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色墨尘
方进了院子,阎阙就看到满院子的喜庆布置,他转头看着涂一一,眼里迸发出星辉;等到了屋子里,看着里面的大婚布置,他的猜测得到证实,阿姐果然为他准备了洞房花烛!
而涂一一则让女官帮她摘下平天冠,接过另一个女官呈上来的却扇,牵着阎阙走到院子里,按照礼官的唱诺一步步完成了大婚礼仪;等到她手捧却扇坐在床塌上,女官嘴角噙着笑意领着服侍的宫人们退出,并轻轻关上了殿门,站在院子里值夜。
阎阙此时已经感动的一塌糊涂,阿姐待他可真是情深,竟然想的这样周到;一天的登基大典下来,他自己都觉得疲累,更何况阿姐这个登基的帝王,但阿姐还是与他完成了大婚仪式,他怎能不感动。
拿下她手里的却扇,阎阙颤抖着声音道:“阿姐待我太好,我都不知该如何回报阿姐。”
涂一一笑着拿出一把小金剪,剪下两人的一缕发丝,细心缠绕成结,这才放在一个小巧精致的檀木盒子里,置于床头矮柜里。
然后才牵起他的手,柔声道:“阿阙不用回报,今日起你我夫妻一体,你只要与我白头偕老就好。”
怔愣着看完她的动作,阎阙忍不住心里翻涌的情意与念想,解去两人的外袍,轻声道:“阿姐,我···我想···我···能不能···”
涂一一实在喜欢他这样软糯可人的模样,且两人已定情一年多,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今日既然是洞房花烛夜,自然也不羞怯,拉着他上了床塌,主动低伏在他怀中。
阎阙不是第一次面对阿姐这样的主动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吻也是阿姐主动的,今夜又见到阿姐这般风情万种的主动,他如何还能把持得住,紧紧抱住怀中娇软的身子,低头亲了上去。
见他一改往日羞涩软糯的模样,动作间竟是毫无章法,涂一一轻笑一声,挥手落下床幔;寝殿内红烛高照,烛花爆喜,映照出床幔深处恩爱的身影······
寝殿外值夜的侍女们听到殿内断续传出的声音与动静,慢慢羞红了脸,低首静待主子们的召唤;只在心里想着,平日里就见过不少陛下与皇夫的恩爱,可与今夜的洞房花烛相比,才知道陛下有多么爱重皇夫,难怪陛下身边只有皇夫一人。
又想想皇夫的风华无双,还是那样爱黏着陛下的性子,恐怕也只有皇夫能得陛下的如此恩遇与爱重了。
第76章 小反派的恶毒娘(17)
登基大典之后, 世人总算知道原来大钺朝的帝王是个女子,听闻她出身猎户, 赤手空拳收服山匪, 之后收服关外异族,然后看不得肃州府等地的灾情悍然起兵,终是攻破北州和西州两界, 建立钺朝,与荣朝划地而治, 可谓是亘古未见之奇女子。
现在的钺朝之地都在热议这件事,有的人说她毕竟是女子,便是如今建立钺朝,恐也是昙花一现, 很快就会被荣朝平叛;还有人说女子又如何, 若没有她与她建立的钺朝,如今北州和西州的大半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生存, 哪里有现在的日子过。
更多的人是觉得这个消息不可思议,自有九州大陆起, 就没听闻有女子起兵的,更莫提她还成功攻下荣朝半壁江山,就连荣朝一直无奈头疼的关外异族都被她收服,这样的女子怎可能出身猎户?
一个猎户之女是如何领兵理政的, 恐怕她也就是有一把子力气, 能征战四方,但理政自古便是男子的事,也不知她会不会很快便断送如今的局面, 谁都知道理政不比打仗, 作为帝王要懂得实在太多, 她一个猎户之女真能治理好钺朝?
而后随着一道道新政令颁布,民间的议论声更多;有怀疑她不遵循旧制乱来的,那些旧制虽然有不合理的,毕竟沿袭了几千年,说明还是益处更多,她这般随意打破旧制,可见是个不懂朝政的,大钺朝危矣;但还是有更多的人对这些新政令持赞同态度,尤其那些能参加科举考试进入朝堂的儒生们,虽然他们从未听过科举考试,但都知道这是寒门子弟的机会,哪个不是跃跃欲试,便是商户之家也催促族里的郎君们加紧读书,试图因此改换门庭。
最让人们非议的是关于女子的那几条政令,女子既可以与男子一般参加科考,竟然还可以通过武试加入凰羽卫;有不少男子觉得无法接受与女子同场考试,这是将男子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啊;有李青安排的人散在各种场合引导民议,遇到这种说法的就会有人问这些男子,道如今的陛下就是女子,你们这样说,难道是担心自己的学识不够,被女子比下来么?
这样一激,那些男子们哪里还有脸面再高谈阔论,当即回家发奋读书,若真被女子比下去了,男子们还有何种脸面行走世间;而更多的百姓与女子则是对这些政令的感激,她们只要有能耐,不管是学识、武艺或技艺,都可以争取独立的女户,不用再被世人看不起,不用再依附男子而活;不只这些,她们还可以自己赚银子自己花,至少可以为家里生出新收入,那她们的地位自然也不再如以往那般低下。
对所有新政令最不满的当属钺朝统治范围内的大小世家,最直接的就是他们失去了世代沿袭的选官举荐权,这本是他们最引以为荣的特权;但钺朝如今要以科举取士,便是他们平日里最看不上的寒门子弟与商户子弟都可以参加,若通过便可与他们一起站在朝堂上,这如何能忍,更莫提还有女子也可参加。
世家的优越没了,利益更是因此也没了,没有这些,世家还如何发展,还如何能称为世家,逐渐都会沦落为平民;可以说,因为上千年来世家的优越,他们已经习惯了伸手索取,所以他们自动忽略了世家子弟也是可以参加科考的,更甚至认为参加科考也是丢家族的脸面。
但不管这些人有多少不满,他们也只是私下议论,并不敢真的做什么,其他地方的人没见过,他们可是亲眼见过钺朝的军队的肃杀之气,听闻女帝麾下如今已有五十万铁血大军,谁敢挑衅。
可真让这些世家们就此沉寂,他们更不愿意,便开始互相联络、传递消息,甚至私下相聚商讨办法;后来这些人便将目光集中到钺朝如今最大的世家北州崔氏那里,人们纷纷到崔氏老宅求见,希望崔氏家主能给个主意,世家到底何去何从。
被多少人关注的北州崔氏自然也不平静,家族内部便有很多意见,再有各世家的人来请见交谈,几次下来,崔氏的人也都议论纷纷;眼看着仅靠自己压不住,家主崔琰请动在山上清修的老爷子回府,不只族内人的意见不同,就是崔琰自己也有些茫然,想求老爷子主持大局。
俗语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崔老爷子一回来,崔氏族人再不敢高谈阔论,都安静待在自己院子里等着老爷子的决策;老爷子最先传唤的便是家主崔琰和几个族中掌事的,等几人到了中堂,老爷子悠然坐在那里,几人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老爷子先问了几人对于女帝登基执政是如何看的,这下子便如水滴入沸油中,除了崔琰,几人都表达起自己的不满,他们认为女帝执政就如牝鸡司晨,迟早会有大的祸患,崔氏不应该支持女帝执政···
见阿父看向自己,崔琰也说了自己的意见,他认为不应该笼统而论,但看涂氏女帝先收服关外异族再起兵中原,就可看出她是个有谋略顾百姓的,再看看女帝麾下的军队从不伤及百姓,可堪帝王表率;虽则她的很多新政令完全违背旧制,但细究下来,其实这些新政令更符合如今的形势,且这些新政令漏洞很少,可算是一套完美的官制与律令,很得百姓拥护。
圣人曾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若以圣人之理推断,涂氏女帝的新政令得到百姓的拥护,若能坚持下去,她建立的钺朝未必不能长久下去;再则,崔琰是亲见过钺朝军队的英姿的,那是真正从战火里历练出来的肃杀将士,荣朝那些被慵懒之风影响的将士根本不是钺朝的对手,钺朝取代荣朝而统一天下是早晚的事,所以崔氏可以为女帝效力。
他说完之后,其他几人很快便辩驳起来,他们还是坚持不能效力于女帝,否则其他世家该如何笑话北州崔氏。
老爷子抬手,几人停下争论,等着老爷子的训诫;老爷子轻咳一声,他身后侍立的亲随转身端过来一个托盘,上面是薄薄一个册子,放在中间让几人翻看,老爷子则阖目思索。
良久后,老爷子睁眼问道:“可还觉得涂氏女帝是牝鸡司晨?”
几人垂头不语,面上还有淡淡羞惭之色。
“尔等看到的这些,也是我费了很多周折打探到的,也不过是涂氏女帝的一丝半点作为,其他的任我如何努力都探听不到,可见女帝御下有方,这样的能耐,你们可还是看不起?”
“单看女帝在东州裴氏的表现,就能看出她善识人心,行事果决而不冲动,且还心细如发;再看看她到了肃州府之后的作为,这是何等的见地与胸襟才能,纵观一遍,这世间恐怕无人能有她这般作为,尔等是何来的脸面笑话她牝鸡司晨的?”
被老爷子如电的目光扫过,除了崔琰之外的几人更加羞惭,他们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是凭着千年来的规矩体统说事。
老爷子再次肃然慨叹:“涂氏女帝建立的钺朝取代荣朝将是必然,她的经历与执政眼光决定她要整治世家也是必然,崔氏将要如何发展才是当务之急。”
“依我看,女帝未必会将世家一网打尽,首先要头疼的当属东州裴氏,其次是南州杨氏这些弄权祸民的世家,尔等不见西州李氏如今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幸得我北州崔氏一直以清流自居,并未参与这些弄权祸民之举,还有余地寻求生机与新路,但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次抉择。”
“先贤有言,飓风过岗伏草唯存,如此王朝更迭之时,危机四伏,彻底沉寂是中策,可保我崔氏几百年传承,却再难寸进;选定当世雄主,一半子弟为其效力,一半子弟传承祖训,既可保家族绵延,又可与时俱进,此为上策;至于尔等说的不理女帝新政,甚至反着来,实乃下下策,等到的恐是我崔氏灭门之祸。”
“上、中之策我已明示,如何选择是你们的事;我已经老了,崔氏在我手中并未倾颓,我也算无愧先祖。”
几人面面相觑,之后同时看着崔琰,等着他这个家主决定。
崔琰这才说起自己的想法,他是崔家在老爷子回来之前唯一想到要为女帝效力的,早在心中琢磨过该如何效力,便说了自己想好的;女帝的新政令其中最重要的当属两月后的科考,如今钺朝新建,不缺武将,最缺的是文官,毕竟女帝已经处决了不少原来荣朝的贪官污吏。
而女帝虽然是以武起势,但她颁布的科考细则却又面面俱到,可见女帝已经胸有成竹,唯有一点为难的,大抵就是没有真正能在儒生中一呼百应的大儒作为主考官;北州崔氏立家之根本就是在儒生中的地位,既然崔氏想效力于女帝,此时便是最好时机,崔氏可自荐做首次科考的主考官,既能号召天下儒生与学子来钺朝参加科考,又能为女帝分忧。
只要女帝看到崔氏对天下儒生和学子的影响,只要崔氏族人尽心办事,想来女帝也会优待崔氏一二,保全家族是基本;而只要崔氏做了科考的主考官,那些通过科考进入朝堂的学子们也会尊崔氏为师长,影响力可见一斑。
再有崔氏子弟通过科考进入朝堂,互为倚助,只要崔氏不生僭越之心与僭越之举,更上层楼是必然发展。
至于其他世家的笑话,根本不必理会;但凡传承几百上千年的世家,哪一个又不曾审时度势,只要家族能绵延不绝,这些笑话又能算什么;何况如今的形势,其他世家有没有机会再笑话崔氏都说不准,说不定他们也会在形势危急时想方设法投诚女帝,那时能不能保全家族都是未知,哪来的心思与脸面笑话别家。
崔琰的话音落,老爷子淡淡颔首,果然是他精心教导出来的家主,晓得大局胜过脸面。
见老爷子没有说话,崔琰知道自己的想法恐怕也是老爷子的心思,幸而他也算了解老爷子,在老爷子心中,任何事情都大不过北州崔氏的传承,只要能传承家族,便是折些脸面又如何;就如当初老爷子没有拒绝荣朝的招揽一样,不过是老爷子掌控族人更严苛,看的也更明白,崔氏才没有参与进世家弄权祸民的漩涡中。
二房的崔衡忍不住补充,道崔七郎那日看过女帝登基后便念念不忘,又见阎家的阎阙得女帝珍重,不免也起了妄想;崔衡道既然崔氏要效力于女帝,不如也满足七郎的心思,以七郎的容貌与学识,想来也能压过阎阙的宠爱;这样前朝后宫互为犄角,崔氏更能屹立不倒,没见阎家不过一商户,如今三个郎君都官居要职,还得了安国公的爵位,谁知道是不是因为女帝对阎阙的偏爱。
还没等老爷子表态,崔琰就摇头否决了;那日女帝登基时能允阎阙并肩同行,甚至在宫宴上与阎阙这个皇夫并坐龙椅,就能看出女帝对阎阙不只是珍重,更有尊重;其他人根本取代不了阎阙在女帝心中的分量,更何况阎家能得到现在的一切,可不仅仅是因为阎阙,更多的是阎家奉上的家财,还有阎阔与阎阑两个郎君本身就辅佐女帝多时。
再则,北州崔氏向来是清流世家,如何能选郎君入女帝后宫,这样与东州裴氏又有何异,不见现在世人都在私下唾弃裴氏女祸乱后宫?
崔衡还想说话,被老爷子眼风扫过,只好讪讪住嘴。
老爷子神色肃然:“尔等当知与时俱进,更要明哲保身;有些事可为,有些事崔氏族人绝不可为,莫坠了我北州崔氏的清名!”
几人恭敬应诺,最后商定次日崔琰就请见女帝,自荐为科考效力,并由老爷子出山任主考官,想来女帝不会拒绝此等好事。
事实确如崔琰所想,他去请见时,并未见到女帝,是丞相李青见的他,道女帝大婚休朝三日,这三日女帝都陪着皇夫阎阙,据说还要陪着皇夫回安国公府省亲,政务便由李青看着处置;等崔琰说明来意,李青当即笑着点头,说这样的好事无需上奏陛下,他可以全权处置,便依着崔琰的提议行事即可。
崔琰还有些意外,他以为钺朝新立,所有大事都要经过女帝认可才能实行;李青本就出身西州李氏,虽然与家族有芥蒂,却并不会敌视所有世家,且他早便听闻过北州崔氏,对崔氏行事颇有好感;因而他也明白告诉崔琰女帝的态度,新政是于世家不利,但并不会针对所有世家,端看这些世家如何选择了,当然,那些弄权祸民的就不好说了。
还有崔琰对女帝的疑问,李青也与他解释了,说陛下是一位明主,她并不恋栈权位,凡是陛下认可的官员,陛下都给了很大的权柄;之后李青又笑道,也只有陛下这样的人才能做到这一步,因为她深知这些人对她的忠心与忠义,她也能掌控这些官员,所以才敢这样痛快放权。
这需要对自己有极大的自信,同时她必须有足够的能力、胸襟、气度,否则迟早会有君臣猜疑;而现在的女帝就具备这些,且她还按照这样的要求来教导太子,太子也颇有陛下的风仪。
他这话就差明示崔琰了,如今的陛下是位明君,陛下还这样年轻,将来的作为必然不只如此;而作为下一任储君的太子殿下,也有陛下这般的气度,说明钺朝来日可期,崔氏若想效力于陛下,就趁此机会好好把握,只要崔氏忠心不变,再延续个上百年不成问题。
崔琰忙着点头,并一再道谢,他能这样提点。
临出门时,李青又给崔琰递过几张纸,让他回去先清理门户才是,否则陛下便是任用崔氏,恐怕也不会全然信任;崔琰还有些不明白,待回到马车里展开细看,生生出了一身冷汗;上面记载的全是崔氏子弟的恶行,有的崔琰听过,有的他都没有听到半点风声,等回到府里让亲随按着单子去查实之后,更是惊恐难安。
等他见了老爷子详禀之后,老爷子先是凝眉思索,之后才慨然长叹,道这是女帝给崔氏的机会,若不能清理这些人,崔氏确实不能为女帝所用;父子俩商议完处置办法之后,一时相顾无言,心里都是对女帝的忌惮与敬佩。
难怪她方打下半壁江山就敢称帝,还敢不顾世俗旧制施行新政,她手里的情报实在骇人听闻,再加上她麾下的铁血军队,中州那些世家与王室怎堪与她相比?
默然良久,老爷子才语重心长道:“既有明主临世,北州崔氏也择了明主效力,那就不必再顾忌其他,只忠于明主便是。”
崔琰沉默点头,已经到了这一步,自然只能如此;不说女帝的其他能耐,只看这纸上记录的,有几个人勾连东州裴氏与王族,他这个家主竟然毫无所觉;若不是这次女帝提醒,只怕崔氏之后真会被清算,那时才真正毫无挽救之力。
老爷子说的对,这是女帝给的机会,她想看看崔氏有没有决心整顿家族,能不能达到她用人的标准;若崔氏做到了,不只翦除了家族隐患,也是对女帝的一种表态,崔氏愿意断臂求生;而经此之后的崔氏自然能被女帝放心启用,于崔氏来说也是只有益处,端看崔氏舍不舍得罢了。
父子俩相视一眼,老爷子睿智了一辈子的眼中如今更见光彩,可见他已定了主意;崔琰也明白了阿父的意思,沉声道他会尽快办好此事,绝不会令家族陷于囹圄。
等到崔琰平定了崔氏族内,再次请见时,得到了女帝的召见;与女帝畅谈一个时辰之后,崔琰更是心悦诚服,满面春风离开王宫,回家后给老爷子奉上女帝恩赏的养荣丸,说是可保老爷子十几年的长寿,老爷子当即变色,神态更加恭谨。
至此,四大世家之一的北州崔氏正式投诚涂一一,举家族之力为钺朝拉拢天下儒生与学子;并在之后家族很多子弟通过科考入仕,为钺朝的强盛鞠躬尽瘁,北州崔氏也成为唯一在钺朝屹立不倒的世家。
对于涂一一来说,北州崔氏的投诚就如及时雨,大大缓解了钺朝缺少文官的压力,她自然也对崔氏优待几分。
大婚三日后恢复早朝,也是钺朝建国后的第一次早朝,涂一一高坐龙椅之上,太子涂山钺在她左下方,还是一个不足八岁的小少年,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她特意给设了座椅,允他坐着听政;而阎阙这个皇夫,在前朝就只是户部尚书,因而他与群臣都站在大殿上。
因在登基大典时已经颁布过新政令,今日的早朝自然是围绕这些政令如何实施进行,大殿内的气氛可谓是热闹非凡,朝臣们各抒己见,很快便能达成统一意见;临下朝时,有人提出现在钺朝气势正盛,谏议可趁势出兵攻打其他三州之地。
阎阙与阎阔当先反对,之后是李青几人,也不赞成当下出兵;听完几人的言论后,武将里走出几人,他们是支持出兵的。
两方争论不休,但不管他们如何争论,并没有以阎阙身为皇夫不能议政而针对他,涂一一暗自点头,看来她这些朝臣们还知晓她的意思。
淡然摆手,大殿内的争论立即停下,众人都等着陛下训诫。
“众卿的意思朕都听到了,朕的态度便是当下不出兵。”
“朕希望众卿都能记住,朕建立大钺并不只是为了这至尊之位;如今大钺刚经历战火,正是需要恢复民生之时,只有大钺子民过上温饱无忧的日子,方不负朕建立大钺的初心;且我们还将面对荣朝的反击,主动不如被动,我们以逸待劳得到的益处更多。”
“众卿细想,若我们此时不管后方子民的死活冒然出兵,便是攻下这整个天下,得到的也不过是一片贫瘠之地,我们又与其他王朝有何区别?”
“户部尚书阎阙说的对,如今虽然因为各豪族富户的依附国库尚算充盈,但之后呢?等到我们穷兵黩武征战几年,百姓穷困没有税收,大钺将何以为继?”
“圣人言百姓若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钺当先要解决的就是让大钺百姓富足起来,民富则国强,那时自然会以最少的损失攻下这天下;只要荣朝的百姓看到大钺的百姓日子过得好,我们不愁大事不成。”
“再说最实际的,众卿跟着朕打天下,公心是推翻荣朝腐朽的统治,私心不也是希望功成名就家族繁盛;若我大钺子民富足,税收自然也富足,你们的各种封赏与俸禄才有保障不是么?”
众臣相互看看,陛下好会直切人心,这可不就是最直接的利益,谁愿意跟着一个穷皇帝折腾?
于是众臣再没有反对,异口同声高呼“陛下英明!”。
早朝就这样轻松散了,众臣回到自己的官衙开始忙碌手里的差事;只有阎阙轻笑着留在大殿,等人都散了,才扑过去抱着阿姐的大腿就是一通撒娇赞扬,涂一一被他逗笑,忍不住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第77章 小反派的恶毒娘(18)
就如涂一一预料的那般, 中州各地都知道了她在西北建立大钺登基的事,各地反应不一, 但议论最多的当属她以女子之身登基称帝, 刚开始时人们根本就不敢相信这则消息。
女子起事造反,竟然还敢划地而治,还敢明目张胆登基称帝, 这恐怕是几千来最大的笑话了。
但随着探子呈上越来越多的消息,人们才知道这件事不是笑话, 而是真的有一个猎户出身的女子统领叛军先后攻下关外异族之地和北州、西州两地,在北州登基开国了,且还颁布了很多新政令。
其实中州的王族与世家最早得到消息,因为鸿胪寺少卿在涂一一称帝前就赶回了中州, 已经将他探知到的消息全部上禀;王族与世家及权贵当然暴怒, 最先想到的就是调兵平叛;怎奈北州与西州两地陷落,定北军与征西军全数被擒, 就连当时派出的三万兵马及主将都有去无回,他们一时间又能从哪里抽掉兵力平叛。
从鸿胪寺少卿回到中州那日开始, 每日的朝会都是无休止的争吵;都知道要镇压叛军,王室与世家却都不愿抽掉兵力,王室最怕世家弃之于不顾,紧紧抓着五万禁军不松手;世家的祖籍之地才是传承之重, 自然也有重兵驻守, 当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抽掉出来,否则家族何存。
而有热血的朝臣想平叛,奈何手里没兵没粮, 空有一腔抱负不能施展;权贵家里都有几百或上千的私兵, 便是他们想交出来由朝廷派兵, 也不过是些散沙,根本不成气候;更何况他们也有如世家的心思,世家都不出兵,他们何必抢在前面,等着世家的态度就是。
就这样几方拉锯僵持,等到涂一一开国登基了,他们还没有定论,拼凑出来的兵力也不过几万,连十万大军都凑不齐;可大钺却有五十万兵力,还都听女帝调遣,中州这边若是凑不齐三十万大军就别想着平叛了,否则无异于以卵击石。
于是,涂一一的大钺都开始恢复民生了,中州这边依旧因为兵力抽掉争吵不休;但无论是王室还是世家、权贵,他们都清楚,若是就这样纵容危机更甚,等到大钺政权稳定后,他们更不是大钺的对手,迟早会被吞并,所以组织平叛大军的议题又提上了日程,且更加急迫。
而东州裴氏在中州的领军人物,荣朝尚书令裴寂,自从得知建立大钺的女帝名涂一一之后就魂不守舍;哪怕他再不愿意相信,可相同的年纪,同是猎户出身,同样的绝艳容貌,还有年七岁的太子涂山钺,这种种巧合放在一处,他不得不相信,这是曾被他嫌弃放弃的妻和子。
既然他能想到是涂一一母子,他的几个弟弟与亲随又如何想不到,他们也如他一般,先是不敢相信,之后看着他的眼神便多了怀疑、惋惜、懊悔,甚至还有同情,还有更多的情绪,裴寂自己都不想再分辨那些是什么。
最让裴寂心痛和难堪的是涂一一不仅成了开国女帝,她还在登基时册立了皇夫,一个比她小了六岁的皇夫,听闻那人姿容绝艳,涂氏女帝十分爱重和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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