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旅
如此一想便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头也深深抵在眼前人的脚下,声音里满是愧悔涩意:“王爷,属下有罪,都是属下办事不利,是属下会错了意,是属下无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的忏悔和哽咽,却未能让男人浑身冷怒的气息缓和分毫。钟昌闻也不再隐藏,便将先前兄妹二人的计划尽数交代。
“......都是属下大意,我们兄妹都太刚愎自用了,如何都想不到,事到临头,竟然治不得它!”
缪靳背着身听完他的话,望向窗外的眼眸似被针扎了般刺痛了下。任他如何运筹帷幄,却没料到于朝堂上的算计竟会牵连到她,更没想到她竟会用这样的法子来对应,如此胆大妄为,如此冲动自傲。
“可有派大夫前去医治,可是确实确定,她真的染上了?”
想到当日她被全城人冷眼鄙薄的凄惶一幕,钟昌闻霎时红了眼眶,“当日,她是于众目睽睽之下,出了那患了天花之人家中的大门。亦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额脸迅疾的发作。那日,全城人避她如蛇蝎,满城里的大夫,都不愿前往医治,没有人愿意去治一个必死之人,亦无人敢再重蹈覆辙!”
缪靳猛地闭了眼,脑中不可抑制的浮现她孤零零被被嫌弃,被人遗弃的样子。
至此,他方对她身染天花之事,深信不疑。
纪妤童再次转到窗前时,便再次与门前空地上树下站着的人遥遥对上。今日他再来时,她真怕他是带着大夫来的,索性这人重诺并未一意孤行。
只是他已经在那里站了一天,既不说话,也不离开,就那样眼眸深深的望着这里。如此无声的压迫感,让她隔得这么远都感到不自在。
最后再看了眼那个方向后,纪妤童垂下眼关了窗,越发纤细单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外面的人眼中,再未出现。
缪靳眼眸骤紧,心中一滞,却终是忍了下来。一直待到小楼内灯光亮起,但窗前却仍然无人影闪动,才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冷肃,但在夜色的笼罩下却显得孤寂,可他高大的身影却又那样坚定,而决绝。
缪靳要事诸多,能特意转道前来接她,而不是派人来接已是上心。靳一等人不止一次小心委婉催促,各处人手更是在等待他的命令,如今能多留一日已是极限。
他知道这一别将是永别,也知道自己难得的心绪澎湃都不过源自于一时起意,又求而不得。她如烟花般绚烂,又去昙花般惊艳,开得无比美丽却又开的太过短暂,所以才总会让他有诸多意难平。
他更知道或可几日,她便要彻底于世上消失。她于他,亦会变成此后他生命中某个时刻或许会偶然想起的,一场短暂而难忘的美丽邂逅。
可现下,他却不能为她处理后事,更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得。正如她所说,她留给他的,是她仍然美丽,体面,聪慧,迷人的一面。
便是心中有再多不舍,不甘,他也强行将其压在心底最深处。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儿女情长,比为一个女子停留更重要的事。
如他所料,九日后,他已返回北疆密所处理要物时,南州府的信件便递到了他的手中。这些时日他无一刻得闲,每日休息更是不到两个时辰,便也没功夫,亦或是刻意不去想起南州的人。
而现在,手里的信在提醒他,冥冥中的事,终是发生了。他冷静的展开信,上面亦只有寥寥几行字,一字一句无波动起伏的看完后,他的目光却在那某几个字上定住。
半晌,他松了信纸,身子慢慢仰靠在黑色交椅背上,抬手扣在眉心,猛地攥紧。
直至华灯初上,书房内仍漆黑一片,只有院中挂起的琉璃灯朦胧映射进来,被照亮的桌上摊开的信纸上冷冰冰的写着:“......纪姑娘日渐消瘦,偶有痛吟传出,于昨日楼内彻底无声,今日我等不敬向内观望,屋内已空无一人。据钟先生传信,府中纪姑娘寄放的狼犬突然大声嚎叫悲鸣,随后亦不知所踪。”
第16章 劫数
三个月后
安顺元年十一月,新帝登基半年间,广纳宫妃,奢建瑶台,宠信奸佞,疏懒朝政,整日里与后宫妃嫔宣淫取乐,十天半月不临朝已是常态。
天下谁人不知新帝骄奢无度只知自己享乐,不管百姓死活。先是肆意更制,后又下旨全国提高两成赋税。圣旨一下,天下哗然,不仅如此,有些官员竟上行下效,层层剥夺百姓民膏,劳苦百姓苦不堪言。朗朗盛世,竟一朝深陷食不果腹之象。
天下人本以为这已是皇帝昏晕之极限,却不想,竟又听信谗言,因塞边外族打着求和的幌子,带着些所谓宝物和没甚诚意的请罪书,便就释放了被北疆王擒获看押在天牢的异族首领。
便是无知百姓亦知,此举无异于放虎归山,可龙椅上那位自以为没了心腹大患,又大权在握号令天下,刚愎自用竟听不进半句忠言,反是劝谏的官员轻则打入天牢,重则当堂处死,果真是容不得一丁点与其相悖的声音。
朝野动荡,百姓不宁,而那异族果真是狼子野心卷土重来。而被朝廷委以重任接管北疆兵权的大将,竟一出战就被枭首,将军被杀,边军大乱。
气势如虹的异族更是一鼓作气冲开了防线,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消息传至京都后,皇帝竟被吓得当朝失禁,狼狈模样尽被满朝文武看在眼里。
偌大的天昭上国竟无一人可破眼前困境,而更离谱的竟是皇帝再次听信谗言,愿意割地以还太平,那些枉死的百姓和破损的城池竟提也不敢提。消息一出,自更是天下皆惊。
可那贼人却得陇望蜀欲壑难填,而号称战无不胜的各地守军竟节节败退,四散而逃。皇帝的反应却再次惊呆了所有人,他竟要携宝带美,弃国家,弃百姓于不顾,逃命去也。
谁人能想到,不过半年,鼎盛繁荣的上朝竟面临破国之危。正值摇摇欲坠之时,被朝廷盖棺定论染病身故的北疆王竟死而复生,力挽狂澜。迅速组织军队将越加壮大的异族拦在刀下,并再次将他们驱逐出境,赶出千里之外。
短短半年,天昭国已然经历了濒临亡国,又定国。百姓骤陷地狱,又被拯救重生。
天下平定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北疆王的威信几比天高,普天之下尽皆拜服。而与之相对的,却是被百姓厌恶却依然寡廉鲜耻高座龙椅的昏君。
若不是对皇权的惧怕已然根深蒂固,关键时刻又有北疆王这位令外族闻风丧胆退避三舍的定海神针在,只怕汹涌如潮的民怨早已将皇帝赶下宝座!
外界风起云涌,朝堂风云变化时,地理位置位于天昭中部,有幸躲过一劫的南州府已经恢复了民生。
纪妤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避开的这段时间,这个在她看来太平昌盛的国家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由此可见,对这个皇权至上的国家来说,拥有一个睿智的掌权者,和一个能够率领万军的将帅有多么的重要。
她也庆幸,竟是因缘巧合避开了战乱。也对这个随时都有可能生变,没有安稳可言的时代,更加没了耐心。
与她的心有余悸不同,钟昌闻却一扫三月前的萎靡自责,如今整个人都跟吃了人参果一样容光焕发,喜气盈人。
钟昌闻自是高兴,计划进行的无比顺利,甚至还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不少。再加上他本以为香消玉殒的小妹也奇迹般毫发无伤的平安归来,这双喜临门,如何不让他喜形于色?
所以便是听到她打趣自己是否是因为现如今多地百废待兴,要趁机大捞一笔时也没有辩解什么,反而是对她这些日子的行踪更为关心。
“小妹你这几个月到底去了何处,知不知道大哥有多担心你,我真是后悔当初答应了你的提议,又无比自责没有拦住你,我真以为你---”
他及时止住话头,仔细打量她光滑细腻,白净得无一丁点当时狰狞痕迹的脸颊,欣慰感叹的同时又有些疑惑和猜疑:“你真的找到医治天花的法子了?还是说你当时连我都骗了?为何要不告而别,还留下一封绝笔信,你可知大哥当时真是差点恨不得也跟着去了?你可知王--”
纪妤童任他扶着肩膀仔细端详质问,并没有对他突然戛然而止的话察觉什么,等他情绪渐渐平复后,才将自己这些日子的去处和所为选择性的娓娓道来。
“大哥可是冤枉我了,我当时却是染了病,也是我先前太过自大,自以为可以自救,却不想自己到底水平不够。此事都是我的不是,连累得大哥伤心忧心。若大哥实在生气,不如就打我一顿解解气?”
见到她平安活着的惊喜早已压过可能被摆了一道的无奈,钟昌闻怎会打女人,更不会去打她。没好气的瞥她一眼,自然也知道她不过是拿好话哄着自己罢了。
“行了,你我兄妹少来那些虚的,还不快块说来!”
纪妤童抿唇一笑,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饮了口温茶才接着说道:“大哥知道,女子爱美是天下人都知的事情,我那时的模样自己都看不下眼,如何能受得了被人看到死得如此丑陋的不堪模样?”
注意到他因为自己说出死字时不赞同的眼神,讨巧的笑了笑,旋即又神情倏正:“说起来也合该是我好运气,其实我当时是去了山下大哥你初时安置我的院子里,也是在那里偶然得知了可以根治天花之法。确实将我自己治好后,我便让黑贝捎了封信给城中那位染病给我的人家,请他们过来与我一起医治,左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那家人许是本就对我心怀有愧,便应了我暂不走漏风声的要求悄悄过来。待他也痊愈后,我方敢肯定,天花之症,却是可以根治,预防,此症再无可惧了。我本也想早点来找大哥的,只是前阵子天下大乱,城门紧闭,所以才会拖到今日才来。”
钟昌闻心里是有了猜测,却也不敢真的相信确定,毕竟天花绝症得者必死,百年来无数人都死在这染疾之下。
虽知道这消息若传出去,定然是惊世骇俗,能震惊天下扬名立万,也会引得无数人质疑。可他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好大喜功之人,再加上有她自己与那个人的活着以做佐证,就已经足以证实她话中的真实性。
“我真是没想到,也不敢想,真的有人能够将天花之症攻克。更没想到,竟然还是小妹你如此年轻的女子!”
纪妤童却有些脸红,不是害羞,而是赧然。这是多少前人总结试验出来的经验结晶,如今却是让她扯了次大旗。而且这法子在现代早已从根本上杜绝,且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就知道该如何解决。她根本当不起他如此惊叹赞服,越是如此,越是让她羞愧的难以自容。
“大哥不要着急,我却是还有话要说的。这可并不是我的功劳,我先前便告诉你,我有法子,这法子便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我不过是后人乘凉,拾人牙慧而已,实在当不得大哥如此赞叹,倒是叫我羞愧难安了。”
钟昌闻却只是笑笑,面上依她所言没再多夸,只心里如何作想却不被她得知。
待脸上的热度消退,纪妤童才将她此行的另外两个目的说出。
“大哥的生意做的大,其中又不乏多家医馆且还被百姓信赖,我想请大哥将此法通过医馆告知天下,我已将医治之法的详细说明,和我与那人的患病记录,治疗过程,及治疗结束后的不良反应和应对之法尽数记录。只需要你手里那些大夫照方治病即可。”
说着便将一本薄薄的,被人细心的用细线牢牢穿起来的小本子递了过去。临了又认真交代:“大哥可千万莫要提起我,若非要有署名的话,就说是一位叫做医生的先生的成果。”
钟昌闻却只觉得手里这轻轻的几张纸,重若千金。他是商人,亦是读书人,自然知道手中这份可以医治天花的法子价值有多大。同时他亦十分费解,一旦天花可治的消息一出,那么作为唯一能够医治它的大夫必将扬名天下。可她不仅不居功,如今更是连名字都要署成他人的?
“小妹,你知不知道这意味--”
“大哥,我此次进城,除了这件事,还是来向你暂别的。”
纪妤童打断他,不欲在此事上再多说什么。她只是做了一个医生力所能及,懂得,拥有,又恰好这里的人需要的事。且,救死扶伤,是每一个选择做医护人都铭记在心的四个字。
“什么?”
钟昌闻也顾不上劝她,忙问:“暂别?你要去哪?你刚回来怎么又要走?”
“大哥莫不是忘了,早前我便托人打听到说有一位能看算得天机的能人。且我看如今乱世已过,这里又未有事发生,事不宜迟,我这便就出发前去。若他并非浪得虚名,那我便终于能够得偿所愿。若他又是骗子,那我便也就早早回来,大哥放心就是。”
钟昌闻听她一说便想记了起来,虽有心想劝,可却也知道,但凡有打听到有据说能看穿前尘后世,算人生死的人,她便会不计真假前往。她虽已在这里生活两年,可她想要回家的心却从未有过动摇。且如今大势已定,他也确实没有再拦着她的理由,和必要。
及至看到她的身影将要出门,他才倏地想起来一件事,“你此次欲去何地,我好让那边的人接应照顾你!”
纪妤童没有回头,带着笑意和期待的嗓音落下,人已经融入了人流中。
留下钟昌闻看着她依稀闪现的背影嘴里喃喃着凤凰城,脑中在快速思索手里的商铺或是有无朋友在那边居定,好传信过去帮衬照应。
无知无觉的念了两遍突然猛地一个激灵瞪大了眼,“凤凰城?!那不是王爷的署地吗?那......”
第17章 劫数
想到他们有可能会在那边遇上,他便忍不住头皮发麻。这几个月每次往来密信中,王爷虽然未曾流露出只字片语和分毫有关她的话,可他却不敢保证他是不是真的将小妹忘了。
就好似那次,他本也以为王爷只是一时起意并未上心。可结果,得知小妹染病后王爷那几欲要杀人泄愤的态度却着实让他心惊。而若不是他拼死将她的交代说出拦着,只怕那家连累她染上病症的人早已去见了阎王。
若真是不巧的碰上了,他简直不敢去想,王爷是会惊喜于她还活着,还是会惊怒于她的隐瞒。
随即又自欺欺人的摇头讪笑,北疆那么大,凤凰城那么大,小妹又不是行事张扬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巧遇上,吧?
有心想提醒她谨慎,可转念一想,王爷早晚会登堂,而他亦不久便会入京。那么她还活着的消息,若王爷有心,早晚也是会知晓的。
那么这次,他便不再插手,既不提醒,也不告密,就且全看他二人有缘还是无缘了。
却说纪妤童这厢从钟氏钱庄出来,刚出了城门就被人给拦下。
看着眼前身材修长面容白皙,那双向来玩世不恭上挑着的桃花眼,此刻正翻涌着复杂情绪看着自己的人,纪妤童惊讶的掀起帷帽问道:“你怎么在这?”还不到三月之期啊?
百晓生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好一会,突然抬手用折扇轻敲了下她的帽檐,桃花眼半眯起,唇角也向上扬起,哼道:“还不是我们不知死活不自量力的纪大夫的英勇事迹太过惊人,消息传得我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都听到了。”
旋即又仿佛不解恨似的,咬着牙再次准备动手,被她反应迅速的躲开不悦的哼了声,继续毒舌道:“你说说你,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数吗?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知道吗?人家找你你就要去看吗?你就不曾想过自己治不好怎么办?自己也不幸染上怎么办?拒绝两个字怎么写的知不知道?嗯?”
纪妤童差点被他这一连串密集的质问说懵,反应过来也没生气,只有些惊讶有些诧异不解道:“所以,你该不会是听说我染疾不治,特意回来祭奠我的吧?”
百晓生脸色一僵,桃花眼眯了下,又极为自然的回道:“还真叫你说中了,有你这么个大方的,长期的,长得貌美,还烂好心的雇主,我可是真舍不得你死。诶,你到底得没得那天花?你要是得了那你怎么能还活着呢?你要是没得那也说不过去啊,我可是听说,那天差不多全城的人都在看着你呢?快跟我说说,你到底是用了何种方法,下次我去茶楼说书也好有个现成的素材。”
纪妤童没想到他竟然真是为了自己破例提前回来的,着实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原来除了大哥,这里还有人会特意为了自己担心啊。
不过他的毒舌可真是够毒的,刚刚升起的那点感慨也在他兴致勃勃的好奇中褪了个干净。
不过到底念着他有心,便也没有不理他,只是眼神难明的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眼,见他不仅未见尴尬,反而越加挺起胸膛,一副孔雀开屏给她看个够的动作,无语了好一会,才摇摇头绕着他朝前走,又故意吊了他一会,余光见他着急的直扇扇子,才勾唇一笑:“得了,被救了。”
百晓生眉头一皱脚下顿了顿,又快步跟了上去。他倒是没想过她会说谎,他们相识许久,她是什么样的人,他自是看得清楚,性格冷淡,表情也是淡淡的,但心确是软的热的,却又不似时下那种冰美人一直端着架子。她却是时而幽默,时而狡黠,时而又言辞犀利直击人心。她若是不喜不快,要么就无视,要么就反击,却是不屑于说谎的。
快步跟上来侧眸看了眼她帷帽里隐约可见微微上翘的唇角,他眼底深处不自知的紧张才渐渐散去。
知她是故意吊着自己,他便也随她意趣:“纪大夫,纪美人,冷仙子,妤童,童童?你快告诉我是谁救了你,你确定是染上了天花,不是别的?我百晓生纵横天下,可从未听说过有人可以医治天花的,今儿你若是不告诉我,那我可就跟着你不走了啊。”
纪妤童却不答反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百晓生摇着扇子挑眉看了她一眼,自然不会告诉她他一直有让人关注钟氏钱庄的动静,甚至连她的住处他都已经安排了人留意。
因他始终不相信她会就如此轻易就瘗玉埋香,毕竟从未有人见过她的尸体,他也不曾寻到她的坟茔,所以,他宁愿相信她还活着。而如今看来,这半个月的等待是值得的,她果然如他所想,活着。
“自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纪妤童斜了他一眼,心里摇头果然是正经不了两秒钟。也不理会他的油嘴滑舌,待走到候着自己的马车前时,她才停下回头看他:“百先生贵人事忙,好走不送,咱们有缘再见。”
百晓生笑意停住,下意识皱了下眉,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看向她身后的马车。车厢是车行常见的中档软榻,一般租用此等规格马车的人,均是要长途赶路。马虽比不上千里良驹,但亦是膘肥体壮中上等。再看到车窗处露出来的漆黑狗爪,他微眯了下眼瞬间便想到了一个地方。
“你这是要去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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