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氏有好女 第8章

作者:叶鹂声 标签: 红楼梦 宅斗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林琢玉茫然了:“这怎么话说的,难道这先生还见不得人吗?”

  “不是先生见不得人,是人见不得他。”

  林彦玉欲哭无泪,挥手示意丫鬟们都下去,又哭丧着脸:“我那日回到家才发现,原来当时在咱们家的不止皇上一人,还有太上皇!”

  “啊?”

  林琢玉也傻了眼了,这里面怎么还有太上皇的事儿呢?

  林彦玉在心里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泪,叹息道:“皇上跟我说,他原本是要点翰林院的梅翰林来教我文章的,主意已经定了,只是没想好怎么跟梅翰林说这事儿,就和东安郡王在御花园里商量来着,谁知道上皇从旁边过,正好听着了,想起从前我那本折子,不知怎么的起了兴致,非要亲自教导我,说要看看能不能教出个状元之才来,皇上听完也来神儿了,说要每月考较我一回,看看我的深浅,我这命啊……”

  “啊??”

  林琢玉听完更傻了。

  林彦玉当年毛头小子一个,不靠谱也就算了,怎么上皇和今上也这么不靠谱啊?

  这事情太过蹊跷,林琢玉不由得拧紧眉头,狐疑道:“你不会是哄我的吧?”

  林彦玉生无可恋地看她一眼:“要有半个字骗你,我来生变个大王八。”

  林琢玉:“……”

  林琢玉的头疼起来了,纠结道:“天子门生倒是世人歆羡,你这太上皇门生……”

  好家伙,若是论资排辈,林彦玉还没入仕就成前朝老臣了!

  可话又说回来,县官不如现管,太上皇毕竟不比皇上,林彦玉跟上皇走得这么近,今上那边又是个什么心思呢?

  林彦玉叹了口气:“我真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若论上皇的文治武功,教我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我怎么想怎么别扭,爹是今上的心腹,我却成了太上皇的门生,真要是进了官场,整个儿一前朝余孽,今上看我还能顺眼吗……”

  林琢玉闻言却忽然一怔,她倒是忘了这一层了。

  太上皇看过林彦玉的折子,知道他们兄妹的父亲是谁,又是怎么死的,也该知道他们兄妹是今上罩着的人哪。

  好歹也是皇位上坐了几十年的人了,什么样的人该用,什么样的人不该用,上皇还能不清楚?

  以上皇的身份,也犯不上跟儿子抢一个小小门生吧?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里面的门道就多了。

  林琢玉眼珠微转,忽然有所悟:“上皇不会是想让你当个传声筒吧?”

  “传声筒,那是何物?”林彦玉不明所以。

  林琢玉一噎,连忙轻咳一声,支吾道:“就是传信的青鸟。”

  林彦玉哦了一声,似有所悟,但转念一想,仍是一脸苦相:“太上皇与今上乃是亲父子,有什么话不能开诚布公,非要我夹在中间!”

  林琢玉笑道:“君臣父子之间,哪有这么简单?太上皇坐龙庭的时候,今上乃是臣子,现在今上是皇上了,你说太上皇是君还是臣呢?”

  林彦玉点点头:“可也是。”

  但回过神来,还是一脸灰色:“他们俩倒是王不见王了,只可怜我当这个过河卒子!上皇的话合乎皇上的心思也就算了,若是两人闹别扭,拿我撒气打屁股,可怎么是好?”

  林琢玉耸耸肩:“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只怕夹在中间挨骂,可万一你左右逢源,那就是两朝恩宠,都说富贵险中求,你不想冒险,又想出人头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其实据她来想呢,皇上就算不听上皇的,也不会拿林彦玉怎么着,明知道林彦玉是给上皇传话的,怎么会责罚他?

  皇上但凡要是动了手,那打的就不是林彦玉的屁股,是上皇的脸,这上皇还能饶了他?

  林彦玉叹了口气:“也只盼是如此吧!”

  “对了……”林琢玉忽然想起件事,心头一惊,“你刚才说太上皇要指点你功课,皇上还要每月一考校,这两位岂不是每隔几天就会到咱们家来一趟?”

  这传出去还得了!

  林彦玉笑了笑:“这个倒不妨事,太上皇早就跟皇上说定,这个月十五日就要去玉泉山上宝相寺斋戒一年,名为斋戒,实际上就是出宫微服私访巡游,这也不算什么秘密,既然太上皇要出游,皇上每月一出宫请安也就顺理成章了。”

  林琢玉点了点头,心里刚宽慰一点,就见林彦玉充满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到时候太上皇可能隔三差五,就会来咱们家小住一段时间。”

  林琢玉当场被雷了个半死,无语问苍天!

  好家伙,她这刚到京城,屁股还没坐热了,就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

  ……

  林琢玉这次回家,除了问问林彦玉的近况之外,再有一件事就是整顿一下林宅的内务,虽然说人不多,但该有的规矩还得有,不然落在别人眼里,丢的就是林氏一族的颜面了。

  更何况,现在林家上下还可能接待这些位贵客中的贵客,要是下人们口风不紧,林家只怕更是要成为众矢之的。

  现在唯一的好处就是,林彦玉和林琢玉这次上京带来的下人,都是庶长房用惯了的下人,等闲信不过的下人,也不敢让他跟着上路。

  林琢玉等丫鬟们收拾好了东西,便让管家林稳将所有下人叫到二门前站成几排,自个儿则是令玩月封了十两银子一包的银子三十份,都整整齐齐摆在托盘上:“你们这些人,都是我同哥哥信得过的家生子奴才,所以才带了你们上京,一路舟车劳顿,倒也多承你们照顾,这些银子虽不多,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先收着吧。”

  赏雨和怜霜将银子一一发了,仆人们谢了赏,林琢玉点一点头,又正色道:“不过,我想你们也知道,咱们家进了京城之后,身份较从前不一样了,这林宅的匾额,对外是借着叔父的光才挂得出来,既然借了人家的光,自然就得撑着人家的脸面,你们要是打量着我们兄妹好性儿,在外面做出些没脸的事儿,别怪我不顾主仆名分,家法不徇私,国法不容情!”

  下人们都一一应了,林琢玉这才继续吩咐:“论理我原不该见你们这些人,只是家里内宅由我管着,多少还是要让你们见见真佛,可也就只这一回,往后粗使的家丁们,没哥哥的命令,敢进内院一步,别怪我不留情面,直接把你们卖到码头上当力巴,到时候别怨我心狠!”

  “若有什么要事,或是客人到来,若是不认得的,便和气些问人家名姓,万不可颐指气使。寻常客人,请人家在门房先候着,若是贵客,先请入正堂,再找小厮通知哥哥,若碰上那等不报身份还要硬闯的,拼了命也得给我拦下,敢叫对方进二门一步,我揭了你们的皮!”

  “再有,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平日里好吃喝,吃喝原不妨事,谁还不得吃顿好的?可有一条,你们的主子如今在孝中,最忌讳饮宴之事,谁要是不惜福,敢吃醉了酒闹事或是赌钱偷盗,可别怪我给你们卖进那等黑心的煤窑矿洞!”

  吩咐完家丁和小厮,林琢玉又看向丫鬟婆子们:“后宅之中,平日里大多只有你们这些人,我先给你们提个醒儿,没事儿别到内宅和前宅去,谁敢去我就敢发卖了谁!可也别觉得后宅里日常无事,就乱嚼老婆舌头,尤其是议论家里的亲戚们,我平生最恨那贫嘴贱舌的丫鬟,你们若是传别人的闲话叫我知道,这舌头能不能保得住,可就不一定了!”

  丫鬟们也都一一应了,林琢玉这才挥挥手,让他们都散了。

  回到内阁,惜雪早捧上一盏温热的玫瑰牛乳来,笑道:“姑娘往常可没这么多话,今日一口气说了这些,一定渴坏了,快润润喉咙。”

  林琢玉接过那汝窑的冰裂莲花盏,一口气喝净了,才松了口气:“不说也不行,京城里头达官显贵太多,一砖头飞过去砸倒十个,扶起来九个半都是天潢贵胄,哪里惹得起他们,也只好咱们收敛些罢了!”

  玩月来收了盏子,交给粗使丫鬟,让婆子拿去厨房洗了,林琢玉折腾了一天,困劲儿上来了,好容易靠着看医书熬到掌灯时分,直接上床睡了。

  第二天一早,林琢玉本来还想休息一会儿再动身,林彦玉劝她:“你瞧瞧外头的天色!要是现在回去,还可以干干爽爽的,再迟一会儿,万一下了雨,就算有伞,也难免挨几粒雨点子,何苦来的?”

  林琢玉也觉得有道理,便没有磨蹭,收拾好之后,依旧坐着车回了荣府。

  才下马车,便瞧见荣国府门前有一众车马,正在那里搬卸,不由得心思一沉,暗道自己来得不巧了。

  她虽不认识这些马车上的纹饰,但看这些行李以及仆人的吃穿用度,也知是豪富之家,再联想到前日王熙凤所提的消息,不难猜出面前的正是薛家人。

  林琢玉虽有心让他们先进去,自己随后再进,可薛家的东西也不知道有多少,搬起来没个完,等了一刻多钟,竟毫无搬完的迹象。

  她偷偷挑帘往外瞄了一眼,那些车马上的行李竟好像是一点儿没少,东西还是源源不断地搬进荣国府的门。

  眼见得天越来越阴了,林琢玉实在不耐烦,索性示意车夫:“他们只怕还得折腾好一会儿,也不差过咱们这一辆车的工夫,你去同他们商量一下,把咱们放进去先。”

  车夫领命而去,可没一会儿,就听外头吵嚷起来了,还夹杂着叫骂声:“叫你等会儿怎么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走在本大爷的头里?”

  “一个破落户儿罢了,摆什么主子的谱儿?有胆子,出来跟本大爷碰上一碰!”

第12章 | 第12章 天谴

  ◎今儿不给你电成霹雳贝贝,我就不姓林!by雷电法王林琢玉◎

  马车里,林琢玉主仆脸色都是一变,赏雨年纪还小,吓得浑身发颤:“姑娘,这、这是什么人哪?”

  玩月在一旁愤愤道:“这也太嚣张了,真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怜霜到底年纪大些,比两个小丫鬟稳重不少:“姑娘,这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蛮种,咱们别跟他一般计较,就让他先进去又何妨?”

  林琢玉早已沉了一张脸,冷冷道:“不跟他计较?那还有王法吗!”

  三个丫鬟还不等反应过来,林琢玉已经掀开车帘,直接跳了下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正攥着车夫领子要打的纨绔公子哥儿面前:“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敢当街打人!”

  那打人的公子哥儿闻言,便撒开了车夫的领子,竟上下打量林琢玉一番,邪笑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上来就问大爷的名字?”

  林琢玉的三个丫鬟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跟下马车,把林琢玉护在身后。

  正说话的功夫,那马车上又下来一个华服贵妇,拧着眉头瞪了公子哥儿一眼:“蟠儿,我不过一眼没瞧见,你便要惹祸!”

  林琢玉闻言,心下更是明镜一般,这纨绔定是薛蟠无疑,至于这贵妇,自然就是薛姨妈了。

  薛蟠被薛姨妈训了一句,也不以为意,冷哼一声,斜睨了林琢玉一眼:“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车上还挂着重孝,着实把我晦气得要死,这小蹄子居然还想走在咱们头里,真是三张纸画个驴头,好大的脸面!”

  林琢玉沉了脸色,示意三个丫鬟先不要开口,又冷冷道:“都是荣府的亲戚,谁又比谁高贵些?再说我们不过是来借个道,允就允,不允便罢,谁也不是你家的奴才,凭什么打人?”

  薛蟠闻言,登时笑出了声,配上轻蔑的眼神,别提多招人膈应:“好你个小蹄子,就你也敢与本大爷论高低?你是个什么出身,家里能有多少嚼谷,就敢跟大爷这么说话!识相的,趁早给爷跪下磕头,爷还可以饶了你,如若不然,爷这对拳头可没长眼睛!”

  薛蟠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已拿捏准了林琢玉的身份。

  王夫人昨儿已派人特地给他送了口信,提到荣国府住着两个守孝的林家丫头,一个是老太太的亲外孙女,刚死了娘的;一个是外孙女同族的亲戚,爹娘都死绝了,只剩一男一女,女孩儿就也跟着老太太的外孙女住在荣府里,隔两天出去看看她哥哥。

  那传口信的人还强调了一下,说是王夫人特地嘱咐的,如果在荣国府门口碰到一个一身重孝的丫头,必是林琢玉无疑,连自己都在她手底下吃过亏,换了薛蟠只怕更难应对,让薛蟠千万克制自己的脾气,不要招惹这个丫头,最好是绕着她走。

  最后这几句,薛蟠可就不爱听了。

  林琢玉算个什么东西,没爹没娘的破落户,也配让他薛大爷敬而远之?

  呵呸!

  还敢欺负他贾家姨妈,真是胆肥了!

  他要是不给林琢玉点颜色看看,林琢玉还真以为姓薛的好欺负呢!

  薛姨妈闻言,登时大怒:“你个孽障,还敢动粗!真嫌惹的祸不够多吗!”

  一面说,一面推了薛蟠后背一下,看得林琢玉隐隐无语。

  平心而论,薛姨妈也不算穷凶极恶、是非不分之辈,和王夫人比起来甚至还算厚道,只是惯子如杀子,她但凡能够严一点管教薛蟠,薛蟠都不会荒唐到今天这种拿人命不当人命的程度。

  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沉,乌云密密地压了过来,一阵阴风卷着些杂纸碎屑自荣国府门前倏忽而过,林琢玉忽然眯起眼睛来,淡淡勾唇:“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姓薛的,你以为逃到京里,就逃得了吗?”

  薛蟠闻言,顿时脸色一变:“你……你什么意思?”

  薛姨妈也不由得后退一步,看着林琢玉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隐隐有些惶恐:“这位姑娘,有话好好说!”

  “姑娘?”

  林琢玉忽然一笑:“薛夫人,你不认得我也正常,薛大爷总该知道我是谁的。”

  薛蟠大怒道:“胡说八道!我活了这么大,今儿才第一次进京,怎么能认识你?”

  林琢玉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眯起眼睛来:“薛大爷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多久,怎么就忘了我冯渊了呢!”

  “你———你怎会是冯渊?!”薛蟠闻言,直如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傻住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将冯渊打死了,况且冯渊明明是一个男子,怎又会是眼前这个少女?

  林琢玉的三个丫鬟也傻了,相互对视一眼,彼此之间都是满脸疑惑。

  冯渊?谁是冯渊?

  马车里,薛宝钗虽然还稳坐钓鱼台,但内心已经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