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欠金三两
她对自己做的糕点有信心,只要第一个好吃,尝到了甜头,后面就会忍不住想试试其他的。
三十文一个,说贵也不算贵,但就是没人当这个出头鸟。
姜远忍不住嗤笑一声,他走到摊前,正要随手拨弄一个竹筐,手指便被姜宁拍开了。
她走出摊车,看了姜远一眼,做出一个抬脚的动作,他便立刻捂着下面后退了几步。
之前姜宁踢他子孙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楼上的周桓看到这幕,忍不住笑了一声,不只是他,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姜远想给她一点教训,但这里人太多不好动手,只能指指她,转身离开。
“你等着。”
一副放学别走的架势。
看样子像是去搬救兵了,但姜宁根本不在意,不仅如此,她还要谢谢他,多亏了姜远,此时的气氛缓和多了。
一位方才笑得开怀的姑娘走上来,顺手将三十个铜板扔进了她的钱罐里。
“有意思,那我便来试试。”
围观的人都不是常去书院那里吃饭的饕客,他们大多都是京畿常住的百姓,所以没怎么见过姜宁做的东西。
这些竹编的盒子都一样,那姑娘着实很难选择,她看了姜宁一眼,随后俯身下去闻了一下。
其中一个盒子透出一股清甜的葡萄味,一闻她就喜欢。
“我要这个。”
姜宁把盒子递给了她,顺手递给了她一个食指长的勺子。
盒子打开,露出淡紫色的糕点,它是三角形的,一层叠一层,里面还嵌了葡萄,一打开便嗅到了酸甜的葡萄味。
这葡萄味在这夏日可谓是消渴止烦的佳品。
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入口绵软酸甜,还有些许冰凉的触觉,随后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在舌尖化开。
“不甜啊。”这姑娘看起来有些惊喜。
不论哪个时空,甜品不甜才好吃是刻进灵魂的共识。
她惊喜的神色显然打动了别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葡萄慕斯的味道飘进了别人鼻子里。
“我也来一个吧。”
“我不爱吃葡萄,倒是有些好奇其他的是什么?”
你一言我一语,大家给了钱,满怀期待地掀开竹盖,看看是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
没买的好奇会买到什么,买了的好奇下一个是什么,开盲盒的心态在此时显露无遗。
姜宁自然是美滋滋收钱。
围的人太多,就连天香酒楼里面正吃着的食客也跑了出来。
“逆子,就是要气死我!”
姜成已然忘了身边的周家人,他猛地甩开袖子,咚咚咚地下楼去了。
“爹,这个姜诗雨倒有些意思,儿还没见过这样的。”那大公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姜宁,不由得舔舔唇。
他之前想娶姜诗雨,就是看中了她那股柔顺劲,但今天好像看见了她不一样的一面,倒是比之前有意思多了。
不知这样鲜活的人玩起来是什么感觉,她反抗起来一定很有意思。
“你可是要注意些,若是他真和那位有些关系,嫁进来我们可不能磋磨她。”
周老爷说是这么说,但话里的宠爱却是肉眼可见的。
周桓闻言看他们一眼,面上没有反应,但心里却是有些不悦的。
待姜成走到酒楼门前时,姜宁摊上的东西早已卖得差不多。
她看着自己这位便宜爹爹,把最后一份蛋糕递给了他。
“要不要回去再研究一下?或者你可以直接问我,只要你问,我一定会说。”
姜成本想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但想着那婚姻事也就把火气压了下来,他神色缓和了不少。
“女儿,不要闹脾气,想回来你还是可以回来,你永远是我们姜家人,你看看你这是做什么?”
周围拆盲盒的人放下手中事,略显好奇地看了过来。
盲盒再好玩也比不上听八卦。
“我要回也是回宫,上次可是你把我撵进去的,忘了?”
姜宁毫不在意,收回蛋糕自己吃了起来,还不忘摇摇罐子里的铜钱给他听。
她这么一提,周围人便都想起来了。
到底是住在这里的人,当初姜宁跑了大半个京畿的场面似乎又重现眼前。
这样想来,他们关系不好倒是正常的了。
这话一出,她明显不想给他台阶下,姜成脸色沉了一些。
“都是气话,我们是你的亲人,怎么舍得那样对你,让你进宫也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
他这么一说,倒好像她进宫是他们帮的了。
“周家公子依旧对你念念不忘,他可是个痴情种,等我们算好日子你便嫁过去吧。”
其他人默默嘘了一声,谁不知周家公子是个什么样子,竟能用痴情来形容?
“天还没黑你就做梦?怎么不说算好日子你就入土?”
姜宁撇撇嘴,觉得无趣极了,她锁好钱罐,准备推着摊车回去。
“小店现在书院对面,之后可能要搬,大家有缘再见,就是别来天香酒楼了。”
“等等。”
姜成拦住她,往身后酒楼看了一眼,那周老爷还在那里等着见她,至少得让姜宁上去看一眼。
“我是你爹爹,难道我们还会害你不成?”
像是为了打姜成的脸,姜远气势汹汹地带着几个官差往这边来。
“就是她,乱摆摊,还妄图动手打人。”
姜宁:“……你们确实不会害我。”
这次不比之前,姜宁没那么害怕了,她又没犯错,而且就算真的进去了姬恪也会来捞她。
被叫来的官差常常来天香酒楼吃饭,吃过他们不少好处,这次也只是来充充面子而已。
为首的那人清清嗓子,走到姜宁身前,正准备警告几句便看到了她的模样。
“……”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在府衙内见过她的画像,而那些画像上的都是要他们少招惹的人。
话语在舌尖转了个圈,他转头看向姜远:“这位姑娘犯了什么?”
姜远愣了一下,他小声开口道:“胡大哥,什么意思?”
那官差离他远了些,一脸的公事公办:“并没有律法规定不能在酒楼前摆摊,下次若再谎报,拿你是问。”
姜远:?
姜宁:……哇。
姜远辛辛苦苦请来的官差,没有斥责姜宁不说,甚至没有待够一盏茶的时间。
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哄笑,虽然不明白官差为何走了,但他们知道姜远吃瘪了。
“哥哥人缘真好,谎报情况官差都不抓你呢。”
姜宁羡慕地说了一句,随后推着推车大笑着离开了天香酒楼。
“姜老板,你店里还有没有,我想要个荔枝的……”
不少还想买的客人跟了上去,姜宁确实从这里拉了不少人。
楼上几人看着这情形,周大公子有些担忧:“爹,他们似乎闹掰了,这婚能成吗?”
“不成也得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能抗吗?”
若是硬来,她怕是会找那位大人物帮忙,这不过是最后的办法,在这之前,得来些软招让她心甘情愿。
周老爷皱皱眉头:“她之后应该都会去开店,你多去那里走走,安排一下。”
“是。”周大公子眯眼看着姜宁的背影,只觉得心潮澎湃。
下朝后,御书房。
已然是八月初了,早上待在水榭难免有些冷,姬恪二人便把阵地移到了这里。
小太子看上去似乎有些心事,微微垂着头便进了房。
而姬恪被守门的小太监叫住了。
“大人,这是姜宁给您送的早饭。”
姬恪脚步一顿,隐在宽大的袖袍下的手微微一动,似是有些犹豫,但他还是接了过来。
雨滴打在油纸伞上,拍出噼啪的声响。
他静默几瞬,还是提着食盒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是惯例,送来的奏折先由小太子过目试着批复,等他弄完后他再过去查看。
此时这个供他小憩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姬恪放下纸伞,匆匆坐到书桌前,细碎的额发上沾着一些细雨,将他的脸衬得更白了几分,显出几分清冷的距离感。
他抬手带来那个食盒,许是宫里的小太监保存得当,此时它们还热着。
袅袅热气顺着飘进了细雨中,姬恪掩唇低头咳了几声,一到雨天,不论是寒暑,他咳嗽的频率都会高一些。
咳嗽过后,他从食盒里取出那碟点心和酸梅汁,他的手还带着雨水的凉意,此时碰到这个盘子竟觉得有些暖。
但看清盘子里的东西后,他又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