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夫人 第15章

　　“好的妈妈，我非常乐意为您效劳。”阿尔索普夫人站了起来，“索菲亚，你该听妈妈的。妈妈是不会害自己的孩子，害你的。来吧，别浪费时间了。”她要拉起索菲亚的手，被重重甩开。

　　“行，你们一家亲亲热热的，我不打扰，我这就去收拾！”用不着有些人来充当好人。

　　索菲亚回了房间，也只收了一些私人的用惯的。其他的，她都不带走。没花多少时间就走出房间，她回头看了一眼。本来是决定成年后再脱离这个所谓的家，现在看来，是待不下去了。再过3个月才满15岁的她，刚好处在一个很不好的年纪。这个年纪是必须要有监护人的，如果父母不在，那么就找亲属抚养。

　　她不需要所谓的父母，也不需要那些没见过的亲属，她一个人可以活得很好。为此，她需要扮演一个可怜的被排挤的女孩，在这么晚的时间里被赶了出去。

　　“这么快就好了？范妮，过去看看。”乔丹夫人正在让玛丽几个小的也一并听话，没想到刚回房没多久的索菲亚已经站在了身后。她得让范妮去确定一下，免得房间遭到了破坏。

　　“知道了妈妈。”阿尔索普夫人得意地看了一眼被赶出自己房间的人，有个好父亲有什么用，还不是这时候帮不上忙？所以她从小就知道，该成为妈妈心中的宝贝，好让她一直保护她。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略过阿尔索普夫人脸上的得意，索菲亚看到了属于乔丹夫人的满意。她的好女婿装得憨憨傻傻的，眼睛却盯着她。至于女孩们，一个个露着同情，但没人站出来帮她说话。女仆们倒是想帮忙，但被她制止了。

　　很小的时候，索菲亚也是愿意和现在的家人好好相处的。可惜，他们不给这个机会。从小的忽视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他们期待的女孩。就算一开始是，也很快变得不是了。既然明白了他们的想法，那么互不打扰才是最好的。黑头发黑眼睛，说到底又不是她的错。

　　就到此为止吧，是时候离开了。

　　“索菲亚，你在干什么？！”乔丹夫人还在奇怪索菲亚怎么不去选今后要住的房间，没想到才一个眨眼，她居然已经去到了门口。

　　“很感谢你生下了我，乔丹夫人。但我们之间恐怕没有更多的联系，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那么这段关系，就到今天结束吧。房间随你安排，我就不留了。晚安，各位。”她拉开了门，没有犹豫地走进了黑夜里。

　　“哦，我不能呼吸了！”听到重重的关门声后，乔丹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呼吸不顺畅，有了要窒息的感觉。

　　“妈妈，房间没问题，我和托马斯——”天哪，这是怎么了？

　　阿尔索普夫人尽管觉得索菲亚的房间很小，但能免费住，还是可以忍受的。可结果呢，这是发生了什么吗？她的妈妈怎么脸色这么苍白，还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索菲亚离家出走了。”旁边，她的丈夫走过来简短说明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天哪，她居然敢离家出走！不行不行，这要是传到公爵耳朵里，就算再怎么样，也是公爵的女儿，说不定公爵就生气了。

　　“妈妈，已经很晚了，索菲亚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至少，也要出去找一找。就算没找到，起码有了找人的态度。

　　索菲亚不知道这边的打算，她直接来到最近的弓街，请了两位弓街捕快送自己一程。她暂时的落脚地，在“贴心伴侣”。

　　作者有话说：

　　第1更。

第28章 第 28 章

　　晚上的这个时候, 索荷广场才算开始真正热闹起来。索菲亚谢过了两位弓街捕快，也给了辛苦费后，如愿踏进仍然开业的“贴心伴侣”。现在里面已经没有客人在，琼斯夫人正和她的学徒在清点数目。

　　“哦, 索菲亚小姐, 你怎么——”发现有人进来，一抬头却是自己的雇主！

　　“出了点事情, 我暂时需要一个住的地方。”索菲亚没解释细节, 当然琼斯夫人也不会追着问。既然来了, 就帮下忙, 加快清点工作的进行, 再把明天的“贴心伴侣”包都拿出来放好。

　　做完了这一切, 几个人坐下休息，顺便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前段时间离开德文郡公爵府的公爵夫人又回去了, 听说是和今天弓街那边治安法庭的审判有关。”小学徒也是听来的。

　　“不, 其实是那位夫人和公爵的私生子看上了一位最近要拍卖衤刀夜的女孩，但他甚至连100英镑都没有。”这件事情已经在索荷广场传了开来，相信消息还算灵通的公爵夫人一定也知道了，“索菲亚小姐, 要是你不感兴趣，我们可以说点别的。”就怕雇主听不习惯这个。

　　“没事，你们说吧。”没什么不感兴趣的，听点八卦也好。

　　“原来是这样吗？我还见过那位格雷小姐, 她真是漂亮极了。有一头月光一样柔顺的头发，她的眼睛是清澈的蓝色, 笑起来非常迷人。这几天我还听见过坐在外面的男人说, 他们已经在圣詹姆斯街其中的一家俱乐部下注, 看谁能竞拍成功。”小学徒的语气里，满是对格雷小姐的羡慕和向往。

　　“少去听这些，来这里这么久了，没见过大家痛苦的样子吗？”琼斯夫人打断了她的畅想，好不容易能从那个坑里跳出来，居然还想着回去。看来，还是她没教好。

　　“可是，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至少最开始的时候，可以过上很好的生活。”小学徒本来就是索荷广场特殊从业者的预备役，来“贴心伴侣”有一些日子了，接触的都是满是愁容的女性，要么就是权贵家的女仆们，一点没有之前的有趣。她原来是可以随时随地拿到小费的，现在就失了这笔钱。加上这里的工作时间长，还不自由，她就起了想要回去的心。

　　“赶紧打消这个念头，我不会放你回去的。”才13岁的小女孩，一点不知道这里面的凶险。琼斯夫人拉下了脸，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索菲亚坐在一边，看着面前的两人从别人的八卦说到她们自己身上，也没有出声打断。两个没有关系的人，琼斯夫人还能这么关心小学徒。换成乔丹夫人，早就不知道被骂到哪里去了。她就是觉得好笑，乔丹夫人竟然想到了自己女主人的身份，但她仅仅是想要这个身份带来的权威，而不是想着作为女主人应该怎么更好地保护一个家。好在，她已经离开，以后那边的事情就跟她没有关系。

　　从陌生的地方醒来，索菲亚已经能很好地适应。这里是“贴心伴侣”后面的房间，平时是作为琼斯夫人的办公室使用。她临时过来，就暂时变成了她的房间。悄悄地起身，简单地洗漱后，人就站在了外面安静的索荷广场上。广场面积不大，但用来散步锻炼身体，还是挺适合。

　　在外面绕了一圈，又去牛津街的“吃得饱”买了升级版的早餐回来，却发现店里的琼斯夫人和小学徒都不见了。总不至于出去找她？索菲亚坐回了店里，开始一个人吃起来。等她吃完了属于自己的那份，人回来了，不过只有琼斯夫人一人。

　　“出什么事了吗？”她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没事，索菲亚小姐，就是你昨天见到的那个学徒，她居然跑回去了。”想想刚才的事情，琼斯夫人就生气。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你尽力了，就别太在意。”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挺意外。毕竟在索菲亚看来，这里有吃有住，对大多数人来说，已经是一个好去处。不过昨晚前学徒也说了，她想要过更好的生活，那就不要勉强。将桌上的早餐推过去，吃吧，吃完了就忘了她。

　　还能怎么样呢，琼斯夫人只能接受。

　　这边，索菲亚已经换上学徒装开始了新的一天。不用见到两个不想见的人后，心情都变得很好。至于损失的那几百英镑，就当是买个安静。虽然离原来住的地方很近，也就不到半英里的距离。可她知道，不会有人找自己的。等以后家里的女仆过来买“贴心伴侣”看见了，她们也不会说出去。

　　这样就好，互不打扰。

　　但这回，她还是错估了阿尔索普夫人的厚脸皮。在昨天晚上装出一副找人模样后，今天一早，她就带着自己的丈夫一起去找克拉伦斯公爵，在乔丹夫人的同意下。

　　“妈妈，不管索菲亚做了什么，她现在的抚养权是在你的名下。现在人走丢了，说起来就是你的责任。别生气妈妈，我们只要通知了公爵大人，那么这个责任他也要负上一半。”等两边都知道了，过段时间她们这边就说找不到人，事情也就过去了。而身为公爵大人，国王的儿子、摄政王的弟弟，他应该更有能力找人。找到了也好，没找到也好，反正索菲亚都别想好过。

　　站在熟悉的豪宅前，阿尔索普夫人还是觉得她的妈妈当初太冲动了。这么好的房子不住，分什么居！有10个孩子在，不管他们这些年的婚姻合不合法，那都是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的。就算公爵娶了新妻子又怎么样，都这么大年纪了，能生出健康的孩子来吗？要是当时自己在身边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挤在那么小的房间里！

　　“抱歉，公爵大人不在，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就好。”管家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或许曾经这两位可以作为客人登门，但现在以及以后，都没有这个可能。

　　“我们就是来说一声，索菲亚昨天晚上闹了脾气，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我们在附近找了，没找到人。想着来告诉公爵大人一声，想请公爵帮帮忙，找一找索菲亚。”尽可能地把事情往索菲亚身上推，反正人不在，随便说。

　　“知道了，我会转告公爵的。”管家一听是有关于索菲亚小姐的，就已经不放在心上。之前去“赏心悦目”，他好心提醒她，结果呢，把他赶了出来！现在人不见了，谁知道跑到哪里去。每天的事情这么多，他有点忙，等想起来了再告诉公爵大人吧。

　　所以索菲亚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安静地留在索荷广场，没人打扰。今年的社交季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阶段，男女双方看对眼的，开始商量着结婚事宜。因此，不管是“吃鸡”还是“赏心悦目”，生意一下子来到了旺季的巅峰。“贴心伴侣”也不差，有人甚至拿着新推出的礼包作为礼物。

　　就在这时候，一直是伦敦上流社会饭后谈资的德文郡公爵府上又出了事。这回，是公爵府的主人第5代德文郡公爵去世。

　　“挺突然的，没听说身体不好啊。”琼斯夫人听到了消息后，第一反应是这个。

　　而索菲亚的表情有点奇怪，在“贴心伴侣”这里，能够听到的八卦不比“赏心悦目”少。好多都还是第一手瓜，当事人之一主动曝出来的。前些时候她就听过，一对姐妹花被带到了公爵府上。咳咳，不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吧？

　　相比前任公爵夫人去世后，有伦敦的市民主动前往皮卡迪利大街公爵府外致哀，到了公爵本人，就没有这种待遇。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起码没什么额外的消息传出来。

　　很快，索菲亚就迎来了自己15岁的生日。记住这个时间不是为庆祝，只是提醒她自己离成年不远了。她依旧留在索荷广场，科文特花园那边的临时办公室虽然还留着，但大部分事情的处理都转移到了这边。

　　这天，她坐在男士交易窗口，非常机械地收钱。

　　“索菲亚小姐。”是“吃鸡”的经理，他怎么会在这时候来这里？

　　暂时将这边交给新来的学徒，索菲亚从后门出去。等了一会儿，对方还是没开口，有这么为难吗？

　　“抱歉索菲亚小姐，我要离开了。”这真是一个大大的坏消息。

　　“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吗？”这几年来，他做得很好，管了“吃鸡”不说，连带着“吃得饱”也接手过去。这一下子，让她去哪里找人。

　　“非常抱歉。”他也不想离开，可是——经理自己很喜欢这几年的生活，一点都不想回去当管家。但有时候，没有多余的选择。

　　“什么时候走？”既然都这么说了，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索菲亚也不想做这个坏人，只要不是被人挖去做同类的生意就好。

　　“年底离开，您还有一些时间找到合适的人。我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尽快交接的。”

　　“谢谢你这么早说，有推荐的人吗？”也许，他连接班人都物色好了。

　　看到索菲亚小姐这么信任自己，经理心里更加不舍。他只能笑着点头，人是有的，但还不知道符不符合眼前小姐的要求。

　　“那找时间我们见一面。”看着对方离开，索菲亚甚至生出了自己过去的想法。算了，再忍几年。

　　到头来，她还是没问经理接下去要做什么。当初会找上他，也是巧合，说不定又干回老本行去了。坏消息的到来，让索菲亚整个人都有些提不起劲。直到听说德文郡公爵府上办完了葬礼，紧接着就要驱逐曾经的第二任德文郡公爵夫人。

　　这件事，一下子传得沸沸扬扬，索荷广场的众人都想从自己的消息源那里打探处细节来。有人说是哈廷顿侯爵收集了证据，指出这位夫人在和公爵有了合法婚姻后，还和别的男人有染。也有人说，是那位夫人和已逝公爵的私生子盗窃了公爵府上属于前任公爵夫人的珠宝，未来的公爵大人不能容忍这种行为，要将他送上治安法庭。那位夫人苦苦哀求，说是愿意拿自己的公爵夫人头衔来换。

　　还有一些就比较离谱了，说是那位夫人给未来的公爵介绍女孩，结果一不小心把自己介绍进去了。总之，各种说法都有。索菲亚听得云里雾里的，坏消息带来的那点后遗症也被冲散开去。

　　终于，约定的时间到了，她要去见经理推荐的接班人。

　　作者有话说：

　　第2更。

第29章 第 29 章

　　这是一位30岁左右的先生, 穿着很正式，虽然有点老旧。之前经理就说过，对方有经验，但也有明显的缺点。索菲亚以为自己能忍受这个缺点的, 没想到对方一开口, 她就想转身走人。

　　“一个小女孩？哦，上帝！女孩在这里干什么？你们就该在家里好好待着, 到了年纪结婚生子！我真是没有想到, 我居然会被骗到这里来！”索菲亚还没走, 对方反倒先一步离开。

　　旁边的经理只能摇头, 他没想到几年不见, 这情况这么严重了。

　　“抱歉, 索菲亚小姐。”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算了。”也是她自己不信邪, 非要过来见见的, “那先这样吧，你就在店里找一个最稳重的培养起来，先当个店长过渡一下。”反正她就在不远处的索荷广场，有什么事情也方便处理。

　　要是运气好, 在这期间又碰到一个合适的，也说不定。给具体说了店长的一些要求后，索菲亚就先走了。后续，还可以内部竞岗嘛。当个店长不难的, 稍微有点应对能力的人都能试试。

　　这一年的社交季结束了，但难得的是, 大部分贵族都没有逃离伦敦。一是因为要参加的婚礼比较多, 二也是反乔治的行动越演越烈。后者除了拉拢摄政王的女儿夏洛特公主外, 就连早就和对方分居的威尔士王妃也下了场。即便后者有王妃和公主支持，更多的人还是选择了摄政王举办的奢华舞会来证明自己的立场。

　　每天的报纸上，都是谁谁谁在上面发言，不是支持这边，就是支持那边。索菲亚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简·奥斯汀。

　　她非常支持威尔士王妃，认为对方就是个可怜的女人。丈夫不喜欢她，还动用权力来限制她和女儿的见面。

　　看到了她出现在报纸上，索菲亚就反应过来，应该是小说出版了。找了个时间去了趟书店，果然找到了这本今年刚刚出版的小说。买下它只是为了收藏，没别的意思。

　　至于两边支持来支持去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索菲亚每天收收钱，清点清点物品，日子过得还算自在。没人找过来，就说明这件事没人在意。她就在索荷广场，真要找会找不到吗？挺好的，希望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

　　又一天清晨，她照样出门锻炼，却差点被门口的不明物体绊了一下。是个瘦小的男孩，也不知怎么坐在了门口。

　　“嘿，醒醒。”现在伦敦的气温只能说还算合适，但就这么坐着，一样容易生病。没见到就算了，见到了起码把人叫醒过来。

　　好一会儿后，男孩才睁开了他的眼睛。莫名地，让索菲亚居然觉得熟悉。

　　“好心的小姐——”果然，自己没看错，是前段时间见过的那位壁炉清洁工学徒。

　　“你怎么在这里？”进去倒了一杯温水，索菲亚还给拿了一些点心出来，“慢点吃。”到底是有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她耐心地等着，没有催。

　　差不多七八分钟后，拿出来的点心和水都已经进了男孩的肚子。他不好意思地打了个饱嗝，又想鞠躬了。

　　“坐下休息一会儿吧。”她已经有预感，对方就是来找自己的。

　　“好心的小姐，您上次说的工作，您想好了吗？”一开始，对方的话还有点磕磕绊绊，“我们什么都愿意做的！只要有吃的食物有住的地方，我们都会很努力地去做！”说到最后，他站了起来，用那双非常渴望的眼睛乞求地看着她。他全身上下，估计也就这双眼睛是干净的。

　　本来这件事情是在计划中的，但因为经理要在年底离开，索菲亚没有这么多精力，就暂时中断了。没想到，男孩居然还能找上门来。这也从另一方面反应，他们的消息非常灵通。

　　“我想好了，但这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还需要很多人一起努力才能做好它。”在这之前，她需要给男孩一个心理准备。

　　“我们可以的，好心的小姐！”没什么比清理壁炉更辛苦，也更危险了。

　　“那好，这里是10英镑的银行券，你先拿去。你们最先要做的，就是把这个索荷广场周围先清理干净。不，不是让你们去打扫卫生，而是让你们去收每家每户都在随意乱倒的马桶物。”以前住在灌木公园旁边，根本就不会意识到这点。等搬到了科文特花园以及这边，那真是连窗户都不能打开。天冷的时候还能忍一忍，天一热，那味道，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