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旅
“王爷怎也如此胡搅蛮缠?什么心上人,情郎,莫须有之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欲做何只会是为我自己,与他人何干。还是说,王爷如此试探,可是您的探子抓到了我私会情郎?”
她不过是无意反讽,却令缪靳神志一清,本是刺探于她鹰眸骤然一缩,不知为何,他下意识不想叫她知道自己曾派人跟着她的事。
加之她面色无异,清澈的水眸无一丝闪躲只有满满的诧异不解还夹杂着一分嘲讽,如此真实不作伪的反应也令他心里一松。如此看来,她心中并未有别的男子。也是,本王如此有权有势,俊朗堂堂的男子她尚有抗拒,这天下还有何人可入得她的眼?
心里放松,手上的动作便也缓和下来,纪妤童亦第一时间有所察觉,便双手按住他宽厚的肩膀一个用力便挣脱起身。
似是不经意问道:“方才我困于人潮听百姓所言似是那郭三闹出的动静,好似做了许多罄竹难书之恶行,要去寻北疆王您主持公道的。您何时将他放了?怎地您不在府中却在城外?那满城百姓岂不是要扑了个空?我们不是要午后才要出发,怎地又如此着急走?”
缪靳由着她起身,鹰眸似无意般在她无丝毫作假的面上扫了遍,而后长身而起,高大的身子将这宽阔的车厢逼得霎时紧窄起来。
纪妤童刚绷起身子,他便已收回视线,黑金蟒袍擦着她的衣衫而过,便在那红木圈椅中落座,挺拔的身子靠在椅背上,修长结实的手臂如她方才一般优雅的搭在扶手上,好整以暇的抬眸望着她。明明此时他坐着而她站着,可那双高深莫测的眸子漫不经心的看过来时,却竟如他高高在上俯视一般。
“本王倒也挺好奇郭三这等烂到腐泥里的恶人,怎会突然良心发现竟要自首?”
见她瓷白的脸上平静无波,但黑睫轻颤如翩翩蝶翼扇动一般,令他心尖发痒,大手握了握凉滑的扶手忍了忍,便继续说道:“不过不论他是因何悔过,他作恶多端已属事实,本王虽不亲自办他,亦派了人查察处理,定会将他与一干狼狈尽皆处置。如此,可解了你心头之恨?”
纪妤童心中一跳,总觉他话中似是意有所指。但既他出手,那郭三一众人定不能再脱身。如此,她遭的暗算与已知道的那些生命便也算有了交代。
这次终究是借了他的权,他的力。纪妤童便也承了情,微微一笑:“王爷高义,有王爷这般爱民如子嫉恶如仇的上官,北疆的百姓,好福气。”
能从她嘴里听到奉承自己的话可真是难得,缪靳黑眸一亮,薄唇勾启正欲说话,便见她已如过河拆桥般径自转身上了榻背对自己,只听得一句微微清哑的嗓音说了句走得累了要休息,人便再没了动静。
他顿了片刻,旋即摇头淡笑,也就这个女子,利用自己,反抗自己,欺骗自己,糊弄自己,可他非但不想治她的罪,却颇有两分甘之如饴之意。
他看着她起伏诱人的背影,眸中笑意渐深,罢了,左右是自己的女人,她便有些别扭,便是任她放肆几分有如何,任她如何折腾,左不过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数十匹膘肥体壮的骏马上,健硕冷肃的黑衣侍卫面无表情的护卫着一综底红身的大马车,如此威风赫赫气势逼人的队伍行走在管道上,无不令往来行人车马望而生畏。
五十米开外,同样身骑骏马的一行人,远远看到这队极具压迫性的队伍亦勒停马匹避让一旁。
“百兄,前面便要入城了,我们不若绕将过去吧?”
郭有为急于尽快入城返回家去,他出事已有一月,也不知郭家如今是何情形。心急之下,便连这队明显不同寻常的队伍都顾不得了。
百晓生亦是心神不定,可正如他所说,城门已尽在眼前,而眼前这支队伍,若他所料不错,虽未有悬挂北疆王的标徽,但能够拥有如此气势咄人之威势的队伍,又在这北疆如此张扬行走,怕也唯有北疆之主,北疆王其人了。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停下来,只是待队伍中间那辆肃静华贵的大马车与之擦肩而过时,下意识望了眼那紧闭的车窗,只隐隐听到一个似曾相识又微有不同的女声极为模糊的传出。
“走吧,入城。”
“是,公子!”
“多谢百兄!”
马蹄声声中,百晓生哼笑一声,毫不客气道:“郭兄还是勿要自作多情,我已说了,来此不过是为确认一朋友的安全,并非是为你,亦并非是为你郭家。”
郭有为端方的脸上因为遭逢大难,又马不停蹄赶路已尽染风霜。听闻此言,亦知晓他的脾性,并不以为杵,反而一扫忧愁哈哈哈大笑:“百兄所言极是,倒是我自作多情了。但我仍然要感谢百兄,此次若非百兄峒崧的人手未曾束手旁观,我怕已是一具客死他乡的无名尸身了。”
“口头感谢再是诚恳,都不如货真价实的感谢来得实在。郭兄既知感恩,那便好好处理你郭家内务,如此方能谢之有物。且若你家那养不熟的畜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牵连无辜,那我可就要越俎代庖,替你清理门户了。”
郭有为脸上快意的笑顿时收敛,扭过头看着他郑重道:“百兄放心,若真如你所言,我自会留他一命给你交代。”
索性今日城中大半百姓都去凑热闹,往来入城的百姓商旅不多,一行人几乎未有停顿便入了城。
许是担心他一人翻不出花样不能报答自己,百晓生便随手调了两名随从借他驱使,如此自是又得到一番指天誓日的感谢。
虽奇怪这平日里繁华喧嚣的街市今日为何如此冷清,甚至连两边摊贩都不见人影,百晓生也仅是稍感疑惑,便带着人调转马头径自来到主大街上的峒崧当铺。
那铺中现下只有一掌柜留在高高的柜台后方看守,其他人则被他放出去凑热闹,顺便打听第一手消息。
听到门口有脚步声步入,他头也未抬,手指噼里啪啦拨着算盘,嘴里条件反射的招呼道:“客观要当什么物件,活当还是死当,来历可是清正,咱们峒崧当铺童叟无欺,凡典当物件必是要来路清正,您可要想好了。”
掌柜的说完并未听到回话,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外看去,这一看之下,顿时大惊。连忙从一旁的暗门处躬着身跑出来,边请来人坐下,边恭敬道:“原是东家到了,小的不知东家到来,有失远迎,还请东家勿怪。”
说完又惊奇道:“小的才给您去信不过四日功夫,您这么快就收到信了?”
百晓生欲要喝茶的动作一顿,又将之放下皱眉道:“什么信?”
第42章 成劫
“东家竟是不曾收到信吗?”
掌柜脱口说完,才见他脸色不快,也不敢耽搁,便忙将自己未送到的第二封信内容系数告知。
“小的谨遵东家吩咐,留意着那位身带黑色大犬外地前来的公子。给您汇报他到达的日期的第二日,那位公子的黑犬便惹了大事,”
“大事?多大的事?”
“那黑犬是撞上了北疆王的坐骑,当场便被北疆王的随从拿下,此事正发生在城门口,城中许多百姓俱是亲眼所见。据店中伙计探听,那北疆王扣了黑犬要那黑犬之主亲自前去赔罪。且此事发生未过多久,北疆王的亲卫队便在城中大肆搜捕那位公子,街上的动静一直到将要半夜才堪堪停下。事后小人着人去那位公子住宿的客栈打听,那小二竟是三缄其口,后于这凤凰城中便再未见过那位公子及那黑犬的身影,便是一同而来的两位镖师亦不曾再见。小的得您吩咐不敢隐瞒,便赶紧再传了信给您。”
百晓生月前得郭有为来求说郭家生变,心里便是顿时咯噔一下,因他想到曾对她说过有事可到郭家寻大公子。可郭家易主,她若再去寻前任家主,说不得便会受到牵连。
他本是要传信给此地当铺管事前去通知,可飞鸽传信最快也要五天日程,便是信到怕也是于事无补,遂才决定放下本来行程亲自跑了一趟。可却万万没想到,郭家没能将她如何,竟是被北疆王抓了。那她现下情况如何,是否还在城中,女子身份可有被发现......
因想着这些不确定之事,他肆意多情的眉眼此刻已全然沉了下来,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竟隐隐露出与平日不同的威严冷峻。他眯着狭长的桃花眼,眸中的神色忽明忽暗,黑玉骨扇一下下极有规律的敲打着手心。
蓦地,他腾的起身,桃花眼中倏地一紧,不期然竟想到方才城外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辆马车。可旋即又是一松,摇头暗道,应是自己想多了,便是她的女子之身被发现,应也不至让号称冷面杀神的北疆王一见便要纳于身侧,吧?
“东家您这是要去何处?今日城中出了件大事,东家可要--”
百晓生已大步往外走,闻言头也不回。对他口中的大事亦不感兴趣,只留下句等候吩咐人已出了店铺。却正碰上方才被派到郭有为身边的随从,他皱了下眉脚下不停,扇子一扬示意说话,人便已翻身上了马。
“禀公子,今日凤凰城中出了大事,那郭府郭三公子今日散尽家财于坊间,且当街下跪并将自己所做所有罪行,以及与他狼狈合污之人尽数告知街上百姓,百姓们被他口中所述恶行激怒便以菜叶石头等随手可拿之物群起而攻之。奇怪的是那郭三公子竟不闪不避一直跪在当地,任由百姓们发泄一通后才遍体鳞伤起身言要向北疆王自首。所以公子您来到时,这城中百姓才大多不见踪影,此刻都已跟去等那郭三伏法。郭大公子已回郭府重掌大局,便派属下回来向您告知。”
百晓生挥马的动作在听到这样匪夷所思,乃至于他认为郭三简直脑子坏掉了的情况时都愕然的僵在半空。
他虽不知那郭三都做了什么,但能将亲大哥暗杀于半路的人能会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是能激怒得近全城百姓引起公愤之人,绝不可能仅仅犯的兄弟反目之事。能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人,会主动将自己做下的恶行公之于众,还任由百姓打骂而跪地不起还不还手?这在他听来简直无异于天方夜谭!
若在平时,他定然要找个视线绝佳之处来观一观这奇景,如此脑残之人,他还真是挺好奇的。不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既与她无关,他便没必要再在此停留。
“你留下打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那郭三为何突然自首,如此诡异行径也好好调查一下,留待本公子下次说书一用。”
那随从当即便拱手应诺:“是,公子!”
正欲走时,他又扭头问道:“北疆王正在城中?”难道方才是他猜错了?
“回公子,那郭三和百姓并未见到北疆王,出面理事的是持北疆王王令的亲卫,属下也不能确定北疆王是否就在城中。”
既把令牌留给亲卫震慑,那北疆王必已不在城中!
想通之后,百晓生便勒马掉头快速出城去追那黑衣卫队。
纪妤童这一觉整整睡了一个下午,待她再醒来时,车内已点上了不刺眼的昏黄色烛灯,而窗外也已漆黑一片。
“醒了。”
缪靳见她神色呆呆,娇嫩的脸上尽是熟睡后的红晕,听到自己说话,尚不甚清明的水眸软软迷茫的看过来,娇得他心都要酥了。
纪妤童在他要俯下身时便已从方才不知今夕何夕的懵然中清醒过来,眨了眨眼,将眼中的茫然和困意眨去,迅速从榻上起身简单整理了下头发和有些凌乱的衣裙,便自顾走到窗边打开车窗向外边望了望。
夜幕低垂,繁星点缀,一轮明月悬挂其中,有风吹来时,带来一阵阵草木清香,令她霎时神智清明。情不自禁便闭了眼深吸口气。
“汪汪!”
“黑贝!”
纪妤童睁开眼惊喜的低叫一声,正欲探出身子去看黑贝,身体便被一条胳膊紧紧圈住,她不及闪躲,也挣脱不得,整个人便被一具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强势气息的身躯紧紧拥住。
“北疆王爷!”
缪靳不喜她似方才那般无视他,只有将她紧紧困在怀里,他才能感觉到她是他的。
自得到她后,他便再未再次拥有她。殊不知,这整整半日间,除了处理公务,他便是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她的睡颜,看着她闭着眼时长而密的眼睫,秀挺的琼鼻,花朵一样娇艳的粉唇,因睡的熟,而松散开的腻白的颈子和锁骨,随着呼吸起伏的玲珑身段,便是连她散在榻上的乌黑密发在他看来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可他却只是坐着,未曾动她分毫,似自虐般看着她美人香眠。
平复下呼吸后,他方在那白得耀目的颈子上啄吻了下,在她身体僵硬前,掰过她的身子与她对面而站,深眸看着她淡声说道:“睡了一下午可见真是累坏了,先用些东西吧。”
说完也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便扣着她的腰肢自车厢内走了出去。
纪妤童被他单手环抱着下了马车,双脚落地时竟稍感有些晕眩,便扶着他的手臂闭眼定了定。再睁眼时才发现队伍正停在一处驿站门口,她左右环顾了下,可这古代没有路灯,距离驿站前后百米远处便漆黑一片,目不能视,她也根本不知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黑贝一见她便冲过来蹭着她的腿打转,纪妤童想要蹲下身安抚它,可身边男人的大手却跟钳子一般紧紧扣着她的腰不放,她根本离不开他身边一步。
她深吸口气,仰起脸看着他,他亦正垂着眸凝着自己。她心里蓦地一跳,也不知他用这样晦暗的目光看了自己多久。
眼睫微颤,她眸子清润的望着他,声音里的温度就如此刻的夜风一般吹在耳中熏然舒适。
“睡得久了,我想在外面透透气,黑贝久不见我怕是急坏了,王爷便先入内休息,稍等我便进去。”
缪靳就这般看了她一会,才缓缓松开箍着她腰间的手,看了眼一旁的靳五与含英二婢,才抚了抚她被夜风吹得有些凉的脸颊,对一旁交代了句给姑娘添衣,才带着靳三在驿官的恭迎中大步走了进去。
那种被密不透风包围着的气息刚一消失,纪妤童便轻轻又深深舒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如脱了层无名的枷锁一般轻快。
她弯下腰摸着黑贝顺滑的颈毛,清冷的眼中渐渐浮上暖色。心内暗叹,如今能陪在自己身边的,也只有黑贝了。
“汪汪汪!”
“怎么了黑贝?”
“汪汪汪!”
纪妤童眸光一动,她本是以为它也憋坏了想要自己陪着去撒撒欢,可接连听到两次三声连叫,她便知它是要自己跟它去一个地方,或是有东西要给自己。
她以前无聊打发时间时,便会回忆着网上训狗的方法与它一块训练,平日里也就用在与她一起上山采药时找到药材,或是在家里拿东西上,没想到竟还会在这里用上。
难不成这里还会有药材?
她不知道百晓生千里迢迢过来只为了确定她是否安全,亦不知道自己与他擦肩而过,更不知道他下午时就遥遥追在自己后面,却因顾忌而没有出现。
但这些不知情都在看到黑贝从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草丛遮盖的土里扒拉出来的一只钱袋时瞬间明了,且又惊又喜。
顾忌着身后几步远处跟着的靳五等人,纪妤童克制着想要抬头寻找的动作,迅速打开荷包,果然见里面除了一些碎银外还有一张纸条,她想都没想便塞入袖中,再检查了下没再有别的东西后,伸手搂着黑贝的脖颈,低喃道:“好样的黑贝。”
第43章 成劫
“汪!”
黑贝乖巧的被她搂住,蹲坐在地上,尾巴得意的大幅度摇摆着。
纪妤童见它如此不觉莞尔,这钱袋她认识,是百晓生的。她会记得概因她第一次付他打探消息的酬金时便装在一荷包里,他便诧异的扬眉用自己的钱袋回赠,玩笑道是权当是二人互换定情信物。
只是这钱袋怎会在这里,又怎会被黑贝藏起来?难道是丢了?可那纸条又作何解释?还是他就在附近,那他又怎会来这里?亦或,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了?
一切猜测只有打开纸条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才能确定,她缓缓起身,低下头稍提高了音量笑嗔道:“你倒是会找东西,果然不愧是狗鼻子。”
黑贝只知主人冲自己微笑,且听出是在夸奖自己,便仰着头摇着尾巴兴奋的大叫一声。
纪妤童转身时便将那钱袋不隐不藏的拎在手中,含英见状忙上前接过尚带泥土的钱袋,惊讶道:“姑娘这黑犬倒是灵性,说不得还是个寻宝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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