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花燃
“行吧。”蔺青阳轻飘飘道,“大舅哥。”
他抬手把南念一拎起来,按坐到囚室里的木板硬床上,然后亲亲热热坐到南念一身旁,探出手臂,勾住对方肩膀。
“不知般若有没有告诉过你。”蔺青阳垂下头,神色颇有几分感慨,“她为了阻止我夺取龙气,前世曾经亲手杀过一个帝火天命子。”
南念一知道话题危险——那个孩子是宣氏兄妹生的,兄妹生子,此刻必犯蔺青阳忌讳。
他不怕蔺青阳对付自己,只担心这厮发疯,回头拿般若出气。
“般若很少与我们说前生的事。”南念一谨慎道。
蔺青阳沉默了一会儿。
“我快要死了。”蔺青阳偏过头,意味不明地打量南念一,“我逆天改命,本就是半只脚踏进阴曹地府的人。如今伤成这样,更是油尽灯枯。”
南念一瞳仁不自觉收紧:“当真?”
蔺青阳苦笑点头:“没必要骗你,自是真的。”
南念一心脏惊跳。
“可我不想死。”蔺青阳眸中渗出精光,“不想死,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进秘地,夺龙气,重新飞升。”
“大舅哥,能救我的人,世上只有你一个。”
只见蔺青阳唇角一点点绽开笑容,那笑容越来越灿烂,望之触目惊心,“你说,般若要是知道了,她该怎么做?杀了你,阻止我?”
南念一只觉浑身血液冻结成冰。
“蔺青阳。”他颤手去抓他,一把抓了个空,“不要这样对般若!”
蔺青阳大笑掠出牢房。
他拾阶而下,将南念一的声音远远抛在身后。
*
牢狱最深处,隐隐传来断续的哭声。
蔺青阳循着哭音,停在一间监牢前。牢里原有一对年轻夫妇,此刻只剩下了男的一个,他委顿在角落,哭到神智不清。
蛊王拖着沉重的锁链走到蔺青阳身边。
“昨日晚间下的蛊,今晨当着他面杀了女的,好像有点吓憨了,看不出效果。”蛊王咕叽咕叽笑
着说道,“东君且看这边。”
蔺青阳示意蛊王领路。
到了另一处,监牢里也是只剩了一个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坐在简陋的硬木床上,神情痴呆,笑吟吟望着空无一物的地方,细细碎碎对空气说话。
只见这男子清秀瘦长的脸庞上沾有血滴,监牢墙壁上也溅了血串,距离他双脚不远的地方干涸了一滩人形血污。
“也是早晨杀了女的。”蛊王道,“看这男的这模样,是不是有那么点意思了?”
蔺青阳颔首:“再试,我要万无一失。”
“明白。”
其余监舍中的年轻夫妻早已经吓得说不话,一双双抱在一处,不敢哭出声来。
*
蔺青阳回到卧房时南般若还没有醒。
满头青丝散在枕间,她眉心轻蹙,唇瓣微启,身躯时不时本能颤栗。
薄如蝉翼的纱衣被大手扯得七零八落,却仍然挂在她的身上,香艳得叫人眼热。
束缚她身体的银链随着呼吸发出细微声响。
他轻笑一声,翻身上榻,将她重重揽进怀里。
南般若惊醒。
身体还没来得及蜷缩,他便已借着未尽的余温,强硬闯进温柔乡。
银链发出脆声,时疾时缓。
他不看她眼睛。
她若不肯闭眼,执意要盯着他,他就会用一只大手覆住她半张脸。
摁着她,逼迫她在一片黑暗中呜咽出来。
他确信世上再无第二个像她这般没心没肝的人了。
给她再多欢愉,她也不会记他半点好。
他阴沉沉盯着她。
见她唇瓣中吐出的气息越来越急促甜蜜,他移开手掌,垂眸欣赏她眼角那一片欢情的绯艳。
带茧的指腹用力抹掉她无意识溢出的泪水。
泪也是温热。
她双目微睁,迷离失神。
“南般若啊南般若。”蔺青阳当真恨不得一把掐死她,“我真是恨毒了你。”
他对她越是凶狠,心脏那处空洞的缺口便越是疼痛。
她眸光微微一动。
视线凝聚,看向他。
她抬起手,轻轻触了触他瘦削冰冷的脸颊。
蔺青阳皱眉,没躲。
他冷笑着抬手捏住她不安分的爪子:“怎么,又想使你的美人计?”
“你现在太瘦了。”她说,“没有原来好看。但是,我的身体还是很喜欢和你亲近。”
她诚挚地问他,“这是你的美人计吗?”
蔺青阳有一瞬间气息全部消失。
他盯着她,手指不自觉发力,把她软玉般的指骨捏出疼痛的声响。
倘若目光能杀人,这一刻她将被他凌迟千百遍。
他本能想要捂住她的嘴,让她再说不出话来,最好连她鼻子也一起捂住,把她活活憋死在他身下,让她扭动挣扎,露出百般丑态。
指骨痉挛,却无动作。
他近乎绝望地看着她的唇瓣分开,吐出甜蜜的毒。
“我中你的美人计了,好想与你同衾共死。”她笑着问他,“蔺青阳,我们怎么还不死啊?”
他心脏颤抖。
无论他如何不甘,兜兜转转,两个人的关系终究还是回到原点。
她要他死。
不惜赔上自己的命,也定要他死。
得知他快要死了,她这么高兴。
哈。
这么高兴。
他深知她是怎样一个人。
她不是没有感情。她心里装着很多人,她心疼那些人,就连生病也忍着不肯说,舍不得他们为她担心。
不。不仅是人。
她用过的旧物也都舍不得扔,她不说,但他能感觉到,她怕它们“疼”。
就连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她也要心疼。
那他算什么啊?
蔺青阳惨笑出声。
第53章 殉情羡慕。
“叮铃。”
南般若醒来又是黄昏。
这些日子,她一直被束缚在熟悉的床榻上,没日没夜与蔺青阳颠鸾倒凤。
她不装了,他也不装了。
撕掉温情脉脉的虚伪外皮,他每次回来,提膝上榻,二话不说就开始行事。有时她还在睡,被他突然的动作惊醒。
他完事便走,不留温存。
南般若坐起身,恍惚片刻,想不起蔺青阳上次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一天又一天过去,他总是还不死,总是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处本该两个人合葬的坟墓里。
她望向窗外。
绿树成荫,鸟儿成双成对,在枝头啾鸣。
她正望着它们发呆,窗前忽然晃过一道影。
还没等她回神,就见蔺青阳手里捏着一只鸟,鬼魅一般飘了进来。
他微笑着问:“你在看这个?”
南般若屏住呼吸,紧张地盯住他手里挣扎的鸟儿。
他瞥见她身躯紧绷,嗤一声,指骨一紧,鸟儿顿时发出惨叫。
南般若情急:“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