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油泡芙酱
顾运歪头笑说:“我就晾这么一会儿,不然药全黏衣裳去了。”
好在屋里只留了两个自己的丫鬟,其余的都打发了出去,大奶奶也是怕外面那些不知根底的人乱嚼舌根。
“这些伺候人的,你别瞧着在你跟前老实,哪一个不是碎嘴的。”大奶奶细声与她分说,“我方才从外面过来,就这么点路,就听见有人说那边司家的闲话,说他们院儿里有个姨娘平白不见了,恐怕是与私奔跑了。咱们能听见,别府上的肯定都听见了,你说那边司府还有脸?”
顾运闻言点点头:“正是呢,原来嫂嫂也听说了,中午他们送饭过来,我趴在窗边上听了两耳朵,心里还奇,竟然是真的么?”
大奶奶说:“不与我们相干,我们也不管那些,随他们说去。”
大奶奶为人正直,并不是个爱讲人八卦的人,哪会在一个姑娘面前过多说这些的闲话。
顾运心里好奇得痒痒,这会儿也脸红不好意多问,大奶奶守着她背后的药吸收,给她穿上衣裳,才离开。
顾运挠心挠肺想知道这事与司桓肃有没有关系,眼巴巴想着人今日会不会过来。
等了一天一夜不见个人影,第二天,丫鬟抱着一堆衣服过来了。
“大奶奶送来了么?”顾运坐在榻上问。
丫鬟摇摇头说:“是王妃叫人送来的,说这些是软罗雪纱,南边儿那边才产的,十分难得的料子。”
顾运心想,敢是听见昨日大奶奶与她说的话了?
一遍伸手摸了摸,果然是好纱,触手细细绵绵,极为软和,一共六匹,都是嫩亮好看的颜色。
便笑了说:“这么好些,我一个人也用不完,回头拿去分给两个姐姐一些好了。”
昨天等一下午,今天又等了一天,也没见着司桓肃的人影,顾运心里还寻思莫不是人已经回去了?
没想次日人就来了。
还不是自己独来,后面还跟这个人,顾运见人背着药箱,就知道是大夫,只不知为何不是原先那位。
只当是换了人复检。
检查完,新大夫给顾运新开了药方,说之前那个不用再吃,现开的这一味药,每日只在中午喝一次就行。
这可好,顾运听了当即扬起笑脸,让丫鬟拿银子赏人,那大夫笑着接了,又嘱咐了些服药期间的忌讳,方退了下去。
顾运还没来得及问那梅姨娘的事,倒是司桓肃先说话:“现与你改了药方,若三餐再不好好用饭,可就说不过去了。”
顾运听得愣了愣,心说什么时候还管起她吃饭的事情来了?怎么跟她大姐姐似的。
再说,她从来也不是挑食的,不过是喝药时容易被影响胃口而已,以后不喝药不就自然好了。
第八十六章
顾运现手上拿了面镜子, 左右对着自己照了照,未发现哪里瘦了,只当他们小题大做。
不过老早也明白, 不好生按照时辰用饭, 在他们这些人家里,都当个大事来看, 必是要教导让改了的。之前顾泰见她吃饭只按喜好来, 还常不遵时辰, 也曾皱过眉训斥, 说她年纪小小就养得一身坏习惯, 亲自盯了一段时日令她改了才算罢。
司桓肃说这话, 大底也是看不过眼。
“还不是因着腿断了不能走动,每日每日的,只能在床上榻上歪着睡着,我能吃得下多少?吃多了克化不动, 正经难受, 我也没办法。”顾运替自己辩驳了一两句。
吃药吃多了不容易吃饭固然是一个原因,另有她不能跑跳,消化都少了自然而然就吃得少, 也是事实。
司桓肃嗤地一笑:“我不逼你, 却也不能由着你同这些天一样, 晚膳看都不看一眼, 漫说我, 你难道看不见那位司大奶奶面上发愁么。”
司桓肃是知道怎么辖制人的。
顾运一滞, 好歹收了些任性的心思, 呐呐:“我省得了,再不那样就是。”总归是吃得下的时候就多吃几口, 吃不下的时候就只吃几口,不叫别人挂心。
一向司桓肃过来这里时,屋里丫鬟都自觉去了外头,或就在廊下候着听差,并不杵在主子跟前碍眼。
又都知道司桓肃的身份,伺候时都规规矩矩,无一不屏声静气,怕惹恼了人,别瞧司大人在顾小姐跟前好说好话,却并不是个真好脾气的,对着丫鬟都是眼冷面煞,谁不害怕?
这会儿司桓肃刚来,两人在屋子里数说话,忽然就听见外头下人大声报:
“四小姐过来了!”
四小姐?那位给马下药害她摔跤的四小姐?顾运奇怪,心说怎么这会儿过来,不是说过几日王妃领人来赔罪的么?
她这边还没说话,那头,四小姐同她的丫鬟就打帘子进来。
一个十五六岁,碧环金钗戴了满头的年轻小姐抬着下巴,神情高高在上,
一进来,视线先落在坐在太师椅喝茶了司桓肃身上。
顾运正面坐下炕床上,脚下盖着被子,只是看着楚飞鸾,也并不先开口说话。
楚飞鸾佯装无意,看了司桓肃好几眼,才将视线收回来,而后望向顾运,淡声淡气开口:“顾小姐这里有客呢,我来得倒不巧。”
顾运睁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人,心说这真是来给她赔罪的?她怎么看着倒像是要来当主子的,眼睛都看天上去了。
要来不提前让人来打声招呼,也不自己打听打听自己这有没有客人,现知道不巧了还不走?
顾运继续不说话,就盯着人。她看这人是不是打量她年纪小,想糊弄过去欺负她来的。
楚飞鸾自然不是真心实意来赔罪,她心里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顾运摔断了腿是她自己倒霉,她过来,却是因为知道司桓肃来了这里,有心想私下见人一面,才取了这么个巧。
想着若是司桓肃见了她,也对她有意,这事岂不是就成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顾运,一看清楚顾运面貌长相时候,心里不由自主恶意丛生,嫉妒一闪而过。
楚飞鸾心胸狭窄,从来对相貌生得比她好的人厌恶不已,此时不禁恶毒地想,当时怎么没摔死这人!
楚飞鸾旁边的丫鬟见顾运冷了脸,一点笑意都没有,心里先打鼓,却也福了个礼上来说话,“顾小姐,我们家姑娘是来给小姐赔礼的,顾小姐宽宏大量,宅心仁厚,想必是会原谅我们姑娘的。”
顾运才不听这冠冕堂皇的蠢话,开口冷静说:“原来给马儿下药害我摔了的人就是你?你这竟然是来赔礼的。怎的看着不像,还有你这个丫头,到底是你主子赔礼还是你赔礼?自作聪明在我面前叽叽喳喳,想是欺负我呢?”
慌得丫鬟忙跪了下去,“顾小姐误会了,奴婢不敢,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楚飞鸾脸色一变,登时赤眉横目起来,“你别太过分,我都亲自过来了,还要如何?想要拿乔,也先睁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身份,配不配跟本小姐面前耍横!”
“我什么什么,我没身份就能让你打杀了?天子脚下,你哪里来的胆子!”
顾运抓起来一下茶盏,抬手重重往地下一摔,冷笑说:“好好,我原不配,你身份尊贵,亲王的女儿,我活该被你害,这是你们家,地贵,我踩不得,你是这个意思吧?好的很,来人呐!来人!”
顾运将架子上的花瓶,碟子,摆件,一件一件往地上砸,一边大声叫人。
瞬间,跪在底下的丫鬟心里一紧,脑子里冒出一句:完了。
顾运素日并不是个难伺候的主,虽则主意正,有时候有些灵巧精怪,可性子单纯像个小孩,从不与丫头为难,因着腿脚不便,白日与丫鬟一处玩,嬉笑打闹不在话下,还与她们讲些书里的故事,丫头们私下都说这小姐极好的一个人,若能长长久久在她身边伴着伺候,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可从未见人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登时都吓了一跳,三五个慌忙进了屋。
“叫你们王妃来!我待不得你们府上了,这位四小姐说,我原不配,要么,你们就给我打点行李,我这就下山回府!”
丫鬟们急得不行,谁还真敢去收拾打点行李。看着满地的狼藉战战兢兢,劝慰:“小姐快别生气,当心奇坏了身子。”一边推着身边人,低声急急斥,“还不快去请王妃过来!”
顾运愈发脾性上来,依旧大喊,“我住不得了,叫我嫂嫂过来,我们小门小户,原不该来这里的,这番我算领教你们的待客之道了。”
顾运原先还如鲠在喉与,已经在等着楚飞鸾过来,装模作样哭哭啼啼虚与委蛇演一场戏,她就也只能捏着喉咙咽下去这闷亏。
当真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让着恶毒之人得了这个一个脑子,真厉害啊,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来讽刺她,现成的把柄送到她手上。
顾运不闹个大的都对不起自己糟的罪。
一旁司桓肃见她激动起来,伤腿都顾不上,几步上前,给她按住。
开口与她道:“那算个什么人,值当你这样不顾自己?不知道自己身体现是什么情况?坐好了,要走也是别人走,哪里轮得上你。”
这阴阴沉沉的几句话,说得下面的人一颤。
楚飞鸾面色变化最大,她见司桓肃竟帮顾运说话,眼中怨恨之色愤然而出,指着顾运破口大骂,“不要脸的东西!你叫谁来都没有用?想害我?我倒要说你在这不知廉耻,屋里藏着男人!
“四姑娘你在说什么!快些住口!”那些丫鬟简直要昏过去,扑上来捂住她的嘴巴。
完了!
可真是完了!
一时有丫鬟都要哭了,
顾运呼吸急促,闹到这个地步,那就再添一把火。
她双手捧着帕子往脸上一遮,呜呜咽咽抽泣哭了起来。
司桓肃以为她真难受了,脸上登时一冷,“还愣着干什么,将这人嘴巴堵了!”
他身后立着的侍卫立刻上去将楚飞鸾心捆塞了起来。
外头大奶奶正赶过来,听见这一句话,疯了一样冲进来,抬手两个耳光子照着楚飞鸾的脸抽了过去!
“黑了心肝的东西!污蔑我们家姑娘,我只同你们没完!”
说完忙又到那边抱着顾运安慰,见她觉得直抽,心里将楚飞鸾打杀的心思都有了。
王妃晚一脚进来,一路上丫鬟已经将实情如此说了一遍,才到院子,就听到楚飞鸾那不堪入耳尖利的骂人声音,简直不敢想这居然个王府公侯小姐,竟与那这个市井破落户全无两样了!
胸脯气得一起起伏伏,心里直骂天杀的蠢货贱东西!王爷给她留了一条活路她不走,偏要往死路上撞,当着人的面污蔑人的声誉,此番就是神仙来了都保她不住。
一进来便是冷声道:“四小姐得了失心疯,拉下去,关起来!”
若说之前顾运的跌马,虽然楚飞鸾的错,但她本意不是冲着顾运去的,还可说一句误伤,且王妃舍下了脸面亲自出马,将事情平息一大半,只要楚飞鸾好好收个尾,这事就能了解。
哪想世上还有这样心黑嘴毒又蠢笨如猪的人,生生把个将好的局面搅毁了。
方才一场风波直将王妃精力耗了个尽,回到自己院子才敢松软下来。
心腹嬷嬷直抚着王妃的后背,宽慰她:“王妃别为了个庶出的气坏了自己身子。”
王妃闭着眼睛说:“我是恨她三番五次作怪,坏了王府的名称,你看着吧,这次王爷也不会保她了。我就纳闷了,她莫不是真得了失心疯了不成?知道她性子不好但从前也未见她这么蠢,满院子的人呢,司桓肃还在那里,就敢当面骂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简直是,我现在还只不敢相信,她难道身旁是从无嬷嬷教导的?!”
王妃一旦雷厉风行,发了话,四小姐害了病,将人送去家寺庙里修养。
至于什么时候能放出来,没说。但至少也是一两年的事情了。
否则不能够平司桓肃的怒。
司大奶奶也满意了。
顾运自觉替自己讨回了脸,这庄子她实在不想再住,到底是别人的地盘,养病都养得不安生。
“再请大夫来看看吧,我坐车小心着些,不让它磕着碰着,不会有大碍的。”顾运拉着大奶奶的袖子,摇摇晃晃撒娇。
大奶奶被她缠得没法,“好好好,叫大夫来看。但人家要是说了不能挪动,再不可以狡辩胡闹的。”
还是司桓肃请来的那个大夫,这些天都是他照看着顾运的腿。
因顾运要求,没法,耐心又检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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