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心菜
王徽音忍不住道:“谆谆,这只是比试而已,你表哥怎么下死手啊!”
黎谆谆没说话,她远远看着擂台上废墟间的两人。倘若张淮之没有在出幻境后,替她挡那一支毒箭,也没有去东衡山打什么地下擂台,今日赢了比试的人是谁还不好说。
虽然原文中的张淮之与魏离比试时也受了重伤,但现在剧情早已偏离,张淮之能在遍体鳞伤,严重透支的情况下,打赢八十多场擂台,一直支撑到现在已是极为不易。
纵使黎谆谆希望张淮之赢,想必张淮之此时已到极限,修为该突破的也突破的差不多了。便是继续再坚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擂台下的裁判擂鼓示意暂停,询问张淮之:“三号剑修是否认输?”
张淮之身上包扎过的伤口尽数崩裂,血水浸透喜服,渲染开大片大片的血花。他疼得皱起眉,惨白着一张脸,唇瓣一翕动,便呕出一口黏稠的血来。
南宫导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玄袍被剑气划得破破烂烂,胸前背后,手臂腿足,大大小小的伤口叠在皮肤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那青锋剑属寒,被青锋剑刃所伤之处皆是渗着刺骨的寒气,仿佛要将人的血液凝结成冰,他的发丝上都结了一层霜。
裁判看到这一幕,不禁胆寒。
剑修比试是宗门大比上唯一见血的项目,往年也有过今日这般的情况,剑修最终的对决上,刚巧是同门的两位剑修赢到最后。
但这种情况处理起来也很简单,两人若是实力相当,便比上一比,点到为止,总之不论谁输谁赢,那剑修最强者都是出自同一师门。
倒还是第一次见这般不要命的打法,仿佛对面不是同门师兄弟,而是仇人一般。
“你若是说不出话来,便点头摇头。”裁判怕张淮之死在擂台上,道,“点头就是认同认输,摇头就是拒绝认输。”
说罢,裁判便紧紧盯着张淮之的脑袋。
不论是裁判,还是坐在观看席上的诸宗门弟子都认为张淮之会点头,毕竟再打下去便是两败俱伤。
接下来这场比试之后,还有一场剑修、医修、丹修、音修,符修最强者的混战,若是不能保存下来体力,即便赢了这一场,接下来的混战也要败给其他人。
但张淮之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合上鲜血直流的唇,在数万弟子的瞩目下,缓缓抬起了青锋剑,剑刃直指南宫导。
虽然张淮之什么都没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南宫导垂下睫,手中的剑又向内深了几分,他掌心中的剑柄微微一斜,剑刃便缠着血肉在张淮之肩头打了个转:“打不赢我,你凭什么娶黎谆谆?”
殷红的血瞬时间便洇开一大片,低沉的嗓音中每一个字都含着刺骨的寒意,犹如千斤重砸在心头。
张淮之只是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声带动了胸腔,便让他嘴角蜿蜒着溢出一缕血色。
他笑着笑着,倏而抬起掌心,猛地落在自己颈下,将扎进血肉里的剑刃震了出来。
不等众人反应,张淮之已是挥出了青锋剑,再一次迎上了南宫导。
这一次,两人都带上了杀意。
在青锋剑与无名剑同时刺出,直逼对方命门之时,黎谆谆看到南宫导眼瞳里隐隐显出的血色,再也坐不住了。
她亲张淮之是为了激怒南宫导,让他豁出性命与张淮之比试,助张淮之增进修为。
但他豁出性命是他豁出性命,黎谆谆可没准备让他取了张淮之性命。
张淮之又不似他一般可以复活,若真是被捅死了,她的元神怎么办?
“南宫导——”黎谆谆腾地站起身,嗓音中添了十分灵力,整个场地内皆是回荡着她的吼声,“住手!!!”
这不是商量的口气,黎谆谆在命令南宫导。自从那日在布坊中互换过身体后,她便再也没有用过命令的口气,指使他去做任何事了。
以至于南宫导都忘记了,原来他在这个修仙世界里不可以违背黎谆谆的命令。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袭来,他便如傀儡一般,四肢僵硬似是沉甸甸的石头,足下定定立在了原地。他手中的无名剑仍悬在半空中,血光凛冽折射在剑刃上,却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而张淮之的剑,一寸不偏地贯穿了他的胸口。
青锋剑气如同冰凌,将沾染着他血液的每一寸骨肉覆上白霜,似是尖椎般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又仿佛一把冰刃在生生割裂他的内脏。
但这肝肠寸断的剧痛,却比不上黎谆谆飞奔着从观看席上跑下来,径直冲向擂台上的张淮之时,那种心脏抽痛的三分之一。
她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他。
黎谆谆的眼里只映出张淮之的模样。
她的仓皇失措不是因为他。
南宫导好像能动了,他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那冰霜侵蚀他的肺腑,任由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仿佛只有如此,才能稍稍压制下那令人窒息的心痛。
往日的回忆忽如其来,他记起了他在蜘蛛窟被红蛛分食时,她的无动于衷;他记起来他在客栈里被走火入魔的蔼风砍掉四肢时,她的冷静自若;他记起他在君怀幻境里被铁板烫熟双脚求她给个痛快时,她的不为所动。
他还记起很多很多,他好像为她死了很多次,这个修仙界遍处都是他的尸体。但她从来没有流露出此时此刻,面对张淮之时这般慌张无措的神情。
这便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吗?
南宫导听到黎谆谆发颤的嗓音,他的眼底映入她苍白失色的脸庞,而后他挺直的脊背便微微佝偻着,慢慢地倒在了废墟里。
此时此刻,赌注的输赢已是不重要了。
或许也可以说,当黎谆谆命令他住手的那一刹,南宫导便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他阖上眼,期望自己就这样死去。
可随着废墟晃动的声音,她的气息渐渐近了。黎谆谆停在了他的身前,手指似是触了触他胸口上的青锋剑,而后嘶哑着嗓音喊道:“十七师尊,救救我表哥……”
班十七比他想象中来得还要快,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用手掰开他的唇齿,囫囵着倒进了他的嘴里。
南宫导没有死成。
他被几个裁判一起抬下了擂台。
这也意味着,张淮之胜了。
听着擂台上传来的鼓声,他厌烦地闭着眼睛,而后他又嗅到了黎谆谆的气息。
大抵是班十七正在为张淮之处理伤势,黎谆谆便抽空来看他了。
但南宫导不想理她。
黎谆谆也没有说话,从系统栏里兑换了一颗止痛的安乐丹,掐着他的下颌想要将丹药喂到他嘴里,他却别着一股劲不张口。
“你闹什么别扭……”她纤细的指叩在他唇上,从唇缝中试图找到撬口,“你若是杀了张淮之,我怎么回家?”
南宫导不说话。
她不知道他没有下死手,朝着张淮之命门挥下的那一剑不过是声东击西,只是想要趁着张淮之回击他时,悄然改变剑刃的轨道,用剑气将张淮之掀飞出去。
黎谆谆不相信他,她认为他会杀红眼,失去理智趁机除掉张淮之。既然不相信,纵使他解释了,她也仍然不会信他。
而且她本就希望张淮之赢,如今张淮之赢了,过程如何又有什么重要?
黎谆谆掰不开他的齿关,掌心在他下颌上重重拍了一下,恼火道:“张嘴。”
南宫导违背不了她的命令,他动作略显僵硬地微微启唇,感觉那丹药被扔进了舌头上。而后她手动合上了他的嘴,另一手贴在他颈上,捋着他的喉结往下顺。
“不许自尽。”黎谆谆丢下这一句话,便又折回去看张淮之了。
方才擂台上两人打斗的动静实在太大,大到高台上对弈的诸位掌门,早已经没了心思下棋,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下方的两人。
鹿鸣山掌门期间出去过一趟命人去寻魏离,再回来时,见所有掌门都目不转睛看着下方,他便也看了过去。
这一看,他就注意到了台上的张淮之。
张淮之曾跟着黎谆谆一起护送荀夫人回城,不论是参加接风宴会时,还是去私泉泡汤时,他都守在一旁。
但由于魏离先前撒了谎,鹿鸣山掌门并不知道张淮之也进过君怀幻境,是听到秘密的幸存者之一。
便是因此,那日泡私泉时,鹿鸣山掌门没有对他下毒手。本意是想等杀手杀了黎谆谆,栽赃嫁祸到君怀身上后,也好让张淮之做个见证人,出去传递一下黎谆谆的死因。
谁料黎谆谆是死在私泉上了,而张淮之却携同那锁妖塔内的鹿蜀族人一起消失了。
鹿鸣山掌门本来还在暗中寻他,想不到他竟是自投罗网,来报名参加了宗门大比。
原本就因为魏离弃赛失踪而不安的心情,在看到张淮之后,渐渐转为焦灼。
鹿鸣山掌门便凝着眉头,一直看到南宫导被青锋剑贯穿胸口,一直看到那本该躺在荀家老宅里的冰凉尸体,变成了活生生的女子,倏而出现在了擂台上。
他这才明白过来,他不但受魏离欺骗,更是被黎谆谆摆了一道——她根本就没有死,而死在荀家老宅私汤里的那人,不过是她的障眼法罢了。
内城两大家族的家主,在发现黎谆谆的存在时,几乎同时向鹿鸣山掌门看来。不止是他们,还有五岳宗门的各个掌门也在看他。
那日五岳宗门的各掌门也陪同着黎谆谆一起泡了私泉,他们是亲眼看到了黎谆谆尸体的证人。可明明已经死透了的人,却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可谓是蹊跷诡异。
鹿鸣山掌门慌了一瞬,面上仍是强装镇定:“看来此事背后另有乾坤。”他只道了这么一句,并没有将黎谆谆喊上来问话的意思。
“此事稍后再议,如今天色不早,还须将宗门大比尽快比完,先决出胜负来。”
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扭头看向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荀夫人:“南风,你夫君去了何处,我找他有些话想问。”
荀夫人低下头:“女儿不知。”
“不知不知,一问便是三不知!”鹿鸣山掌门强忍着怒火,“那是你夫君,你竟是连他去了何处都不知,天底下可有你这般为人妇的女子?”
他平时里在外人面前,极少斥责荀夫人,大抵是此时乱了阵脚,慌了心神,竟是也忘记伪装了。
话一说出口,感受到其他人望过来的目光,鹿鸣山掌门便有些悔了。
但他知道荀夫人向来性子软,即便他斥责错了,她也不会当众驳了他的颜面,必定还会顾忌着他长辈的身份,给他一个台阶下。
鹿鸣山掌门等着荀夫人说话,她慢腾腾地抬起头:“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出嫁后,你日日将三纲五常挂在嘴边,道是夫为妻纲,出嫁从夫,我理当事事顺从夫君。”
“我不过是听从了父亲的话,怎么现在反倒成了错?”
荀夫人直直抬着眼眸,迎上鹿鸣山掌门的眼睛,这是她往日从来不敢做的事情,如今做起来倒也从容不迫。
他怔愣了一瞬,大抵是没想到荀夫人不光不给台阶下,竟还当众顶撞她。
父女之间的气氛略显尴尬,见鹿鸣山掌门沉着脸,五岳掌门不知是谁先开口:“荀公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左右快要结束了,待到宗门大比后再寻他也不迟。”
“没错没错!你们快看底下,那三号剑修也是厉害,伤成这般模样还强撑着上了擂台。”
话音落下,众人被吸引了目光,不约而同朝着张淮之看去。
各个修派的比试已是结束,如今只剩下剑修、医修、丹修、音修和符修比试中的最强者上擂台进行最后的混战。
符修胜者是黎谆谆,剑修胜者是张淮之,医修胜者出自天山,而丹修和音修胜者则出自鹿鸣山。
约莫是张淮之伤的太重,天山和鹿鸣山的几个修士看起来有些蠢蠢欲动。
往年的混战总是结束得很快,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混战已是结束,而胜利者永远是一成不变的剑修。
今年的剑修受了重伤,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医修,丹修,音修也有了更多可以争夺胜利的希望。
裁判擂鼓后宣布比试规则:“医修、丹修和符修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用擂台上摆放着的原材料自由发挥,制作出任意药粉、丹药或符咒。”
“但需要注意,比试中禁止使用修仙界不允许出现的禁术,并禁止使用暗器……”
“剑修和音修可在一炷香时间内,擦拭兵器,调整乐器,等待比试开始。比试开始后,不设任何形式攻守,在擂台上站到最后者即胜出。”
上一篇:悔教夫君觅封侯
下一篇: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