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的红楼生活 第58章

作者:半卷舒帘 标签: BG同人

  

  按照陈大人的意思,后宫封赏时出身次一等的要比出身高的位份要高,不仅仅是为了挑起她们身后的家族相争,更是压制位高权重的世家权贵。贾家原在开国功勋“四王八公”中就占了两席,也算是一等的人家,如今已经沦落到二等就要不如的地位了,元春的父亲又不袭爵,将她单拎出来,放在妃位上,或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于是皇帝大笔一挥,原本拟定的四妃人选,变成了五妃。

  

  所谓的封妃,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皇帝一句话就行了的。皇帝这边决定了,还有一套繁杂的手续需要进行。到了妃这一级别,是有金册和宝印的。这两个东西类似我们今天某些职位的上岗证,没有它们,这个妃名不符其实。没金册宝印的妃只是名好听罢了,混好了比妃还威武,混得不好,比贵人还惨,生活没有保障。

  

  元春虽然从上皇后那里知道她会被封妃,可是正如上皇后警告的那样,再没有拿到上岗证之前,一切皆有可能。因此元春并没有告诉家里,只是按捺住心思静静地等待。她不告诉家里,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因为宫内外传递消息不便,再者,元春想给家里一个惊喜。元春这边瞒着家里,贾家那边还真一丝风也不曾听闻。

  

  钦天监需要挑选册封的吉日,内务府需要造金册,刻宝印,做衣物,准备仪仗,收拾宫殿,挑选宫女内侍,……一切都准备好了,才报到皇帝那里,然后由皇帝下明诏册封。内务府在元春这里遇到了难题。本朝四妃惠、淑、德、贤的封号是固定的。但是元春这个破格晋升的妃子封号用什么?没有封号,她的金册和宝印就没办法制了。

  

  内务府就此问题报到皇帝处,请求皇帝给予批示。皇帝看着内务府递上来的黄册,翻到贾元春的那一页,见上面拟的是“元妃”,眉头一皱,忍不住冷哼一声,忍不住怀疑,眼前这位内务府总管是不是收了元春的钱,或者喝醉了酒,脑子不清醒,还是吃了豹子胆,怎么会给元春定这么个妃号?

  

  元字,谓之头、首、始、大。嫡妻也称元配,同“原配”。皇帝的元配只能是第一任皇后,纵使是继后都用不得这个“元”字。如果被一个妃子称了“元妃”,那么皇后又被置于何地?皇上忍着气对站在下面的内务府总管道:“贾女史的妃号不能用,重新起一个!”

  

  那内务府总管道:“陛下,若不用‘元’字,用贾女史名中的‘春’字的话,太过香艳了,……”一般后妃的封号,用的都是诸如惠宜静娴端顺纯淑懿恭哲这一类彰显彰显女子之德的字眼,赞的是“德”,而非“貌”,以示皇帝的正派。作为皇帝首重德行,用“春”字作封号,实在太不庄重了。

  

  皇帝气得将手中的皇册摔到内务府总管的身上,怒道:“‘春’字粗俗,‘元’字她就配用了?不过一个小小的妃子,她怎么配用‘元’字?你长得是猪脑子吗?还是里面灌得是浆糊?祖宗规矩,向来只有贵人以下等级,或取姓后缀品级来称呼,或取名字的一个字缀上品级来称呼,万没有妃位或者以上的娘娘的名讳可以拿出来作封号的,任凭谁的嘴里都能念叨的道理。连这个规矩你都不知道,你还做什么内务府总管?”

  

  本来内务府总管以为皇帝如此破格“抬举”贾元春,想必这贾元春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因此才拟出这样的封号,谁承想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惹怒了皇帝,以至于他内务府总管一职也跟着丢了。其实不仅仅内务府总管这么想,朝内外知道这个消息,抱着这类想法的不在少数。贾家对宫里的消息闭塞,不知道元春就要飞上枝头,不代表朝中其他家族无从得知,就连四王八公中有些消息灵通的也风闻了此事。礼服的规制和仪仗都自有标准,让人无从探知,但是造金册是要写名字的。很快,贾元春被皇帝破格提拔为妃的消息暗中传了开来,跟着一起传扬开来的元春的身世背景。

  

  人们对皇帝为元春破格的行为猜想不已,议论纷纷。一时间,虽然艳羡,嫉妒,不平,……种种情绪皆有,但是大多有志一同,都认为皇帝很是宠爱贾元春。大家都在京城住着,现在宁荣两府是个什么德行,一清二楚。宁荣两门,早都萧疏了,不比先时光景,在四王八公的圈子中已经被边缘化了。现下只是一群靠着祖荫只知道吃喝玩乐,不读诗书的纨绔子嗣,唯一以读书人自居的贾政,也不过是个迂腐不堪的酸人,无能的很,做了近二十年官还一直在五品以下打转磋磨。

  

  本来大家以为宁荣两府会就这么没落下去,谁承想竟然还有翻身的一天。虽然众人很不屑借着女人的裙带上位,尤其是这名女子还是由女官的身份上位。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是好棋。皇帝这么喜爱贾元春,并为了她做出破格之举,只怕爱屋及乌,贾府崛起之日不远了。人无能怕什么,只要皇帝肯用就行。因此大家在羡慕贾府好运的情况下,不敢再小看宁荣两府,有攀附之心的,更是不动声色的想办法和贾家结交。

  

  原本在四王八公的圈子中已经被边缘化的两府,四王和其它六公和两府的来往也紧密起来。只是贾家一向自高自大惯了,虽然对多出来的宴请邀约有些奇怪,但是也不曾放在心上,只当正常往来。哪怕后来秦可卿的葬礼,来了诸多公侯,王孙公子,八公中其余六公齐聚,四王路祭,北静郡王更是亲临,贾家也不曾起疑,只当是老一辈子的交情,秦可卿又是冢孙妇,贾珍更是不吝金钱,尽她所能为秦可卿办葬礼,所以这么隆重是正常现象。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女官:

代诏女官——正三品,仅设于皇帝宫中

内廷女官——正四品,管理宫女并协助皇后、当值内眷管理内廷女官。

女史——正五品,仅设于皇后、皇贵妃宫中,仅设1-2人,见贵人以下位份内眷,可免礼。

司记——正六品,昭训——正七品,采女——正八品,奉仪——正九品,宫女——无品级

太皇太后,代诏女官一名,司记一名,昭训一名,采女一名,奉仪女官两名,宫女15名

两宫皇太后,代诏女官一名,司记一名,昭训一名,采女一名,奉仪女官两名,宫女12名

太妃太嫔,司记一名,昭训一名,采女一名,奉仪女官一名,宫女12名

皇帝,代诏女官一名,司记一名,昭训一名,采女一名,奉仪女官两名,宫女10名

皇后,代诏女官一名,女史两名,司记一名,昭训一名,采女一名,奉仪女官两名,宫女8名

皇贵妃,女史一名,司记一名,昭训一名,采女一名,奉仪女官一名,宫女6名

大妃、贵妃、妃,司记一名,昭训一名,采女一名 ,奉仪女官一名,宫女4名

嫔,昭训一名,采女一名,奉仪女官一名,宫女3名

贵人以下女官1人奉仪女官一名宫女1名

为防止妃嫔后宫结党,将根据情况调配女官;其中,除帝后女官与帝后同居外,其余女官均居住于西三所之内。

其实所谓的女官,和家里的使唤丫头没什么不同,就连品级和家里的丫头分一二等也类似。作为女官,如果不出宫,留在宫里。在上皇后死后,如果不殉葬的话,元春的结果要么是去给上皇后守陵,要么是留在宫里,在类似冷宫的宫殿领个差事,闲置起来。一辈子怎么样已经注定了,所以元春的选择是宫里女子正常的选择,不同的是她成功的,别人失败了。

☆、第八一章 惊雷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元春在皇宫大内的力争上游和皇帝为收权的种种机心对林家来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不过皇帝为了拉拢仕林,缓和和读书人之间的矛盾而开的恩科对林家而言倒是一件大事,因为林清玉要参加这次科举考试。

  

  贾敏不知道清玉到底用何说辞求得林海和弘一大师答应,允许他参加这次恩科考试。不过既然清玉获得允许,学问上,贾敏帮不了忙,她只能在衣食住行上竭力为清玉提供便利。有了要照顾清玉科考为借口,从搬出来到举行乡试的八月,贾家,贾敏只上门一次,还是匆匆来了,用过午饭就走,不曾留宿。三玉倒是被接过去两三次,每次住不了几天就被贾敏打发人接了回去。

  

  原本林家搬走的时候,贾母说过西跨院院依然给贾敏一家留着,等他们来贾府的时候好住。只是清玉和霁玉都在上学读书,清玉又要准备科举考试,霁玉虽然不参加,可是也帮着准备,哪有闲暇过来小住?贾敏身为当家太太,林家的主事之人,如今既然已经搬出来,自然不可能像借住在贾家之时,那般悠闲自在,何况家里有考生,王夫人在暖席上宴上又闹了这么一出,所以贾敏对于贾家的大事小事,并不曾少了礼数,不过却无暇回娘家了。

  

  三玉本是未出阁的闺中少女,西跨院又有门与街面相通,所以三玉过府,若无长辈或者男丁带领,并不适宜住在西跨院。好在原本贾母的玉院子有给三玉预备的屋子,因此三玉过来就住在贾母院子里。这样一来,和原本同住在贾母院子里的宝玉不免接触多了。对此,贾敏也无可奈何,只严命三玉在贾府的时候,最好同进同出,身边必须时时跟着丫头们。去贾府,古嬷嬷是必须跟着的,虽然她跟在黛玉身边,可是贾敏放权给她,以她供奉的身份,连同三玉一起管教。

  

  贾敏这般作为也是不得已,虽然人人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不同席”,可实际上,哪怕是最古板的人家,也不能整日的隔离兄弟姐妹。否则,亲兄妹自七岁起疏远起来,女儿出嫁,在婆家受了委屈,关系疏远,感情淡漠的兄长怎么给妹妹撑腰?因此,对于男女大防,并不是真的丁是丁,卯是卯,一丝不苟,严格遵守,也有变通。再说大家族里的规矩,男子只要还没成亲的都算未成年,本家女眷不必严格避讳。

  

  何况,贾家本就是以军功起家,规矩疏松,所以宝玉至今养于内宅,只能说贾母过于溺爱,却不好指责她没规矩,背人伦。但是三玉和宝玉毕竟是“表兄妹”而非兄妹,宝玉不分时节的亲切对她们来说并不什么好事,偏偏在贾敏和贾府没有彻底撕破脸,撕掳清楚明白之前,林家和贾府的来往一时半会还断不了。面对贾母派人来接三玉过府,贾敏挡得了一次,挡不两次。

  

  五月初三是薛蟠的生日,薛蟠提前一天请宝玉吃酒,宝玉正因为三玉被贾敏派人接了回去心中郁闷,不想去。依照宝玉的心思,他想留三玉在府里过节,可是林家又不是没人,哪有不在自家,反而在亲戚家过节的道理?纵使贾母每次打发人接湘云过府,也都是平常日子,赶上过节,纵使史家不派人来接,贾母也派人将她送回,从来不曾留湘云在贾家过过节。

  

  因为什么,宝玉明白。只是自从林家搬走,三玉过府的次数又不多,纵使来了,也不过匆匆住上几日就离开。宝玉上门,三玉都是忙忙碌碌的,也无暇陪他。因为三玉的理由光明正大,所以宝玉也无话可说。但是这样一来,宝玉对黛玉越发的眷恋不舍,因此他觉得若是林家不曾搬走,黛玉就不会那么忙,还住在贾家的话,不要说一起过节,而且还能像以前一样,日日相见,一起玩。

  

  想归想,只是宝玉也不糊涂,林家既然已经搬出去了,再搬回来就不是他在贾母跟前说几句话就能搬回来的事。因此送走了三玉之后,宝玉一直懒懒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袭人见他这副模样,虽然劝了几句,说了一些等过了节,三玉还会被贾母接过来,到时他就能三玉一起玩的言语都无法让宝玉开怀。

  

  袭人见宝玉怅怅不乐的模样,连薛蟠吃酒庆生的邀约都拒绝了,忙道:“薛大爷一年就过一日生日,这么郑重其事的来请二爷,二爷若是有事在身不去倒还无妨,可是如今二爷呆在家里,两下里住的近,又是亲戚,又不要二爷送什么重礼,不过是吃个饭,二爷不去,不仅扫了薛大爷的面子,就连宝姑娘和姨太太那里也说不过去。要是让太太知道了。岂不惹太太不快?”一面说,一面将宝玉出门的衣裳拿了过来。

  

  无奈之下,宝玉穿上衣服出门赴席。午后正是大家歇晌之时,才带着几分醉意回来。袭人见他这般模样,忙过来拉他,宝玉一个趔趄,就歪倒在袭人的身上。宝玉和薛蟠一起吃酒,薛蟠又是个混的,在席上不免说些风月场上的事,露骨之处不免让听的人听得脸红心热。宝玉神游太虚境,经过警幻仙子的教导,对男女之事已经开了窍,回府后,见到袭人,不免勾起他曾和袭人做过的“好事”,薛蟠的话又在耳边想起,酒意上头,只觉得心下燥热。夏日里衣裳穿得薄,肌肤相接之中不免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嗅着从袭人身上传来的香气,宝玉起了反应。

  

  袭人虽自恃和宝玉关系不一般,但是宝玉向来对房里的女孩好说话,而且屋里的丫头,不管是论聪明伶俐,机灵能干,还是模样,其他人也都不输于她。她年纪又比宝玉大,若是不趁着年轻得宝玉意的时候笼络住宝玉,将来如何未必可知,所以心中很是忐忑,只能竭力以柔情动之。袭人和宝玉虽然曾经肌肤相亲,但在贾府这样人多眼杂的地方,宝玉身边伺候的除了她还有那么多丫鬟,所以两人真正发生关系的时候并不是很多。如今见宝玉情动,她素来是个温柔体贴的,何况大中午的,大家不是睡觉,就是躲在阴凉处偷懒,屋里又无人,因此哪里有不应的?

  

  宝玉和袭人快活了一番,解了身上的一股邪火。他和袭人这边风和雨细,润物无声。却不知被晴雯撞了个正着。晴雯想着宝玉这么热的天出去,纵使不吃酒,回来恐怕也是要嚷着热,要喝茶的,何况又吃了酒,必定口干舌燥。因想在宝玉面前博个好,所以晴雯早早的就将茶水预备好,并将茶连壶浸在井水里,取其凉意。

  

  因等的时间久了,不知不觉得在外间睡着了,晴雯本就睡卧警醒,何况心中有事,因此在睡梦中听见宝玉的声音,赶紧起身去取茶给宝玉来吃。谁承想,在门口听见里屋悉悉索索的声音好生古怪,一时怔住了。站在门口细听下去,又听见女子的呻吟声,那声音中似乎痛楚中又夹杂着快乐,晴雯听出那声音乃是袭人的之声,正纳闷袭人怎么会发出这般声音的时候,突然又听到男子的喘息声,和宝玉袭人的说话声。

  

  晴雯有个名为吴贵的姑舅哥哥,娶得嫂子虽有几分姿色,可是却不守妇道,每日家打扮的妖妖调调,两只眼儿水汪汪的。在贾家招惹的贾家下人如蝇逐臭,做些风流勾当。晴雯曾经上门几次,不仅屡屡碰见吴贵之妻和府里的男仆打情骂俏不说,甚至还曾撞见过吴贵之妻白日里和其他男人宣淫。因为鄙薄其行为,晴雯渐渐减少了和他们的往来。不过因此,晴雯虽然年纪小,也通晓了人事,被贾母指派到宝玉房中伺候后不由得在心里暗藏了一段心事。

  

  因为都是从贾母房里出来的,晴雯本就不服袭人大丫头的地位,奈何袭人的月钱比她高,而且明显袭人更得宝玉看重,因此晴雯虽想掐个尖,但是也只能暂时按捺住其心思。如今撞撞见这等丑事,晴雯的腾地一下就红了,红的宛如滴出血来,羞得什么也不顾转身就跑了出去。只是经此一事,晴雯不由得心中鄙薄起袭人的没廉耻,更瞧不上袭人了。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迎春和探春午睡醒后到惜春的屋子吃茶说闲话。惜春将从林家得的一罐柚子蜜茶拿了出来,特地冲泡给迎春和探春喝。迎春接过茶,并不喝,神色有些惆怅的道:“说起来,自从林家表妹她们搬走之后,过府的次数还没有史大妹妹来的多,纵使来了,神色也淡淡的,只呆在老太太身边,别的地方也不怎么去。和我们生分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宝兄弟得罪了她们?可是看着又不像。”贾敏一家住在西跨院的时候,迎春喜欢那边的氛围,虽然比不上惜春赖在那的时候多,可是她也没少去。林家在的时候没觉得,林家这一走,她觉得有些寂寞了。

  

  惜春尝了一口,觉得有些淡,让入画将装柚子蜜茶的陶瓷小罐拿出来,用调羹又狠狠的挖了一大勺放入茶盏中,这才罢了。闻言帮釉玉她们说话:“大表姐她们不是不想过来,实在是抽不出功夫来。如今清玉大表哥忙着读书,要准备考这年的恩科。姑母又要料理家事,又要照看大表哥,还要出门做客,交际应酬,家里面的旧宅子又在翻修,……姑母忙得不可开交,□乏术。偏姑母的身子又不大好,这种情况下,大表姐她们哪里还惦记着玩,少不得留在家中,帮着姑母料理一些事情,分担一些,免得累坏了姑母。”

  

  探春纳闷的道:“不是说霁玉表弟和清玉表哥一样,都有秀才功名在身吗?而且霁玉还在国子监念书,怎么这次恩科却只有清玉表哥参加,霁玉表弟不参加呢?”惜春摇摇头,从已知的表面情况中想当然的推测道:“这我哪里知道。或许是二表哥的学问不够吧?不管怎么说大表哥都比二表哥大两岁,多念了两年书呢,学问应该更好些,所以……”关于霁玉和清玉一起拜师学习的事情,贾家人并不清楚。

  

  正说着话,外面院子里传来赵姨娘的叫骂声。探春听到之后,立刻为之色变。赵姨娘叉腰站在自己屋子门口,大声嚷着:“……难道就为着环哥不是太太养的,就这般作践人,你看看,你看看,这做的是什么活计,是给人穿的吗?……”边说边将站在她身后的贾环推了出来。

  

  只见贾环身着浅蓝茧绸锦棉直裰,衣裳簇新,可见是新作的。只是本来一件长衣,穿在贾环身上,不仅紧了些,而且手腕和脚脖子都露了出来,显见是短了。赵姨娘手里还拿着一件明蓝锦绒阔袖圆领长褶直衣,不住的抖动着,骂道:“都是一样的主子,难道环儿不是有份例的不成?‘看人下菜碟’,若是宝玉你也敢这么克扣不成?他们是手足,都是一样的。这做的是什么鬼东西?七苛八扣的,想着从主子上省下来的偷回家去,好贴补自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你配也不配!……”

  

  探春听赵姨娘言语粗鄙,实在忍不住了,掀着帘子走了出去,道:“这是什么大事,姨娘太肯动气了。环儿这般年纪,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按季裁的衣服哪能穿的合身?所以按照环儿原来的尺寸做的秋裳免不了有些不合适,拿回针线房让她们重新量过,改了就是,何苦这么大闹,大吆小喝的,不仅失了体统,而且让人看了也不尊重。”

  

  赵姨娘听了,不悦的道:“姑娘这是什么话?明明是针线房怠慢环儿,怎么成了我的不是了?姑娘话的轻巧,我倒是想省事呢,可是旁人却不许我省。我不过一个姨娘,受些委屈也就罢了,但是环儿可是这府里正正经经的主子,难道就因为是我生的,就能随意怠慢不成?再说,本就是他们没理,做错了事情,难道还不许我说了?”

  

  “这府里哪房哪季的衣裳号不是早早的就做好,送了过来的?虽说做的时候是按照量得尺寸做的,可是过后胖了,瘦了,长高了,……因为种种原因衣裳穿上不合适的不独环儿一人,就连老太太和宝二哥都曾遇到过,可是他们都没说什么,只是把衣裳脱下来,交给针线上头的人让她们改了去。年前环儿冬日的衣裳晚送了几天,针线上的人说因为环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所以最后量得尺寸,最后做的,才耽搁了,请姨娘见谅。姨娘不曾体谅也就罢了,却因此大闹了一场,带累针线上人受罚。如今人家早早的送过来,姨娘又闹了起来,这早也不是,晚也不是,哪能那么刚刚好?针线上头的人预备的可不只环儿一个,那可是满府的主子。……”

  

  明明是她占着理的事,到了探春嘴里这么一说,她反倒没理了。赵姨娘想要驳了回去,只是满心的话,却又说不出,因此瞪圆了眼睛道:“姑娘也别拿老太太来压我,纵使这事拿到老太太跟前我也说得出理去。我知道,姑娘攀上了老太太这枝高枝,眼里哪里还有我们。姑娘想要讨宝玉的好,也要想想清楚,是同隔母的兄弟亲还是同嫡亲的母亲兄弟亲?不过姑娘放心,你既择了好地方,我和环儿也不碍你什么,只是你先莫急着同我和环儿撇清干系,将来若是有个万一,说不定还有个退路呢。”

  

  探春心内原有病,登时气得紫涨了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道:“姨娘这是什么话?我怎么攀高枝,攀什么高枝了?什么退路?我怎么不明白?姨娘何必用那阴微鄙贱的见识想人,只当人人都你一样。姊妹弟兄跟前,谁和我好,我就和谁好,什么偏的庶的,我也不知道。……”

  

  在赵姨娘吵闹起来的时候,王夫人的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一个个竖着耳朵听赵姨娘的笑话。见探春和赵姨娘说话,说着说着,探春哭了起来,有那老成的婆子怕事情越闹越大,赶忙走了过来,忙出言将探春劝走,顺便将一边唠叨的赵姨娘拉开。迎春和惜春跟在探春后面出去,看了一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