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姒锦
时雍眼皮都懒得抬起,放下草绳,“我买了红糖,一会你给我熬一碗红糖水,我来事了,动不得,别叫我烧火做饭。”
王氏:“???”
她愣住了。
时雍回屋躺床上好一会,才听得王氏在外面破口大骂。
“失心疯的小蹄子,哪学来的毛病,使唤老娘顺手了是吧?一个两个讨人厌的东西……”
王氏骂骂咧咧,可这是一斤肉,还有那些果脯糕点长得过于精贵,她都没有见过,还有香膏胰子,这些东西平常王氏哪里舍得买,一样一样看着,她又是喜欢又是心疼,又忍不住骂。
“买这些得花多少个钱啦,浪费呀,不会算计着过日子……”
时雍有点累,望着帐底,听着王氏的骂声,竟像是催眠曲一般,很快进入了梦乡。
再醒过来已经是晚上,天早已黑透,她躺了整整一个下午,王氏没有叫她,但当她饿着肚皮起来时,发现红糖水熬好了温在顶锅里,大铁锅的蒸格上留着饭菜,灶膛埋着没熄的炭火。一摸,饭菜还是温的。
时雍端起来吃了两口,听到刨门的声音。
她拉开门一看,是脑袋上顶着干草的大黑。
“又去哪里野了?”时雍伸手把大黑头上的干草拎下来,“身子还没有恢复,你别逞能,哪天死在外头,我懒得给你收尸。”
大黑眼巴巴望着她,不叫,不动,好一会儿,见时雍埋头吃饭,它突然咧开嘴,跃起来叼住时雍的袖子就往外拖。
“干什么?我还没吃饱,不陪你玩。”时雍拍它的头。
大黑不为所动,执拗地要拖她走。
时雍心下微微一沉,将碗筷放在灶台上,跟着大黑走了出去。
……
水洗巷。
张家院子背后是一口池塘,这里本就潮湿,如今没了人住,更是阴森泛寒,再起一点风,人从外面经过,无端发毛,感觉背后有人在追似的,嗖嗖作响。
最近水洗巷的人都绕着张家宅子走,大黑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时雍哼声,在大黑脑门上一敲
“又坑我?”
若往常,大黑肯定会抬起两只前脚往她身上蹭,顺便跟她亲热。
可是今天没有,大黑不管不顾地冲向张家的大门,对着门就撞了上去。
吱呀一声。
门开了。
一股幽风,扑面而来。
时雍看到张家的梁上吊了个人,头挂在一根垂下的草绳里,微暗的光线中,只见他穿着衙役的差服,因为个子瘦小,差服在他身上空荡荡的晃悠,一只鞋子掉了,光着脚,一只脚穿着黑色的靴子,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最可怕的是那一根舌头……
长长地伸在外面,很是恐怖。
是于昌?
第57章 两个时雍?
于昌为何会死在张捕快家的阴宅?
时雍望着那具尸体,心如乱麻。
潮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血腥而诡异。
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阴风,把半开的门板刮得砰砰作响。
“大黑。走。”
时雍没有靠近于昌的尸体,隔着一丈左右看了片刻,调头就走。
“嗒!”
一道细微的响动从头顶传来。
时雍想也没想,飞快地闪身后退。
砰!一块瓦片砸在她站立的地方,一个黑衣蒙面人速度极快地从房顶掠下,伴随着大黑尖利的狂叫,黑衣人手执长剑将时雍截住,上手就刺。
时雍左突右避,黑衣人没有扎中她,长剑在地面上摩擦出“铮——”的一声嗡鸣。
一击不中,他卷土再来,招招直刺要害,鸷悍无比。
时雍没有武器,有的只是……一条狗。
在时雍躲闪避剑的时候,大黑神勇地扑上去撕咬,喉间咆哮不停。可是黑衣人的身手显然比大黑以前对付的那些人更为了得,一柄长剑虚实交替,行云流水般,堪堪从大黑腿上扫过,若非大黑跃得足够高,狗腿可就没了。
“大黑!”
时雍从地上捡起一根破竹竿冲上去。
“走!躲开!”
她不想大黑受伤,大黑显然也想护主。狗子身子小,移动速度快,丝毫不惧黑衣人剑锋利刃,冲上去找准角度就上嘴。大黑甚是聪慧,刚才差点吃亏,已不再轻敌,配合时雍专咬黑衣人的破绽。
黑衣人有武器在手,应付一个时雍或一条狗绰绰有余,可是一人一狗配合默契,他就没那么容易讨好了。
夜深人静,狗叫声尖利刺耳,传得很远。
张家附近就有人居住,水洗巷的住户很快被吵醒。
有开门的,有推窗的,有询问的……
黑衣人长剑破空,“当”一声刺来。
时雍冷不丁对上他的眼,心里悚然一惊。
这双眼在哪里见过?
诏狱大牢——
七月十四,她死的那个夜晚。
“你——”
时雍话没说完,黑衣人突然虚幻一招,转身就走。
“哪里跑?”时雍就着被砍断的竹竿,挑向黑衣人的下盘,大黑反应也快,一爪子就挠了过去。
黑衣人似被挠中,横剑一挡,侧过身子,靴子后滑几步。
“大黑,漂亮!”时雍低喝一声,追了上去,黑衣人却不接她的招,扬剑挑向大黑。
这个动作阴狠又利落,从退到挑,虚虚实实,不见半分拖泥带水的犹豫,一看就是高手的打法。他明显不想恋战,乘时雍和大黑避让剑芒,一个飞身跃起,将剑刺向檐下的梁柱,只听得铮一声响,他借力抓住屋檐,蹿上房顶,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快看,是阿拾?”
杨斐的声音划破了夜色。
接着,是周明生突兀又高昂的喊声。
“于昌死了。我们来迟了一步。”
张捕快家门口,只有时雍一人,还有大黑一狗。
周明生语气极是懊恼,“阿拾,你怎么会在这里?”
时雍看他一眼,转而对杨斐说。
“人刚从房顶逃了。去追吧。”
杨斐看到于昌的尸体,脸都绿了,瞪了她一眼,挥手招呼几名锦衣卫,“包抄!”
奔跑的脚步急促而凌乱,一群人很快走远。
时雍安静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周明生觉得眼前画画有点恐怖,嗖一下蹿到时雍身边,“你为何深夜在此?”
时雍反问:“你为何也深夜在此?”
周明生左右看了看,不敢直视于昌还挂在梁上的尸体,声音急切又紧张。
“入夜后,于昌他娘来我家,问我于昌是不是跟我在一处。我说他晌午就回去了,他娘说,他擦黑的时候又走了,说是突然想起个什么事情……”
他顿了顿,害怕地看了于昌一眼。
“我就想到,他要说的话,多半是今日找大都督的那件事,就答应他娘去无乩馆帮他找。”
时雍奇怪地问:“那怎么会想到来这里找?”
周明生挠了挠头,“是啊,很奇怪。杨斐禀报了大都督,过了一会儿,杨斐就带我来这儿了。”
时雍沉了沉眼,周明生又道:“我觉得大都督很邪门,他好似什么事都知道……”
哼!时雍心里啐了一声。
不就是有个情报网吗?不仅打探人,连狗都跟踪,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锦衣卫的情报能力这么强,时雍以前确实没有料到,因此,她怀疑赵胤除了有皇帝的支持外,暗地里应该还有一批人,这些人在默默帮他做事,监视百官,掌控时局,要不他怎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
叮呤叮呤!
一种仿佛大黑脖子上的铃铛般清脆的声音,突然从屋后响起。
时雍拍一下大黑的脑袋,“走,看热闹去。”
院子里风很大,吹得竹林发出恐怖的啸声,听上去有些惊悚,周明生看时雍要走,紧跟而上。
时雍道:“就你这胆子怎么做捕快的?”
“要不是为了那点银子,我做什么捕快?”
周明生振振有词,又小心翼翼地抱着双臂,“咋这么瘆人呢,阿拾,不会有鬼吧?”
时雍嗤笑,走了几步没见大黑动弹,回过头——
“劈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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