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瓜子
她要?求看账本也不过是为?了吓唬一下管家,管家心中有鬼定然会有动作,敢有动作就会犯错,循着这条线往下查一定会有收获。
况且只要?他儿子还在?她手上,就不怕他不病急乱投医。
最令她觉得意想不到的便是管家居然暗中跟官府也牵扯上了关系,究竟是做了什么?事还需要?与官府勾结?
她的印象里,别?院前世似乎并未给魏家惹出过大麻烦,也不知是被魏远洲摆平了,还是李管家藏得太好,竟一直没被人觉察过。
若想去?除掉这隐患,还得从眼前之人入手。
宋卿时敛起眉,朝着那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的贵人态度转变得太快,女子有些愣住,待回过神后赶忙道:“我叫王桂春,家住云开村,是给别?院送新鲜菜的,我爹曾经是魏家别?院的雇农……”
她慌不择路的模样?悉数落入了宋卿时的眼里,故而?友善道:“王姑娘,我有些事想跟你聊聊,不知可否方?便?”
在?她问完后,王桂春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脸上的顾虑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我从未相信过李管家的话?,我知道你刚才不辩驳是害怕他们往后报复,毕竟你爹娘还需人照顾不是吗?”
半响过后,王桂春小心翼翼抬起头,咬着唇问:“少……少夫人,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宋卿时勾了勾唇,对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如果我告诉了您想知道的,您能?护我周全吗?”
“我能?。”
贵人答得斩钉截铁,王桂春松了口气,她虽然畏惧李氏父子,但人不是傻的,从刚才的对话?来看,眼前这位贵人似乎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那么?李氏父子之前借助魏家的权势犯的那些恶,就得有个说法了。
反正自今日过后,她也算彻彻底底将李氏父子得罪彻底了。
王桂春本身是个急性子,张口就想将憋了一肚子的话?全说出来,可贵人却拦下了她:“换个地方?说话?吧。”
宋卿时将人乔装一番,给李管家一种绿荷已将人送出府的错觉后,然后将人暗中带回了住处。
王桂春站在?与她格格不入的屋子里,稍微有些局促地捏紧了衣服下摆。
在?宋卿时的安慰下,缓缓将她知道的说了出来:“凡是租用魏家别?院附近土地的农民?,每年都得比别?处多上交两贯钱。”
魏家几乎包圆了云开村周边的土地,村民?都是务农的平民?百姓,有手艺的人少之又少,不可能?不使用土地。
然而?普通百姓每年的收入一般在?十?两银子左右,两贯钱相当于普通人家两个月的收入,如此便只能?勉强混个温饱,有些劳动力少的家庭,怕是连温饱都难。
宋卿时蹙眉:“魏家从未定过这个规矩。”
或者说,魏家也不可能?定这个规矩。
该交的税都是国家规定好的,新帝上任本就对地方?势力忌惮,魏家怎么?可能?带头作案。
但是在?云开村的百姓眼中,李氏父子就是在?替魏家做事,魏家就是在?主导和纵容这种事发生。
“可事实就是这样?,就算有人反抗也有用。”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哪怕想申冤,也得要?找个申冤的地方?。
可他们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接触到魏家的贵人们?更何况李氏父子也不可能?让他们接触到,村里有想要?去?讨说法的,都在?半路上就被拦截了下来。
宋卿时怔了一瞬,下意识道:“那你们为?何不报官?”
问出口后,她便想起来,刚才她提起要?将管家儿子送官时王桂春所说的话?,若是报官有用,百姓哪里还会受压迫?
果不其然,只听王桂春不屑地嗤笑一声:“呵,怎么?报?李氏父子早就跟村里的恶霸达成了交易,头上又顶着魏家的名号,云开村以及附近百里的哪个官员敢接手?”
“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闹得狠了也就象征性地抓起来打几个板子。”
“报官换来的则是更凶狠的报复,我爹的腿就是因?为?救人被打断的……”想到了伤心事,王桂春眼眶都红了一圈,抬手抹了抹眼泪。
听完她的话?,宋卿时才恍然大悟,难怪别?院账面上从来没有过差错,以魏家的名义压榨百姓多收钱,而?那多收的钱则是全进了他们的口袋,再联合村霸用武力让百姓们闭嘴,敢怒不敢言。
敢言之人去?报官,下场便是王桂春的爹!
第71章 捏脸
屋内的炭盆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跳动的火星子扰乱了宋卿时的沉思,抬眸不经意瞥向对面?之?人。
王桂春不安地搓着?手?指,宋卿时发现她的指腹上全是刺绣留下的针孔, 掌心处也全是干粗活留下的厚茧子。
宋卿时不由想到方才她挥动柴刀时的凶狠模样, 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还要照顾两个长辈,不难想象她的生活有多举步维艰,若是性子再软柔些不得被人欺负死?
若不是迫于生计,谁又会想要在仇人手下做事,她或许是真的没有法子了。
“绿荷,去取些?银两来。”
候在一旁的绿荷听完了全部,自是明白宋卿时的用意,无声施了个礼便往里间走去。
王桂春自然也懂,尊严和?现实在心中撞击抗争,现实的窘迫告诉她必须得拿这钱, 可?尊严却告诉她不能利用旁人的善意来为自己牟利。
最后,她还是拒绝了:“感谢少?夫人今日替我主持公道,但是我不能收这钱。”
“那车菜是你送来的对吗?”宋卿时见她点?头, 唇边勾起一抹和?蔼的笑?意, 遂将绿荷递来的荷包交由到她手?里:“这是你该得的菜钱。”
王桂春掂量着?手?里荷包沉甸甸的重量, 忙推辞:“那些?菜不值这么多钱的。”
可?是面?前的贵人却双手?捂住了她的手?,合上了她的掌心,将荷包牢牢困在其中, 道:“若你所言为真, 这些?钱就是你该拿的, 你不拿难不成是骗了我?”
“我没有骗您。”说完这话,王桂春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想要补偿她呢。
王桂春盯着?那双洁白干净的手?,再看?看?自己枯黄干裂的手?,眨了眨眼,像她这般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居然毫不嫌弃地握住了她的手?,这多少?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少?顷,王桂春恭敬地朝她鞠了一躬:“多谢少?夫人。”
“我先让人送你回去,这个令牌你拿着?,若是有人敢找你麻烦,这个令牌多少?会有威慑作用,再不济就让人拿着?这个来别院找我,我这些?时日都会留在这儿。”
王桂春接过来一个巴掌大的墨色令牌,她不识字也没见识,看?不懂这个令牌代表着?什么,但是少?夫人居然这么说了,那应当是极有分?量的。
少?夫人愿意相信对她这个陌生人,还愿意给予她这么多帮助,这让她更加确信少?夫人与李氏父子并?非一丘之?貉。
她与他们不一样。
或许真能改变云开村村民们的现状也不一定。
*
宋卿时盯着?桌面?上堆成小山的账本,这件事里面?究竟有多少?暗箱操作,魏家里有无知情者?参与其中,她都尚未可?知,这一切都得等魏远洲回来再探讨。
现如今知晓他也是重生的,她也就不必遮遮掩掩,只需直言别院里藏着?猫腻,接下来帮忙揪出毒瘤就可?。
心烦意乱之?下,宋卿时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问:“郎君还未回来?”
绿荷明白她的烦忧,但前院还是没传来消息,只能抿唇道:“奴婢去问问。”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离去,宋卿时随手?拿起一本账本翻看?起来。
视线的余光里,一双墨色靴子忽然出现,紧接着?她身边的位置就被人占领。
“怎么突然看?起了别院的账本?”
散漫的嗓音在头顶突兀响起,宋卿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昨晚的不愉快,指尖一顿,“出了些?事……”
“什么?”
魏远洲抬手?倒了一杯滚烫的热茶,放在唇边,呼出一口气轻轻吹着?,几缕依稀可?见的白烟徐徐散开,缓慢模糊了他冷峻的神?情,看?过来的眼神?说不出的迷人。
宋卿时与他对视几眼,放下手?里的账本,斟酌了一下用词,用平常的语气随口问道:“你今天去哪儿了?”
魏远洲握着?杯盏,拧眉道:“去拜访了女医,可?惜不太顺利。”
话音落,气氛冷清了一会儿。
魏远洲:“昨晚……”
宋卿时:“今天……”
二人异口同声道:“怎么了?”
对视一眼,又近乎同时说道:
“你先说。”
“你先说吧。”
宋卿时哭笑?不得,凝了凝神?思,如实将白日里遇到的事讲述了一遍。
“单从那女子所言,李管家敢如此?明面?放肆敛财,背地里岂不是更加荒唐?背锅的是魏家,遭难的是云开村的村民,受益的却是李氏父子。”
“如此?放任下去,恐迟早会出乱子。”
听完她的话,魏远洲的脸上已没了笑?,眼神?冷凌得很,好似寒风冬月,望一眼便觉身处冰窖,大气也不敢出。
见他这反应,宋卿时这才想起来问:“你对这件事可?知情?”
“李管家现在人在何处?”魏远洲不答反问。
宋卿时愣了愣,压着?嗓子回道:“我让人暗中跟着?呢,这会儿应当在他自己的住处。”
她各自拨了一个护院亲自看?着?李管家父子,护院的功夫很高,寻常十几人都奈何不了,每隔半个时辰便托人过来汇报一次,不可?能会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脱。
魏远洲听到她说将护院都调走了,眉心一皱:“都调走了?”
他难看?的脸色让人生惧,宋卿时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解释:“这不是怕他们心虚跑了吗?再说了,我也没那么傻,你不是在暗中还安排了人保护我吗?”
魏远洲叹了口气,用力捏了捏她的脸颊以示惩罚,“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会有危险?”宋卿时的脑子这会儿转得倒快,她几斤几两她自己清楚,自打被鄂温掳走那回过后,她就格外惜命,不到万不得已才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那你处理?的时候多加小心,云开村的村民也得好好补偿……反正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就跟我说。”
听到她懂事又关心的话,魏远洲扯了扯嘴唇:“我会的。”
别院的事尚未发酵到可?以一击打垮族内老家伙的地步,他不像宋卿时这般无法忍受牺牲,本来还想再等等。
可?能怎么办呢,他的妻子都已经牵涉其中。
该除掉的潜在威胁,就必须得尽快。
*
云开村不大不小,由上百户人家组成,民风淳朴,依山傍水,四?季风景优美。
这会儿正临饭点?,各家各户都升起了青色的炊烟,靠着?河流的一处房屋,旁边却围着?几个本不该出现在此?的村民,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面?探。
王桂春刚一靠近,就有人发现了她:“桂春妹子,送菜回来了?”
是住在前头不远的邻居张婶。
王桂春一路紧紧护着?胸口的银两,急着?回家后将银子安顿妥当,因此?并?不想在外面?多逗留,闻言不轻不重地嗯了声算是回应,表明了并?不想要和?她多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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