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极鱼
近万?这样的人数,饶是太上皇也不怀疑三子谋反之意了。他这是要趁三营未反应过来前杀进来,杀父杀弟,然后自立!
殿中所有人,包括太上皇的心都悬了起来。新皇此时握住老圣人的手:“儿子去前面,若挡的住,定将三哥活着带到父皇面前来。若挡不住……请父皇另立罢。”
群臣都被此话镇住,新皇是说若挡不住,让太上皇另立三殿下为帝以求自保。
两个儿子一反一正,老圣人的心全偏了。立刻拉住新皇,不肯叫他前去。
此时殿中王子腾等跪地请命,王子腾忽然一笑:“我等还未殒身求义,圣上千金贵体又何须轻动!”
说罢,捂着伤处同列位将军同往外去。
此刻,便是往常与王子腾不大对付的文官儿,亦被他这豪迈慷慨所震撼。
有人心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忽而又赶忙止住,以为不祥。
没人注意到新皇与王子腾相视的一眼。
厮杀声震天,忠心的侍卫伤亡甚重,新皇为鼓舞士气,到底上了宫墙,太上皇识破他出殿的借口时忙命亲信将他拽回——此时新皇手臂已受了伤。
太上皇眼都红了,再无暇去想老三如何有这么多兵马,是怎样逃过他的眼线和布置的。
“嗷!嗷!逆贼伏诛!逆贼伏诛!”最难熬时,突然传来侍卫的欢呼声。
太上皇、新皇都站起来。
一个官职不高的武官匆匆来报:“三殿下……逆贼贼首死了!”
太上皇倒退一步,新皇忙厉问:“怎么回事!三殿下怎么会?”
那武官一五一十的描述了:“……我们快支持不住了,宫门开了。三殿下便命放箭射杀我等这些仅剩余的守卫,谁知三殿下冲的太快,亲卫赶不及,被后方流箭一下射中后心,跌下马……”
紧接着又有人来报:“三大营护驾的队伍到了,正与逆贼鏖战!”
不一时,三皇子的尸身亦被抬了进来。殿中诸人看过,果然是背后中箭,中箭后又被马踏,实在凄惨。
饶是太上皇强忍,亦是老泪纵横。
新皇只得自己问话:“王子腾诸将呢?”
兵丁回答:“众位将官力竭伤重,不能来面圣。
……
此一回,新皇与……王子腾皆心愿达成。
而三皇子至死也以为这一万人是他岳丈得力,是他麾下的官员有能力,是他卖力笼络而得尽人心的缘故——三殿下岳丈以及他的亲信属官和支持他的朝臣等重要角色都丢了命,再不能对质怀疑了。
连根拔起这股势力,去除了新皇的心腹大患,连太上皇都全无怪罪,还当众对新皇说,王子腾是能辅佐他的忠直能臣。新皇孝顺,又欣赏王子腾武勇忠心,便将后续平乱安复都城的重任交与王子腾负责。
王子腾带伤领命,上任后就启用各大营将领兵士,并不只用他西大营的人马,颇有大家一起分功劳的豪气,时人多敬服。
因此次叛乱,各营牵扯其中,将官死了不少,因此王子腾与各营指挥使议定,暂先填补空缺,以戴罪立功为重。
杜仲和宋辰因此各被征召,均暂代千户一职。
王子腾“偶然”遇到,言说是夫人那边的一小辈,特地将杜仲借来麾下使任。
第56章 呵呵
却说自那日荣宁两府上下齐心协力保家退敌之后, 不拘主子奴才,精神气都与往日不同。共同经历过生死危机,阖家里都透着活泛生机, 许多人连往日些小磕碰小嫌隙都放下了。
尤其是当时站出来主持局面、亲自带仆妇们支应的女眷们,更是一个个如焕新生。比如尤氏,她这个人虽有才干,但性情好比温吞水,不管对上对下, 总是她忍气吞声的多。但这回呢, 整个宁国府的主子, 霸王似的贾珍都不出头, 贾蓉和秦氏一个畏畏缩缩一个柔柔弱弱, 反倒只有尤氏和贾蔷指挥着宁国府的下人们支撑局面,尤其尤氏,厉害果断起来, 俨然另一个凤姐。
事情过去,尤氏又带众家人整理隔壁被些趁火打劫的贼寇摸进去的宁国府, 分派条理, 命令明快,不出两日,宁国府又亭亭当当的运转起来。这其中所有有功的人,尤氏都按功劳大小一一赏赐,那些退缩不听使唤的,尤氏亦撵出府去, 命人看在庄上,择日发卖。也是老天垂怜,这当头贾珍又病了, 全家上下都得尤氏调派安顿,于是等贾珍好了,宁国府的里外的人倒都比怕贾珍之威而更敬服尤氏之能干担当。
京中风波渐平时,新皇慈怜百姓家多有米尽粮绝熬不下去,赶命将城门打开,城门一开街上的商铺也渐次开门,这是新皇爱惜百姓之心更胜捉拿逆党之故,太上皇老怀欣慰,百官亦因盛德而归心。——又因谋逆一事,牵连到的都中勋戚足有小半数之多,太上皇死了儿子,自己差些也成了刀俎上的鱼肉,因此火气极大,便连特地选了封印前日禅位的深意也不算了,就要清算。幸好新皇劝说年关在即,这才只做围府搜查的事,等到明年开印,各项证据罪名也都查清齐备了,再做发落。
早在城门未开前,杜仲、宋辰连同潜避风头的谢鲸早被宣召领事,谢鲸暂领皇城军一支护卫皇宫,宋辰为通州大营派驻京城的千户之一,主同五城兵马司协作,管巡捕火禁等事,而杜仲则被王子腾借到麾下,做平乱的扫尾归结差事。——因此别庄里杜云安等消息并不迟滞,很快就知王子腾府邸和荣国府都受逆贼包围攻打。
王子腾家中自有家将保护,战力强悍,那些贼人奈何不得,反而死伤惨重。但荣国府却是天降困厄,险象环生,亏得上有贾母镇得住,下有年轻主子肯站起来,前有焦大这沙场旧人,后有物资供的上,这才勉力支撑到王子腾派来的救兵。
饶是杜云安已够有远见,也着实料不到荣府居然会被王子腾勇胜难敌所累遭了这劫难——需知临近宁荣街的勋戚府邸,不过是遭了些趁火打劫的零散贼兵攻击,阵仗不及荣国府所受百中之一。
于是一等开城门,杜云安姊妹们就急忙在护持下进京。
本来杜云安做为王家义女,于情于理首先都得回王子腾府上探看李夫人,但李夫人特地派人来说不叫她回去。杜仲这次是百忙中抽空来护送妹妹们的,因对云安解释:“王老爷功高任重,此时登门客人,不是求情,就是攀附,因此太太说她惊吓病了,闭门谢客。但有人总不死心,守在府门前,太太唯恐你去了被拦堵纠缠,索性不教你过去。”
云安知道她哥哥最近在王子腾手下做事,因担着个七扭八拐‘亲戚小辈’的名头,亦偶然居宿王府,应知这些内情。于是便不在说此事,只嘱咐她哥哥“小心。”
杜仲郑重应了,兄妹俩都明白这里面的意思。
既然不用分路,这一行马车直往荣国府前去。云安此时没与迎春黛玉同乘,神思便放开了,她想一阵王子腾:“行动处这样小心谨慎,倒不像王家人好大喜功、争荣夸耀的脾性了。”云安在王府时,亦听说了王子腾很多事迹,王熙凤、王仁兄妹性情里的张扬狂妄真真是随年轻时的王子腾,虽亦能听出王子腾后来历练的深沉了,但云安总疑惑他现在为何转变的这样大,几乎完全摒弃了过往的骨性。尤其这次,立下此等血汗大功,却小心的好似那些戴罪之家……云安又从王子腾身上想到了王仁,她兄妹二人当初遭受的几乎灭顶的灾祸都拜他所赐,但这人不等她们报仇就死了,死的太快,他的死溅起的水花也太小了……
到荣国府,迎春还有些忐忑,毕竟除了她之外,全家老小这次都遭了惊吓,难保有人会说嘴。
谁知轿子才停在垂花门内,一众有头有脸的管家奶奶们就迎了上来,这个说:“老太太已等着了,姑娘们快来!”
那个道:“好姑娘,终于家来了,可记挂死咱们了!”
还有簇拥着的道感恩:“多亏了姑娘们存下的米粮,解了整府里的困!”
平儿亦来了,此时简直满面春风,扶了云安的手,先替凤姐给姑娘们道恼:“二奶奶有事绊住了,不能来迎,请姑娘们千万原谅则个。”
随后低声对云安笑道:“奶奶有喜了!那晚上受了那样大的惊吓,亏得这孩子福大命大,幸而无事!”
拜见过了贾母,与姊妹们俱厮见过,云安三人倒觉的经此一难,娘儿们反倒焕发了生机。
及到去看望凤姐,凤姐谈说的兴头正浓,一桩桩一件件的说不停,三姊妹才知这些时日竟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波折。
凤姐描述那晚惊险,末了笑道:“从未这样齐心尽力的去做过此等大事,着实痛快!”
竟是既没孕妇之孱态,更无惊悸之遗症。
诸姊妹便也无需解劝,倒是去探李纨时,素云出来说大奶奶吃了药刚睡下,三人心知李纨到底是因这屋里的人闯下大祸而羞于见人,也不理论。
平儿奉熙凤的命,一直跟着三人,是要帮忙料理平明院的事情——年租还未到,凤姐便命从外面买米粮来填这院里空掉的库房,但外头米粮也吃紧,又无上等米,只得暂且从别处调了些玉田胭脂米暂且用着。
云安看平儿实在高兴,脸上的笑意儿都没落下去过,因悄悄问她缘故。
平儿与云安自来亲厚,便告诉她:“二爷和奶奶共经了患难,又有侬侬和喜儿只管扯后腿的事情,他才知道人的真心。说句该打的话,便内人是胭脂虎呢,比那些外人,也该是这胭脂虎好!”
“奶奶有了身孕,因朝堂上的那些大事不好声张,但二爷也真高兴。这回他看过人心,便知道人心的可怕了,因此为防着人使坏,二爷自家开口要把侬侬和喜儿放出去,令他们的父母自行嫁娶。这二个一去,我们院子里登时就清静和睦不少。”顺儿心正老实,乐儿只会在后头使些小心思,没了前头的这两个挡箭牌儿,并不怕她翻出什么风浪来!
云安闻言,忙问:“那你呢?他们什么打算你?”她记得正是因为打发了其他通房,凤姐抵不过言论,才逼着平儿做了房里人。
平儿捂着嘴笑:“奶奶当着二爷的面,允了我和顺儿两个日后放出去,做人正正头头的娘子!”
云安大喜,连声笑说:“好姐姐,你终究等着了这话!”
平儿笑着笑着就抹起眼泪来,但此时的眼泪也是甜的。
两个人说话,平儿慢慢告诉了云安原委,原来那日正乱,贾琏挺着胸中一股气硬撑时,侬侬和喜儿两个却换了不知是谁的破衣裳偷着去找贾琏,这两人悲观至极,说府里背了二奶奶叔父的祸是保不住的,极力劝贾琏与她们逃走——到生死关头,侬侬一个温柔多愁的弱女居然说了个毒计,要贾琏将凤姐舍出去,引开贼人好方便他们逃走。喜儿偷了凤姐私房的好些银票,二女将凤姐箱笼里的金珠碎银缝在衣带里,还抱着凤姐金饰匣子想用来笼络当时跟在贾琏身边的人……
亏得贾琏有良心,当机立断打晕了这两个,命堵嘴绑起来,才没动摇人心——到事后,贾琏翻看匣子时,又惊出一身冷汗,这二人是要凤姐死。这些凤姐素日头上身上带的首饰若落在别的男人手里,凤姐别想活了。
“依照奶奶的性子,你要我死,我就该以牙还牙。可谁叫我们那位爷心软呢,奶奶见二爷自己开口不要这两个了,也便遂了他的意。”平儿撇撇嘴,真心恨两个贱蹄子,尤其喜儿,她还特意拿了自己的东西放在那匣里。
“凤姐姐就这样宽宏?”云安奇道,若换了她自己,她也做不到这样轻轻放过,凭什么呢!
“那倒没有。”平儿说:“奶奶命收了两人历年所有积攒的东西,除了身上那身衣服,什么都不许带出去。她们家老子娘早在先前就没了差事,如今各家都指望她俩个呢,谁成想这样心狼,当日连亲爹娘都不要了。”
“我说呢,凤姐姐才不会只做个假大方的善人。”云安笑道。
平儿忙低声道:“那也比从前的打算强!奶奶已知了喜儿、侬侬的勾当,本要挑个时机处置立威,我曾听奶奶自言语,说要打她个烂羊头才消气。谁知当间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奶奶心开阔了,又有了孩子,如今连二爷都不看的那样紧了,二爷宿在前头的两日,她连问一句都无有,反而二爷听不着她酸自己不自在了。”
才说了这句,平儿就知道自己造次了,在未出阁的姑娘面前浑说什么呢,忙收了这些官司不提,只说:“二爷问时,奶奶说日后坐稳了胎给他买个好人——反正奶奶再不肯说‘提拔屋里的丫头’的这样话了。”喜儿若不是奶奶陪嫁的大丫头,她也不能将奶奶的事情知道的这样清楚。
平儿心道:二爷亦是个贱皮子性情,与赶着叫“姐姐”的小厮们并无不同,你当真了他跑,你不意了他又追来,如今想起自己当年那点儿心思,真真无趣!
从这日起,杜云安和黛玉安心住了几日,才又被老县君接回家去。贾母上了年纪,不比年轻人,经过一场事后总要休养许久才能复元气,因此也无精神留下她们,被黛玉云安告求几句,又有凤姐帮腔,索性仍命迎春与她两个姐妹一起。
荣国府无事,但宁国府却起了些风波,原来尤氏的继母并两个没血缘关系的妹妹尤二姐、尤三姐投奔来了。这尤老娘很有心计,借这次的乱子而来,一来就惊悸的起不来床,俨然一副要长期居住宁府的样子。
尤氏很冷淡,只划了个角落里临后街、出门方便的院子给她们娘儿们居住,一应供给都照一定的则例而已。尤老娘母女本该知足,谁知很快就有下人偷偷告诉尤氏知道:“奶奶,大爷和蓉哥儿这几日常偷悄儿从后门去老娘的院子里,大爷还给两个姨娘打了新首饰,实在闹得不成样子……焦大太爷知道了,他老人家脾气暴,那日吃了酒就要去找老爷说道……”说的什么爬灰的爬灰,偷小姨的偷小姨,父子没人伦!家下人险些吓死,都知道贾珍不是个感恩的,因此都替这老人家捏汗,告诉太太的时候也替他说一句。
尤氏沉着脸思忖半晌,次日便亲命请焦大进来,焦大还不大肯进内院,众人都劝他说他年纪大了辈分高,如今太太都命阖家里尊他“焦大太爷”,于是进去无妨。
尤氏在宁国府正堂里请他说话,这等体面从未有过,焦大感激涕零。
谢过他此次大功,尤氏因道:“老太爷不是外人,有些个事情咱们都要‘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我知道您看不得老国公爷的子孙这样污先人的脸,但道观里的老爷都不闻不问,我们如何管呢,倘若撕破了丑事,老国公爷的面皮也被扒下来了……”
焦大虽有些鲁莽性烈,但还能听得进话,呜呜的哭着赌咒发誓,不敢再说出口贾珍贾蓉的丑事。
尤氏道:“如今他们不作法,我也不敢亏了替老国公爷又护卫子孙一回的您。老爷清修的玄真观山下有咱们家的一处小庄子,老太爷,我送你去那里荣养罢。你挑几个看得上的孩子,认作孙子也好收做徒弟也罢,有您教着,日后必定能出息——也算是给蓉哥儿或再下一辈留下些可靠的人来……”
尤氏料理了焦大的事,风风光光的送他到庄上荣养,吃穿用度一并只比玄真观里的贾敬低一线。虽宁府人心向她,尤氏终究觉得没意思,这日便往荣府这边来散淡消解心事。只不过从前她与李纨要好,两个都是面团似的慈善人,如今尤氏心里却更亲近凤姐了。凤姐嘴上再厉害,那日她护着两个没娘的孩子,尤氏是看在眼里的。
到凤姐这边,却见贾琮在这院里写字呢,尤氏问平儿,才知贾琮自那日起就亲近起凤姐和惜春来了,不是在这边,就是去找惜春完。凤姐全不会哄这么半大不大的淘小子,只得开了前一进贾琏的书房命人看着贾琮描红写字,写两刻钟才准他疯玩一会。
尤氏心有所感,禁不住半遮半掩的对凤姐吐露了些心事,对东府那些个脏事,凤姐亦耳闻了,只不过没料到贾珍父子这样下流,又一同摸了那甚么打秋风来的尤二尤三的床边子。熙凤从前料定贾蓉媳妇秦氏是被贾珍威逼的,心内实在可怜她,因此仍与她要好,不曾改变态度,可那天晚上这秦氏柔柔弱弱的躲在贾珍父子身后,就叫凤姐看不上了。只是这等丑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因对尤氏道:“四妹妹虽还小,可那日宁可握着自己的嘴也不哭出来,和琮哥儿两个跟着老太太时,不止不添乱还会宽慰老人家。这样个胸中有刚性的,便是个女孩儿,也未必不能成依靠。你想想罢。”
两人正说私房话,忽然传信的人来回报:“奶奶!舅老爷遇到了刺杀,舅太太命人来传话,也请咱们二爷当心。”
凤姐大吃一惊,尤氏忙摁着她肩膀不叫她激动,回头骂道:“糊涂东西!怎的直接进来禀告,你奶奶的身子你不知道!先说舅老爷有无事?”
外面的人赶忙回道:“并无事。幸亏跟随舅老爷当差的杜大爷武艺好,救下了舅老爷,但杜大爷左胳膊受了伤。”
凤姐知道说的是杜仲,忙问:“杜家大爷怎么样?”
“伤的不轻,好在骨头没事……”
大家都松一口气,凤姐命平儿打点好药材送去杜家,又命小厮立刻去找贾琏。
她这几日都没审过贾琏的行踪,这会儿一问,院子里的人也大都不知道。过了会子,贾琏的小厮兴儿跑回来,偷眼瞟见尤氏也在奶奶这里,他脸上讪讪的表情更深了,却不敢耽搁,只得跪下道:“珍大爷请二爷吃酒,蓉哥儿亦在席上作陪。爷儿们一处都在家里呢,料想应无事。”
凤姐手放在小腹上,与尤氏对视一眼,冷笑道:“哦,珍大哥哥在家里请吃酒?珍大嫂嫂怎么不知道,这可奇了!你这会子还替你们二爷瞒着,很好啊。等遇上刺客了,二爷有个好歹,老太太、大老爷也只找你们要人就是了。”
唬的兴儿忙跪下磕头:“小的并不敢撒谎!确实是珍大爷在家里请二爷吃酒,因席面是摆在亲家太太居住的那院子里,所以珍大奶奶不知。”
凤姐就点点头,扬起高调门问:“珍大哥哥在亲家太太院里请客?听说那里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小姨娘,可真真叫我开了眼界——珍大嫂子,咱们俩好命苦,索性我们两个拉着手碰死得了,也好给那别人家带来的不知本姓是谁的两个小婆儿让地方!”
说完一歪在靠枕上,手上狠狠掐了一把尤氏的手。
尤氏就哭起来:“快请大夫!”
丹桂苑登时忙乱起来,平儿两步上前兜手给了兴儿一耳刮子,顺儿也唾一口:“……只管哄着爷胡闹罢,仔细你的皮!”
不一会儿,上院贾母就知道了,亲自过来看凤姐。凤姐只管晕着,留下给尤氏发挥。
尤氏哭得泪人一般,羞愧的几要上吊。鸳鸯拉过尤氏的大丫头银碟儿到一旁,须臾伏在贾母耳边说了。
贾母这一回倒没说什么小孩子馋嘴猴之类的话,因那尤二尤三并不是下人外人,而担着个亲戚家姑娘的名头,这可不是闹着顽的。
况且贾母将凤姐的这胎看的极重,这原是她老人家视为大难初霁后的唯一欣慰,因此贾母十分不留情,骂道:“将那三个下流种子绑过来!赖大家的封一封五十两的银子送去亲家太太那里,请她们家去罢,我们庙小容不下她家那两个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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