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我娘、我的妻子、我儿媳妇,真贤后也。
后来这都是什么玩意。
万贞儿:我觉得自己被夸奖了。
朱佑樘哭的说:“不论她好与不好,都是我的发妻。我与她情深义厚,舍不得分离。”
“她可是安安稳稳的活了二十年。看看钱氏。”丈夫死后四年就死了。
钱皇后也在旁边羡慕的看着,一言不发。
朱佑樘不看,他只是拜倒在地:“求祖宗宽恕。我不能没有她,厚照也不能失去母亲。您看在我生前勤政爱民,厚照武德齐备的份上,容我们一家团圆吧。苦等三十余年,刚刚团聚,倘若要与她分别,这和刀割肠,剑剜心一样。出妻书,我誓不能动笔,情愿与她同甘共苦,终生不离不弃。”
张贞玲也说:“请祖宗责罚,万勿令我们夫妻分离。朱厚熜继位之后,对我百般苛待,紫禁城中孤苦伶仃一个人,过去纵有什么罪孽,也都还清了,啊!”
朱棣就不爱听她这腻腻的声音,是那种令人厌恶腻人,拔出刀来:“写,或是我把你们来杀上两次,杀到你肯写,她肯走为止。朱佑樘,你自诩情深,能扛几次?我杀你,你怕不怕?杀她你心疼不心疼?”
提着刀指着二人,朱佑樘脸上倒有点视死如归,只是也有一瞬间的彷徨,张贞玲却几欲前扑,也停住了:“来到朕面前讨情,你有什么?”
张贞玲惊慌失措的看着左右,左右真如泥塑木雕一样,半个字也不敢吭,只有朱厚照动了。
朱厚照解下裤腰带就往旁边跑,把腰带往树上一搭:“我的天哪,这日子是没法过了!!身为人子,我能坐视不管吗?身为大明皇帝,我能管得了祖宗吗?我不活了!我死了算了!你们!谁!都!别!救!我!”
难能不救他呢,在旁边尴尬了半天,进退维谷,想说话又不敢,不说话又憋得慌。
全都一窝蜂的跑过去救他。
张氏虽然是个糊涂虫,但以前废后还是在宫里的道观里住着,现在丢出去之后会怎么样?她的身份如果泄露,或是改嫁了,或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岂不令人难堪?
朱厚照系好了绳结,上去做引体向上:“怎么办呐?你说我要是扑过去挡刀,太宗会不会一怄气,戳我一刀?他老人家现在可觉得自己是苦主。”威胁他恐怕不好使,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应对措施?不能激怒太宗,要让他冷静,让他消气。
徐贞静:“哼,这件事到叫人为难。”
朱祁钰:“你方才的缓兵之计用得好。”
钱氏:“往后可怎么办呢?”
朱见深:“万姐姐快来救他。”
朱高炽:“我看我爹的态度不是很坚决。”
朱厚照:“我已经一哭二闹三上吊了!!祖宗,还能怎么办,满地打滚吗?”
朱祁镇低声说:“朱厚照,倘若你娘被逼着休弃了,你脸上又有什么光彩?”
朱厚照心说你他娘的这是废话,我正在努力呢,你没看见啊!
万贞儿被叫过来,把他举起来摘下来:“我想了半天,要不然这样吧,把她休了,不赶出去,跟你住。当年汉高和吕后好像就这样。”
朱厚照楞了一下,手刨脚蹬的挣扎下来,回去继续上吊,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您这是要我死啊!”跟她住在一起我得疯了!根本没法活,只有我爹能消受她。
朱见深仰头看他:“你快点想,我估估估,估计没多,多长时间了。”
朱厚照突然就想起鸽子了,嘟着嘴学了几声咕咕咕的鸽子叫,心内豁然开朗,跳下去。
那边张贞玲正扑在皇帝身上大哭,后背对着刀锋,看也不敢看,一个劲儿的往朱祐樘怀里扎,嘴里还嚷着:“你杀了我我也不走!”她相信永乐舍得杀人,但与其离开,不如去死。
朱祐樘使劲把她往旁边拽,试图挡在前面,真有夫妻生离死别的惨状。
朱厚照狂奔过来:“刀下留人!!!可以出妻可以可以!”
朱佑樘瞠目欲裂:“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朱厚照伸手按住母亲的后背,把夫妻俩都按在地上:“出妻归出妻,总归是我娘,跟我住,还是合情合理吧?替我侍奉祖宗奶奶,也理所应当吧?我没有时间侍奉祖宗奶奶们,心里好难过的。”一边说一边拧老爹的胳膊,总得给祖宗个面子。
站起来抱住朱棣,也不夺刀:“冤有头债有主,改成成祖是朱厚熜干的事,我娘虽然一向胡搅蛮缠,她哪能想到在人的庙号上动手脚。杨一清杨慎父子名满天下,奈何不得皇帝,一个从太后改成伯母的老太太能干什么。朱厚熜他爹也没进来,哎您说等他来了,看不见他爹,只能看见我爹,那是什么心情?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朱厚熜看我娘就碍眼,您把她轰走了,等他来的时候……我拿什么鄙视他?
我除了战功卓越之外,寿命子嗣都不行,您给我留一个父母双全行不行?”
朱棣已经远离丹药很久,脾气好了很多,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听的就让人舒心。“也罢,写了和离书,你们自去安顿住所。若敢再犯吃里扒外的旧病,惦念那外戚兄弟,哼。”
朱厚照趴在他肩膀上:“嘤嘤嘤我好可怜啊。您刚刚说谁家皇后准备改嫁给我介绍介绍呗。夏氏跑了这么多年了,可怜我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当了这么多年的光棍,闷坐书斋手做妻~”
“滚滚滚。”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他们不以夫妻相称,依然住在一块,继续腻腻歪歪。
朱厚照看到夫妻俩互相捧着脸,又是亲嘴又是擦眼泪,就觉得无聊。十几年夫妻怎么还能这样,我几天就腻了。
…
帖木儿第一次翻开《正德演义》,他一直担心书里会痛骂他,没敢看。近来实在是无聊,人间发生了一场暴雪,饥寒交迫,在俺答汗的带领下打草谷,阴间虽然不饿,也不免无聊,他又在禁止入境的范围内,只得看书解闷。
掩卷长叹:“什么美男计?疯了吗?”
…
王羲之的邻居搬走了,柳公权的邻居也搬走了。
众人奔走相告,欢呼雀跃,米芾:“我不管谁能租下他家隔壁,我要加入。”
“咱们同心同德!”
陶渊明:“你想深夜翻墙入内吗?”
米芾道:“实不相瞒,我不仅想进去看看,还想去翻检几张废纸文稿。在场有谁不想吗?”
“等文徴明来了,他也得想。”
每个人都想偷王羲之的废纸篓。
同时他们家的废纸篓,也在被其他人觊觎。
惊人的噩耗传来,王羲之也搬家了,并且不知所踪。
王羲之数了数一沓诗稿,叹了口气,他是真想投胎去人间,躲开这些烦人的事。只是有两点不行,如果生成男人,要写八股文取士,太木讷了,如果生成女人,被束缚的紧,大户人家的妇人以贞顺为主,有些人不让女眷出门,太过分了还不如写八股文呢。
……
壬寅宫变后剐了几名妃子,一些宫女,消息传到地府时,知道的人都惊呆了。
这些年死于非命的皇帝不下数十个,如果算上病死的就更多了,但敢于谋杀皇帝的,最差也得是节度使一类的人物,多为权宦权臣,想杀嘉靖的人,真是破纪录的低微。
阎君们:“调查一下,为什么。”
杀人未遂本来是要入罪的,但生前加刑,死后不在问罪,她们都被剐了,更不必追责。
刘彻安安稳稳的坐在旁边喝茶:“快些问。”
他就在这里等结果。太震惊了。
本来从青石山中找人谈经论道,出来到昂贵的汤池里单独泡泡澡,吃些点心果子,就听说了这个消息。
朱棣:“勒死人有多麻烦?这些废物。”
朱厚照:“哇~喔~”
朱高炽叹了口气:“等祖父出关听说这件事,定然怒不可遏。”
第370章
曹端妃哭的不是梨花带雨,简直哭成了憔悴的暴雨梨花:“冤枉啊, 我是后宫中最受宠的妃子, 我怎么会刺杀皇帝呢!是王宁嫔诬陷我!”她不仅被处以剐刑, 还被族诛。
王宁嫔瞧着她这副狐媚样子,微微的冷笑:“是我。我生育皇子本该进位为妃, 都是你从中作梗,百般阻挠。害得我屡屡被皇帝皇后申斥。”
在曹端妃受宠之前,她是最受宠的。
判官头疼的扶额, 这还真不如弘治皇帝, 他的后宫里就没有这些事, 只能说是各有利弊:“你诬陷他人致死,是要下地狱的。”
王宁嫔:“死后有什么报应都行, 我在生前忍不下这口气。”
人间的城隍庙内正在询问这件事, 这件简单的事, 还不至于递解到地府再审问:“你们这十六名宫女又为什么呢?是因为他在宫中拷打宫女么?莫不是有人指使?”
他知道嘉靖皇帝的精神不正常, 不是那种脾气暴躁,是真的不正常, 宫女一被选进宫, 就等于进了鬼门关, 隔三差五就会被虐待致死。一点小错就会被杖毙。但大部分升斗小民就算被欺负死了, 也只会哭死, 不会反抗。必须得有人带头,才能动手,若是没有一个人振臂高呼, 不论多少人都只能坐以待毙。
太仆寺卿杨最之前就因为劝谏丹药,被皇帝杖毙,死后就在城隍庙里任职‘等着看昏君下场’!现在怒道:“果然如此,好昏君!”
杨金英等宫女都坐在地上,别人都浑身发软,颤抖成一团,她还勉强能镇定下来:“没有人指使,我们犯了个错,昏君必要殴杀我们,左右是个死,不如和他拼了。王娘娘帮我们弄到曹娘娘宫门钥匙,这才能混进去。”
城隍:“什么错?”
“皇帝要用露水洗漱、炼丹、饮食,还要给那些初潮的小姑娘喝露水,我们几百个宫女,每天清晨收集露水。快要入冬了,还要封存一冬之用的露水,如今攒不出来,用泉水滥竽充数,等到开坛饮用时会被尝出来,我们必死无疑。”冬天可以用雪水,但没下雪时要用露水。
杨玉香哭着问:“真是神明护佑,让那昏君不死吗?”
邢翠莲也问:“当时绳子打了死结,簪钗虽然扎出了血却不死,我们还有别的法子杀了皇帝吗?”
杨金英:“我小时候看过半本水浒传,可宫里没有斧子。”
关梅秀哭道:“宫中没有半点凶器,刀剪都瞧不见。我们被选入宫之前,一心待嫁,学的都是主持中馈,哪里想过要杀人。”
城隍暗暗的感慨,学习是多重要啊,十六个人徒手杀一个胖子,本不该失败。
女孩子的知道的死法只有自缢和用簪子自尽,用在别人身上也只有这些:“倒有些法子。你们站在他身上去跳,尤其是胸腹处。你们虽然身体瘦弱,三个人也能有二百斤,朱厚熜不习武,扛不住的,踩断他几根肋骨就必死无疑。或是拿床边的脚踏压在他身上,你们都站上去。这是费劲的,或是打湿布料按在他脸上,一样能死。”
别问用什么水,没有尿吗?这是女孩子能做到的,拧断人的脑袋需要的力气太大,她们不行。换成这帮糙汉子,一屁股坐他脸上也行的,正常的小姑娘想不到。
宫女们哭成一团,这些事没想到啊,根本没敢想什么踩着皇帝,站上去蹦,根本想不到这种事。
让鬼差带她们到阴间,王嫔下狱,其他人开释。
本来事出有因,又已受了死刑,完事。
城隍行文上奏阎君,事情就很简单,王氏想诬陷曹氏暗杀皇帝,失败,攀咬,方皇后也恨曹氏盛宠,于是就认同了王氏的说法。
宫女们就是走投无路,逼上梁山。“且慢!皇帝夜宿曹妃宫中,那他遇袭的时候,你身在何处?”
曹端妃哭诉道:“万岁入夜后常常睡不安稳,我都挪到别床去睡,深夜里碰醒了万岁,他要发脾气的。”听说之前有别的妃子本来得宠,后来失宠就是因为半夜抱住皇帝,惊扰他睡眠。
阎君们:“现在的小姑娘倒是很有血性。”
“是啊,大批打死宫人的皇帝,以前也有十几个,以往就没有人敢直接刺杀皇帝。”
“难道是物极必反?繁文缛节越多,百姓爆发起来越激烈?”
“你再想想?礼不下庶人。”京城之内,庙堂之上的繁文缛节再多,和百姓都毫无关系,那是他们看不到也听说不了的地方。
“哦,对,改朝换代没有不激烈的。”
……
朱佑樘听说了朱厚熜被后妃宫女差一点就勒死,太医治了半天,竟然吐了些淤血活过来了。满怀遗憾的回家劝张氏不要害怕:“太宗改成成祖之前,没说你有什么问题。就爹和我两个皇帝放任外戚略骂了几句,骂你和骂万贵妃的次数相差无几。鹤龄延龄不仅敢贩卖私盐,煎银宫女,兼并土地,当街杀人,殴打官宦,殴杀举子,其罪罄竹难书。有官员进谏,你还要我杀那官员,我为你向着官员们求情,这些事祖宗都不知道。我自然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