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冻酸奶
“甄远道枉负圣恩,私纳罪臣之女形同通敌,念其在任上无有他过,恩赐流放西疆,遇赦不赦;族内男子无论成年与否一律发配岭南,妻女一律没为官奴。”
“母亲!”在甄嬛的惊呼中,甄夫人云氏昏厥在地。
“还愣着干什么,都带走!将甄氏一族男丁全部押入牢城,即日出发;女眷全部带走!”前来宣旨带人的官员下令道。
府中一片愁云惨雾,云氏搂着玉娆直哭,玉姚也死死抱着母亲和妹妹不撒手,官兵半拖半拽的把她们分开,驱赶着云氏和几个年长的夫人上了一辆马车,而年轻的甄嬛三姐妹则被带上另外一车。
两列队伍被官兵肆意喝骂着前行,男子的一队向南,女子的一队向北,彼此越走越远,亲人骨肉再也见不到一眼。
扒在车窗沿上直到再也看不见甄衍的身影,玉娆眨巴着哭红的眼睛转头看向甄嬛,抽噎着问道,“长姐,我们要去哪里?大哥也不见了……”
甄嬛悲从中来,捂着嘴使劲摇头不说话。玉娆又把目光转向玉姚,后者经过连日的哭泣,眼眶干涸,再流不出半滴泪了,哑着嗓子摇了摇头,道,“二姐也不晓得,玉娆你别问了……”
“为什么要我们离开家?爹爹一直没回来,我们走了,他要是回来会找不到我们的,还有烟儿她也没和我们在一块儿……”玉娆扯着玉姚的袖子问道。
玉姚神情漠然的看向幺妹道,“爹爹不会回来了,以后没人再伺候我们了……我们也不再是小姐,如今连烟儿的身份也比我们高些……”
烟儿是玉娆的贴身侍女,府中的家丁婢女先一步被带走拉到市场上去发卖,剩下昔日的小姐们坐在破旧颠簸的马车上通往前途黯淡的未来。
马车先到达的地方是一处被四面高高的红围墙围住的大院,朱红色的大门紧紧闭着,赶车的官兵跑过去拍门。
先是拉开一条缝儿,门上的人探出头,听得官兵交代了两句又阖上大门。过了会儿,大门徐徐打开,官兵也将犯官女眷们统统赶下车。
甄嬛抬头看去,门上高悬一块匾额,刻着“教坊司”三个大字,顿时脸色煞白。她自然知道教坊司是什么地方,明里说隶属于礼部,主管乐舞和戏曲。但暗地里是专门招待达官显贵的官家妓院。
甄嬛忍不住用力抓紧牵玉娆的手,力道之大令幺妹不禁吃痛叫道,“长姐,你抓痛玉娆了。”
“玉娆……”甄嬛把幺妹抱在怀里,一旁看着的玉姚也从长姐的反应里察觉出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她不及甄嬛多智,却也是个念书识字的明白人。尽管只见过书本含糊记载的前朝叙事,但“教坊”二字本身已经告诉玉姚答案了。
她的心如堕冰窟!玉姚不敢想,她和姐妹们的命运将会如何?
车上拉下来的都是甄氏一族年轻的女孩儿,年长的女眷们不知被带到哪里去了。这些女孩儿被推搡着排成两排站在前院的空地上,稍有反抗就会遭到官兵的殴打。
“都是你爹,要不是你们家出事,怎会连累我们!”甄嬛的族妹憎恨的瞪了她一眼。
“安静点,吵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安分!”官兵喝道。
一名身着红色品服的主事官员接过官兵递上的名册,一个个叫名字对人,核对无误后,带她们穿过两道门槛进入一个较大的院子,里头分部着数间屋舍,隐隐传出管乐丝竹之声。
“这是什么地方?”惊魂未定的女孩儿们中有人问。
官兵打量了问话的人两眼,不怀好意的回道,“自然是好地方,平常人想进还进不了呢。”
须臾,院里走出一个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的妇人,身着锦衣华服,后头还跟着五六个仆妇和侍女,主事官员与她交谈了几句就离开了,剩下一群惊魂未定的少女和她面对面。
那妇人的目光在队伍扫了两遍,指着甄嬛,玉娆,还有另外两个甄氏少女,说道,“就她们四个留下,剩下的人你们带去掖庭,我这儿不收。”
“姐姐!”玉姚拉着甄嬛哭道,“姐姐,我不走!姐姐!我不能丢下你和玉娆,要走一起走!”
“你快走!这种地方能走一个是一个,甄家的女儿不能都留在这里!你快走啊!”甄嬛往日里总嫌玉姚木讷,不似玉娆的活泼灵动,可事到如今却觉得还不如像玉姚这般容貌平平还能保全自己。
“快点走啊!”官兵掰开玉姚和甄嬛紧握不放的手,强行将玉姚拉走塞进马车。
“姐姐!”身子探出马车,玉姚泪流满面的呼喊道。
“玉姚!千万好好照顾自己!”甄嬛想跑去追马车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妇抓住,动弹不得。
这种骨肉分离的悲剧她们见得多了,早已麻木,甄嬛被她们抓得手腕生疼,跌倒在地上,只能抱着还恪醍懂的玉娆低声饮泣。
“哭完了就赶紧过来,还要给你安排住的屋子。”妇人沉声对甄嬛命令道,又见玉娆年幼,遂命两个年轻侍女道,“这丫头太小,院子里不能住。能红、桃夭,你们把她送去其他同年龄的女孩儿在一块儿。”两个侍女得话马上将玉娆从甄嬛怀里抱走了。
“玉娆!”甄嬛阻止不过,眼睁睁看着玉娆被带往别处,愤怒的瞪着妇人,恨声道,“你让我们姐妹分离,助纣为虐,天理不容!”
那妇人闻言,冷笑一声,道,“要怪就怪你命运不济,投错胎做了犯官的家眷。一旦进了这里你再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了,若然不服管教,教坊司有的是让你听话的办法!”甄嬛这种刺儿头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大周的掖庭大致分两个区域,南部为宫女居住区,其中也包括犯罪官僚家属妇女服役劳动之处,称为掖庭局。掖庭宫的北部为内侍省,所谓“内侍奉,宣制令”,掌管宫中的一切大事小情。
玉姚等其余犯官家眷所到的就是掖庭局,云氏早到多时,乍见了玉姚哽咽悲泣道,“怎么只有你,嬛儿和玉娆呢?”
玉姚不敢答话,只是低头垂泪,禁不住云氏连番追问,才勉强回道,“长姐和玉娆被……被留在了教坊司!”
“教坊司?!”云氏如遭雷击,这个曾经清丽端庄的女人瞬间如同老了十岁。原本就因丈夫和长子发配流放而心力交瘁的精神状态在听到长女和幼女沦落的消息后再也承受不住晕倒在地。
负责接管她们的姑姑见状不禁皱眉,随手点了两个小太监,道,“把她抬下去,冷水叫醒。”
“母亲!”
玉姚急着想跟去,却被人拦住斥道,“你跑什么,有的是日子见,不用着急。”
“哟,李姑姑,又在这儿调-教新人呐?”
朱宜修打发绘春去北面交待事情,她出来后不想绕路遂抄了近道回昭阳殿,正巧赶上这一出。
刚才还虎着脸的李姑姑见到绘春立马满脸堆笑,道,“绘春姑娘,这地方腌臜,你怎么来了?”
绘春笑道,“正巧路过,您的威风不减当年啊,瞧把她们吓得。”
“嗨,一群贱骨头,不厉害点管不住她们!”李姑姑表情傲慢扫过眼前的一群人。
绘春脸上仍是笑嘻嘻的,没摆出嫌李姑姑说话粗俗的模样,道,“我记得还没到挑新人入宫的时候吧,这群人的年纪也大了些。”
“她们可不是小选的正经苗子,”李姑姑在绘春耳边低语道,“前些天皇上不是罢了好几个官员么,这里的都是他们的家眷。”
绘春一怔,道,“就是那个甄家领头的?”
“是啊,你瞧那个。”李姑姑指向灰头土脸的玉姚,“原来是甄家的二姑娘,啧啧,可惜了。”
绘春看了几眼,转过头对李姑姑道,“您老是掖庭局的老人了,见识多,一定能把她们教好。我那儿还有事做,改日再找您唠嗑。”说着拿了一吊钱给李姑姑,道,“请您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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