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张贞玲低着头不说话,她原先不觉得弟弟做的事有什么不对,他们姐夫是皇帝,稍微做点错事有什么呢?天下事就是自己家的家事,官员就是。到二祖面前,再不敢说这种话,即便还是家事,那也是他们当家做主的家事。
朱佑樘:“朱厚熜把太宗改成成祖,朱棣满腔怒火在揍了我和厚照无数次之后,还是无处发泄,有些余怒怪你。又不能明着说,他从不肯提起成祖二字,要骂你自然也不能,骂的就是外戚和无子。幸亏你当时没和他争论。”
想知道和明太宗讲道理是什么下场吗?除了夏元吉基本上都死了。
张贞玲心说我又不傻,你爱我,我才和你或讲理或撒娇,他们是既不讲理,又没法子撒娇。身份高低贵贱,我又不是不懂。“原先或许不懂,朱厚熜冷待我多年,我才知道世态炎凉。”
“好好,委屈你了,你再忍些年,等他下来,有什么事都冲着他,咱们就安稳了。现在嘉靖二十一年了,他能活多大?我看三五年内就要来。”
“厚照躲着我,不肯与我亲近。他宁可去看成化皇帝和万贵妃掰手腕,也不肯与我说说话。”
朱佑樘心说我也觉得他俩掰手腕更好玩。他们俩和睦融洽,互相依赖,倒比史书中记载的好得多。
……
武曌:“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爷,我近日才知道,你这儿的名单全了!”
邓绥微微一笑:“这话不错。自从肉店地狱建立之后,除了我自家亲戚之外,那个皇后贵妃的横行外戚都在我这里,上过门口的水牌子。”
武曌笑道:“我的侄子们都在?”
邓绥稍微有些提防,颔首微笑:“自然是理法所在。”
武曌对自己家亲戚的感情,要说有多深,那还真不至于,十四岁入宫之前,未曾受惠多少。但厚待高封不是因为有感情,而是因为那是自家人,他们也姓武,不封他们,又怎么显示皇帝的至高无上呢?一人得道鸡犬飞升嘛。大封王侯不是为了他们有什么大材,只是能增加皇帝的存在感,显得皇帝家里子弟众多。
现在要这些亲戚也无用,不是都下了地狱,还有些零散的老实人,那些人生前不敢借武周皇帝的势力,死后更是没用。至于这些下了地狱的人,她心里并没有半点怜惜。
人们总会下意识的认为一家人就会一条心,这种没道理的话,却人人不可免俗。
武曌觉得成祖这个称呼其实挺好,只要脸皮厚一点,譬如汉高祖,就会欣然接受。朱棣有点做贼心虚那个劲儿。
邓绥赞同一半。很快又聊到朱厚照:“他真是一个奇人。倒像是我们刘家的皇帝。”像是高祖一样的快活脾气但不爱骂人,嘲笑起人来胜过刘欣,偏偏又有节制。
武曌抚了抚胸口的两团雪团儿:“他调戏过你么?”
邓绥摆摆手:“听说过他的威名,至今没回老家。你那边翰林院管的可好?”
“还不错。”武曌确实觉得很轻松,分了两部分,那些善于给人杜撰历史,捏造故事,使春秋笔法的人她选了一些凑在一起,虽然恶心但是好用啊。她先和这些人谈诗论文,压过去胜了一些,然后联系剑术和射艺,又赢了,最后稍稍改了些制度,不用地府流行的那套‘不许磕头’的礼法,允许大礼参拜,文人们感觉很舒服,她也觉得舒服。
刘骜:“你们翰林院做的事,真是不错。”
翰林院现在干的事名不副实,后代俗称思想工作、宣传攻势、带节奏。
武曌含笑点头,人间阴间对则天皇后的风评都很差,她先让这些人小试牛刀,拿自己的名声试为之,效果不错。从暴君洗白到‘稍微有点糟糕’的皇帝。
阎君的任务安排下来,她安排给这些人,群策群力,决定吧裹小脚的迅速流传,和明朝各地的镇守太监捆绑在一起,简单的说,只有阉人才喜欢残缺的妇女,正经的文人去风化场所谈心,谈风花雪月,谈诗词歌赋。
那些没文化、短小快甚至没有的阉人及阉党,喜欢稀少罕见的扬州瘦马。
这帮人的仇敌纷纷推波助澜。
现在的任务难了,两件事,第一,叫文人不要一天天的学嘉靖,烧青词给天帝或阎君,天帝不仅不看还表示很烦,阎君看了认为他们都在无病呻吟,没有风霜雨雪可看、没有红颜知己、好基友不知所踪等小破事。
第二,叫鬼魂们深入的认识到,一切善恶是非的标准,以地府的标准为准,当人间的观念和地府的观念发生冲突时,以地府的标准为正确。
“听说了吗?赵匡胤已经准备好,等人间再乱一点,就投胎去人间,重整旗鼓再来一次。”
武曌一怔:“还有这事儿,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他倒是真敢冒险。嗯。理应如此。”现在皇帝们势力最强的是汉唐两代。秦朝占先机但人少,汉朝占先却人多,唐代优质的皇帝极多,宋朝两样不占,没有时机与其争锋。
宋朝那么弱,谁会跟他们联合呢?辽国联合宋朝灭金,他们没什么用。蒙古联合宋朝灭辽,他们也基本上没什么用。
赵匡胤和赵煦二人独木难支,宗室之中都找不出多少英材,尚武的更是不多,且很清高傲慢,留下的比较有能力和名声的只有唐婉的丈夫。
……
总有一个地方会出现被人丢弃的祭品,而且是极其大量的,有些鸡贼的商人带人抢到这些精美的祭品,一个万米冲次上了船,运到地府遥远的另一端去卖掉。
市令调查了很久,终于查到这些东西的源头。
是岳飞派人扔掉的。当年朱棣为了宣传忠君,大肆倡导岳飞传,东厂中就供奉岳飞祠,四时香火不断,每逢杀戮无辜之后总要去拜一拜。他在人间时就把这些东西随意分赠给刚死的鬼魂,到了阴间就直接丢掉。
关羽笑的挺开心:“可能因为我没能保佑宋朝,元顺帝又加封我那么长一串封号,明朝不封我。将来若能泯与青史之中,不要再被人寄予无端的厚望,那就好了。”
他不知道在一百多年后,下一个朝代为了去掉抗金英雄岳飞的影响力,又给关羽哐哐哐一顿加封,忠义神武关圣大帝。
李靖:“因为你不如岳飞惨。”死在敌人手里,对将军来说真不算是什么大事。无辜受戮才是大事。想我们这种寿终正寝的忠臣,就只能到武庙里受享,人们不认为我们会成神。
白起就和蒙恬喝了一杯,后者有自己的庙宇,也受当地人无端的供奉。
卫青点头称是,他没有庙,飞将军李广就有庙。
郭子仪笑而不语。
狄青摸摸自己的脸,也跟着喝了一杯
岳飞也喝酒:“生不能直捣黄龙,死后又被他们寄托哀思,真是令人烦闷。”
高适:“若说最不幸的,莫过于杜甫。他原本有一座杜拾遗庙,年久失修,后来”
话说到这里,在场众人都笑了。
杜拾遗庙年久失修字迹模糊,当地人以讹传讹,认为那是杜十姨,给她重修庙宇塑成女子模样,又补全人设,给‘她’成亲,和伍子胥就结婚了,同塑在一座庙内。
杜甫在收到胭脂水粉等贡品时,甚是迷惑。
不幸的又何止是他。
朱熹新写的文章,前段时间被几个半瓶子咣当的理学士大夫一顿狠批,说他分明是心学,还有人欲,居然敢装朱夫子。
王阳明很坐得住,只是和妻子一起静静的看笑话。他就住在太学附近,悉知天下事。拆散了一个怀表,研究怎么装回去。“朱夫子,格物致知是你所擅长的。”
朱熹:“不会修。”
“我装回去了,只是请你看看。”
……
一转眼就到了嘉靖二十九年,张居正以《论时政疏》劝皇帝但没人听,请病假走了。
海商汪直把铁炮带到日本只有十年时间,武田信玄用《孙子兵法》的核心精神‘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训练自己的士兵,战斗力极其强悍。
织田信长刚刚娶了美侬蝮蛇的女儿浓姬不久。
这是日本的战国时期,没有能力在战国中争夺城池的倭寇,就去抢掠明朝沿海城池。
戚继光才二十多岁,每日读书练武思考。
蒙古的俺答汗同样雄心勃勃的想要做大做强,第一步是要求开放边贸。
嘉靖一心宅在宫里炼丹,对这些事不是很在意。他和他喜欢的大臣们都认为明朝可以自给自足,不需要和蒙古或海外商人交易,边关贸易被禁止,海禁也依旧。
海禁会带来很多稀罕东西,还有外国传教士、外国商人,也会被倭寇盯上。
葡萄牙人不远万里盯着澳门,这地方并不肥沃,在秦朝时属于百越地区,多年前有几十万南宋遗民逃到此处定居。不适合农耕,却是个极好的港口。
俺答汗前前后后要求了八次,朱厚熜一心炼丹,他终于带兵进犯大同,打算亲自和皇帝谈一谈,他需要逼着明朝开放边关贸易,他需要用牛羊换钱,用钱来换自己需要的各种物资。
仇鸾一看已经有守城官员战死,就像溜,左右出谋划策,派人重贿俺答汗及其左右:“您别打我们大同,您打别的地方去,不就是要开市场吗?我帮您说。”
俺答汗:“可以。”打仗不是目的。
嘉靖:哇,是个人才。朕所重唯卿一人。
做好准备的鬼差们:???必为他扬名!!尼玛还能这样??
第371章 仇鸾+西游
仇鸾虽然到处捡人头冒功,不管自己的士兵有没有食水、是否抢掠周围百姓, 平生未曾与人交战但硬是能厚颜无耻的把自己当做战功盖世的猛将来吹嘘, 朱厚熜就信了, 看他相貌堂堂,谈论国家大事时井井有条, 真是个衣冠禽兽,啊不是,是衣冠甚伟。
仇鸾:丫们凑一堆就为了找事来的, 咱们好好过日子没打算干仗。俺答汗拢了一大群二五仔打听消息, 咱们天天宅着啥也不知道。(彼聚而强, 我散而弱;彼以抚安我叛卒逃民,知我动静, 而我坐而昧彼事机。)归根结底, 打不过打不过, 他们要开互市, 就开吧。茶叶铁器丝绸都可以交易。但不能直接开,直接同意了您多没面子。
朱厚熜:打仗是不可能打的, 御驾亲征又不会, 当皇帝也不能长生不老, 就是炼丹来维持长寿。去道观就像回家一样, 平时就朝廷有大事才问一问。内阁们个个都是人才, 说话又好听,超喜欢仇鸾的。
仇鸾为大将军,节制各路兵马。
陆炳:凸(艹皿艹 )谁家恶少竟然想开城投降, 给俺答汗带路。可能是没脑子,把他脑袋砍下来。如果是被人买通了,那是国贼,现在连钱都没收到,和俺答汗都没有联络,就想给人带路?
兵部尚书丁汝夔请示严嵩防御出击。
严嵩:在边塞打仗,输赢全凭自己说,在京郊打仗,败了怎么给皇帝交待?
丁汝夔会意,坚壁清野,任由俺答汗在城外骚扰了八天,焚掠骚扰,就坚守不出。
在阴间,于谦武力值依然不高,没怎么挣扎就被关进屋里:“放开我,我受得住。”
奈何亲朋好友不这么认为,夫人和女儿女婿把他关进书房里,女婿当过锦衣卫都指挥使,而且是人品很好的几个之一。夫人自己也进去,不让他出去,也不让他打听消息,反正不论胜败,最终都只能知道一个答案,不如从现在开始就什么都别打听,如果是大胜,来报,如果失败或是又签了城下之盟,就等俺答汗退兵,事情再无变故,再来告知。
狄仁杰在窗外叹气:“关心则乱,我替你看着。”
于谦扶着窗棂也叹气,想当年安史之乱时,狄公又是什么心情?又想起自己前后效力的两代皇帝,只要天下太平,他不太在意皇位上坐着的是谁,没有什么比稳定更重要。改朝换代会生灵涂炭。
一想到现在正统皇帝回到了列祖列宗身边,他就情不自禁的笑出声,真是天理昭昭。哪怕帝王们真的居住在桃花源中,对他来说也不是桃花源,其后发生的事可想而知。包括这位嘉靖皇帝,文治武功稍有不如先祖之处,必然要被鞭笞责骂。
王守仁微微一怔:“于公因何发笑?”
于谦不好说自己一想到昏君见到祖宗们之后的亲昵场面,就觉得可乐,只好说:“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说为不值一提,译为不可描述。
王守仁想到正德皇帝将来会与堂弟共处一堂,这位一直致力于勤政,没事都想找事的年轻皇帝,一定会痛恨嘉靖皇帝浪费了绝佳机会。早知道能在家门口和蒙古人打仗,哪用搬到宣府。
微微一笑:“确实好笑。”
朱厚照则在捶胸顿足,哀哀长叹:“爷爷,我现在要是还活着,才不到六十岁,还能撑着去御驾亲征。”
朱见深拿了个虎头枕挡在肚子前头,刚刚他激动过度,在我的肚子上捶了一记,这可受不了:“嗯。”
朱厚照哀哀切切的往嘴里扔脆枣,咔嚓咔嚓的吃着:“俺答汗就比我小一岁,您知道么,是当年跟我打仗的达延汗之孙。这孩子长得真他妈快啊。虽说年龄不是事,可我当年也想抓几个蒙古的漂亮王子,把当年英宗和帖木儿的故事,攻受易势。”
他就这么无所谓的在祖父面前讲起曾祖父被人使美男计差点策反的事,并表示自己也想试试,只不过不用别人送,朕亲自去抢。击败敌人之后,把敌人的妻女没入掖庭是常见操作,把敌人拖到床笫之间虽然罕见,也不是没有。
万贞儿在旁边熨曳撒的褶子,桌上铺了毡垫,她手里拿着灌满开水的熨斗:“人家比你小一岁,现在还能带兵叩边,你看看你,死了二十七年。等着一会祖宗反应过来了,还要说你不知道爱惜身命。”
朱厚照摆摆手:“你甭担心这个,祖宗们都看开了。都二十七年了,谁还能没习惯我死得早这事儿?我都习惯了。”
朱见深笑呵呵的点头。幽幽的想起来汪直,镇守宣府、大同的如果是他,绝不会败。可惜啊,朝中文武必有英才,他偏偏选中了一个废物。
坚壁清野是边关应该用的战术,不是京城。
朱佑樘也溜了过来,头疼的扶额:“我来躲一会清净行吗?”
朱厚照笑嘻嘻的给他捧过去一碟绿豆糕:“爹~吃点绿豆去去火。”
张贞玲非要打听弟弟的下落,丈夫儿子拦也没拦住,买茶叶时拿了一枚点翠大凤凰拜托郭荣代为探查,俩人的名字就写在肉店地狱门口的招牌上,郭荣告诉她,她还要证据。那还不简单嘛!郭荣随便叫了个瓷器铺的小伙计过去把他俩打了一顿,叫他们写了口供,拿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