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夫人 第13章

　　这事索菲亚听说过，每年夹在壁炉里死去的孩子就有不少。但这种事情，听过就算了，又不能改变什么。她继续往前走，又看到了拿着扫帚扫地的男童。这样的倒是见得多，他们都是看人的。有钱人走来，他们就专门去扫前面的路，然后向对方要点吃的什么。

　　“怎么是你？！”回到家，刚要推门的索菲亚就被拉开门的乔丹夫人吓了一跳。

　　“不是我，还能是谁？”她在等人？

　　“当然是范妮！她说好今天来给我送钱的！”这回时间更长了些，能拿到的肯定不止100英镑，说不定是200或者更多的300英镑。乔丹夫人嫌弃地让开了路，继续守着门。

　　索菲亚一听，就先看了里面的人。果然，安娜不在，估计又是去“吃鸡”给买全鸡套餐了。

　　然而等餐点到了也快冷了，本该上门的人也没有出现。乔丹夫人着急地带着安娜和艾琳一起去阿尔索普夫妇住的地方，想确保一切都没事。

　　“我们吃吧。”总不能因为这件事，饿着自己的肚子。

　　索菲亚开始取餐后，其他女孩也跟上。另一位留下的女仆萝丝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等到大家都快要睡了，出门的人才恍恍惚惚地回来。回来后的乔丹夫人甚至没看到被吃掉的餐点，直接回她自己的房间去。

　　“太可怕了！弓街捕快们正在搜那一片！”安娜见女主人回房后，就急急地分享自己见到的。

　　“怎么回事？”这么晚了，捕快们一般不出动的。要是出动，绝对是大事。

　　“我听住在周边的人说，好像是有人骗钱骗到了贵族，好多好多英镑，捕快们就是来抓骗子的！”艾琳补充道。

　　骗子？这不凑巧了吗？阿尔索普夫妇做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而今天，她刚送了个疑似骗子的人到治安法庭。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联系？

　　索菲亚保持冷静，就算是有联系，那也是自找的。从开始骗人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想到这种结局。

　　“那抓到了吗？”

　　“没有。我们回来的时候，捕快们还没有离开。”

　　可能已经听到动静，跑了，希望不会躲到这里来。就算躲过来了，捕快们也会联系到这边，上门查的。或许，还会连累多萝西娅和露西。

　　让女孩们都去睡觉，索菲亚自己带着3个女仆去检查门和窗，确保外人进不来。可半夜，大门就被敲响了！她点亮了床边的蜡烛，披上了外衣。出去后，见到了同样还在迷糊的其他人。至于乔丹夫人，根本就没出来。

　　“谁在外面？”这时候，当然要问清楚来人的身份。不过对方的动静这么大，索菲亚已经有猜测。

　　“弓街捕快，请开门。”果然，是他们。可就算对方自报是弓街捕快，也不能就这么轻信了。

　　“我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太晚了，你们都是先生，不方便进入家里。”她看到站在一边的艾琳点头，就知道附近的人家也有被吵醒的，就稍微安心一点。

　　“索菲亚小姐？”门外，换了个人，听声音应该是今天问询的那位先生。

　　“是我。”索菲亚决定开门了，但只是开了一条缝，“您好，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很晚了，实在是不方便请你们进去。有事的话您说吧，我能帮忙的，一定不会推辞。”其实，她根本看不清外面站了多少人。黑漆漆的，只能按照刚才的动静猜测人数不少。

　　“确实需要您帮忙，索菲亚小姐。”来人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您今天见过阿尔索普夫妇吗？”至少看在“贴心伴侣”这么慷慨的份上，都要有耐心。

　　“抱歉，我没有见过。不过乔丹夫人今天说，阿尔索普夫人应该会过来的，但是始终没有出现。稍晚一点，她就带着女仆去了莱斯特广场，刚好碰到你们在那里。因为没见到人，她就失望回来了。”没想到，还真的是在搜他们。

　　“那——”虽然门后的索菲亚小姐已经说得很详细，但一些细节还是需要问清楚。然而不等继续问，面前的大门就被大力拉开，他还听到了一声痛呼。

　　“你们在找范妮？就是阿尔索普夫人！天哪，我的范妮出了什么事吗？她现在在哪里！”怪不得约好的时间没出现，原来是出了事情！乔丹夫人穿着睡衣急急地站在门口，完全不管被她带倒的索菲亚。

　　门开了，里面点着蜡烛，站在外面的人是能看清楚里面的。几个害怕的小女孩，外加一个被女仆扶着的背对的人，那应该就是刚才的索菲亚小姐。

　　“晚上好，乔丹夫人。”既然女主人出来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问她好了。

　　索菲亚没回头，但也听到了门口的对话。基本上已经能确定，这对夫妇也涉及了早些时候被她送进去的那个男人的骗局里。至于怎么分工，又是怎么分钱的，来人没有提及。只是告诉乔丹夫人，一旦有她女儿女婿的行踪，请通知弓街捕快。

　　门关上了，乔丹夫人也傻了。她的女儿是出了事情，但却是因为骗人钱财，成为了弓街捕快们的抓捕对象！哦，她的范妮！哦，她的2000英镑！

　　后半夜，几乎没人睡得着。索菲亚听着外面的咒骂声，好不容易觉得被撞了一下的肩膀没有那么疼了，现在又有了疼痛的感觉。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完全没有印象。

　　第二天出门，弓街捕快就站在不远处。看来，还是怀疑家里藏了人。她直接去了“赏心悦目”，也不管身后有没有人跟着。再回来，他们的身影就看不到了。

　　“他们知道我有2000英镑在范妮那里，明天你陪我去弓街走一趟。”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乔丹夫人不想自己去。

　　“那我明天先去请个假，然后再去。”刚好，她也想了解一下具体的进展。看看那个男人到底都说了什么，让捕快们这么快就有了行动。

　　再去治安法庭，人还是一样多。乔丹夫人几乎是捂着鼻子进去的，过了好一会儿后才缓过来。问询的人还是同一位，但这回索菲亚不能留下，只能在外面等。她也没有等多久，法官那里就派人把她请了去。

　　“索菲亚小姐，麻烦看看这上面的名单，有你熟悉的吗？”中年法官将一份长长的名单递了过来。

　　上面除了名字外，什么都没有，所以索菲亚也不是很了解这是一份怎么样的名单。反正没事，就看一眼。嗯，有几个姓氏倒是听说过，但不熟。依次往下看，属于先生们的名单里，没有她熟悉的。一到女士们的这边，哇，已经去世的那位德文郡公爵夫人的名字居然就放在第一位！

　　乔治亚娜·卡文迪许。

　　这位夫人的事情已经听过很多，可从没有接触过，只能遗憾略过。这样的人还有好几个，直到索菲亚看到了乔丹夫人，看到了露西·霍克。这不会就是一份被骗的人的名单吧？

　　“抱歉，我只认识这两个。”

　　“没事的，索菲亚小姐，你已经帮了大忙了。”法官笑着又让人请这位小姐出去。

　　谁又能想到呢，当时作为小学徒的她只是一声尖叫，就把行骗这么多年，又骗了那么多人的骗人头子给抓住了。也是对方完全不设防，才会在身上带着一份长长的名单。每个名字的后面，还都标注着被他骗到手的金额。然而一问才发现，这只是他昨天刚收上来的其中一份，来自阿尔索普夫妇。所以紧接着，也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可惜，没把阿尔索普夫妇给抓住。

　　结束了问询的乔丹夫人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看都没看站在门口的索菲亚，急急地就往外走。因为离住的地方近，很快就看到了家。

　　“妈妈，救救我！”刚要关门，门就被人抵住了。

　　作者有话说：

　　尝试3更之迟到的第1更。

第25章 第 25 章

　　是阿尔索普夫人, 毫无疑问。她看上去有些狼狈，刚进来就先迫不及待地翻找食物。几天躲藏下来，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这时候，索菲亚不想刺激她, 万一她想拉人陪葬呢！

　　“慢点, 慢点！”乔丹夫人那天夜里骂得有多难听，现在就有多心疼, “哦, 妈妈的范妮, 慢点吃。”说不定, 这件事情有什么误会。就算没误会, 那也是托马斯连累的！

　　过了好一会儿, 阿尔索普夫人才因为吃得急停下来喝口茶。喝茶的那瞬间，她的眼睛看向了在场的其他人。尤其在索菲亚身上, 停留的时间最长。

　　“妈妈, 你得帮帮我，我和托马斯被陷害了。”她放下了茶杯，手紧紧握住了乔丹夫人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然我的范妮怎么会被那些人追捕！说吧, 妈妈应该怎么帮你？”哦，她可怜的女儿！

　　“很简单，送我和托马斯出伦敦，我们不能在这里待了。妈妈,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那是骗人的，每次都能拿到丰厚的报酬, 所以我们才会相信。现在, 上面的那些人企图把罪名转到我们头上。我们继续留下, 迟早有一天被抓到，或许连审讯都没有，就把我们推上绞刑架了！”说着说着，阿尔索普夫人的脸上都是泪水。

　　“好好好，妈妈来想办法，妈妈一定把你安全地送出去。”乔丹夫人连连保证，最后直接将人带回了房间。在房间里两人说了什么，大家都不得而知。

　　这一晚，索菲亚非常警觉，睡前就在门后面做了预警准备。好在，那准备没有派上用场。只是天刚亮，她的房门就被敲响了。不，是拍响了。

　　“索菲亚！索菲亚！”是乔丹夫人在用力拍门。

　　“听到了。”她只露出半个身子，藏在门后的右手拿着东西。

　　“赶紧起来！听着，等马车来了，你就送范妮出去。”站在门口的乔丹夫人开始交代细节，比如让范妮装扮成她的样子，又比如要是不幸遇到了弓街捕快要怎么回答等等。听着，就不是眼前的人能想出来的。

　　索菲亚真得很想笑，她既然要救人，为什么不自己去？说到底，还不是怕受到牵连。却从来没想过，推她出去她是不是会在这期间受到伤害，或者发生什么意外。

　　“好。”但索菲亚还是同意了，因为她不仅不会将人送出去，还会将人送到她该去的地方。

　　在出去前，她当然是要去“赏心悦目”请假的。这事，虽然已经打扮成乔丹夫人的阿尔索普夫人有疑问，但很快被她的妈妈打消了疑虑。两边分头行事，最终在上午人多的时候，一辆马车载着两人离开了这一片，往北走。

　　“我很早就想问了，索菲亚。你很不喜欢我，为什么？”马车里，阿尔索普夫人顶着乔丹夫人的装扮开口。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非常沉闷。

　　“我不喜欢的人太多了，你只是其中一个。”差不多1个小时后，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你的丈夫呢？他等在哪里？我不想这么一直送下去。”人少了，一切就好操作，只等着另一个人入网。

　　“急什么，再走一段。”眼看着市区越来越远，阿尔索普夫人的眼神也越来越危险。

　　昨天晚上妈妈说，索菲亚喜欢把钱带在身上，也就是说她现在起码有300英镑。她的好妈妈把属于另外两个小女孩的津贴一并塞给了她，眼前的这一笔也不能漏掉。以后没有好妈妈的支持，她的生活就会变得艰难。

　　既然这样，就继续向北走。又过了一个小时，对方才叫马车暂停下来。

　　“好了，就到这里吧。亲爱的索菲亚，非常感谢你的相送，把你身上的银行券都留下，你就可以走了。”坐在对面的阿尔索普夫人突然贴近，并开口威胁。

　　“可，可是，我身上并没有带钱。”索菲亚有些紧张，因为对方已经等不及搜了起来。

　　“没有带，嗯？”一叠叠得整齐的欢迎加入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每日看文小额银行券被全部搜刮干净，“索菲亚，撒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不过我不会怪你的，这张给你，回去叫辆马车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阿尔索普夫人就让索菲亚下车去。等到车厢里只有她一人了，她才笑出声来。

　　眼看着马车走远，索菲亚脸上的胆小紧张也变成了笑。挺好的，案值又变大了。她怕是不知道，自己坐的马车上给她驾车的人是谁？要不是她的丈夫一直没出面，戏早就该落幕。剩下的，就是弓街捕快的事情。而她，等着人来接。

　　没几分钟，一辆高级马车就停在了索菲亚的面前。

　　“时间刚刚好，我们回去吧。可惜后面的——”好戏，看不到了。马车里，坐着的不仅仅是她熟悉的经理，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剩下的话，她也就没有继续。

　　“抱歉，索菲亚小姐。”

　　经理还在解释，可索菲亚却是看着那个陌生人。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不说话就这么坐着，他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是的，一眼都没有。不看就不看吧，可是好歹坐了她的马车，就没有一句感谢的话？直到索菲亚下车，那人一直保持安静，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算啦，她刚解决了一个麻烦，就不在意这种小事。既然经理认识，那就让对方免费蹭一程。将这件事抛在后面，她直接回家，然后告诉了乔丹夫人这个“好消息”。

　　“是的，我看着她安全离开的，不过我没有见到她的丈夫。”然后，索菲亚补充了一点，“还有，我身上带着的将近400英镑，都被她拿走了。”

　　“拿走就拿走，还能饿死你！”乔丹夫人一点不在意这些，她听到好女儿安全离开后，就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虽然以后人不在身边了，可知道她的范妮在外面活得好好的，也已经足够。

　　上午将人送走，午后没多久，晴天霹雳就劈在了乔丹夫人的身上。

　　“你，你说什么？！”什么叫做弗朗西丝·阿尔索普和托马斯·阿尔索普被逮捕了！她看着过来通知的弓街捕快，满脸都是不相信。不，这不是真的！

　　“乔丹夫人，阿尔索普夫妇潜逃到剑桥郡附近，现在已经被押送回来。我们治安法庭应阿尔索普夫人的要求，来通知您这件事。顺便，她要求您为她聘请律师。”来的捕快尽可能耐心地重复一遍。

　　“对对，聘请律师！我的范妮当然是无辜的，我要为她请最好的律师！”乔丹夫人赶紧叫上了安娜，急急地出门去了。

　　“谢谢你来这一趟。”索菲亚将2个便士递过去，算是辛苦费。

　　“愿意为您效劳。”弓街捕快一摘头上的黑色毡帽，行了一个夸张的绅士礼。

　　把人送走，把门关上，房子里的其他人就没有索菲亚这么乐观。大家现在都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家里没钱了。乔丹夫人的2000英镑早就被阿尔索普夫人拿走，后来属于玛丽和伊丽莎白的也同样拿给了对方。本来以为奥古斯塔和阿梅利亚的总还在，可在索菲亚出门的时候，乔丹夫人就告诉她们，这钱也给了出去。

　　而之前，她们听到的是什么？就连索菲亚身上的那一些，都被搜刮完毕。这下，彻底没钱了。

　　“就不能让捕快们先将属于我们的还给我们吗？”玛丽期盼地看着索菲亚，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好消息。

　　“据我所知，那边办事没那么快。一般都是案子定了，涉及的钱财才会返回给受害人。”所以，暂时就别指望。

　　“那怎么办呢？妈妈肯定是出去找律师了。我听说律师费很贵——”本来就没钱，再加上一笔律师费，那她们还不是要饿肚子！

　　“要不然，我们给父亲写信吧。”旁边，伊丽莎白提议。

　　索菲亚看着她们像是找到了希望一般，在那里想着措辞，不由地也想知道公爵的反应。估计，会很好玩。好不容易看她们写完信并托人送出去，她又失望了。因为信写得实在是太平淡，一点激不起看信人的兴趣来。至少，她作为看信人是没有兴趣的。

　　不过这时候，就不要打破她们的那点希望了。

　　又是很晚的时候，乔丹夫人才带着安娜回来。和以前一样，她还是钻进了房间，什么都不说。

　　“夫人先去了弓街那边。”留下的安娜开始为大家说明情况，“不过因为阿尔索普夫妇涉及到的案件比较大，我们并没有见到人。后来，乔丹夫人就去不远处找律师了。但因为细节不清楚，律师不能给出明确的答复，只说要先见到人。”

　　仅仅是委托律师进去见一面，这笔费用就不便宜。加上乔丹夫人出去匆忙，当然也就没带钱。还得等之后交了律师费，对方才会有行动。可这钱，哪里来呢？

　　除去分居给的津贴外，这么多年来乔丹夫人一直帮忙在还债，所以结余的应该不多，但不会一点没剩下。就算没有马上拿得出手的银行券，珠宝什么的还是有一点，所以索菲亚根本不担心女孩们担心的问题。饿是绝对饿不死的，但以后想要加餐，想要吃“吃鸡”的餐点，就没了可能。

　　起码，不能正大光明地吃。

　　后面的几天里，乔丹夫人进进出出的，忙得飞起。其他人全部躲到一边，不愿意受到一点牵连。索菲亚稍微好一点，还能出门去工作，也就晚上的时候多受几个瞪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