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劫 第70章

作者:星旅 标签: 因缘邂逅 穿越重生

  “你!”

  “你!”

  平日里庄严肃静商讨国事的金銮殿内,此刻,眼下,竟好似那菜市口一般吵吵闹闹乱成一团,一个个朝廷大员,也如那市井大汉互喷口水相互指责,就差没有挽起衣袖大打出手,早忘了身上穿的那身威风凛凛的官皮,忘了此刻身在何处,也忘了御阶之上龙椅上端坐那如神袛般俯瞰众人高坐的帝王。

  庞青对此已是见怪不怪,便连那官员当朝互殴他也是见过的,眼下不过是争论个脸红脖子粗,并不算什么。只是他们话中带着的人却令他浑身直冒冷汗。

  他们只看到了天帝对天后的爱重独宠,却不知天帝对天后究竟执念多深,那是一时一刻都不能没了天后动静的地步,且不仅帝后同寝,天后的更衣用膳全不假他人之手,是真真的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当真是舍不得令天后娘娘受丝毫的委屈,那随侍的宫人但凡有丁点伺候不周便会受到降责,乃至于打回宫人司去。

  现下这些大人们竟敢将天后娘娘搬出来不敬诋毁,还言词越加过分,天帝那护如心头血般霸道的性子怎会忍得了?!

  果不其然,他刚欲小心问询是否要喝令百官不可御前失仪,便听得天帝不掩饰怒意的声音骤然响起。

  “放肆!”

  缪靳寒厉的眸缓缓自下方如被点穴般骤然停下的官员,尤其在那几名言语放肆,以及回护的朝臣身上扫过,携着帝王威压的凌厉嗓音在重新恢复肃穆的殿中响起:“众位大人,可是对朕有何不满?”

  先前请奏的几人当即膝盖一软扑通便跪倒在地,心中发紧额上冒汗连道不敢。

  “既是不敢,怎就敢当着朕的面诋毁天后!朕早已说过,命百官与百姓,敬天后如敬朕,亦特许天后与朕同尊。如今天后不过要施行利国利民之策,你等便如此加以揣测妄言,是不是朕要下令,你们也会这般抗命不尊?”

  “天帝息怒,微臣不敢!”

  “微臣等绝无此意,亦绝无不敬天后娘娘之意,还请天帝明察!”

  此时此刻,这金銮殿内哪还有人敢再重提前事,天帝威严谁人敢扛,怕不是嫌命太长了。

  至于那女子不得干政一说,与自己身家性命来说,孰轻孰重自是不言而喻。遂一时间,这大殿之上奇异的风平浪静。

  缪靳冷哼一声,极度不悦的目光锋刃般扎在几人身上正欲治罪,便听得殿门外的侍卫现于门前拱手拜道:“启禀天帝,天后娘娘身边女使,道是奉了天后娘娘之命前来求见,请天帝示下!”

  缪靳微眯了下眼,却是转瞬便猜到她的用意,“宣。”

  随即,殿门外便背着光进来一身形高瘦的女子,一路微垂着头却腰背挺直,目不斜视的绕过地上跪着的官员,径直来到御阶前行了大礼,待听得叫起后方起身昂首挺背说道:“启禀天帝,天后娘娘因事未能前来,便派奴婢来给众位大人传旨,请天帝恩准。”

  缪靳却是轻飘飘斜了眼旁侧,庞青立时便会意过来,弓着身附耳说道:“回天帝,今日是天后娘娘娘家进宫求见。”

  纪家?他们来做什么,投诚?巴结?

  含英得令后深吸口气转过身自御阶侧面步上高台,行至自帝后大婚时摆放便再没被撤下去的凤椅侧前方站定,面向分列两旁以及地上姿容狼狈跪地的官员,用力掐了下手心,不断提醒自己莫要丢了娘娘的面子,才稳下气息扬声说道:“诸位大人,天后娘娘有口谕降下,请诸位大人听谕。”

  有天帝方才那一勃然大怒之余威在,众人不管心中如何,面上却都无比敬重的跪下听令。

  “臣等恭听天后娘娘凤谕!”

  百官俯首的一幕,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潮澎湃。含英做梦也不曾想过,自己一地位卑贱的奴仆有朝一日竟能登得这唯男子上得,天子朝堂与高官显贵们商讨国事的金銮殿上,且还能以卑贱之身登上这御极台,代天后娘娘享百官叩拜,传达凤令。她无比清晰的知道,如此顶天的荣誉和尊严全是天后娘娘给予她的,她便是倾尽一切也难以报答娘娘万一,唯有全心竭力粉身碎骨为娘娘做事方不辜负此番大恩!

  “天后娘娘有旨,若为国为民之故,无有规矩不能破,无有新法不能立,百官当以一颗进取开阔之心来为我朝开启盛世,摒弃糟粕取其精华方能开创盛世,固步自封之思之行,切切不可取之。凤旨已下,等同圣旨,百官听令,勿要抗旨不尊以身试法!”

  这道言之有物且其内容可谓异想的凤旨,被含英抑扬顿挫慷慨有力的念完尤显得天后娘娘凤意之强势,威仪之深重。且那最后一句,明明白白的在告知众人,谁若有意义便直接以抗旨罪论处,又提醒众人凤旨与圣旨同意,抗凤旨便是抗圣旨,如今天帝就稳坐朝堂,却未出言斥责,其中态度已万分明确,如此形势,谁人还敢抗旨?

  可难道就任由天后摄政一事就此成为定居不成?却还未待开口便又听得御台上那未曾听说过称谓的女使再次开口。

  “天后娘娘另有口谕,若百官就事论事,于这官陈书列入考校官员任免升迁一事有何疑虑,见解,均可书折上奏,天后娘娘阅后自会批复,亦或众位大人可直接求见!”

  含英站得高,自是将下方官员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她亦用力将那对天后娘娘不敬的几人的样貌记在心里,回去后定会将今日朝堂之事尽数告知娘娘。

  缪靳至此方开了尊口淡声说道:“凤旨已下,众卿还不接旨,是意欲要抗旨吗?”

  钟昌闻与柳承德一众待话音一落便高声应道:“微臣谨遵天后娘娘旨意,天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唯最先扬言天后干政的几名官员仍心有不甘僵持的跪伏在地,在一众已听命起身的官列中尤其显得突兀。

  在感觉到上方愈见威势的逼视下,心中左右思量,如今天下安稳,天后于民间的威望赞誉亦是不低,若以此事死谏血溅朝堂只会触及百姓利益怕亦是只会留下骂名,实是犯不着。是做一太平盛世朝官,还是做一遭人唾骂的罪官,已是分明。

  “臣等,谨遵天后娘娘旨意,天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纪妤童听得含英回报后并无意外,只微点了下头便又转向殿中坐着的几人淡笑道:“林小姐方才想说什么?”

  林姣儿听到天后独有的清凌含威的嗓音方如梦初醒,却身上仍有方才听得天后吩咐那女使时淡然却不怒自威之势时的颤栗,亦对此次入宫的的目的更加坚定。

  便从圆凳上起身双手紧握用力深吸几次将激动的情绪堪堪压下,柔婉的双眸抬起望着殿中主位上的女子时有着难以掩饰的崇敬之色。

  “回天后娘娘,臣女仰慕娘娘风姿威仪,愿跟随娘娘身边,任您差遣,还请娘娘成全!”

  一同而来的安远候夫人已知女儿心意,遂便未有过多惊讶。可纪母与纪家同族而来的女孩却是大为震惊。但有赖于家中教养有方,虽惊闻却并未露出失态之色,甚至连那纪家族女恭谨内敛的眸中亦有异光闪动。

  似是又想到什么,林姣儿又从半蹲着的姿势改换为双膝跪地,以仰视的姿态望着上方比那最洁白的冬雪还要白,还要清冷,姿容绝世,拥有仙人之姿的天后娘娘,咬了咬牙终是开口说道:“天后娘娘容禀,臣女不敢欺瞒娘娘,臣女名声有瑕,身负晦气污名,概是因臣女连续两任未婚夫婿意外身故之事。但臣女却不认为是自己命硬克夫之故,天灾人祸意外之事,岂是人力可以左右?但臣女百口莫辩。臣女本已立志此生不嫁,于侯府内长伴青灯,却叫臣女突闻娘娘道道凤旨凤令,不禁心潮浮动,亦思及自己识文断字不应因此而荒废余生,便未见娘娘便已诚心拜服,遂,臣女恳请娘娘能收下臣女,令臣女能跟随左右濡得几分娘娘之风,便不枉此生了。”

  说完便双手抬起置于前额,深深拜了下去。

  林母看着女儿如此模样,心中酸涩难当,这是她侯府千娇万宠的女儿啊,如今却被那莫须有的克夫之名逼得立誓不嫁,自愿为奴。可看着女儿那亮起来的双眼,以及恢复朝气的身形,她与夫君亦觉高兴。

  且他们侯府是知天帝对天后有多宠爱爱重的,而天后娘娘又不飞扬跋扈,反处处为国民着想,亦不惧那前朝联奏,天后之尊威凛,今日一见又如此平易近人,女儿若能跟在这样的女子身边,想来假以时日定是能心胸阔朗,再无卑念。

  便也从凳子上起身,轻步来到女儿身边端端跪下,仰首说道:“启禀天后娘娘,小女并非那传言中身具晦气之人,若是,亦不敢携晦入宫冲撞娘娘。小女自小便熟读诗书性情谦和从不与人结怨,臣妇托大,若无那二事,如今京都才女必有小女一席。如今小女仰慕天后凤姿终于愿回归尘世,臣妇与侯爷别无他求,只愿小女随心行事,臣妇与侯爷亦愿以候府之名为小女作保此番言语之真假。遂,请天后娘娘能给小女一个能随侍身侧的机会!”

  “请天后娘娘成全!”

  母女二人一前一后说完后,不约而同齐齐拜下,恭敬而紧张的等待结果。

  纪妤童沉默许久方深吸口气平复了有些波动的心绪,亦在端起杯子饮水时不着痕迹的按了按眼角。她想孕妇果然情绪不稳,只是看着下方林母一片慈爱之心,她竟就心中发苦眸中酸涩,既是怀念,又是艳羡。

  在这样一个视女子名节比命还重要的时代,竟也有这等拳拳爱女的父母,真好。

  父母之爱,不求回报但求遂心平安,真好啊。

第117章 劫定

  “林夫人,林小姐,起身吧。”

  殿中候立着的宫奴听闻,便极有眼力的上前将二人搀扶起身,又对着上首福了福身后方脚下轻快的退回原处。

  母女二人自是又一番拜谢不必多说。

  纪妤童再开口时,已无任何异样,甚而眸光锐利的望着下方那独自立在殿中的女子,淡声说道:“在此之前,本宫有两个问题要问问林小姐。”

  林姣儿登时心中一紧,忙福身回道:“请娘娘发问。”

  “其一,举凡自荐,必得有超于旁人的本事,你出色在何处,有何资格认为只是求上一求,本宫便会答应你。其二,既来自荐,必要拿出诚意,而说实话便是其中基本,所以,林小姐,你欲到本宫身边的真正目的,真的,仅仅只是要做本宫的侍女,还是其他?”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到天后面前自荐,其中目的为何,怕是天下女子都不言自明。遂这本应是很敏感,乃至于敌对的一幕,可座上下立,乃至于整个殿内却无一人以为天后娘娘所说的其他是与天帝有关之事。

  首当其冲的林姣儿自是比任何人感触更深,天后娘娘如此敏锐冷静,令她在心中的崇敬又加深了许多。

  “回禀天后娘娘,臣女不敢欺瞒,臣女确是被娘娘年前凤旨中,鼓励天下女子求学一事而心中动摇。臣女不知娘娘真意为在如何,却直觉若能跟在娘娘身边便是得您一句指点,便定是能令臣女受用终身。所以,臣女便顺应心意,前来寻您自荐。”

  “且臣女认为,唯忠心二字最是难得,娘娘虽不缺忠心且能干之人,但臣女比之他人的忧处,除了忠心,便是学识,以及,臣女的身家关系。”

  如此说完,她方大着胆子将目光从那那片华丽清贵的衣裙上微微抬起,注视着她崇敬的女子。

  纪妤童唇角微扬却是未直接明确,而是令她坐回去后,突然转向一旁端坐的女子,以及,那张令她怀念,想见却又抗拒面对的脸。只她现下终究是心境过迁,便是心中情绪翻涌,面上依旧能保持镇静。

  “夫人,今日携知韵小姐进宫,可是也有事要说。”

  其实纪母面对这位名义上是自己女儿的天后娘娘心情也颇为复杂,她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私心里是想要一个可以贴心的女儿的,只是因为生产时伤了身子不能再怀孕生子,虽遗憾却也看得开,便将这一腔母爱广撒于族中女孩身上。

  只没想打上天竟真的赐了一个女儿给她,还是来头如此之大的。虽初见时出了些意外,但却并未打消她对这个女儿的期待。只她到底身份太高,且似对纪家并不如何有想要亲近,甚至有回避的意思,遂她虽有心亲近,却碍于现下身份悬殊,又确不是真正的母女亲缘,便如今见了面亦有些拘谨。

  甚而她只是客气的称呼自己为夫人而非母亲,虽心中失落,但却隐有松了口气之感。

  便携纪知韵一同起身福身拜道:“回娘娘,臣妇今日除了探望娘娘,确是有话要与娘娘转达,不知娘娘可否屏退一二?”

  纪知韵亦再次福了福身,抬起头时,脸上的神情格外的明亮:“回天后娘娘,臣女亦与林表姐同意,倾慕于娘娘凤姿,恳请留于娘娘身边侍奉,请娘娘成全!”

  纪妤童着重看了眼眸中神色璀然的纪知韵,又看了眼同样一脸渴慕望着自己的林姣儿。二人虽目的相同,可又完全不同。

  林姣儿许是因着那克夫之名,性格便极是内敛沉稳,看似柔弱的面相实则内里坚韧,有锋而藏。

  而纪知韵却与之不同,她虽身带书香之气,可那眼中却带着股不驯好强之意,眼中亦明明白白的闪烁着一个词,野心。她就好似一把未开刃的刀,却已迫不及待想要展露自己的锋芒。

  二人间唯一的相同之处,便就是同样不同于时下女子只甘于做一个世人以为的內帷女子,她们都有一颗不甘的心。

  而令她们会有如此想法的,定然是博揽群书,而不仅限于世人局限女子要学的三从四德女德女戒之书。读书明理,进而觉醒,此言当真一点不假。

  便是如此,她也并非缺人到来者不拒。有几分本事,能不能用,得不得用,且等着看吧。

  “你二人今日之请,本宫自有安排。”

  待殿内无有外人后,纪妤童克制着心中纷乱,脸色稍显僵硬,却是下意识释放善意看着纪母:“此地现下已无外人,不知夫人有何话要与我转达?”

  纪母心内诧异她陡然柔和的语气,禁不住便抬眼看去,与之对视间明显感到对方眸中猛然一颤,只再去看时已一片沉静,她也不敢再看,便从袖兜中将族长命人送来的书信双手呈上,口中恭敬说道:“回天后娘娘,此乃纪氏族长亲笔书信,特特交代臣妇亲手交于您的手中,还请娘娘一阅。”

  纪氏族长?

  纪妤童只疑惑了瞬息,便就预感到这信中所写为何事。

  抬手接过后并未直接打开,而是快速而深刻的近距离描摹了这张脸,无声深意口气令人归座后才打开信封。

  信中内容也确实与她所想无甚大差别,纪家于此刻投诚是在她的预料之中的。她虽挂着林州纪氏贵女的身份,却是一日都不曾于那纪家待过,亦不曾了解纪氏一族是否于外界所传那般不慕名利。

  可这个一人出事家族连坐,乃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时代,她既只是明面上是纪家女,便再无有与纪家划分界限的一日。在天下人眼中,她就是纪家女,纪家,亦就是天后娘家,他们之间早已密不可分。

  而她近来又动作频频,百姓不通文墨自不会如何,但于大男子主义盛行,秉持女子无德潜意识里俯视女子的文人间定然非议不少,而纪家作为闻名遐迩的书香世家自不可能无有听说,甚至便是本家户族亦定会如今日某些朝臣一般谴责非议她恃宠而骄竟敢摄政。

  纪家作为她的娘家,自然也免不了被文人墨客猜度之于她的教养,便是连百年来积攒的清誉怕是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而她一直未主动与纪家联络,一是在看他们的态度,再就是考校他们是否只知闭门钻研而无纵观大局的敏锐眼力。

  而今,答案已出。便是今日那朝堂之事亦都是投名状了。

  果然不论何时,都无有真正清心寡欲不慕名利之人,只不过是在判断所得利益是否有冒险越过目前所拥有一切的价值。

  奢华雅致气味清新宜人的殿中,随处可见那万金难求的奇珍异宝,而那于窗前风中轻轻舞动的窗幔竟是世人只闻其名不见其真面目的月星纱!

  而现下却就这般随意的做成窗幔,如此奢靡豪养,足可见其盛宠如斯。纪母心中亦不禁突然猜想这天后娘娘到底出身何处,先时家族本以为她定然小门小户出身,所以天帝才会费了周章令纪家更改族谱为她改换身份门庭。可观这位天后娘娘之风华气度,举手投足从容优雅,且又带着股天然的脱尘之气,身上亦无乍然富贵的浮躁,眼中也无丝毫傲慢,这通身气派便说是高门贵女都不遑多让,甚至还明显要更胜几筹。按理说能养出这等女子的家世定然不会差,可为何天帝又要特意吩咐?还是说她的真实身份有碍不能展露人前?

  “夫人?”

  “嗯?是,臣妇在,请娘娘吩咐。”

  纪母连忙收敛发散的思绪起身应道。

  纪妤童看着这样一张脸对着自己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心中酸涩难言之情无以为解。索性便将那信纸随手放于几上起身走了走,那股闷意也方才稍稍缓解。

  “夫人且稍等片刻,我有回信还劳夫人带回。”

  纪母是生产过的,方才坐着不显,可现下她站起身自然一眼便能看出天后娘娘如今的身子根本不是如那圣旨所说大典过后次月有孕,这分明是至少有足六七个月的身孕了,这--

  虽心中震惊,但她却不敢表露,只嗓音有些发紧干涩道:“臣妇遵命。”

  纪妤童本就未有意隐藏她真实孕期之事,纪母那虽克制却总不由自主飘过来的眼神她自不会没有察觉。但她却并无忧虑,被传扬出去说她未婚先孕私德不检之类的言语,且不论这纪家如今已是和自己绑在一起,动辄便牵连全身,根本不会自曝其短。便真是传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敢信。毕竟谁人敢去说天帝天后的闲话呢,就算提前生产,也不过是一句早产便能遮掩过去了。

  归根结底,她如今的有恃无恐,都源自于权势二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