痛啊、我好痛……”
真的好痛,真的好痛好痛。
痛到他还是没能忍住,像个卑劣的小人一样,从背后拥住了林满杏,那张平日里漂亮得像是高傲的狐狸,现在却带着血、带着雨水、带着泥沙的脸,埋在她的肩颈一侧。
像是溺水之人沉浮的身体从水面上探出那一刻努力地呼吸着,他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气息。
温暖的、柔软的、馥郁的气息。
每一次呼吸,胸腔里那好像破烂掉的心脏,都逐渐被这香气充盈。哪怕这样呼吸,会让他的肺部更加疼痛,可柴寄风还是不知餍足地继续着。
但很快,几乎快要溺死在这种香气里的柴寄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重新抬起头看去。
不管是之前寻找她时响亮的呐喊声,又或者是现在这仿佛变态般的举措,都没能吵醒面前的少女,她依旧睡得那么恬静,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
瞬间,柴寄风想到某个可能,他朝着四周看去。不过是一眨眼,他看见了桌子上那杯所剩无几的果汁,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林满杏被下药了。
这一刻,柴寄风甚至在庆幸——哪怕他心里清楚,林满杏不可能帮孟骞尧杀他,最多可能她被他利用、听他的话乖乖呆在家里,不要出来。但他还是忍不住庆幸。
柴寄风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这样,他就有更多的理由放任自己继续下去了,反正……
这一切都跟林满杏无关,她只是太美好了,才会那么多疯子前仆后继。
该离开她的是那些疯子,从来都不是他。
像是有皮肤饥渴症的病人一样,柴寄风重新又贴了上去,像是狐狸,又像是狗,他不厌其烦地蹭着林满杏的肩膀、脖颈、面颊,看着她烘得红润的面颊,沾染上他的血渍,他那张苍白得不正常的脸,晕开病态的、陶醉的红。
而不知是被他这样过分亲近的举动吵醒,又或者是药效逐渐消失,在柴寄风又一次似吻似舔着林满杏的脖子一侧时。
后者忍不住缩了下身体,随着眼睫不安地颤了颤,她艰难地睁开眼。
第147章 小村姑也能让金凤愿意为了她去死吗?……
睁开眼的时候,林满杏脑子还很懵。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记得她本来是在看电影,可看着看着,突然人就很困,然后眼皮一耷,人就没有了意识。
而哪怕现在她被人弄醒了,她也好困好困。头沉重得厉害、眼皮也沉重得厉害,她迟缓地又眨了几下眼睛,终于还是抵挡不住这来势汹汹的困意,合上眼就又睡了过去。
但就在这时——
下唇忽然被人轻轻咬住,就在林满杏忍不住蹙眉摇头躲避时,那人的舌头又轻易撬开了她的牙齿,探了进来。
紧接着,不等林满杏重新睁开眼,她就又感觉自己的脸颊忽然被一双有些冰凉黏湿的手捧住,然后迎接她的,就是一个还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的吻,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铺天盖地般笼罩着她。
“唔、”
于是,仅剩的那些睡意,也被这个强硬的吻尽数搅散。林满杏被迫承受着亲吻的同时,她睁开那双或许是没睡醒、又或许是被吻出来的,水雾蒙蒙的眼睛。
下一秒,她对上了柴寄风那双标致的狐狸眼。
“哈、”
唇舌逐渐从少女的口腔中缓缓退去,柴寄风看着她醒来坐起后,那还一片茫然的模样,他抵着林满杏的额头,喘息声有些许混乱。
“柴寄风?”
看清面前的人,林满杏呆呆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那像是刚从杀人现场出来的样子,她的声线还有着没睡醒的黏糊,脑子更是一团浆糊,她问他:“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是过来睡觉的吗?”
“哈。”
听到她那傻得甚至有些好笑的问题,柴寄风不由地就笑出了声。他没有直接将孟骞尧做的那些破事说出来,他只是又亲了下林满杏的鼻尖,顺水推舟就说了下去:“对啊,我是过来找你睡觉的。”
“所以你愿不愿意让我跟你一起睡觉呢?满满。”
“睡觉?”
像是忘了这是自己刚才才说过的话,林满杏又呆了一会儿,才道:
“喔,睡觉,可以的。”
说着,林满杏往沙发里面缩了缩,又把身上的毯子往柴寄风的方向扯了扯,接着,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对着表情逐渐变得有些晦暗幽深的柴寄风,她一无所知地说:
“这里还有位置,你可以躺下来,我们一起睡觉。就是我的被子有一点小,可能只能给你盖一——”点。
“啪”
最后那个“点”字还没落下,冷不丁的,有什么水珠掉落下来,林满杏怔怔看去,便瞧见她那条印着小熊的摊子上,多了一点鲜艳的红。
也是这时候,她渐渐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看去。
只见,往日里再精致不过的男人,此时却落魄至极,身上尽是半干不干的泥沙和血迹,是走在大街上会让人避而远之、甚至是马上就报警的形象。
“柴寄风……”
林满杏眨也不眨地看了他好久,在他平静得甚至有些诡异的神情中,终于,她抿了抿唇,那张因为刚睡醒显得更迷糊的脸,没有意外或者畏惧,也没有担心或者害怕,她只流露出些许纠结和为难,问他:
“你可不可以洗完澡再躺上来?你身上脏脏的、还有水,我的被子会被你弄脏的。”
“只是被子吗?”
林满杏话音刚落,柴寄风反问她。
他的话实在是说得太快了,林满杏本来就刚睡醒,原本就转得很慢的脑子,这下转得更慢了,她都没来得及听清柴寄风说什么,就感觉好像有什么话从她的耳边飘过去了。她懵懂地又问他:
“什么什么?”
但这一次,先回应林满杏的,不是柴寄风的声音。
她顺着男人的动作看去,却见他忽地掀开她身上的毯子。
而毯子下,是
她因为睡觉不安分,所以总会被卷起来的睡裙,以及那不久前才洗过澡涂过身体乳,散发着淡淡花香的双腿。
林满杏觉得这件事其实不怪她,穿裙子睡觉就是这样的,她之前还有很多次裙子都快到胸上面了,今天只是到大腿上,她已经进步很多了。
但冷不丁地被掀开被子,林满杏这会儿还是感觉到了一点寒冷。她有些不解地看着柴寄风,问他:“柴寄风,怎么了?”
柴寄风却没解释,而是又问她:“满满,你刚才是不是没听清我说了什么?”
“什么?”
林满杏又是一愣,但这一次她反应过来了,“嗯,你刚才说得太快了,我没有听清。”
“只是被子吗。”
用着陈述的语气,柴寄风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而先前一直保持着违和的平静的面庞,也在这一刻忽地绽放出一抹笑容。
那是哪怕他现在形象糟糕到让人害怕,但还是让人不得不承认秾丽到让人失神的笑容。优越的骨相被紧致的,如瓷器般的皮紧紧包裹。艳丽的狐狸眼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上挑着,薄却血红的嘴唇,随着嘴角向两边延伸而越发纤薄。
——就像是个落魄的、引诱女书生上前救助的狐狸精。
而此时此刻,这只狐狸精的手却如同蜿蜒爬行的游蛇抚摸上她的脸颊。
仿佛是对着情人呢喃,他用着温柔到几近蛊惑引诱的嗓音,开口问她:“只是被子会被弄脏吗?那你呢?满满。”
“猜一猜吧,猜一猜好不好?满满。”
像是在身体力行证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一样,柴寄风缓慢地、从容地将手指上快要干涸的血,抹在她唇角一侧。
而他的眼眸里,是黏稠变质到快要扭曲的欲念。
“猜一猜你会不会也被我弄脏呢?”
*
“哗啦”
仿佛小池塘似的浴池里,水面上飘着的泡沫和小鸭子玩具一下又一下地向外荡漾着。于是,水流滑落淌出,瓷白的地板上覆盖上一层晶莹的泡泡膜,被天花板上的暖灯照得折射出炫彩的光芒。
在几个小时前,林满杏曾在这个浴池里洗过澡,那时候,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可以一边吃着孟骞尧给她准备的,热带雨林里的猴子吃的水果,一边对着镜子尽情地把打出来的泡沫往自己的脑袋上放,往玩具小鸭子的头上放,时不时又整个人浸在水中像鱼一样“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
可现在,事情却好像不太对。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眼睫湿哒哒的,林满杏迟钝地眨了眨眼,尝试转动自己的脑子。
怎么她睡了一觉,醒来柴寄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呢?怎么——
“满满,我疼,我好疼啊。”
耳边响起男人颤抖的声音。他是那么可怜,明明现在过分的人是他,可他的声音却听上去比她还要可怜。
以至于林满杏甚至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是她在欺负他吗?
被花洒洗掉了身上大部分的泥沙和血液,男人冷白的肌理上,肉眼可见许多处或青或紫的淤伤,被尖锐的树枝或者石子刺过的地方,还有裸露的皮肉外翻着,让人多看一眼都不寒而栗。
但这些都远远算不上什么。
因为它们都没有男人腹部位置,那不知是断裂还是其他什么缘故而突出的,几乎都要把包裹着它的薄薄的皮肤刺破的骨头来得恐怖。
那是不久之前,男人从高处摔落之后的结果。
可即便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柴寄风也不过是短暂地先松开握着林满杏腰的一只手,转而握住林满杏的左手手掌。
“好疼,满满,我真的好疼。”
“我真的疼得快要死掉了。”
接着,他握着她的那只手,带着她的指尖轻轻按上了那块仿佛要刺开皮肤表面的骨头。
“en、”
一声痛到极点的痛苦闷哼响起,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好像痛得只能用颤抖来缓和般,肉眼可见地鼓张着。
额角青筋暴起,眼白血丝蔓延,光是呼吸都成了一种痛苦,柴寄风已经要被这种痛苦折磨疯了。他只能通过另一种方式来缓和。
——
“你不知道我有多疼,我真的好想死,真的好疼好疼。”
“为什么那时候你不在我身边?为什么你不来救救我?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死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