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第625章

作者:姒锦 标签: 女强 穿越重生

  何姑姑笑着道:“陪长公主消食,她自是肯的。”

  唉,时雍莞尔一笑。

  说到底,历劫归来的陈岚仍是当初那个愿意委屈自己去将就别人的温柔女子,从来没有改变过。无论她遭遇了什么,她都只会默默压在心头,宝音待她好,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她愿意为了宝音做任何事情,何况是散散步,走走路?

  时雍道:“就她们二人吗?我去看看。”

  何姑姑知道她是担忧他们的安危,轻声笑道:“厂督派人肯着,郡主放心吧。”

  时雍点了点头。

  她不想去听赵胤应酬哈森,百无聊赖,便顺着何姑姑指的路走了过去。

  那边有食物的香味,时雍还没有走到地方,便嗅了一鼻子,还听到了宝音的笑声。

  时雍听人说过,宝音甫一出生就被阿木古郎带到兀良汗,小时候在草原生活了很多年,就连“宝音”这个名字,也是阿木古郎为她取的,出自兀良汗的语言。

  一个人童年时期的经历对人的性格影响很大,甚至伴随终生。

  时雍想:宝音对兀良汗一定充满了感情,今日一走,又不知何年何月还能再来草原。所以,她这不是为了去牧民家里吃喝,而是想在临别前,抓住脑海深处的回忆呀……

  牧民家毡帐外只有一盏马灯,不是太亮。

  时雍驻足看了片刻,剪影晃动,牧民的笑声粗犷而豪迈,帐中很热闹。

  原野上的风吹来,有丝丝凉,她抱了抱双臂,不想去破坏或打扰这一片欢声笑语。

  她默默转过身,那一阵风突然消失。

  时雍抬头,一个颀长的影子挡在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也挡住了风。

  白马扶舟一袭锦绣白袍,淡雅精致一显高贵气质。

  四目相对,他表情略略凝滞,眼窝深邃难明,带一丝不友好的笑,古古怪怪地看着时候,目光一直不曾离开。

  时雍记得在冁北的督官家,他还能说能笑,至少是个正常人的模样,不明白怎么短短几个时辰,这人就变成了这一副讨债鬼的模样。

  “有事?”

  她听声音浅淡,毫无好感,白马扶舟扬了扬眉,双臂缓缓环起,低头睨着她不说话。

  当然,也不让路。

  时雍看他一副挑衅的模样,目光微凉,压住了让他滚开的冲动,轻哼一声,侧开身子便要绕着他走,哪成想,这人会突然上手,猛地抢步上前,一把从背后抱住时雍,将她双手一并箍紧,教她动弹不得。

  “你做什么?”时雍心底大骇,见他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低骂一声回头,狐疑而警惕地看着他,“你疯了?松手。”

  白马扶舟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唇角,甚至偏过头来,似乎想要看清她盛怒的模样。

  “不松又如何?”

  时雍双臂动弹不了,腿又踢不到他,不由大怒。

  “你再不松手,我叫人了。”

  “你不会的。”白马扶舟看一眼她的表情,好整以暇地眯起眼,勾出一抹欠揍的笑容。

  “若是让二位公主瞧见,或是让锦衣卫瞧见,说不得会影响你和赵胤的情感,万一公主看我二人真心相待,一个转念把你许给我了,那可如何是好。”

  “你有病?”时雍冷笑,“想什么好事呢?”

  白马扶舟欣赏般看着她的愤怒,带着笑意的眼神里,满是危险的味道。

  “那你为何不叫呢?东定侯之妻,锦衣卫都督夫人与我在此偷情缠绵,传出去怕是不好听,你猜赵胤会不会抬不起头来?”

  呵!

  时雍知道这个时代,乃是后世都一样充满了对女性的恶意,本来没什么事,如果咋咋呼呼的传出去,反而会被人添油加醋,说些难听的话来。可是,这不代表她会被白马扶舟要挟。

  “厂督小看我了。”时雍冷冷地道:“我再是饥不择食,也不至于对一个大太监感兴趣。更何况,太监嘛,没根之人,在人们的眼中,本就算不得男儿之身,谁又会说什么闲话呢?要是和太监都能传出闲话来,那宫里的太监早被陛下杀尽了,哪里还能让他们在娘娘身边伺候?”

  时雍看着白马扶舟的脸以看得见的速度寸寸变色,抬了抬下巴,懒洋洋地补了一句。

  “当然,在我眼中,亦是如此。我从没把厂督当正常男子,并不觉得这般失格。”

  白马扶舟低头,声音清雅喑沉,“我是不是正常男子,姑姑心里不是很清楚?若是姑姑不清楚,我不介意让姑姑再仔细瞧上一瞧,瞧到满意为止……”

  “留着你自己慢慢瞧吧!”

  时雍冷声说完,突然抬脚,重重踏在白马扶舟的脚背上。

  这一下,用又狠又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算不能让白马扶舟放手,至少也能让他感受一下疼痛的。

  哪料,白马扶舟只是在剧痛袭来的瞬间皱了皱眉,一没有惊叫,二没有露出半分不适的表情,而是脸色怪异地冷笑一声,大力将她扳转过身,指尖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凝视着她,凉凉地道:

  “你知道羞辱本督,会付出什么代价么?”

  时雍抬着下巴,眼神斜视着他,冷漠勾唇。

  “厂督如此不遗余力地勾引有夫之妇,我以为这便是你的喜好?”

第620章 现世安稳

  白马扶舟沉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眨动一下,在他白皙的脸上投下一抹阴影。

  然后,似笑非笑地松开了手。

  “宋阿拾,你早晚死在这张嘴上。”

  时雍莞尔:“不劳厂督费心。你还是管好自己吧,这次调戏我,只是言语羞辱,下次就没这么轻松了……”

  白马扶舟眉梢一扬,嗤笑出声,“你能如何?”

  时雍冷笑一声,“看来厂督也是不长教训的人。”

  说罢她看着白马扶舟的眼睛,身子突然欺近,脸上流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而手腕一番,那护腕上的银针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压而出——

  白马扶舟来不及反应,也没有瞧见她是如何动作得,只觉得小腹一痛,下半身突然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疯女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时雍看着他震怒的表情,轻轻收回银针,抬高借着光线看了看,不冷不热地道:“再来招惹我,不管你以前是不是正常男子。我敢保证,下半辈子你一定不会正常。”

  白马扶舟看着她晶亮的眸子里刹那划过的一抹坏意,双眼微微眯起,咽下喉头几欲发狂的恼意,咬牙切齿地从齿缝挤出一个字。

  “狠。”

  时雍似笑非笑,扫一眼面前的俊美男子,将银针收纳好,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厂督长了一张好脸,俊美又多情,想必有不少女子向往。奈何,本郡主只有一颗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怕是要辜负厂督美貌了。”

  她笑着转身离去,挥挥手,洒脱又率真。

  白马扶舟僵硬般站在原地,许久才低头看了看恢复了正常的小腹,轻哼一声,讥诮而笑。

  “弱水不止三行,一瓢哪里够饮?疯女人,看似无情,其实至情。”

  ……

  从吉达村出事,到寻找双生鼓和来桑,时雍这些天心里装着事,一直没有休息好,上了马车便有些犯困。

  “侯爷……”

  打个呵欠,她懒懒地靠在赵胤身上,“长公主方才叫我上她车驾,我都拒绝了。你看,我对侯爷多好。”

  赵胤低头看她一眼,伸臂把她揽入怀里。

  “睡一会。”

  时雍掀掀眼皮,“侯爷怎知我困了?”

  赵胤斜睨她一眼,勾了勾唇。

  “困字都写脸上了。”

  “知我者,侯爷也。”时雍性子多变,在不同的人面前,会有不同的样子,而赵胤面前的她,常常能保持最为放松的状态。尤其私下相处,更是如此,规矩礼仪常被她抛到脑后。

  她好几天没有睡好,双臂将赵胤一抱,把他当成个大枕头似的,放松地瘫在他身上,闭着眼睛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马车从吉达村出来,沿路都有牧民来送行,南迪和几个常被时雍“投喂”粮果的小孩子更是追着马车跑了好远,一路跑一路挥手,眼神里写满了眷恋。

  对于他们“还会不会来”的问题,时雍没有办法回答。

  只有大黑,乖乖地坐在车头,不停地“汪汪”叫唤,与他们的叫声遥相呼应。

  “诶!大黑越发像个人了。什么都懂得。”时雍没有睁眼,仍是那一副慵懒的样子靠着赵胤,絮絮叨叨地同他说话。

  赵胤听了,嗯一声,“你却越发像大黑了。”

  “……”

  时雍轻笑,没力气跟对他斗嘴。更何况,赵胤似乎也没有说错,她这模样可不是就像大黑么,蜷缩在他怀里,在马车嘎嘎的摇晃中,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颇有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些日子他们过得太紧张了,从这件事到那件事,很少有机会放松下来,安安静静地相处。

  此刻,寂静的马车便是最适合的所在。

  时雍同他说了许多,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再睁开眼睛,已经到了贡康小城。

  夜已经深了。

  凉凉的夜风中,一行车队停在院落门口。

  时雍撩帘往外看了一眼。

  侍从们伫立两侧,守卫森严。

  白马扶舟面色如常地搀扶二位公主下车,再陪着他们进门,一眼都没有看时雍,就好像吉达村毡帐外的那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时雍抬了抬眉梢,打个呵欠放下帘子,“侯爷,我们下去吧。”

  赵胤收回视线,在帘子合上的刹那,目光从白马扶舟的身上一扫而过,再深深看了时雍一眼,轻揉她的脑袋。

  “睡好了吗?”

  时雍点头,朝他笑,“睡得可好了,还做了一个梦。”

  赵胤似乎很感兴趣,一边陪着她往里走,一边低声问:“什么梦?”

  时雍扬眉一乐,“我说出来,侯爷可别笑话我啊?”

  赵胤道:“那得看,好笑不好笑。”

  两个人相对而视,从侍从中间走过去,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