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吕布觉得他说得对。
单独说这一件事,不能显出自己对他的恩德,曹操又说:“信笺可否给我一观?”
吕布:“我烧了。”
曹操心中暗暗的好笑:“……我为你起草一封信,熬过百年再用,足以打动阎君,放你出去。言足以饰非。你我之过虽有一点,却并非十恶不赦。”
二人心里都觉得自己的人品比对方好一些。
又感慨了一会,四百年汉家江山如今断绝,真是可悲啊。
吕布有心不让曹操离开这里,又觉得自己敌不过也没必要为了他跟君王为敌。
曹操当然不怕危险,却也有些不舍:“他们若带人来‘请我’,请将军帮个忙。”
吕布暗暗的警惕:“孟德,你说。”
曹操叹了口气:“你我势单力孤,双拳难敌四手,奉先你虽是万人敌,可这地府中的鬼卒何止十万之众。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将军的威风,实在是不可力敌。”
吕布点头:我也没想打啊。还不值得为你卖命。
“他们若是来十人以下,奉先你阻拦,我也不走。他们若来了几十人上百人,奉先你佯装阻拦,我要为你我索要些东西。”
正在这里难分难舍,人就来了。
果然按计划行事。
吕布配合演出,攥着曹操的手臂不让他走。
曹操这边劝他放手,又对带队的都尉说:“追封我为皇帝,并非我本意。汉高祖的父亲也被追封为皇帝,难道他也涉嫌谋逆吗?”
“要走还是要打?”
“曹某未尝有所负,只是你们把不臣的罪名强加于我身上,我有何面目去见汉家天子!”曹操强调:“我有两个要求,若从了我,到哪里去见了历代先帝,孟德认打认罚。”
“你说。”
“第一,不能永远软禁奉先,他生不逢时,未遇明主。这次在敌镇中我与他交心,才知其苦衷。”
吕布感动的快哭了。
“第二,我要见一些人。”
“你说。可以告诉你他们的行踪,见面就不要想了。”
“丁夫人和曹昂、曹冲、荀彧荀攸、郭嘉、典韦、蔡邕。”曹操格外少提了几个武将的名字,顿了顿:“若找不到丁夫人,嗯,曹昂也不必带来见我。”万一他跟我要母亲呢…死前就想着这件事,死后变故太大了…
这要求不算过分,再加上吕布在旁边虎视眈眈,而他们也不想用武力解决问题。
就去查证。
丁夫人比曹操早一年死,早已母子团圆。曹昂知道父亲的死讯,但觉得自己为了保护父亲而死,已经是尽孝了,不必再去找他,也免得他心中难过。丁夫人早就为了曹昂死于宛城,死于曹操纳张绣的婶娘为妾一事,在生前就愤然离婚,死后也不搭理,并再三警告曹昂,可不许再帮曹操打仗,养育之恩已经报答过了。
曹冲的下落不好找,收敛气息使用化名的鬼魂都不好找。他一直在游学,自从听说大儒们有些隐居在地府,就去找人学习。他虽有神童之名,思维灵活过目不忘,但还是很爱学习。上次有他的行踪是跑去宝货地狱挑战‘一百道数学题’,挑战成功了。
荀彧投胎去了,荀攸考完判官就隐居起来,郭嘉每天在酒楼中喝酒,他本来就好酒,喝酒时旁边的总有人谈论最新的新闻,两全其美。不只是曹操记得典韦,很多人都记得典韦。。。因为许褚下来了。嘿嘿,典韦为了回到曹操身边尽量争取投胎去了,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放心了。
蔡邕不一样,当然每天除了看书写字之外就是和大儒谈论诗文辞赋、时局之外,顺便玩玩音乐,写写歌词。闲来无事弹着古琴唱着歌,旁边还有自己仰慕的古人跟着一起击节而歌。被阎君召唤时只有两件事,要么给他们的文书滋润一番,写的可以上达天听,要么是给他们写字。
曹操发现除了典韦之外,每个人都很自在。
皇帝们在衙门对面的酒肆中等人的皇帝们有一搭无一搭的喝着酒,等着回来复命的人。得到明确的消息之后,快速离开了。
曹操到了帝镇之后,看了自己的宅地,还有凭空挪过来的陪葬品。
镇子里其他皇后因为丈夫不在家,突然有个陌生的皇帝到这里来住,有些紧张不安,纷纷回家去。
他左右看了看,觉得很茫然,这里和想象中皇帝聚居的宫殿不同……分明一幅丰收景象啊。
各种果树上硕果累累,每个房舍前都有鲜花盛开,立在地上的一捆捆稻谷、还有地上在晒着的豆子、葫芦架上稀疏的葫芦和葡萄。房屋是高大的木屋,辅以泥瓦,也有用金玉制成的屋子,其中有一间房子的小院里只种了一些花,没有任何水果和庄稼,最显眼的是一个金台。
曹操看到道路的另一端有一块石碑,就走过去看了看。
刘秀提着剑走了出来。
留在帝镇中的许平君悄无声息的从房后离开,御风到了城门口,进城去找到他们:“陛下,扶苏,那个大胡子的曹操到了。”
嬴政立刻撵人:“你们快回去,伺机而动。”汉朝的皇帝们一定要殴打他啦,到时候你就去救人,把人拉拢过来,称臣不可信,结盟对抗刘邦等人还是很可信的。
……
一路上刘邦喋喋不休的告诉孩子们,打人不用教,打的分寸和曹操的用处可以探讨一下:“……你不要这么死心眼。曹操固然该打,却不是只能打他。他很有可能为了自保向我们投降”刘庄强调道:“不存在投降一说,他本身就是汉臣。”
“你可闭嘴吧。”刘邦有经验,他当年只是沛公,他懂。“老嬴准想跟他联合,只要能针对我,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请假赶回来的文帝刘恒:“高祖说得对。”
只是帮邓绥工作,随时可以走刘肇:“对。”表面上一团融洽,实际上,除了始皇、吕后和高祖有心及较高下之外,其他人都各有所好,打架可以,尽量避免战争。
扛着棒子的刘庄:“他是始皇帝,怎么能容忍乱臣贼子?”
刘邦又说:“曹操毕竟没篡位,号称是汉室忠臣,打的狠了也有可能投靠老嬴,这什么破姓,老能赢?以后都不许这样叫他。可恨归可恨,但可恨的程度比董卓差不少。才略也挺强,如果被我们逼得投靠扶苏,他和他的子孙后代岂不是都要帮着赢秦?阿恒啊,我本来寄希望于你能取代镇长的位置,你的名声比他更好,只可惜你想不开,自己出去了。到现在我们依旧受制于人,出入帝镇要有他的同意,呵,若让曹操和他结盟对抗我们,岂不是帮了自己的敌人?”
刘庄对此不发一言,他觉得扶苏没什么不好,有人盖章也不算受制于人啊,皇帝出入宫门也要告知城门官。
一路探讨,决定了,揍到曹操准备投靠赢秦阵营的前一刻为止。
第104章 帝镇+刘备(好多虫)
见面之前嚷嚷‘见了面我特么弄死他’,见面之后非但不会动手, 还会握手言欢, 这才是正常情况。正如每次面对匈奴入侵, 打死他们的话先嚷嚷一阵子,然后再商量该怎么办。
如果有谁能做到‘言行合一’, 就算是半个圣人,要是能知行合一,那就是圣人。
刘彻和刘秀不急于动手, 只是要给人以一种威慑感, 事出匆忙, 他们没来得及系上佩剑的带子,各自都在伏案写东西, 就抓着剑出来了。
这和曹操预料中的情景差不多, 在汉朝历代皇帝中, 能直接动手打人的大概只有景帝和明帝, 这俩亲自动手打人是青史留名的。其他的皇帝或英明睿智,或仁爱宽容, 或偏听偏信, 或穷兵黩武, 都是只动嘴不动手的。而且在这里……前后围堵也没什么用, 这不是在小巷中两边围堵, 两边没有墙,是别人家的院子,院子没有围墙, 院子里的房子两侧还堆放了杂物和供人行走的小路,有几家甚至连篱笆墙都没有,根本不涉及巷战。
他对二人拱了拱手,去看石碑上刻了什么。
汉武帝和光武帝只是盯着他,很快其他皇帝都回来了,包括之前出去工作的皇帝们,也都很有默契的赶了回来。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汉的末日’终于结束了,近百年的提心吊胆-悲伤-忧虑-疑惑-麻木,也终于可以结束了。
他们的长相一看就是一家人,大多比较年轻,和真正的生卒年不一样。有趣的是,愤怒的程度也不一样。为首的几个人强忍怒火,似乎马上就要动手打人,甚至有两个人拿了武器。
“拜见诸位陛下。”曹操深深作揖,直起身不卑不亢的看着人,只有一位老人,其他人都是年轻的模样。既然人的容貌会停留在最年轻的时候,他就确定出来一个人:“拜见高祖皇帝。我知道诸位都是…”
这个词好难想哦,在过去根本用不上和一个以上的皇帝说话:“诸位都是汉皇帝……”
我怎么问他们的谥号是什么??“不知诸位年号。”幸好我历史好,能拿年号对上谥号。
皇帝们也不喜欢报谥号,生前没用过,不适应,年号到还好一点。
旁边的屋子里也走出来几个人——都是生前见过权臣的弱气皇帝,旁边没有几十个侍卫就没底气。
镇长家院子里的水池里也冒出来一个光屁股小孩,左右一顿抓,又抓起来两个。
刘隆:“啊?怎么了?新来的这人是谁?哇是曹操吗?”
刘邦走过去瞪了他们一眼,顺手在树上摘了个秋梨:“少装傻,他来了多长时间?你们躲什么?”
阿懿宝宝被踹起来之后一脸茫然:“啊?”
阿隆宝宝说:“我们比赛谁在水里潜的时间长。”
刘邦一口梨汁差点喷出来:“你们几个鬼比什么潜水!!”
三个小宝宝表示不服,要不是那边太严肃,真想邀请他来赌一把。这比的是耐心呀!
平时二老(扶苏和刘盈)在家时不能玩这个,他们说从楼上看三个小孩子面朝下趴在水池子里,太可怕。
曹操这才知道盯着自己的两个人竟然是武帝和光武帝,难怪这般威严,真是不寻常。“孟德侍奉三朝君王,今日才知何为天子威严。”
刘启本来打算不论他说什么,都直接骂他放屁然后动手,现在……
刘庄认为这说的是父亲和自己。
汉灵帝心说不好,又要骂我,正要反驳,却被当前沉默压抑的气氛压迫的不敢说话。
刘邦啃着梨走回去,眯着眼睛打量他。传言中这个人桀骜狂妄、目无尊卑、久有不臣之心,是一个令人望而生厌的奸雄。看来去找那些忠于皇帝的人打听消息不合适,可是那些忠于曹操的人不好找,也不把话说清楚——荀彧拒绝谈论曹操,至于其他人对他的评价,是真正的两极分化。说他好的人把曹公吹捧成救世主,说他不好的人直接把曹贼骂成王八蛋。具体的曹操什么样,他不知道,先骂着。
刘启和刘庄也得到暗示,暂时没有动手,只是很生气的挽袖子,抓着棒子,一副马上就要动手的样子。刚刚回来的路上看了他写给阎君的辞赋,写的甚是动人,真是文过饰非,可恨可恨。先问一问,言辞间暴露半点不臣之心,就打。
刘邦吩咐道:“少特么拍马屁,说说吧,说说你…的生平和世间局势。”大部分人都看不懂世间局势的全局,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小部分。
曹操点点头:“好,去哪里说?”
刘邦:“去辟雍。”
刘秀拦住他:“不行,那是讲学之所,不要当成未央宫来用。”一个屋子一个用途,讲学是一件神圣的事,圣人之道如同庙宇,不要滥用:“去高祖家,我们去拿席子。”
曹操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各自回家,卷着坐席走了回来,感觉威严正在崩坏。。
都准备好的时候,扶苏和刘盈快步走了回来,远远的看他们按照生卒年顺序列席两边,
刘盈有点失望:“和你预料的一样,没打起来。”
“唉,谁让我们在这里呢。三国胶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扶苏一看这局势,就很清楚:“父亲很久没回来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心态平和,快要参禅打坐。你看,刘启刘庄在这里施以威吓,刘邦刘彻刘秀打算看他的才干再加以怀柔。”父亲预料错了,我怎么婉转的告诉他他猜错了?
刘盈:“曹操虽比王莽优秀一些,也不至于把灭国之仇置之不理吧?”
“逝者如斯夫。”两边都是他的敌人,要么联合曹操警惕我们,要么是把曹操推给我。刘邦又不傻,虚张声势的嚷嚷要打死他不知道是为了痛快嘴还是蒙骗我们。
曹操说:“事情要从十常侍乱政说起……”隐晦的说了一下怨外戚专权,朝臣无能,导致桓灵二帝只信任宦官,宦官大多不学无术,曲意逢迎,导致朝堂上乌烟瘴气。皇帝让外戚和宦官互相制衡,但他们不愿意达成统一,只想干掉对方,替皇帝独揽大权。然后就从这里说何进被杀、诛杀董卓……各地诸侯都想攻打许都抢夺皇帝,把皇帝视若可以争夺的珍宝。在内还有董氏、伏氏外戚先后试图擅权。
又诚恳谦逊的分析了自己的处境:“交战时,败则死,胜则被指为不臣。还政则被外戚诛灭满门,这样的先例数不胜数,不还政则背负骂名却可以保护天子。实不相瞒,天子的处境堪忧,诸侯们名为汉臣实为汉贼。”点名批评所有有势力的诸侯。
“天子虽有才略,信重孟德,奈何人才凋敝……恕我直言,若是高祖、武帝、宣帝、光武帝、是当今天子,天下怎会如此四分五裂。”
简而言之:天子不行,我也木有办法,你们如果上了应该行。
皇帝们对他这话还挺认同的,虽然之前想过如果自己是刘协也没什么好办法,但是肯定能比刘协好——每一个身在局外指点江山的人都这么想。
说到最后,又伏地拭泪,开始他的表演:“曹丕那逆子,是我忙于军政,管教无方。。。人都说父债子还,如今是要子债父还。还请陛下责罚。”
能做主的汉朝皇帝们陷入沉思中,原先是准备痛殴他几顿,听他一说,好像他的处境确实很艰难。再想一想,谁还没有一个混蛋不听话的儿子呢?谁的儿子听话啊!
刘邦刚想施恩于人,给他一个机会,忽然盯着走过来的两人,心里头最明白什么叫逆子。抓紧机会:“我不怪”
扶苏抓紧时机抢在他们原谅曹操之前,远远的高声说:“听说来了新皇帝,怎么跪在这里?我才是镇长,你可拜错了门庭。”一边说,一边伸手扶他起来。
曹操抬头一看,咦?镇长?秦始皇吗?秦始皇的气质这样温和可亲?震惊!
机智的拒不起来。
刘盈也笑眯眯的:“儿子做的事,和父亲有什么关系。我祖父可没被牵连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