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冻酸奶
“你直言便是,朕绝不怪罪。”玄凌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大方挥手道。
朱宜修道,“赫赫要嫡系的女儿,也不一定非得在皇上这一辈里找,往上头,先皇那一辈里也是有未嫁之女的。”
玄凌疑惑道,“先皇那一辈中,哪怕是朕最小的妹妹,七公主朝瑰也已经下降衢州,何来待嫁之女?”
朱宜修压低嗓音道,“皇上可还记得盛阳郡主?”
玄凌的脸色慢慢阴沉下去,见状,朱宜修跪下道,“皇上恕罪。”
“你怎么想起她了?”峭冷的声音凸显出玄凌此刻的心情。
朱宜修道,“臣妾知道盛阳的身世犯了皇上忌讳,但她毕竟是先帝的侄女,论亲缘也是极近的。何况当年其父已经伏诛时她只是个三岁孩童,不知人事。纵然其父有罪,与她何干?眼看到现在已拖成个老姑娘了,臣妾觉得与其让她孤独一世,倒不如叫她远嫁,也算是为国尽忠,弥补其父的一点罪过吧……”
玄凌伸手到朱宜修的面前,后者犹豫了一会儿才将手搭在上头,起身后怯怯望向玄凌,叫了声,“皇上……”
“皇后心地仁善,朕不会怪你。”玄凌叹了口气,道,“论起来,她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玄凌为何听到盛阳郡主会如此动怒,里头的缘故很简单。当年玄凌即位时尚在年幼,摄政王承菏专权跋扈,又与太后有私,没少给小皇帝气受。后来太后毒杀摄政王,彻底扫除其党羽,清理的过程中连他的两个儿子也一并除去,斩草除根。唯独对三岁的盛阳郡主网开一面,以显皇帝仁慈,并下旨仍让郡主居住于王府,衣食供应不缺。可承菏乃是谋反罪人,盛阳郡主长成后一直无人敢上门求亲。谁也不愿意取个罪臣的后代回家惹皇帝不痛快,故此一拖再拖,拖到她都快二十岁了,仍是云英未嫁。
不得不说,朱宜修这一招既令玄凌心里痛快,又能让太后难受。谁让她抢走予涛,朱宜修也不打算叫她好过,否则更会让她以为自己软弱可欺。且她二人都出自朱门,料定太后也不敢真的和她撕破脸。待玄凌圣旨一下,大家心服口服。
玄凌沉吟片刻,想到赫赫如今的大汗已经年过五旬,把老匹夫的女儿嫁到塞外便能彻底断绝这一脉,省得每次想起来都叫他不舒服。
起身道,“就这么定了,朕也不忍心叫盛阳孤苦一生,她嫁过去就是正室大妃。朕再加封她为‘平成公主’,以其父的罪过算是格外开恩,料定也不会再有物议。”
“皇上圣明,臣妾敬服。”朱宜修拜倒。
“皇后是朕的贤内助,朕可一刻也离不开你。”玄凌扶起她笑道。
圣旨发出后,知道赫赫要来求新的和亲人选的各家亲贵们都松了口气,自己的女儿逃过一劫。没人想不开的劝皇帝别拿平成公主和亲,以她的身世,这样的结果是上上之选,再没有更好的了。而且作为先帝的亲侄女、现任皇帝的堂妹,她也完全符合赫赫要求嫡系之女的条件。至于她本人的意愿不在考虑之列,一个罪臣之女还能奢望什么呢?
颐宁宫中的太后得知此事,叹了口气,对竹息姑姑道,“皇帝还未能放下当年之事,还在怨恨哀家曾经袖手旁观,让他受了许多的气……”
“太后,皇上是为了国家大事着想,并没有责怪您的意思,您别多想了。”竹息姑姑劝慰道。
“皇帝是故意拿他的女儿去和亲。盛阳即便一辈子不嫁人,朝廷养她一世又有何妨?但皇帝却连一个弱女子也容不下,非要她客死异乡……”
也只有太后才敢直言不讳的责怪皇帝的旨意,换做旁人只怕脑袋早就丢了。太后道,“这个主意是谁给皇帝出的?盛阳多年来足不出户,性子沉默。京中早把她遗忘了,若不是有人提醒皇帝绝不会想起她来。”
姜还是老的辣,曾经临朝问政的太后一眼就瞧出其中有别人的手笔。竹息姑姑想了想,道,“这种事情皇帝也不会和旁人说,挑人选多半是去和皇后商量……”
太后闻言冷笑道,“她这是在警告哀家,别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拿捏。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哀家管不动了……”
“太后,您别急着责怪皇后,做决定的终究还是皇上啊,没准皇后什么也没说呢?”竹息姑姑也看出朱宜修对太后的不满一直潜藏在冰山下,隐隐已有龟裂的迹象,但不想看到这姑侄俩彻底撕破脸,否则便宜了其他的妃嫔得不偿失。
“竹息,你的心思我明白。宜修也确实是越来越有皇后的样子,哀家没白教她,她也没辜负哀家的期望。你去传哀家的话,把老四给她送回去。哀家上了年纪也没力气再给她带孩子了,她的孩子叫她自己养吧。”
太后心知肚明,朱宜修算准了她投鼠忌器,归还孩子是迟早的事情,倒不如此刻她主动先下了台阶,双方的关系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都是朱家的女儿,利益一致,没必要让外人得意。
只要宜修明白,她这个太后说的话算数就行了。
朱宜修正在考校予沣的功课,永泰趴在旁边听。只见剪秋满脸喜气的进来,道,“娘娘,太后把四皇子送回来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朱宜修激动的一下子站起来,放在膝盖上的书卷“啪嗒”掉落在地。
永泰扑到朱宜修身上,笑道,“母后,太好了!小弟弟回来了。”
朱宜修亲了记她的脸蛋,对一旁的予沣招手道,“你们随母后一道去接弟弟。”
予沣慢慢伸出手握住朱宜修,两个大孩子一边一个跟着朱宜修到了前殿。果然芸娘抱着予涛站在殿上,见了朱宜修行礼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免了。”朱宜修大悦,把孩子抱过来,刚满一岁的予涛对她有点陌生,骨碌骨碌转着眼珠子,望着她。
“我是母后,涛儿,叫啊,叫母后……”朱宜修哄道。
予涛发音还不准,但也含糊叫了一声,喜得朱宜修心花怒放,剪秋在旁道,“娘娘心愿得偿,老天保佑,以后一定会顺顺当当,四殿下也会孝顺您的。”
朱宜修把孩子交还给芸娘带回偏殿安置,对予沣和永泰道,“弟弟回来了,你们以后要和弟弟好好相处,知道了吗?”
“儿臣知道/儿臣记住了。”予沣和永泰认真答道。
到了夜晚,朱宜修去看过睡着的予沣,回到寝殿歇息,剪秋和绣夏替她卸下外衣钗环,道,“娘娘,太后怎么突然这么好心的把孩子送回来了?”
朱宜修拿起象牙梳子轻轻梳理的头发,对镜中的自己道,“太后是聪明人,稍加暗示自然就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孩子的方法很多,未必要直接去讨,能在宫里生存的都不傻,旁敲侧击一下就可以了。
给回归妈妈怀抱的小四撒花庆祝,呵呵!
☆、惊闻
历来太医院选拔规矩严格,选入的学员由礼部和院判每三年进行一次考核,然后择优录取,待有了空缺再进行一次竞争,成绩优异者方能成为真正的太医。
文实初由父亲的好友,一位六品以上官员推荐进入太医院,通过数次考核成为院士,眼下只待补缺便可为宫中的金枝玉叶们看病了。
但文世清对儿子进入太医院并不乐意,在他看来,实初的医术虽然不弱,但耳根子太软,个性优柔寡断,一旦碰上说话拐弯抹角的贵人们很容易捅娄子。
文世清能在院丞的位置上一待近十年,其中离不开朱宜修的扶植,但也有本身精明谨慎的行事作风,他对宫内诸多隐秘知之甚详,最清楚在宫中实际做人为主,治病为辅,稍有不慎就会祸及满门。
所以文世清对儿子的考核异常严厉,想着把他刷下去,最多家里出钱让他自己开店坐堂问诊,总比一不留神丢了命要强。同僚们不知内情,反而都夸文世清做人光明磊落,不徇私宽纵。
谁知文实初有股子犟脾气,见其父严苛只认为是怕落人口实,反而更加钻研医术,精益求精,几次考核都名列榜首。偏巧太医院的陈太医年迈,上书请求告老还乡。既然空出了位置,父子就要一同在太医院效力了,为此文世清日夜忧心。
朱宜修掌握着太医院的一举一动。新人补缺下头就要递册子上来给她审阅,写清出身所在、履历成绩,免得滥竽充数。她正在翻阅之时,文世清经过通传进来请平安脉,微微抬眼见到朱宜修在看太医院封皮的册子,忙又低下头,专心号脉。
“文太医,本宫瞧着这上头今次补缺的人选和你是本家,名叫文实初,不知是否有亲呢?”朱宜修明知故问道。
文世清起身作揖,答道,“回皇后娘娘,正是犬子。”
上一篇:综清穿之媳妇难当
下一篇:(清穿同人)清谈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