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养心殿
他迅速地拿出匕首,向那条刺去,他刚参军不久,还没有这种突发经验,看到草绿色的蛇身和竖着瞳孔的黄色眼睛,动作下意识地一顿。那蛇却飞速缠了上来,等他费了全力终于把它斩成两断,他的胳膊也被咬了一口。这一切只发生在几秒之间,快得让别人反映不及。
林峰疾步走过去,看到草从上那个和翠草一个颜色,有着三角形脑袋的蛇身一眼,眉头一跳,是竹叶青,有毒!
张威动手把自己的裤腿卷上来,人们清楚地看到那两个牙印,有人忍不住吸了口气,经教授的太阳穴也开始痛了,这要是学生有个好歹,让他回去怎么交代?
胡倩看着那湛血的伤口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那个受伤的新兵正是给如萍拿箱子那个,他有些懊恼地也露出胳膊上的伤口,想自己看看。
“别动!”一男一女双重声音响了起来,林峰队长习惯性地眉头一凝,看到跟他同样出声的是如萍。
如萍快步走过来先说:“你们俩不要动,这蛇有毒,随着你们移动,毒素会随血液流遍全身。”
她又看向林峰问:“林队长,这伤你能处理吗?”
林峰听她这样一问,知道她不可能无地放矢:“姑娘有办法?我只听说过这蛇,还从没遇过。”说完寻问地望向如萍。他只闯过刀枪剑雨,让他来处理也就是包扎了事。
如萍点点头,“交给我吧。”随即安抚两个伤员说:“你们不要慌,竹叶青很常见,毒性不是特别强,不会有生命危险。只要处理得当毒血全挤出去就不会有后遗症。”
她辅了件外衣在草地上,让两个伤员靠着坐下,拉过正好落在一旁的她的箱子,翻出里面的医药箱,别人听说是毒着咬伤,心都跟着悬起来,看到她好似准备齐全,连医院箱都带了,心下稍安了些。
如萍先取了绷带,把他们的伤口固定住局部,防止毒液扩散到心脏方向,再拿出几个黄药片分给两人吃下去,威廉适时地递上水。她又用剩下的水迅速清洗了外面的伤口,从包里翻出一把军用刀,头也不回地问:“谁有打火机?”
一个男生从兜里拿出一个递到前面:“我有我有,还是进口的。”他紧张的脱口而出的话惹来其他几人的白眼,这时候谁还在乎是不是进口的,能用就行。
如萍把军刀在火上烤了一会,然后握住受伤军人的胳膊,说了句‘不要动’,就面不改色地划了下去,整整齐齐的一个深入皮下的十字花切口,那人忍不住疼得闷‘哼’一声。
她刀尖一转,还从里面挑出个东西,众人凝神一看,竟然是一颗小毒牙留在了里面,张威的腿也是一样干净利落地被划开,里面并没有残留的毒齿,他也没有那军人能忍,当下疼得干嚎一声,觉得丢人,又忙不迭地咬住唇,不过一直疼得直抽气。众人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本来想说什么的几个男生,都乖乖闭上嘴,瞄了瞄面不改色的如萍,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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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蛇伤了人,走在他们前后的百姓们先炸开了锅,再也不顾得和他们走在一起确宝安全,这附近草丛茂盛,还有树林,谁知道还会不会钻出别的蛇或其他猛兽,这才是防不胜房,没看那当兵的也受了伤了嘛。
而且一共也只有那么几人,若是真发生危险,哪有时间顾着他们。其他人见状纷纷快步向前逃去,速度之快让人哭笑不得。刚刚明明还一幅跟到底的架式,现在却纷纷跑了个没影。不大一会儿功夫,那条小道上,除了他们一行人停下,人都走光了。
如萍对张威的伤口反复挤压出血水,一边用清水冲洗着,一边示意别人也对另一个伤患也这么做。林峰挤开想接手的手下,亲自动手。这个过程持续了近三十分钟,如萍却没有一丝松懈,认认真真地做着,之后又用两个不大的水杯,对着伤口拨了火罐,也是为了起到吸出毒液的作用。其他人看她有条不紊地动作,也跟着安心。现在若是没有一个冷静地站出来,早就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
等一切告一段落,如萍问受伤的两个人:“怎么样,还疼吗,有没有其他不舒服?”
张威说:“……伤口有些疼,比刚刚那种灼烧的剧痛减轻了很多,现在只是有点口渴。”那个军人也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早有人把自己的水送过来,两人接过后还是先看了如萍一眼,见她点点头,才放心地喝起来。
经教授听见有人受伤早就板起了脸,奈何他帮不上忙,也就不敢打挠她的动作,看总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问:“这样就行了吗?还需不需要什么?”
林峰也抬眸:“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如萍略一沉吟:“我已经尽力挤出毒液,也给他们吃了蛇药,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不过,也不能确定污血是否全部清除了。这情况之下,还是不宜走动的,最好在原地待着,或被人抬着走,需要送去医院再诊治。”
林峰想了想说:“前方不远就是大路,小张小王你们两去最近的村庄借一辆马车,伤员就在原地等着。”林队长又对经教授说:“我陪他们在这等,教授还是按照原计划向前走,我们在前面的镇上会合。”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经教授只得点头说好。
两个略微有些不安的伤患,拿眼去看如萍,显然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如萍也毫不犹豫地说:“我也留下来,若有突发状况也能照一二。”
其实,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毕竟不是多专业人士,只是她留下,能稍稍安这两个伤员的心而已,威廉一直是跟她一起的,自然也随她留下。
本来想着这两人是因自己受伤,胡倩也想留下来照顾他们,被经教授瞪着眼睛训了一顿,只好委委屈屈地走了。原地只留下两个伤员并林队长威廉和如萍五人。
接到命令的两个士兵飞快地离去,看那脚程那速度,比刚才快得多了。几个男生也看得出,这是人家特地放慢了配合他们的速度,有些脸红的同时也勾起了好胜心,接下去的路再没有一个人抱怨。
等马车的空档,如萍找出她仅剩的一只面包和两个香肠,递给两个伤员补充体力,让他们靠着一颗树干歇着。她翻出一块手绢,把沾了泥水的行李箱子擦拭干净,林峰看着她的动作出神,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是与众不同,处事冷静不说,又淡定大气有个好心地,从来不会主动搭理人的林大队长,竟然主动对如萍说起话来:“姑娘是学医的?”他知道这行人中除了学生就是老师,看如萍的年龄自然不会猜成老师。
如萍把干净了的箱子贴着另一个树根放下,笑道:“只是前些日子学了些护理,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处理蛇伤她还是第一次,好在她的记忆力不错,当时学到的步骤就分毫不差地记在脑子里。外人看她似冷静从容,她的心里也是忐忑的,其实已经在脑子里把那些注意事项和步骤默默重复了好几遍,这种关系到别人健的事,最好没有一丝疏漏。
林峰棱角分明的脸带出淡淡的笑意:“多亏了你的急救,不然他要有苦头吃了。”他指的是他带的这个新兵,素质还好,就是有些毛燥,这不,才出任务没多久,就遭了蛇咬了。
如萍看了看闭目养神的两个伤员,他们的脸色还很苍白,正闭目休息,如萍轻声说:“林队长不必气,大家同路又相互扶持,若真要道谢的话,我不是还得谢你们的护送之恩。”
林峰一想这话也对,同路人相互照应再说谢就矫情了,便不再说什么。
他再次打量如萍,越看越觉得面熟,可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按说这样的相貌,就是对人长相不上心的林峰,也应该印像深刻才对。他略一沉吟,然后说:“冒昧问一句,小姐姓什么?”
如萍这才想到,相处了有一会儿,却还没互通姓名,当下笑盈盈地说:“我叫陆如萍,是圣约翰财经系的学生,林队长叫我名字就好。”
林队长也礼尚往来,伸出手:“林峰,飞虎连的连长。”
如萍恍然笑了:“原来是林连长,久仰大名!就算我这个不通时局的女子,也听说过飞虎连的英勇事迹,经常在报纸上出现,是真正为百姓做实事的人,让人很是敬佩啊!”
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就是看起来硬汉形象的林大队长,也爱听好话,笑道:“过奖了,陆小姐的这份冷静才让林某佩服。”
刚刚那几个男生遇到突发状况也是手忙脚乱,他看如萍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到是有将门子女的风范。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念一动,“陆小姐也姓陆,以前有位有名的将军也姓陆,叫陆振华,不知小姐有没有听说过。”
“呃,林队长认识家父?”难道遇到了故人?
林峰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她话中的意思,惊讶道:“你难道是陆司令的女儿?”得到如萍的点头肯定后,他不禁再细细打量她,怪不得觉得这女孩长相熟悉,原来真的早就见过。陆家的小姐少爷虽多,却每一个都长得水灵好看,只是时隔太久,她又长大了,他才一时认不出来。
他有些唏嘘地说:“是啊,十几年前我刚参军时,就投到了你父亲麾下,一晃眼都过了这么多年,陆司令现在还好吗?”
如萍笑道:“有劳你挂念了,我爸爸一切都好,现在过得很安逸,时常约三二旧友相聚,有时想起以前的峥嵘日子,也会去马场跑几圈散散心。”
林峰和如萍说了一会儿陆司令当年的事迹,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问出他想问的话:“不知道心萍小姐过得怎么样?”他的脸色黝黑正好挡住微微泛起的红晕。
如萍被他突然的发问愣住,好一会儿才在记忆的角落里,翻出那个叫心萍的女孩子。她记得心萍是傅姨太的大女儿,生得很美,也很得陆振华喜欢,他几乎走到哪都带着她,让其他孩子们很嫉妒,小时候的如萍也有过不甘。可是天不怜惜,心萍小小年纪就夭折了没活过十五岁。
如萍看看那眼中含着淡淡期待的军人,既然问起她也不能瞒着,不管他意欲为何,都注定要失望了,不知不觉声音里带上一丝晦涩:“那时我们还在东北,突然的一场疾病,她没什么痛苦就去了。都说相见不如怀念,林队长若是她的故人,也请节哀吧。”
林峰听了这话,眸子里带上了一丝失落的遗憾,到是没有多大悲痛,他苦笑着摇摇头:“心萍小姐并不认识我,却是我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