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达女王 第46章

作者:华泱 标签: 强强 西方罗曼 历史衍生 相爱相杀 正剧 BG同人

  “玛丽!”爱丽丝霍然起身,而蓬第厄的玛丽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腹部,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要生产了!”侍女们惊叫,她们七手八脚地将蓬第厄的玛丽搀扶回房,厅堂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以及还未散去的血腥味,他脑海中一片空白,而爱丽丝终于直视他,他从她眼睛看到了浓郁的、恨不得将他活活撕裂的恨意,他曾经见到过。

  “为什么你总是带来不幸?”她朝他歇斯底里道,“你已经毁了我一次人生,你还要再毁一次吗?”

第150章

  挣脱“我不知道我如何才能从我的过往……

  “他们说您不是我的父亲。”

  四岁那年,他第一次鼓起勇气问腓力二世,他的心砰砰直跳,他意识到了他和路易的不同,而腓力二世短暂一怔,随即神色如常道:“对,我不是你的父亲,你的父亲将你托付给了我。”

  “他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他爱我,相信我,除了我他还能相信谁呢?”腓力二世说,他似乎真的为这个事实喜悦,眉梢眼角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欢意,“总有一天,你会回到你父亲身边的,像路易在我的身边的一样。”

  “那我的母亲呢,路易有母亲,但我没有。”

  “因为她是不重要的人物,一个乡绅或者农民的女儿,她能诞下你,但不能养育你,如果你的父亲不承认你,你的命运就是无声无息地隐没在乡村里,而不是被送到我的宫廷中。”腓力二世将他给他削的玩具递给他,天蓝色的眼睛中浮着一层隐晦的薄雾,“好了,和路易一起去玩吧,亲爱的菲利普,你要记住,不论你的父亲是谁都不妨碍我爱你,我比你的父亲还爱你。”

  腓力二世不介意表现得爱他,并在口头上不断强调这一点,他曾经相信他,为之暗暗窃喜,但这只是他的习惯,他不厌其烦地控制和利用每一个可能为他所用的人,比如他,包括他。

  他热衷于用情感控制他,他不吝于自己也付出情感,左右能伤害他人的情感并不能伤害他,他后悔将他送回理查一世身边是因为他意识到他本可作为一个钳制理查一世的工具发挥更大的价值,但理查一世的谎言令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原来在他自以为掌控了理查一世的时间里他也没有真正地信任他。

  从被送回英格兰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同他的过去割裂了,他的父亲不是理查一世,他的母亲也不是无名的乡绅姑娘,他作为理查一世的私生子活着,作为玛蒂尔达的哥哥活着,这样的身份能够将曾经所有的谎言和纠缠都掩埋掉,可为什么命运还是要将他带到他生身母亲面前呢?为什么再次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带给她的仍然是不幸呢?

  “那个孩子是个死胎......”他听到助产士的声音,而爱丽丝还犹存一丝希望,她急切地问,“那玛丽呢,玛丽怎么样了?”

  助产士悲伤地摇了摇头,这是一个不好的预示,很快又有侍女说蓬蒂厄的玛丽希望母亲和“那位先生”能够到产房中。“让我看一眼我的孩子,妈妈。”蓬蒂厄的玛丽虚弱地道,爱丽丝紧紧搂着她,女儿的血染红了她的裙子和已经开始发白的金发,“不,玛丽,他已经死了,你还年轻,你还会有孩子的......”

  “我只会生西蒙的孩子,我要与西蒙团聚了。”蓬蒂厄的玛丽摇摇头,这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女在死亡面前表现出异样的平静,而她的母亲已经彻底被绝望淹没。她看向菲利普,目光似乎有些好奇,她轻声问:“你是谁,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熟悉呢?”

  “你可以叫我菲利普。”他说,这个女孩才是他真正的妹妹,但在她面前他偏偏什么也不能说,“好的,菲利普。”蓬蒂厄的玛丽点点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但我很感激你告诉了我真相,我宁愿死也不会嫁给杀害我丈夫的凶手,不要

  为我的命运自责,这是一种慈悲,我马上就要和我的丈夫和孩子团聚了。”

  她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但她还是努力看向爱丽丝,她似乎试图为母亲擦去泪水,但她的手刚刚抬起就软软垂下来了:“对不起,妈妈,我让您难过了,到了上帝面前,我一定向他祈祷来世的命运不要再对您如此残忍,忘记我吧,妈妈,我知道,您一直都不快乐......”

  她一直都不快乐,但女儿的存在仍能让她怀有对生命的希望,以至于能够忘却前半生的坎坷,但这丝希望最终被她前半生的错误葬送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玛丽已经停止了呼吸,而他的母亲抬起头,她已经彻底被恐惧和绝望撕裂了,“你已经留在了东方,你已经得到了与你的罪恶不相称的权势和地位了,你为什么还要打扰我的生活,我,我明明已经把一切都忘了......”

  她感到有人抓住她的手腕,她低下头,她看到那个金红色头发的、像她也像那个人的男人跪在她面前,他死死盯着她的双眼:“杀了我。”他嘶吼道,他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拧断了,“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你也应该终结我。”

  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二十四岁时,她在科尼亚克生下他,那时候她已经意识到她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人生轨迹中了,这一切是她自愿的吗,是她曾经期待却最终落空的吗,她曾经可能取代玛格丽特乃至埃莉诺的地位,可最终一无所有:“你认为我是自愿生下你的吗?”她忽然轻声道,但这样的温柔不过是风暴的前奏,她很快尖利道,“不,是有人渴望你的存在,才会引诱和利用我!是,我被幼王亨利引诱,被我父亲引诱,我沉湎于他的容貌和他们向我许诺的未来中,可难道你就一点错都没有?难道我坚守对理查一世的忠诚就能摆脱这任人摆布的命运吗?”

  “对他们的野心来说,我的意见不重要,我的人生也不重要,他们把我当成皮球一样在金雀花父子之间踢来踢去,最后没有人关心我的命运,最多施加给我一些仪式性的怜悯,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名誉,没有地位,我现在连玛丽也没有了,可你什么都有,你凭什么让我终结你的生命,你不应该解脱,你应该和我一样痛苦,永永远远在绝望中活着!”

  她用尽力气甩开他的手,重新抱起产床上玛丽的尸体,轻轻给她哼着歌,菲利普感到眼眶酸痛,这一幕在他的视线里也渐渐模糊,他扶住门框,转过身,再一次的,他不知道他的命运将去往何处,也许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 ,

  “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阴雨的天气里,他听到玛利亚这样问他,她正好奇不解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满真实的不解:“那个女孩命运悲惨,但同你应当素昧平生,你不像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

  “你什么都不懂。”菲利普摇了摇头,玛利亚心下微有不满,但很快掩饰了这层不平,对,和她没有关系,反正她从没有被他信任和接受过。

  她打量着菲利普,在思考她究竟是再仪式性地关心他几句,还是索性一走了之,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有骑士进来:“陛下,布列塔尼女公爵来了。”他问,“您需要见她吗?”

  布列塔尼女公爵?又是一个她不了解的地名,不过,来的是个女人,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埃莉诺?”菲利普有些失神,而后她看到他疲惫地躺了下去,“让她来吧,原来她在告别后还想要见我。”

  她能察觉到他语气中复杂而微妙的情感,而她很快就见到了那个对话中的女人,一个金红色头发的女人径直而来,她似乎行迹匆匆,头发和衣角还带着雨水,锋锐的美貌犹如利剑般划过她所经过的每一处:“你们可以走了。”她扫视过室内的人,确认他们都离开后,她叫他的名字,“菲利普。”她将他的头放在她的怀里,“我知道你为什么难过。”

  她知道他为什么难过,因为她也是他的身世和过往的知情者,所以她才会连夜从布列塔尼赶来,她是来安慰他的。“为什么,埃莉诺。”他忽然轻声道,“我已经努力忘掉过去了,我已经接受了我的身份并开始了新的生活,可为什么我的存在还是在带来不幸,我让所有人都不幸福。”

  “这并非你的过失,那位女孩的丈夫被谋杀而死,她的幸福早已无从谈起,如果你还要连她母亲的恨意都一同承受,这对你来说并不算公平。”她深深屏息,“一切追溯到我们祖母的两次婚姻,因为那场婚姻,我们的家族和法兰克王室争斗,我们每个人的命运都在这场争斗中浮沉,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有无数人因为我们的缘故失去生命,他们大多数都是无辜者,我们每个人都难辞其咎。”她将他的脸掰过来,认真道,“菲利普,我们都忘掉过去吧,接受我们曾被父亲期待,却不被母亲疼爱,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什么值得我们去爱了。”

  “那你为什么要来呢?”菲利普问,小埃莉诺默不作声,菲利普又问,“玛蒂尔达要回来了吗?”

  “你可以等她回来,不过,菲利普,我一直想要提醒你,我们的妹妹不需要我们的保护,相反,她在保护我们所有人。”

  所以你不必拘泥于你所谓的与生俱来的责任,不必用赎罪般的情感将你自己困住,肉眼可见地未来里,她都不需要你,他们本就会走向不同的路。“我知道了,埃莉诺。”他说,“我会回希腊去,等玛蒂尔达从英格兰回来,你把我的信给她吧。”

  玛利亚不知道那位布列塔尼女公爵跟菲利普说了什么,不过,她知道了她是他的堂妹,这本就是众所周知的事。“这就是你那个像我的妹妹吗?”回希腊的路上,她问菲利普,她知道菲利普没有把她当做家人,但不妨碍她试探性地去探索一二。

  “你们并不像。”他说,这就是默认了她确实是他曾经提到过的“另一个妹妹”,不过他现在对她们的评价又变了,对他那复杂的家庭关系,玛利亚暂时生出了几分退却,她决定保持沉默,但他突然喊他的名字,“玛利亚。”玛利亚有些惊愕地侧过头,在她的印象里,这好像是菲利普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你想要报仇,对吗?”

  “我现在只想做一个好妻子。”玛利亚谨慎道,而菲利普看着她,没有再费心和她多费唇舌,“我知道,你恨你的母亲,向她复仇是你余生的意义,也是你愿意在我面前伪装的原因,回到希腊后,我会帮助你,你很快会相信这一点。”他停顿片刻,带着一丝久违的茫然道,“我不知道我如何才能从我的过往中挣脱,但我知道你应该如何做。”

第151章

  宣战历史不会原谅失败者。

  在持续近一月的舆论攻势下,南法十字军的暴行已经引起公愤,与此同时,达马丁的西蒙和蓬蒂厄的玛丽的死亡疑云也被一再宣传,牵扯进此事的孟福尔的西蒙及卡佩王室无疑正处于风口浪尖。

  腓力二世起初并不是很在意路易王太子和孟福尔的西蒙在图卢兹的所作所为,有十字军这层冠冕堂皇的理由掩护,他不觉得英诺森三世会很在意那些在争伐过程中被波及的平民和低等贵族,他最多需要解释一下达马丁的西蒙的死,他本来希望爱丽丝能够出面,但在爱女去世后她已然生无可恋,拒绝包括她丈夫在内的一切对外交流,而没有了女儿这个软肋,他也不能再如从前一般支配她的行动了。

  但即便爱丽丝不愿配合,这件事也有完美的替罪羊,孟福尔的西蒙,他能够扶持他自然也能抛弃他,肉眼可见,他已经成为了卡佩王室的负资产,图卢兹人对他恨之入骨,据说他在巡视城墙时就险些被一位妇女用石头砸死,显而易见,他已经不可能在图卢兹长期统治,那用他的性命平息民怨是一个可以考虑的选项。

  有众多深受法兰克王室影响的主教们的帮助,他相信他可以诱导英诺森三世认为那些直指卡佩王室的攻击都是异端份子别有用心的造谣,背后可能还有他的敌人(主要指玛蒂尔达)的鼓动和指使,但他送往罗马的信件都石沉大海,他愈发猜不中英诺森三世此时的想法,这种未知令他十分不安,他只能提醒路易王太子不要再在南法继续冒进,并且和孟福尔的西蒙保持距离。

  事实上,在腓力二世猜不透英诺森三世的想法时,英诺森三世本人也在天人交战,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和敲打,他发现教廷内部被法兰克人渗透的程度比他此前的预想还要严重,在他关注十字军并提防着德意志再出现一位如腓特烈一世一般的皇帝时,腓力二世已经悄然将他的触须伸向了罗马,某种意义上,这种无声的渗透比腓特烈一世的暴力入侵更加可怕。

  他必须要铲除这一顽疾,趁他作为教皇还有足够的权威和能力,但法兰克王室同样有存在的意义,即制衡目前已经连为一体的英格兰、德意志和西西里,如果卡佩王室的统治崩溃,那最大的受益者无疑是这个由三个强大家族组成的联盟,这也是他对是否发起对卡佩王室的总攻犹豫不定的原因。

  最终令他下定决心的是他无意间听到的一句话,“腓力二世的合法后代只有一个,但于格一世的有很多”,保留卡佩王室和推翻腓力二世本质上是并不冲突的,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终于对愈演愈烈的十字军风波做出裁决:他宣布,由于南法十字军对基督徒的种种暴行已经超过了“天主容忍的限度”,他将剥夺他们的十字军身份,如孟福尔的西蒙等行为格外恶劣的人被直接开除教籍。

  至于牵扯进谋杀案的腓力二世和路易王太子,他认为他们已经不再适宜统治和继承法兰克王国,他对他们除以绝罚并废黜王位,他们的封臣和欧陆之上其他君主都有责任替教皇执行命令。与此同时,他处置了大量教廷内部出身法兰克和曾经接受法兰克王室贿赂的主教,他已经决定与卡佩王室彻底割席了。 ,

  在东法兰克的加洛林王朝连续几任君主死得不明不白、且其身在德意志等地的其他直系成员不被本土贵族认可的前提下,卡佩家族的先祖得以成功继位,由于男性继承人的相对富余,家族的许多分支成员相继入主了欧洲其他大大小小的伯国、公国乃至王国,尽管他们与卡佩王室的联系已经几近于无,但追根溯源,他们的血统都能追溯到于格一世,换而言之,他们都可以自诩自己有继承法兰克王位的资格,尤其是在有教廷的背书的情况下。

  这就是多子多福的坏处,因为于格一世的男性后代众多,其中还不乏位高权重者,因此腓力二世若想要标榜他先祖的伟大血统,他先祖的其他后代自然也与有荣焉。废黜一个家族不容易,但废黜一位国王并没有那么难,并且肉眼可见的,许多人都有动力替英诺森三世执行这一命令,奥托四世便以路易王太子进攻阿维农为由整军备战。

  这可谓是腓力二世统治生涯的最大危机,巴黎人心惶惶,而腓力二世仍然镇定:“谁答应了英诺森三世的要求?”他问,“我不是问听从命令对付我的人,我是问敢于肖想我的王位的人。”

  “勃艮第公爵拒绝了,但葡萄牙国王答应了,他的弟弟费尔南多王子已经前往英格兰准备和英格兰女王见面。”

  同样是出身卡佩支系的成员,勃艮第公爵对他还算忠诚,但葡萄牙的费尔南多王子此前就曾经卷入了和路易王太子的感情纠纷,算得上同卡佩王室有旧怨,作为无地的第三子,他也有相当强的动力去试图争取头衔,是以他最终接过了教皇的橄榄枝。

  于格一世的后代太多,总有那么一两个野心家愿意冒险,因此腓力二世也不打算就此事苛责路易王太子:“告诉路易,他在南方尽可能维持对图卢兹的控制,他不需要击败敌人,他只需要保证他自己的安全和势力的完整。”在路易王太子缺乏支援且敌人众多(阿基坦,图卢兹,德意志,可能还有西西里)的情况下要求他大发神威确实很不现实,比起让儿子因为冒进进一步陷入被动,腓力二世宁愿他尽可能牵制一些敌人即可,真正的威胁在北部,“至于我,我会在北方等待我的敌人,他们来多少人,我就打败多少人!”

  英诺森三世的命令声势浩大,显然是不打算给他任何斡旋和喘息的机会,但如果他取得了第一场胜利,这就意味着教皇的谕令并不是那么有效,他可以争取大量中间派重新投入他一方,前提是他能够胜利。

  战争不是他的强项,但现在他必须寄希望于战争,并且他所面对的还是他生平未见的强大敌人,想及此,他心中突然蔓延出一层悲哀:如果他能够胜利,他多年的夙愿自然能够成为现实,但如果他失败了,他将身死国灭,当后人评价这段历史时,他们会将一切罪过都归结于他:他的祖辈们历经百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将王权扩张至法兰西岛以外的迹象,但一切的努力都被一个好大喜功的国王全部葬送,历史不会原谅失败者。

第152章

  集结如果忽略他姓霍亨斯陶芬的话。……

  英诺森三世的决心比她预想的还要坚定,玛蒂尔达知道这背后一定有她丈夫不遗余力地推动和运作,外交上,这是一个巨大的胜利,就看如何在政治和军事上彻底将成果巩固。

  腓力二世的反应一开始就在她的意料之内,他或许诡计多端、身段灵活,但同样具备一位君主的骄傲和意志,他绝不会听到命令就惊慌失措地宣布臣服,因此赶在腓力二世做出回应之前,她立刻出动海军封锁了加莱港,这是腓力二世在佛兰德斯地区最重要的驻地,她必须确保佛兰德斯的稳定。

  葡萄牙的费尔南多王子已经来到了她的宫廷,他个人能起到的作用或许有限,但葡萄牙王室则不然,葡萄牙王室本为法兰克的勃艮第公爵分支,一直同法国贵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

  系,葡萄牙的第一任君主阿丰索一世的女儿葡萄牙的特蕾莎第一次结婚嫁给佛兰德斯伯爵,这位佛兰德斯伯爵就是腓力二世第一任妻子埃诺的伊莎贝拉的舅舅。

  这位佛兰德斯伯爵起初与韦尔芒杜瓦女伯爵结婚,由于妻子通/奸解除婚姻,出于恐惧领地落入国王之手的目的,他与葡萄牙的特蕾莎结婚,二人感情甚笃,但他没有等到妻子怀孕就参加了第三次十字军东征。在阿克围城战中,他死于瘟疫,他的死也是导致腓力二世退出十字军回国的重要原因。

  回国后,腓力二世促成了他第一任妻子的母亲继任佛兰德斯女伯爵,她和他的丈夫埃诺伯爵一直是腓力二世的支持者。第一任丈夫去世后,葡萄牙的特蕾莎改嫁堂亲勃艮第公爵厄德三世,她的丰厚财产能够改善勃艮第公爵的财政困境,勃艮第公爵对腓力二世十分忠诚,但葡萄牙的特蕾莎并不赞同丈夫的立场,在腓力二世与丹麦的英德博格闹得沸沸扬扬的时间段里,她瞒着丈夫允许教廷使者通过勃艮第以与英德博格取得联系,她的一位侄女也在她的促使下嫁给了英德博格的兄弟丹麦国王瓦尔德玛二世。

  虽然与勃艮第公爵的婚姻被宣布无效,但特蕾莎仍然保有她在第一次婚姻中得到的领地,并与让娜女伯爵保持良好关系,如果不是让娜女伯爵一直处于腓力二世的监护及与奥托四世和路易王太子的婚约风波中,或许特蕾莎也有动力让自己的娘家亲戚和佛兰德斯继续联姻,但现在看来她能从佛兰德斯的让娜身上得到的比她曾经预想的还要多。

  在封锁加莱后,她致信特蕾莎夫人,希望她能够与她的侄儿费尔南多王子见面,姑侄团聚是幌子,借机结盟才是真。葡萄牙的特蕾莎是一位非常美丽、气质迷人的夫人,而她的侄儿也继承了家族的出色容貌,还有着一种不同于路易王太子的外放野性。简要的寒暄后,玛蒂尔达打算直切主题:“根据圣座的谕令,费尔南多王子才是法兰克的合法国王。”她看了费尔南多一眼,“也许我需要对您行臣服礼。”

  “哪怕您同时还拥有公爵的身份,这样的礼节加诸在您这样的伟大君主身上也并不合适,腓力二世屡屡强调所谓的封臣身份不过是出于妒忌心和黔驴技穷罢了。”费尔南多王子立刻说,这样的表态无疑是令玛蒂尔达满意的,她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一对姑侄,“那么,我会帮助你成为法兰克国王,不只是我,我的丈夫,我的表兄,我的姨父,从爱尔兰到西西里所有的君主都会站在我们的阵营中。”

  当她做出这样的许诺时,特蕾莎夫人和费尔南多王子的表情都不自禁染上了几分狂热的渴望:那可是法兰克的王位,即便法兰克国王的身份并不及德意志的皇帝尊贵,那也是基督教世界份量最重的王冠之一,有英格兰女王的许诺,法兰克王位便不再是教皇开出的空口支票,而是真真切切有可能被葡萄牙王室纳入囊中的事物。

  “您需要我们做什么?”特蕾莎夫人很快道,除了玛蒂尔达先前试探中暗示的需要费尔南多王子解除英格兰王室作为诺曼底公爵和阿基坦公爵对法兰克王室的附庸义务,她肯定还要索取其他什么,“一切的前提是需要打败我们的敌人。”玛蒂尔达说,和聪明人聊天确实可以省很多口舌,“腓力二世不会轻易屈服,他现在应该在想方设法地调动他能够调动的所有军队,巴黎,香槟,您的前任丈夫也是他的支持者,他应该能拉起一支近两万人的军队,其中十分之一是精锐骑士。”

  “那我们应该快速进攻吗,趁着腓力二世还没有调集他能调动的全部兵力,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要抢占时间,我们并没有优势,腓力二世只需要以巴黎为中心号召勤王,我们却需要跨越海峡或者从德意志长途跋涉。”玛蒂尔达摇摇头,“腓力二世现在最需要的是用一场胜利证明圣座的旨意是非法而无效的,因为这个原因,他必须一直保持军队的集结和警备,规模越庞大他所耗费的资源和资金就越多,同样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也无法保证。”

  “我对南线的战局另有安排,我会和我的丈夫和姨父商议,在北线,我能征调的是英格兰、爱尔兰和诺曼底的士兵,要将他们运送到战场,我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她看向这对姑侄,尤其是特蕾莎夫人,“那么,在我的军队与法兰克国王正式交战前,我需要佛兰德斯人替我对法兰克军队进行骚扰和刺激,让他们时刻处于紧绷状态,却难以与真正的敌人对抗,以您的魅力和声望,您不难说服佛兰德斯人吧,还有您的侄儿,想要成为法兰克国王,他总不能在战争中毫无表现。”

  是的,费尔南多王子至少要证明他确实是个英勇的战士,否则即便他取得王位也难以稳固统治,而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佛兰德斯人其实对费尔南多颇有好感,至少他比路易王太子好一些。意识到这一点,费尔南多王子的呼吸不由微窒:“那,那佛兰德斯的让娜女伯爵......”

  “让娜女伯爵的安全确实值得关心,腓力二世会想办法先控制她,我会派人保护她,让她在英格兰避开这场战乱也不是不可行。”玛蒂尔达并没有点破费尔南多王子和让娜女伯爵人尽皆知的绯闻,“当然,如果她希望留在佛兰德斯与她的臣民们一同奋战,我们也应该尊重她的决定,但不论她怎样选择,我希望你们都能在战争中表现出足够的忠诚,否则布拉班特的佣兵会先踏平佛兰德斯。”

  这就是一场豪赌,他们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即将与腓力二世展开的战役里,尽管特蕾莎夫人一直以她的美貌和心智游走在法兰克的政局中,但骤然面对这样的重压仍然令她有些犹疑:“您已经下定决心,并且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那么,陛下,在所有的方案中,您考虑过如果您的盟友可能不能再保住她在法国的微薄财产,乃至她的性命吗?”

  “如果失败,你们可以流亡英格兰,如果你们的母国愿意接纳你们,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给你们一艘从英格兰到葡萄牙的船。”她终于露出了一个轻松些的、玩笑式的微笑,“我想我们不会那么不好运。” ,

  和特蕾莎姑侄达成一致后,玛蒂尔达就回到英格兰开始征召军队,托前段时间扩建港口和大量建造船只的福,她现在对海峡对岸的投送能力可谓是历代诺曼君主之最,她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对腓力二世而言,在得知了教皇的绝罚令后,他就立刻调集了他所能调集的全部兵力,高度紧张地等待敌人的进攻,知道佛兰德斯和英格兰以及葡萄牙的特殊关系,他也曾经试图立刻控制佛兰德斯的让娜女伯爵,但让娜女伯爵及时逃到了英格兰人的商船上,同时宣布由于腓力二世被绝罚以及试图监禁她,她将响应英诺森三世的号召支持葡萄牙的费尔南多王子索取法兰克王位。

  虽然让娜女伯爵和路易王太子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但她毕竟是法兰克的王妃,这样的表态委实不能说是一种对法兰克王室的羞辱。有了让娜女伯爵的求助,葡萄牙的费尔南多王子光明正大地来到佛兰德斯,和布拉班特公爵、布洛涅伯爵等人一同对腓力二世的军队进行侵袭和骚扰,尽管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对腓力二世的布局却有十分显著的影响。

  他在北方遭遇的第一场战役就是他断断输不起的战役,这意味着他需要一直保持紧张的动员状态以防敌人的突然袭击,但如果英格兰和德意志的主力迟迟不至,他维系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所需要的成本也是天文数字,他固然可以主动进攻佛兰德斯或者布洛涅,但这样一来,当真正的敌方大军到达战场时,他就将无力战斗。

  更何况他还需要面对南部的威胁,仅仅依

  靠路易王太子手中的十字军残部,他是不足以解决四面八方的强大敌人的,毕竟阿基坦才是玛蒂尔达真正经营数年的基本盘,而图卢兹伯爵在法兰克王室支持了针对清洁派的十字军后也一定会全力反抗法兰克军队,因此他并没有从勃艮第公爵厄德三世处抽调全部精锐,而是留了一部分以预备南方联盟的反扑。

  如果他能够在北部击败玛蒂尔达的军队,他就能大大提振他支持者的信心,接着只要能够将异端同情者的头衔扣到玛蒂尔达、奥托四世乃至英诺森三世的头上,他所面临的危机便能够大大缓解,但在北线战局陷入被动的同时,他又接到一个坏消息,那就是他在南方也面临不亚于北方的巨大压力:英格兰女王的丈夫西西里国王以帮助奥托四世维护在阿维农的权威为由,来到施瓦本号召莱茵河岸的诸侯集结军队进攻法兰克南部,他同时还将阿拉贡国王和普罗旺斯伯爵都拉入了支持者阵营,对奥托四世而言,腓特烈此刻的表现堪称赤胆忠心,他的父亲狮子亨利对腓特烈一世也不曾如此尽心尽力---如果忽略他姓霍亨斯陶芬的话。

第153章

  战士但生命的最后,他想起的仍然是理……

  对于北方的战事,玛蒂尔达的整体策略是通过持续的骚扰消耗掉腓力二世的军队精力,再在他军队疲敝时大举出击,而南方,她很快接到了腓特烈的信,他准备在南方同样组建一个针对腓力二世和路易王太子的军事联盟,从而迫使腓力二世再次分兵,新近被迫害的图卢兹人和与图卢兹关系匪浅的阿拉贡国王和普罗旺斯伯爵都是可以拉拢的对象。

  在阿拉贡国王阿方索二世统治期间,他从叔叔处继承了普罗旺斯伯爵的头衔,在他去世后,阿拉贡国王和普罗旺斯伯爵的头衔被他的两个儿子分别继承,由于与图卢兹伯爵的联姻关系以及卡佩王室现在处于千夫所指的事实,他们确实都有动力在这个时候出兵援助,或者趁火打劫。

  对腓特烈在南方的动作,玛蒂尔达意见不大,毕竟南方真正的敌人只有路易王太子和他手下的少量军队(最多加上勃艮第公爵的半数人马),只要她能够在北方战场取得胜利,南方的路易王太子乃至勃艮第公爵就是笼中困兽,而从个人角度,她确实认为腓特烈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强调一下他那另一半德意志血统。

  奥托四世正当壮年,他还可以统治德意志很长时间,如果腓特烈一直留在西西里,那到了奥托四世去世的时候他和海因里希身上的腓特烈一世的血脉还能起到多少作用就不敢保证的,即便不挑战奥托四世的地位,他也需要在德意志的事务中刷一下存在感,联络一下他祖父、父亲和叔父的支持者,提醒他们霍亨斯陶芬的血脉仍然在德意志内部举足轻重。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再次感受到了联姻的好处:如果这时候她和腓特烈没有共同的利益乃至互相敌对,那这个时候他毫无疑问会在莱茵河沿岸兴风作浪,那她在对付腓力二世的同时还得替她表兄善后。

  在向腓力二世开战后,奥托四世也曾经表示他应该在这个时候与她一同夹击腓力二世,但鉴于奥托四世此前面对腓力二世的败绩,她并不指望奥托表哥能给她提供什么有利援助(某种意义上也是约翰留给她的心理阴影),他有布拉班特公爵这个亲家就足够了。

  由于腓力二世的军队长期处于集结状态,这也意味着他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他敌人的视野中,1216年8月,玛蒂尔达又得知了一个有利的消息:由于南方联军越来越强的压力,腓力二世被逼无奈让勃艮第公爵率领四分之一的军队南下,这意味着他需要重新整顿他的阵型,这个机会对她来说是稍纵即逝的,因此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玛蒂尔达终于在塞纳河口抢滩登陆,随即与诺曼底的部队合并一处,直插腓力二世的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