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姒锦
这一切,全让这个叫宋阿拾的人毁了。
娴衣站在门外,看到婧衣失魂落魄地走出来,暗自叹口气,走过去扶住她,默默往外走。
婧衣甩开她的手,冷笑道:“你说中了,开心了?”
娴衣皱眉:“你何苦?”
这是个面冷心软的女子,她见不得婧衣这副模样,会心生同情。
可婧衣和她不一样。
婧衣面软,心却冰冷。
“娴衣,你从来不会难受吗?”
“难受什么?”
婧衣默默转头盯住娴衣清丽的眉眼,“我们都是爷的女人,你忘了?可是你看如今,无乩馆哪里还有我们的地位?我们这么年轻,这么好看,还有被送走的婉衣,妩衣……我们哪一个比宋阿拾差?为何她可以,我们不可以?”
娴衣看着她,欲言又止。
“感情之事如何能比?”
感情?
婧衣目光流露出几分凶相。
“一时之欢罢了,谈什么感情?”
她摇了摇头,目光阴凉凉地盯住娴衣,“夫人派我们过来照顾大人时说的那些话,你可还记得?”
娴衣嗯声。
婧衣道:“夫人让我们相亲相爱,一同照顾大人起居,为他生儿育女,做他背后的女人,不嫉不妒……我们做到了,我从不嫉妒彼此,我们愿意一起照顾大人,从不敢奢求做他唯一的女人。可是这个宋阿拾,她骄横跋扈,独占爷的宠爱,不许我们靠近爷。就在刚才,她还陷害我,明知爷在气头上,让我进去挡刀……”
娴衣眉头微沉,“婧衣,慎言。”
在无乩馆,没有人不知道宋阿拾是爷的宝贝——除了阿拾自己和婧衣。
丫头小厮甚至府上的厨娘早已不敢呼宋阿拾的名字,个个尊称一声姑娘,便是朱九和谢放几个爷身边的老人,也不会连名带姓地叫她。
可是婧衣显然不肯承认,也不愿走出自我幻想,她似乎没有明白自己和宋阿拾的差别,仍然把宋阿拾当成得了主子垂青的奴婢。
娴衣出于道义,觉得有必要提醒她。
“婧衣,咱们主子对阿拾,不是寻常情感,你万万不可记恨生仇,不然吃亏的人,是你。”
她平常是个闷葫芦,不爱多话,也难得这么掏心掏肺,可是婧衣显然不愿顾及多年姐妹情分,闻言幽幽怨怨地嘲弄她。
“看来你已经被宋阿拾收买了,枉我把你当成姐妹,什么事都告诉你。”
娴衣沉默。
婧衣看她一眼,突然又抓住她的胳膊,低声质问:“你若当我是姐妹,你就告诉我,阿拾是怎么得到爷宠爱的?青山镇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宋阿拾,是不是给爷下药了?她肯定用了什么手段,对不对?娴衣,你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你都知道的,对不对?你告诉我。”
娴衣被她摇得头晕,无奈地扼住她手腕,将她拖出院子,再重重丢开她的手腕。
“婧衣,别钻牛角尖了,爷不是你我的私有物,爷是主子,他自有喜爱的女子。不是你,不是我,是阿拾。你可以说阿拾幸运,但绝不可违逆爷,去做对阿拾不利的事。”
婧衣身子一僵,冷冷看着她。
“你不帮我?”
“婧衣!”相处那么久,彼此还是有些了解,娴衣看着她眼底的寒光,突然有些心烦意乱,“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们是奴婢,是下人,主子若宠幸我们,是福分,主子不要我们,是命!你能不能收敛点?做好本分。”
婧衣冷嗖嗖地笑,看着天边冷月,看着无边荒凉,“你总叫我收敛。难道我不够收敛吗?我容忍她在府上作威作福,做人上人,我何时针对过她?我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想办法讨好她吗?可是她吃肉,可有想过给我们喝一口汤?”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她就是想独占。”
娴衣叹息,拉住她的手。
“别傻了,婧衣。你若是想出府嫁人,爷会同意的。你若不好开口,我替你去说……”
“不!”婧衣突然恼了,双眼通红地盯住娴衣,“谁说我要嫁人?我不嫁人,我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我是,你也是!”
“婧衣,你别执迷不悟了。”
“哼!你等着瞧吧,宋阿拾不会如愿的,我偏不信,爷会宠她一辈子。”
婧衣咬牙切齿地说完,拂袖而去。
娴衣双手垂下,看着她的背影,站了许久方才离开。
院落树木的阴影里,谢放安静地站立着,一动不动,整个身子与树冠暗影融在一起,没有人看到他。
谢放在外面守着,朱九和时雍在里面伺候赵胤擦身子。身上有伤,沐浴是不能够了,可是这位爷爱干净,身子是要仔仔细细擦的。
平常他从不让人帮忙,今日是时雍怕他乱来,打湿伤口这才硬拉着要帮他的。
朱九很困惑,主子不是个听话的主子,可在阿拾的面前,他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个听话的主子。
时雍不帮他擦身子,只是在旁边指挥,动动嘴巴,受累的主要是朱九。难过的是,帮主子擦身也就罢了,他还得承受来自他们二人的一股无形压力,炙烤一般火热火热的烫,朱九感觉自己快要被烤化了。
无乩馆的夜色,安静得出奇。
屋子里的水声终于停下。
朱九出去叫人抬水,时雍将赵樽扶到床上躺好,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坐下来安安静静为他切了脉,松口气。
“大人好生安睡,有伤的人不宜劳累,定要注意休息。”
赵胤平静地躺着床上,双眼深深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时雍被他看得有些慌乱,为他掖了掖被子。
“那大人你休息,我退下了。”
赵胤淡淡地道:“你不是大夫么?”
时雍嗯声,“是呀。”
赵胤道:“本座有疾,大夫要彻夜值守,不得离开。”
唔?时雍看他片刻,终于明白他是在打击报复。这是说他睡觉的时候,她得在旁边守着他,照顾他老人家的病体呢。
残忍!无情!冷血。
时雍打个呵欠,“可是我困。”
赵胤视线平静地看过来,许久,突然抬手拍了拍身侧。
“躺下。”
在这里躺下?时雍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话出自赵胤之口。看来“近朱者赤”这话一点不假,赵大人在她的熏陶下,终于要褪去守旧迂腐和老古板,踏上康庄大道了么?
说来是好事。
不过……
虽然赵胤是个伤员,从他目前的伤势看来,即使躺在他身边也不会有危险,可是时雍觉得赵胤此时的眼神有点古怪,不纯粹。今晚她把他得罪狠了,一时半会还是远离为妙。
“大人。这不合礼数。”
时雍说得低低弱弱,看上去极是娇羞。
赵胤淡淡道:“是爷的性命紧要,还是礼数紧要?”
这话有点耳熟……
时雍有点掰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她很快淡定下来,掀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胤,“大人当真要我在这里就寝?”
“不是就寝。是侍疾。”
“有何区别?”
“侍疾重在侍,就寝重在寝。”
这么解释,区别还当真有点大。
时雍轻轻一叹,“果然好心没好报。”
赵胤面无表情地看了她许久,见时雍撇着嘴角,一脸不悦,不说话,也不动弹,他垂下眼皮,冷冷道:“怕了?”
怕?
时雍抱紧双臂,给他一个邪魅之笑。
突然,她转头过去将房门闩好,复又走到榻前,翘起唇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大人,你完了。”
……
第342章 有个话要说一说
“说吧,大人要我怎么侍疾?”
赵胤看着他,身子绷紧,感觉伤口有点痛。
“傻丫头,逗你的。去歇了吧,不早了。”
时雍的脸被火光映得如有红霞晕染,眼波盈盈地笑,“逗啊?我可不经逗。”
她边说边在榻沿坐下,侧过头端详赵胤的脸,“我是会当真的呢。”
午夜的灯火柔和而温暖,时雍雪白的脸仿佛染上一层淡淡的粉泽,眼波轻荡,发丝轻垂,说话时扬起的唇角带了几分邪气,刺刺地划过赵胤的心口。
赵胤被子下的手握成了拳。
不过,时雍瞧不见。
她眼里的赵胤,面无表情,眸中无波,平静得宛如一个没有情感的冷血机器。
“别闹了。退下吧。”
时雍扬了扬眉。
也许赵胤不知道,他越是如此,她对他越是有兴趣。时雍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小不要脸,就是喜欢撕裂他这张波澜不惊的脸。
她抬抬眉梢,慢慢将双手圈着膝盖,后背靠在床柱上,懒洋洋地看着赵胤笑。
上一篇:被全地球当纸片人养[星际]
下一篇:古代科举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