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大丫鬟求生日常 第62章

作者:太极鱼 标签: 红楼梦 种田 BG同人

  一过元宵佳节,林如海便把黛玉也送来小住,陈老县君深明大义,心知“丧妇长女不取,无教戒也”这等教条的厉害,因此十分欢允,还当面应承:“这两个孩子我极喜欢,与亲孙女无异,我必好生教导,你且放心罢。”

  恰好历经一年时间,上皇禅位的风波已平息下来,年前论功行赏,杜仲和宋辰师兄弟各自升了官阶,都是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只是杜仲在京卫指挥使司,宋辰调任开平卫。幸好这两人连升二级并不突出,是以也有闲心在庄上过了个好年:因亢王谋逆牵扯甚广——赐谥为“亢”,也难得当今从哪里翻出来的这一个“亢”,谥法“高而无民,知存而不知亡曰亢”,这个亢王谥号既不像“幽、厉、炀”这等恶谥,也不是“怀、悼、哀、思”这等带有惺惺同情意味的平谥,倒弄出来几无前人用过的“亢”字,可算既安抚了太上皇,又暗暗表明了不耻为伍的意味——当今对兄弟且可网开一面,对从逆的臣子却不能有如此心胸,虽未滥杀,却着实黜落一大批官员,补上来的多是青壮。国朝内外皆知当今从前为皇子时便是个崇尚实干的,因此太上皇对被那些个被当今以体谅之名“赏赐荣养”的老臣们哭哭啼啼的求请也无办法。在老圣人专心养身的一年里,朝廷气象一新,颤颤巍巍的老臣不见踪影,龙行虎步、精神奕奕的青壮臣子的势头却是从京城起,渐渐向下衍扩。杜仲师兄弟两个夹在晋升的武将中,虽然风光,却并不扎眼。

  只不过宋辰二月份便要带领原通州大营的三千人调任开平卫,此一去就是数百里之远,连杜仲都不似过往那样严防死盯了。

  宋辰云安这双小儿女难得不用顶着兄长的法眼,可以在一起说说话、散散步。

  这日正是二月二日,宋辰临行在即,当天特地请了兄长的允许,邀云安到他庄子上一行。

  原来宋辰那里有一庄户家里养了一只极貌美的临清狮子猫,冬月里母猫生下一窝小猫,两人正是效仿古礼去“聘猫”。

  因虎子已在庄上养野了,杜仲师兄弟还常带它去打猎,是以这大黑狗虽极喜赖着云安,却已不像从前那样能常陪着小姑娘了:每日只出去前黏上盏茶功夫,就跑去撒欢一整日都不见影子,连肉骨头都不能诱惑。虎子也颇有灵性,还不妒忌了,从庄上的狗群里叼来一只肥嘟嘟乳黄幼犬来陪伴云安,但庄上的狗崽儿们亦是放养的,云安稀罕了小半日就被小家伙‘越狱“成功。虎子又叼来好几次别的崽崽,都是如此,后来云安也不许它那样做了,护崽儿的母犬最凶,几只一起追着虎子咬,饶是凶猛如大黑狗,也招架不住。宋辰偶然看见了,便记在心里,才有了这一则。

  都中养猫的人家无数,连大内都有御猫房,因此想要寻一只好猫并不难,难的是合眼缘,讨安安喜欢。宋辰想的周到,便未选“主贵”的“挂印拖枪”,也舍过了极可爱大气的“金丝虎”,与云安细细说过后,定准了这一家的狮子猫。

  既是要聘猫,就该礼正庄重。

  是以两人并不肯由跟随的长随丫头动手,送给主人家的盐是云安亲自装的罐子,此时正由宋辰单手提着。直到走到山溪附近,云安从柳树上折下一条柳枝儿:“宋师兄,用这枝成不?”

  宋辰看看那条柳枝儿,沉吟一瞬:“不若折一只粗些的?”粗些的能串更多的小鱼。

  云安领会了宋师兄的意思,点点头,围着柳树转了一圈儿,相中了一枝,遂指着那枝条道:“宋师兄,折这根儿。”

  这煞有其事的认真模样儿,惹得宋辰眼中染上了笑意,将听闻安安总未改变的“宋师兄”带来的涩意压下,将手中礼罐儿放下,上前一步,弯腰挪来几块石头相叠,伸手往上一扶安安,柔声道:“你来。”

  云安站在石头上,宋辰的手在两侧虚扶状,很是安稳保险。她微微一愣,便也从善如流,抬起手臂利索的折下那条柳枝儿。

  两人身后的长随丫头纷纷撇开眼睛,不看这边儿。宋辰的两个长随心里想的是他们大爷还怪会的,实在出人意料。而梅月荷月两个见宋大爷虽扶了一下,但到底克制规矩,并无其他动作,两婢子撇开脸却是不忍看自家的姑娘折柳时那轻描淡写的动作,需知柳条坚韧,那底下有指头粗的柳枝儿就更难折断了,寻常柳作的匠人还得借助工具呢,偏她们姑娘玉白的手指拧一遭儿,就轻轻巧巧的弄下来了。到底是在未来姑爷眼前,梅月荷月只恨不得钻到姑娘耳朵眼里提醒她略收着些,两个丫头家时都常见她们自己的娘拧亲爹,此时带进去想一想,几乎要替姑爷肉疼。

  云安尚不知两个贴身丫头心里想头,折下那根纸条,转脸低头对着宋辰笑:“折下来了!”

  此时云安高了宋辰小半头,宋辰看着小姑娘的笑脸,比春阳穿过柳叶儿间洒下的细碎金斑还要耀眼温暖,一时不禁呆了。

  好在安安要下来的动静惊醒了他,宋辰忙伸出胳膊让她扶着,另一手虚揽在后面护着。杜云安也不矫矫,扶一下宋辰的手臂,利落的跳下来。

  梅月垂头,荷月捂眼,二人见过的小姐不少了,知道如今都推崇清雅纤弱的美人儿,比如闺中女孩儿互邀的花会上,那一个个袅袅婷婷,比人家缠脚的女孩儿还弱不禁风呢,在对着闺友时都如此,更不提未来夫婿的面前了。偏她们姑娘妆了一回就嫌累嫌做作嫌不自在,再不肯作第二次……

  “这里面能有鱼吗?”那厢云安拿着柳枝儿指指小溪。

  宋辰笑道:“有的,这小溪虽窄却有些深度,小鱼不少。”

  支棱着耳朵的长随丫头,忙忙的上来递钓竿递鱼篓儿,岂料宋辰摆手都不用,从背篓里取出一张渔网来,蹲下来在网上系石头。

  “安安,来顽?”

  云安听闻,也伸手挑石头,学着宋辰的样子打结系着玩。

  “这个结这样打……在下面系上石头,好坠着网沉下去,上面的网绳系在树上,网的一面立在水里,随水流的鱼就被拦在网里,一会子拉起下头的网绳……”

  春风微拂,溪水波光粼粼,儿郎少女在树下,一个教一个学,你一言我一语,凡人静好,不外如是。正此时,不诉衷肠,胜诉衷肠。

  宋辰果然是下了功夫做足功课的,他一双舞刀弄枪的手,此时做起渔夫的活计来,也又稳又好,可靠的样子叫云安也忍不住心下微动。

  用了不过小半个时辰,巴掌大的小鱼就在柳枝上串起一串来。

  宋辰将盐罐儿放进背篓了,自己背了,这才拿起那串鱼聘,与云安通往已不远的庄户家去。这一力拿了所有重物的好习惯不算什么,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位不善言辞的小郎君还顾着云安空手前去恐不自在的细处,将背篓中云安给小猫做的那方小窝取出给她拿着——看的两个丫头相视一笑,俩长随又默默学了一招儿。

  及到了猫主家,先给了主人聘盐,又将一串儿鱼插在母猫跟前。这狮子猫养的果然极好,毛色雪白鲜亮,大猫金碧异瞳扫过来,嗅了好一会儿,将在满屋子撒欢乱跑的小猫衔出来一只,放到云安捧在炕上猫窝前的小棉包里。

  拖着条粗尾巴的小猫傻愣愣的:“咪?”

  “这?”云安又惊又喜。

  这家女主人笑道:“四时好是第三回 抱崽子啦,家里养不了,有人来聘来请小猫的时候我们都是经过她的……她便学会了这样做,如果哄她高兴了,偶然会有一次如此。”

  这家七八岁的小子上来给大猫顺毛,认真的接道:“四时好只喂小猫两个多月,这一窝已满三月了,只是月份不巧,我娘恐怕小猫生在冬里不康健,哄着她多养了几日……”

  这小子又抱抱小猫,轻轻把它放进云安带来的小窝里:“姐姐好好照顾小猫儿。”

  云安忙点头,伸手轻轻抚摸圆滚滚的雪团儿,跟他小声交流喂养的事情。

  宋辰笑看着,只间或与男主人闲说几句。这一家人都是本地人,如今做了宋辰庄上的佃户,夫妻两个都利索能干,独生的这个儿子亦入了庄塾,朴实诚恳,确是是户聘猫的好人家。

  许是已经历过被母猫撵出窝的事,或许天性温善亲人,云安陪了它半晌,又将带来的羊奶喂了一些给小猫后,小猫儿便肯在云安怀里睡觉了。趁小猫睡着,众人轻手轻脚的将它的窝儿放进背篓里,宋辰稳稳的背起来,对云安低声笑道:“走罢?”

  一行人别过主家和母猫“四时好”,边回边商量小猫的名字。

  宋辰一应只出些主意,任云安定准了名字。

  云安不时就要看看背篓了的小猫醒了没,宋辰只屈膝让她看,两个人一个直着腰单膝下点,一个踮脚扶着肩从盖布空隙里瞧小猫儿,分明是寻常常的动作,倒和那会捉鱼的时候一样叫人感觉插不进去,不知为何就有些面红。

  等回到别院,云安拍手笑道:“叫雪球罢,辰师兄说好不好?”

  梅月两个都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十只白猫里面,至少五只叫这个名儿,果然不能指望她们姑娘的取名天份。

  但那个“辰师兄”,俨然已经愣住了,怔了好一会儿,方笑暖了眉目:“好。”

  杜仲本是赶着来告诉妹妹凤姑娘派了人过来说话,已等了好一会,让她去见见的,不料兜头碰上宋师弟这副模样,牙花子都酸倒了。

第67章 不认命

  平儿亲自过来, 却不凑巧,两个姑娘都不在,云安与宋辰去聘小猫, 黛玉却跟着陈老县君拜会一位林家远亲去了。

  幸好云安去的就是隔壁宋辰的庄子, 赶在晌午就回来了。平儿把话告诉了云安,就急忙回荣府了。

  此事非同一般,云安知道了, 杜仲也便晓得了。

  云安就看杜仲:“哥哥怎么想?”

  这姑娘却是直接问她哥哥, 并非云安莽撞, 原是先前杜仲点头应允她和宋辰亲事时,宋辰的生母,那位定城侯府当家太太就打听过杜仲的亲事, 颇有几分要做媒的意思,只不过被杜仲婉言谢绝。因是师弟的亲娘, 日后妹妹的婆母,杜仲就不能用敷衍旁人的话,而是老老实实的告诉谢太太,说他的亲事只等师父做主了。这样一说,谢太太就明白了, 这杜哥儿的亲事有准儿了。

  依谢太太的心, 只要这大哥能快快成亲, 不耽搁她儿子娶妻就千好万好。只是这杜哥儿一面是嫡亲师兄,一面又是大舅哥, 跟辰哥儿亲兄弟无异了, 她又实在感激杜哥儿对自己儿子的照顾,所以不得不多嘴问一句是哪家淑女,她想帮着掌掌眼, 免得娶进门个不省心的搅得兄弟姑嫂失和。

  当时杜仲还很不好意思,只说还未禀明师父,不好说出来叫人家姑娘白白受议论。一旁宋辰就跟他母亲使眼色,谢太太私底下问过儿子,才知道是荣国府贾大老爷的女孩儿。谢太太好生打听了一番,这才放心,只是担心贾赦为人易招祸患将来会给杜仲带来麻烦。

  杜仲不好告诉妹妹他心仪妹子的金兰姊妹,还是宋辰告诉的安安。

  安安觉得吃惊,又觉好似意料之中,迎春确实与哥哥很有缘。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多数夫妻大抵是聋婚哑嫁,杜仲和迎春几次三番的因缘都可以编个“才子佳人”的故事了。

  这会儿知道贾赦那老混账弄出‘卖女儿’的事,云安便直接问她哥哥。

  杜仲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方半旧的迎春花帕子:“我禀告了师父,师父已请好了官媒,定下二月初六日登门求亲。”上年八月陈子微回京,因入仕封官等事情繁多,师徒俩商定等陈子微官职落准了就去荣国府提亲,贾家看在陈子微的官位上,亲事也容易些。腊月论功封赏,陈子微一入朝便是正三品户部侍郎,可谓圣眷优渥。

  “赦大老爷昏庸,如此行事,哥哥也不改初衷?”杜云安盯着杜仲的神色。

  “不改。”

  云安就笑起来:“好!五万两虽多,但咱们家这几年颇赚了些银子,凑一凑并不作难。”

  云安放心了,当下就命备车:“荣府里人多口杂,难保不会传到二妹妹耳朵里,我不放心,过去看看。这次许要住几日,外头的事哥哥别忘了使人告诉我们知道。”说罢,促狭一笑:“再者说,我也要探探二妹妹的心意,哥哥虽是我亲哥哥,可妹妹也不是假的,总要二妹妹心里愿意才作数。”

  杜仲动动嘴,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但还是拦下妹妹,硬着头皮道:“今儿是迎姑娘的生辰,我定了一班新出的小戏送去荣府里了,是、是借着你的名义送的。好安安,别说两下里了。”

  说完,杜仲逃也似出去了,突然出了这件事,他有许多要周全,免得被别人摘了先。

  杜云安愣住了,呼噜呼噜手臂,天还料峭呢,这一个个的就跟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比她这在新时代走过一遭的人还来的。

  不等用饭,云安抱着新聘的小猫雪球就去了荣府,也就只比平儿慢了半个时辰。

  梅月荷月一起送厚礼到丹桂苑,凤姐因对平儿感叹:“她们姊妹好成这样儿,真是难得。”

  到荣国府做客,自然要先拜见贾母,况且戏台也正搭在贾母的院子,上头果然正唱着一出新戏呢,贾母见云安来了,笑道:“这班昆戏唱的极好,难为你怎么订到的。”

  邢夫人也笑道:“还是从前没听过新戏,杜姐儿有心了。一会子叫二丫头亲自谢你。”

  云安见过众人,看迎春不在这里,因笑问:“寿星人呢?”

  邢夫人用帕子捂着嘴呵呵的笑:“听见杜姑娘大喜了?二丫头也快啦,老爷正给她张罗呢。我方才告诉了她,她就羞的躲回去了,连戏都不看了。”

  云安几乎端不住笑脸,当下就觉不妙,若只是这一句张罗,何至于连生辰戏酒都不吃了?迎春脾性,向来是愿意体贴旁人的,若非实在不能忍,她不会丢下这些给她庆贺生辰的人。

  贾母看上去一无所知的样子,云安也不耐烦与邢夫人絮叨,便说要去与迎春说话。邢夫人很兴高采烈的又拉着说了一篓子没用的白话,才放云安走。

  平明楼里,迎春眼睛都肿了起来,司棋拳头握的紧紧地,她都气的胸口疼,也不知如何劝说了。绣桔记得团团转:“不能擎等着,咱们告诉老太太去,求老太太做主!”

  迎春哭的不能自己,脑子却无比清楚,抽噎着道:“不成,父母之命,老太太管不住。况且老爷的话的放出去了,恐怕老太太嫌丢人,知道了也只当做不知道。我过去说透了,不仅不中用,许是还闹得老太太不自在,到时候也不过一句‘这是我的命’就完了。”

  司棋自己有个心上人潘又安,她是迎春房中诸丫头中最年长的,亦是最早知道情滋味的,因而对迎春极力隐藏的心事知道一些。此时她咬咬唇,对迎春道:“姑娘,咱们求杜大爷帮忙罢!”

  迎春捂着胸口,一时怔住了,后儿忽然开口命绣桔:“把我的绣活篮子拿来。”

  绣桔不解其意,捧来那笸箩,就见迎春拿起里面做了大半的荷包,闭闭眼睛,泪珠儿一串串的滚下来,迎春咬紧牙关,拿起剪子就要剪。

  司棋在她叫拿绣活的时候就提防了,这时见她如此,赶忙一把拦住:“姑娘!”

  迎春哭道:“我不带累别人!”

  争执间,一只手去拿迎春手里的荷包,只是迎春攥的极紧,云安薅了一下没拿出来。

  抬头见是杜云安,迎春与丫头们都愣住了,云安趁此将那荷包拿出来。

  却见是个藏蓝配青绣荷包,样式大方,但蓝底上绣的却不是寻常翠竹,而是一颗大树,树下有寿石。

  云安何等聪明,立刻就猜到了这是杜仲树,姑娘心下一松,仅有那一点不确定就都烟消云散了。

  迎春还滚着泪珠儿,脸就通红,她夺下那荷包,胡乱塞进笸箩里,绣桔赶忙捧走藏起来。

  司棋倒是一喜,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忙拉住云安的手:“大姑娘,你可来了!你不知道……”

  “我才知道,赶着就来了。”云安看迎春:“你打算认命了?”

  迎春搂着云安,哭道:“我不认命!好姐姐,我那几卷真迹求你帮我卖了,我凑五万银子把自己赎买出去,从此之后立誓不嫁……”

  话未说完,就被云安捂住嘴,云安因问司棋:“大太太跟你们姑娘说什么了?”什么赎不赎!

  迎春心如火烧,这几年所有幸福都化为灰烬,亲父就像杀人的铡刀一样,将她的未来一刀铡断。

  司棋忍着火气,将邢夫人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原来除了云安知道的“五万两聘银”的事情外,这夫妻俩还打算把女儿当做长长久久的银库,邢夫人是这样说的:“老爷说了,能拿出五万聘银的,必然家资饶富!人家愿意捧着这些来求娶,一则是表明了他的实心实意,既有这样心意,那把你托付给人家我们也好放心了;二则么,你毕竟是庶出的女孩儿,聘银是过了些,但他既肯来,多半是有求于府上的,老爷也愿意照拂些,日后一家子骨肉常往来的,老爷和我亦是有个孝顺的女婿依靠……”

  这丫头咬牙切齿,五万银子,公主娘娘的聘银也不过这些了罢,肯拿出这么些钱的人,那种体面的人家绝不会肯结这种亲事,剩下的无非是些商贾之类盼望攀上国公府的人家——能有几分真心呢!况且姑娘嫁过去,这五万银子便是一辈子顶在头上的污帽子,连在下人面前都难抬起头来!

  司棋心想:为今之计,姑娘想的那个人真就是唯一一颗救命稻草了!

  云安听了,才明白迎春说的不带累人是什么意思,便对丫头们道:“你们准备沐盆巾帕来,我与你们姑娘说话。”

  等无人了,云安才向迎春耳边道:“今天请的小戏好不好看?你知道我素来不大爱听这些,你的生辰贺礼我又已先送了,必然猜到这小戏是有人借我的名意送来的罢?好妹妹,别怕!我哥哥早请了陈先生张罗,初六日正是拜访的好日子!”

  迎春登时又涩又慌,把那一点甜意都压了下去:“可是!不行……”

  猜也猜得到她要说什么,云安知道贾赦把她当货物卖掉、还要一辈子吸血的行径才是迎春心里过不去的两道坎儿,于是赶忙抢道:“你先听我说,这事并不难,不说那几件真迹宝贝,只说这几年咱们姊妹悄悄攒下的私房,凑一凑也足够五万了。当日结金兰对天地发誓休戚相关,如何遇事又不算了?你若只想着这个,才真真辜负了我们。既然五万我们自己就可解,这便无谓了。”

  “我今日才知哥哥怀里一直藏着一方绣有迎春花的旧帕,说当日有个好心的姑娘包了钱,在他心里烙了个影儿,后来得天之幸颇多善缘。他之心意如磐石不改……”云安说到此笑道:“他想说的话叫他日后自己说去,我说多了许是两个都该恼我了。”

  “至于后面的事情,自然有他们男人担当。”云安又道:“若事事都要自己担着,要他们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