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冻酸奶
“那敢情好。父子俩同在太医院,想必文公子的医术由太医你亲授,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朱宜修浅笑道,握着册子的指尖微微用力。
前世温实初和沈眉庄偷情,生下了予润冠到玄凌头上,甄嬛也借着这个野种坐上了太后之位,篡夺江山。这一世她可绝不会坐视重蹈覆辙,文实初不能进宫,免得秽乱后妃,混淆皇室血统。
打定主意,朱宜修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文世清的表情,发觉他是忧虑居多,不见喜悦,遂道,“令郎有出息,为何本宫看文太医脸上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意思呢?”
文世清撩袍跪下道,“皇后明鉴,微臣惶恐,犬子才疏学浅,岂能入宫侍奉?”
“这话可有意思,别人要是有机会侍奉天家,怕早就乐得不知东南西北了,文太医却极力推辞。此言何意?莫不是觉得文公子进入太医院委屈了?”
朱宜修见文世清也不想让儿子出头,倒对这人刮目相看。若非因前世柔则难产而亡,文世清受到株连处死,温实初不至于改名换姓,落个自宫无后的下场。没有个老人家领着教着,犯糊涂也是理所当然的。
文世清道,“娘娘,犬子一直攻读医书,净是纸上谈兵,实际的经验太少。若入宫只怕会误人误己,耽搁诸位贵人的身子。微臣不想因他而败坏文家历代的清誉,斗胆请皇后弃了他。”
朱宜修笑道,“文太医做人小心谨慎,本宫也是知道的。可你家历代侍奉宫廷,从未有过差错,令郎继承衣钵想来也不会辱没家门,又何必急于妄自菲薄呢?”
“娘娘,犬子年轻气盛,做事鲁莽。自他过了太医院的甄选考核,微臣战战兢兢,夜不安枕,总担心他会冲撞了哪位贵人,连累高堂父母。乞求娘娘念在微臣侍奉多年的份上,恩准微臣之请。”文世清跪地给朱宜修磕了三个头。
朱宜修扫了眼江福海,后者忙扶起文世清,道,“文太医,你这是做什么?皇后娘娘素来心地宽厚,也知道你忠心耿耿,会酌情考虑的。”
“你跟了本宫多年,本宫也不想拿话来搪塞你。说来大夫是救人活命的营生,可真论起来也没得进上九流。天下学医的无人不想进宫谋个正经差事,混个好出身。你今日求本宫将你的儿子剔除,那是断了他的前程,日后他若知道怕是要怨恨你的。本宫不想做恶人,叫你们父子失和,你可明白?”朱宜修说这番话时自己都觉得是惺惺作态,在宫里待久了,说话处事和演戏一样。
文世清听了,知道朱宜修已经有八.九分应下了,遂朝她深深一揖,道,“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微臣感激涕零。但微臣家里人丁单薄,宁可儿子碌碌无为,只求他平安一生。”
朱宜修微微颔首道,“文太医一番苦心,爱子情切,动之以情的话本宫听了也不禁感动。既然如此,便准了你的请求。出去后只道本宫为免你日后徇私,叫你儿子外放馆林行宫任职,终身不许上调,如此一来也不算误了他。”
文世清心中大石落地,叩头谢恩道,“多谢皇后娘娘,娘娘大恩微臣铭记五内,必会忠心于娘娘,不敢有违。”
“你有这份心就好,本宫和几位皇子帝姬的身子往后仍要你多费心呢。”朱宜修道。
宫里就是这样,上头要办成一桩事,总得做出个向底下施恩的样儿来。既保全了面子架子,也让下头的人感激。齐月宾曾说皇宫中的人和戏子一般无二,现在想来也不无道理。
文实初原本信心满满想着入宫就职是势在必得,未曾想上头的批复下来后竟将他调往外地赴任,心中难免郁郁。向父亲求问,对方也只叫他到了那边用心做事。文实初被泼了冷水,他性子又不是那等会耍赖胡闹的,也就听从父亲的话,打包行李,启程赴任去了。
朱宜修解决了隐患,加上孩子们都在身边,春风得意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但入夏之后,某日太后召她前去,提醒她三年一选秀,过了夏天就又到了。身为皇后她应该提醒内务府操办起来了,以免延误了皇室开枝散叶的的大事。
朱宜修回到光风霁月殿,靠在榻上,剪秋以为她心里不痛快,替她出气道,“娘娘,太后翻出选秀的事情来打得什么主意。宫里才刚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就算要选秀也不必这么早就提醒您,生怕您拦着不让办似的。”
“太后的理由光明正大,本宫只有听命的份儿。否则一顶善妒的帽子扣下来,本宫也吃罪不起,左右三年一选是老祖宗定下的,谁也没理由拦。你等下去知会内务府,叫他们和礼部商量着办。说来这宫里的人皇上也都看腻了,是该挑些新人进来了……”朱宜修感慨道。
“任谁来,娘娘是中宫皇后,她们都得服服帖帖的。”剪秋道。
朱宜修失笑,指着她道,“就你惯会讨本宫的开心。”
选秀的消息一放出去,各地有适龄在册的女儿的官宦人家都开始忙碌准备起来。外地路远的雇了车马赴京,京中有资历的请了积年宫中放出的老嬷嬷到家中教导,生怕选秀时错了规矩丢了脸面。
选秀是大事,多少深闺少女的命运将就此改变。一朝选在君王侧,家门兴衰系于一身。
济州都督沈自山的女儿沈眉庄,今年正好十六,自幼饱读诗书,大方得体,性格恬淡,家中对她寄予厚望,指望她能中选为门楣再添光彩。其母卢氏乃是京城人士,家中亦有官位。沈眉庄便在母亲和几位姨娘的陪护下,从济州到京中外祖家暂住,以备选秀。
她与甄嬛乃是自小的交情。甄府与卢家比邻而居,沈眉庄幼年时常常到甄府串门子,与甄嬛的情谊非寻常可比。连玉姚这个嫡亲妹子都要靠后排。
早前甄府落魄,卢家虽然传信到济州告知沈自山和卢氏,但卢氏担心以女儿重情的性子会担忧牵挂,故而命令底下的奴仆把紧口风,不许透露半字。所以沈眉庄只疑惑为何从一年前再没有收到过甄嬛的书信,均被卢氏以两地偏远往来不易为借口糊弄过去。
这次进京,既然住在外祖家,沈眉庄少不得派人下帖子去邀请甄嬛过府一叙。
身边的贴身丫鬟采月是知道实情的,阻拦道,“大小姐,那甄家大姑娘也在选秀之列呢,家中肯定也请了人教导,不能随意出门的。不如等到选秀,横竖所有人都要去的,那时候再见吧。”
沈眉庄道,“哪里能等这么久?我憋了好多话要和嬛儿说呢。我和她又不是泛泛之交,许久未见了。她家又不远,要怕外人见到一路坐车就是了。你快去吧,我等着呢。”
采月腹诽道,她家都被抄了,人也不知去向,哪里还能来赴约啊。嘴上道,“大小姐,这个时辰您该听刘姑姑说规矩了,奴婢去请她来吧。”
反常的行径令沈眉庄心中疑惑,道,“等等,你回来。”
“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采月转身道。
“你往日从不这样拖拉,怎么说到去甄家就推三阻四的?你说实话,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沈眉庄看向采月,沉声道。
采月为难的抿了抿唇,摇头道,“大小姐别为难奴婢了,夫人知道会怪罪的。”
“好。你既然不肯说,那我亲自去问母亲。”说着,沈眉庄就起身要出去。
“哎!大小姐,您别生气,奴婢说就是了。”采月挡着门,不让沈眉庄走,道,“那您听了可别着急,也别再去问夫人,不然奴婢要挨板子的。”
“你说吧,我不说出去就是。”沈眉庄重新落座。
采月“嗯”了几声,支吾的样子更让沈眉庄心中焦急,催道,“你倒是说呀,我答应你不让母亲知晓,莫非你还怀疑你家小姐?”
“奴婢不敢。”采月忙答道,“那奴婢就说了,甄老爷一年前就被皇上下旨革职查办了,家里也被抄了,听说全族的男丁流放岭南,女眷都没入罪籍了。”
“什么?!”沈眉庄面色惨白,“嗖”的一声站起,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采月紧张道,“夫人怕您着急,严令不让说的。”
沈眉庄眼中含泪道,“嬛儿家中巨变,也不晓得她现在流落何方,是否吃苦。我和她一块儿长大,竟然时至今日才知道这件事,连想帮一把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着泪珠簌簌,整个人伏在案上哭泣起来。
采月急得团团转,道,“大小姐,您快别哭了,叫夫人知道奴婢就惨了……”
沈眉庄哪里止得住,她出身官宦也曾见过父亲处理公事,那些犯官罪眷有几个得了好下场的。想到以甄嬛的资质却飘零在外,如今不知道身陷在哪处的污泥沼中。愈发伤感悲泣,哭声惊动了卢氏,她急忙从前院赶到绣楼看望。
☆、好奇
沈眉庄见到母亲赶来,忙止了泪,起身相迎。卢氏拉她坐下,抬手抚平女儿颊边落下的一缕发丝,见她哭得双眼通红,着急道,“眉儿,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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