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藿香菇
沈姑母啊呀了声:“什么明白了?”
沈云西不答,径自走了,徒留沈姑母摸不着头脑。
回到院子的沈云西没有入寝休息,而是坐在书桌前让荷珠磨墨。
荷珠反射性地就问:“小姐是又要写话本子吗?”
“话本子不急。那个可以先往后捱。”沈云西托着脸,“我是在写信。”
“给谁写信?”
沈云西吹干纸上的墨迹,沉眉道:“洛北秦家。”
这是给洛北秦家的豺狼亲戚们的,一封捉奸信。
当初秦姑爷去了,沈万川还只是翰林院的小官儿,他借着明王府的势力,一力压下秦家的族亲,和沈姑母带着秦姑爷留下的家资北上。
秦姑爷那一脉的家资可不少,洛北首富不是说说的,手上的钱财放在梁京也能翻起浪。
谁不心动?昔年秦家族亲惧于王府之威,迫于无奈放弃了。
现在,也该是时候让他们重新登场了。
恶人就得恶人磨。
沈云西将写好的书信放入信函中,她写了不只一封,只说自己是秦家的远房子弟,说了些京里的情况然后交给荷珠:“按封上的地址,把信送出去,要悄悄的,别被人发觉了。”
这是正事,荷珠不多问,接过信应好。
信写完了,沈云西才去了床上休息。
至了天明时分,沈姑母秦芙瑜和沈万川住的地方相继发出尖叫怒吼。
沈云西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没理会,看来沈南风捉的东西都放过去了。
她舒舒服服地又合上眼。
翌日沈云西是被竹珍急声叫醒的。她捂了捂眼挡住透过窗格的太阳,瓮声瓮气的,“怎么了?”
竹珍忙道:“小姐,小公子放老鼠放虫,被老爷发觉,这会儿在姑太太院子里,正押了小公子要拿家法呢。”
沈云西起身来穿好衣裳,“没告诉母亲吧?”
竹珍:“没有,不敢扰郡主休息。”
沈云西简单擦了擦脸,又问:“人都到了吗?”见竹珍点头,她便快步往外头,吩咐道:“那就让他们都进来,从今天开始,这府里我说了算。”
“现在,该去把在咱们家做客,做了十几年的客人请出去了。”
把该撵的人撵走了,后头的戏才能好好的唱。都窝在这屋子里,秦家的人怎么来唱戏捉奸。
第27章
◎我在执行人间正义◎
侍郎府正门被荷珠叫人拉开, 候在外面的明王府兵士不顾管事的阻拦,直剌剌地冲进了府院。
明王府的府兵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由皇帝直接分派拨送到王府, 素日主要是护卫老王妃的安全,借此以示皇室对明王遗孀的恩荣敬重,收拢明老王爷的旧部属将,安抚人心。
同样的, 这些人也是庆明帝放在王府的眼线,明王府有个风吹草动,宫里第一时间就能收到消息。
沈云西不管这个,只要有威慑力,好使就行。庆明帝喜欢听小道消息,那就让他听, 左右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造反谋逆的事。
而且她做的事说不定还正如他所愿呢。
沈府内院的下人仆妇们缩躲在角落里, 望着他们大小姐领着牛高马大的护卫,气势汹汹地冲向飞雪阁,骇得大气都不敢出。
飞雪阁中此刻一片狼藉, 被褥衣笼上到处都是虫子在乱爬, 老鼠眼里发着绿光, 吱吱叽叽的溜达,四下还弥漫着一股茅坑里的臭味儿, 内房里没一块干净的地方。
沈姑母身边的哑女和几个婆子都快窒息了, 硬着头皮打水收拾。
外间沈南风左跳右蹿,避开来捉他的小厮,像条滑不溜手的小泥鳅, 沈侍郎手抓着十股拧绕成一股的胡枝子藤条在后头撵, 爆跳如雷。
他脸还发青的, 又被虫鼠叮咬起了疙瘩,现下气火冒涨的,活像只气鼓气胀的瘌蛤蟆。
而廊庑下的沈姑母正倚在同样气怒的秦芙瑜怀里,咬唇垂泪,白皙的脸上、露出的脖颈上,皆也起了一片狰狞的红点,披散的乌黑发间还隐有没被清理干净的爬虫,可谓是狼狈可怜。
沈万川见了,心中不免又是一番气怜。
他昨日才被女儿扇了巴掌,仪容不整,连早朝都告了假,借病推了。
原指望着今日能好生歇口气,再好好处置那孽女,哪曾想他的好儿子转头就给他送这么一份大礼!
真是放屁打了脚后跟,倒了邪霉!
沈万川气得藤条砸地:“逆子,无可救药的东西,你是要反了天了!给我站住!”
若要是往常,沈南风必定就听话地立住了,毕竟姓沈的怎么算都是他爹,但现如今,看他娘亲的样子和姐姐那架势,他这个爹估计很快就不是他爹,他理他才怪。
反正他早就不想要这个爹!
至于父爱那种东西?他可一点儿也不稀罕,说白了,只要他娘想,再找一个人来做他爹不就好了,到时候父爱那不就又来了吗。反正他是他娘生的,又不是他沈万川生的。
沈南风年纪不大,但聪明机灵得有些过了头。
沈万川越在后面叫,他就跑得越快,待看到迎面过来的沈云西,他立时就大叫奔去,飞似地躲到了她的后面:“姐姐,救我,他好狠的心呐,夫子都说虎毒不食子,爹他却要杀我呢!”
沈万川又气得大吼:“鬼话连篇,撒诈捣虚的谎皮匠,做错了事不知反省,还胡口扯白,小时尚且如此,长大了还了得,我今日若不狠狠地教训你,岂不叫你成个祸国的罪害!”
他扬着藤条冲跑过来,明王府的两个侍从当即堵在了前面,像两座小山硬拦住了去路。
气昏了头的沈万川这才清醒了:“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明王府的人在本官府上如入无人之境,居然还到内宅来了,岂有此理!给我闪开!”
他拉长着脸,摆出一派官威,但王府侍卫可不吃他这一套,一言不发,一步不动,很好地执行着工具人的任务。
沈万川心头难受了,从他寻日总说裕和郡主摆郡主架子就看得出来,他很不喜欢王府,靠着岳家的荫庇走了最快、最坦荡的官途,走上去了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自尊心作祟,觉得全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了。
他甩掉手里的藤条就喊来人。
听见他的呼声,有不少仆从上前,然后在王府侍卫哐地亮刀后,又立马缩回去了,比院子里的耗子都跑得快。
沈万川:“……”养了一群废物!
当头侍卫一板一眼道:“我等奉王妃之命暂居府中,护卫郡主与公子小姐的安危,大人不必在意我等,把我们当成自家护卫即可。”
“父亲要有不满,大可亲自前往明王府,请外祖母收回成命。我也很好奇,外祖母要是知道你从外面给她抱了个外孙子回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沈云西一出声,侍卫就慢慢地撤到了两侧,她和沈万川面对面,“我念及父女之情,想着父亲是一时之气,便没有将此事告知外祖母,父亲若铁了心要把那孩子抱回来养,亲自到外祖母面前去言说也不是不行。”
她说得云淡风轻的,沈万川烦躁道:“不过就多养个孩子,家里又不缺这点吃喝,你们至于吗!你少拿你外祖母来威胁我,大不了就和离,一清二白摘个干净!”
“那不成。”现在和离岂不是便宜了他。
沈云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就算和离,也应等母亲身体好些,再商谈此事,还是说,父亲其实包藏祸心,想故意趁母亲不适挑动情绪,好以此名正言顺地气死发妻?”
“哦,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她凉凉地说道。
沈万川:“……”
这熟悉的扣帽子话术让沈万川梦回年初二,眼皮子直跳,头皮都绷紧了。
他咬紧牙关:“好好好,那就等她好!你们一个两个的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你们了,我也懒得管你们了,就这么办吧!”
沈云西啊道:“那可真是我们的福气,这种福气我多多的要。”
沈万川:“……”气煞我也!
沈侍郎自知不可能从王府护卫手下拎走沈南风教育,自昨日开始就没讨到半点好,他现下是心力憔悴,眼不见心不烦地扭身去廊下扶沈姑母,语声瞬间就变软和了几个度,川剧都没他会变:
“飞雪阁里外收拾干净得费不少时候,传茵,你和芙瑜另搬个院子住。”
沈传茵怕虫子老鼠怕得恍惚,又目睹这一场发展,眼神都不如往常清明了,但她一贯不掺和沈家内斗,她从来都是不争不闹的旁观者,沈万川说什么,她也就应什么,还扯住了意欲和沈云西吵舌的秦芙瑜,手上暗暗使力。
沈姑母看了看秦芙瑜,暗道她这个女儿被哥哥宠坏了,很看不懂眼色,也忒的不识时务。没瞧见王府侍卫在那边杵着,她“舅舅”都偃旗息鼓了吗,她竟还敢往上头冒。
这一家三口意欲离去,才将转身,耳边却又响起一声:“慢着。”
沈万川扭头,青筋直跳:“你又要作甚!”
沈云西澹然道:“姑母客居十几年,我们地主之谊也尽得够够的了,近日家中有事,恕不招待,还请姑母马上离开。”
沈姑母和沈万川愣了一下,秦芙瑜先怒道:“舅舅都没说话,你凭什么赶我们走?”
沈姑母踌躇着,似是伤心地看过来:“朝朝,好好儿的,你这是……”
“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对着你姑母表妹撒什么气!这家里还轮不到你作主,这里也没得你作主!”沈万川本来就已经够恼的,这下子更是不得了。
沈云西压根儿都不看他,有王府侍卫和明王妃的面子在,这老家伙就不敢怎么着她,何必跟他费口舌?
侍郎又怎么样,本来就是靠老岳丈家扶持上去,他有本事就上皇宫里头告她的状,届时看谁更丢脸丢面。
“姑母,别怪侄女不讲情面,要不你们自己走,要不我叫人请你们走。你看呢?”
沈姑母迟疑:“这……”她是不想走的,她才从庄子里回来,有对比才更觉出这府里的好处,外头哪有住惯了的地方舒服。
秦芙瑜跺脚:“舅舅,你看她!”
沈云西失去耐心,干脆地撕破脸,对侍卫们说道:“给脸不要脸,劳烦你们,帮我把这两位死皮赖脸的亲戚丢出去。”
王府侍卫当即执行她的命令,二话不说架起沈姑母和秦芙瑜就把人往外拖。沈万川一个文人哪拦得住。
沈姑母花容失色,秦芙瑜忿恚挂火,被拽得老远了还能听得见一声声叫喊:“沈云西!舅舅!”
沈云西充耳不闻,又道:“把她们的东西也都丢出去,省得外人说我们昧了亲戚的物件儿,还有,安排人守住各个房门,再不许放人进来了。”
竹珍和荷珠肃色应喏,心里却是大呼痛快,就该如此,住了这么些年,看她们郡主好性儿,秦家的人还真把这府里当自己家,把自己当主人家了!
客人就该有客人的自觉,哪有反客为主的道理!
处理了沈姑母和秦芙瑜,完成了今日的主要任务,沈云西就松快了,她垂耷了耷眉眼,懒散地打了哈欠,牵着两眼闪闪发光的沈南风走了。
至于沈万川,谁理他呢。
侍郎府外,沈姑母和秦芙瑜被拽出来后,并没有急着离去,她们想着等沈万川出来商讨后头怎么办,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别说秦芙瑜了,就是一向胸有成竹的沈姑母都没反应过来。
她们尴尬地立在沈家的石阶边,在各色行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下遮了遮面。
因沈南风闹的那一出,弄得一屋子都没处下脚的,自早起来,她们还没有细细梳洗,此刻蓬头散发的,实在不成体统。
“这是什么人被赶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门打秋风的?”
“哎哟,怎么还有一股粪坑里的味儿,身上还生虫,好好的姑娘家,咋这么不讲究嘞,一点儿都不爱干净?!”一位大娘嫌弃地捂住鼻子,一瞬间挪了八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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