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照万里
“是先生的师尊,那不就是我的,嗯,师祖么?”沈知澜开始盘点关系,成功被绕晕。
这该从哪儿算起啊?
“想认他老人家当师祖,你还要慢慢排队呐!多少人恨不得扯上关系而不能呢,你倒是先说说,从哪儿知道的?”
沈知澜便把日前买到一方砚台,看到落款后发现原主,物归原主外孙的事说了出来,这事确实巧的很。
秦先生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样的事,不禁叹道:“缘分技巧,难以衡量,竟然是这样。”
“听您这么一说,我倒是对师祖好奇起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博学多识,宽厚温和,德高望重,仕林中的标杆。”秦先生说,“用任何溢美之词形容他,都不过分。”
“先生您很少这么夸人,但我信是真的。”沈知澜说,秦先生的性格他了解,不会打诳语。
“这样的话,我倒是有点羡慕起与钰哥了。”有这样的长辈,当真是极好。
不过,你的长辈fine,下一秒me,嘿嘿,他也能硬蹭热度。
秦先生怎么看不出他的意图,没好气说:“你先混上我的亲传弟子再说吧,不然这声师祖还叫不上。”
沈知澜大惊:“等等,我还不算先生的弟子吗?这不科学!”
秦先生骄傲的哼了一声,也不否认也不承认,反正不能能让他占口头便宜。
*
下学后,隔壁的姐姐很少见过来约他一起回家,路上有些闷闷不乐,“你有没有觉得爹娘最近不对劲?”
“啊,哪儿不对劲?不是跟平常一样吗?当差,出门爹平时忙的脚不沾地,娘也是,哪儿有问题?”
沈知汝忧虑说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最近娘怪怪的,盯着我发呆,还跟爹爹一起小声说话,但我一过去,他们两又不说了,这还不怪?”
沈知澜回忆了一下,他翻了许久,还是没想起一桩,只能安慰姐姐:“兵来将挡,等他们找你提起再说,不然我们怎么知道?放心,他们都是亲生的,总不会坑你。”
“希望如此吧。”沈知汝没能放下心来,依旧担忧。
隔日就是休沐,难得一家人能同聚,沈齐主动提说他刚拿了月例,想要去附近的酒楼吃顿好的,家里人自然没有异议。
最近他家五口人,过出了四个作息,周朗随着京郊大营走,两个孩子跟着学堂一旬一休,杜珍娘忙医馆的事,沈齐只有半月才能回家一次,难得齐聚,自然要好好聚一聚。
沈齐没选离家最近的酒楼,而是挑了一家稍远的酒楼,举着菜单欲盖弥彰的说,“听说这家的肘子做的极好,入口即化,汝姐儿点一个?”
“喔,好。”沈知汝虽不爱吃肘子,但是招牌菜,尝尝也不错。
小二还没把招牌的肘子端上来,杜珍娘先把啃鸡腿的沈知汝扯了过来,替她擦干净嘴角。
沈知汝不解其义,乖乖让娘擦脸,杜珍娘絮絮说,“你爹的同僚也在这儿吃饭,听说我们在,打算过来喝两杯,坐好,装个淑女样子出来。”
“弟弟怎么不擦?”沈知汝反口问,结果一看,沈知澜乖乖巧巧坐着,已经整理好了。
靠,失策,沈知汝连忙坐直,拿出最好的仪态。
不多时,沈齐的同僚就到了,是个跟沈齐差不多年龄的中年男子,带着女眷和孩子,有大有小,最大的看着比沈知汝大四五岁。
对方进门后满面笑容,说话客气又亲人,小二加了凳子后,彼此推杯换盏,气氛热烈。
作为主人,沈知汝主动撑起场面,招呼几个小的,让他们随意些,不用拘礼。
唯一让她有些不自在的就是,对方的孩子老是盯着她看,看一会儿又收回眼神,过会儿再看,如此反复。
这眼神真是让沈知汝不爽快,偏还不能明说,整场酒席让她如芒在背。
好不容易挨过气氛诡异的敬酒,对方也出了包间,沈知汝没了胃口,有一搭没一搭戳着碗里的残渣。
沈齐跟杜珍娘对视,这又算是怎么回事?沈齐没表现出异常,跟往常一样结账离开酒楼。
路上沈知汝闷闷的,故意落后几步,跟弟弟咬耳朵。
“你说,爹娘是不是在替我相看?”如果不是相看,不能解释今天的异常。
沈知澜微微颔首,他也不傻,今天这场突兀到来的客人,还有神情异常的少年,都很像,不过彼此没戳破这层窗户纸而已。
“呼,八成是,但是姐,这要看你怎么想。”
“我想,我能想什么!”沈知汝突然生气起来,狠狠踢了一脚路边,“要相看,至少告诉我一声啊,我难道会捣乱吗?”
对方都知道,她凭什么不知道!
这话沈知澜没法答,一方面他认为沈知汝确实有知情权,一方面又明白在这个年代说什么自由恋爱,只会挨两大嘴巴子。
不等他劝慰,沈知汝先想通,“算了,正好我利用这点,让他们也愧疚下,拖延时间。”
沈知澜接上,“再怎么拖,也拖不了多久。”
这事早晚要提的,不如早做预案。
“姐,你跟韩家哥哥,到底算怎么回事?”
沈知汝闷闷道,“他没有明说,就是让我放心,安心。”
“这算什么回答嘛!怎么安心?又没有明说!”沈知澜急了。
“难道还要我去挑明,那我成什么人了?还闹出一场笑话来。”沈* 知汝跺脚。
“确实,这事还是他来说最合适。姐,我前些日子还碰到了他,他已经回京城了,要是有心,事情该有眉目了。”
“真的?”沈知汝眉目舒展,欢欣雀跃,“我就知道!”
光看这个表情,就知道沈知汝对对方上了心,想要继续牵手走下去。
“姐,这事关于到你的后半生,无比重要,你的心意才是最要紧的,你已经确定要跟他在一起么?”
沈知汝不做声,不点头也不摇头。
但这本身也是一种态度,不然早就拒绝了,沈知澜觉得自己懂了。
“好,你想明白了就好,我可以去暗示对方,让他行动,有些障碍还是需要他自己去扫通,不然岂不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我来说,彼此都不尴尬,要是不成,不至于伤了跟韩爷爷和子期的情分,要是他乐意,就该使力说通自己的长辈双亲。”沈知澜心平气和,在脑中规划了好几个处理方案。
这事最要紧还是男方的态度,他若是真心,自会披荆斩棘,跨越山海而来。
“别管最后是什么样子,姐安心就是。”他认真安慰着沈知汝。
沈知汝慢慢吐出一口浊气,“你都这样说了,我心里也有底了,爹娘那边我想法子拖延一下时间。”既然有心,就该彼此奔赴,共同努力,她也不畏惧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
第176章
既然说了要去暗示,沈知澜便想一鼓作气,快些处理好。
因为回家后,家中爆出一场风波,沈知汝一到家就直言问话,得到肯定答复后,嗷呜嗷呜的哭起来,哭的梨花带雨,也不说话,就是哭。
沈齐顿时慌了手脚,平时女儿总是笑模样,哪儿见过哭的这么伤心的?问话也不答,光哭,第二天哭的眼睛肿成个桃,还请了一天假在家休息,不去见人。
沈齐急的如果热锅蚂蚁,好不容易等到女儿不哭了,他才小心问起缘由,沈知汝抽抽噎噎的说,知道爹娘担心她的婚事,但是就不能跟她提前说一声么?别家孩子都知道才过去,就她不明不白的坐在那儿,算什么呐!
沈齐被哭的头大如斗,又自觉理亏,只好低头认输,回绝了别家,但沈知汝还是日日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吃食也变少了。
家人不再提起此事,沈知澜也担忧姐姐哭坏了,谁知沈知汝擦干净面上泪痕,眨眼,笑的狡黠。
好么,没想到姐姐还是个隐藏的演技派,哭的那叫个真情实感,爹娘都连连败退。
也是一物降一物了。
不过姐想法子拖延,顶多能拖一月两月,长久下去还是不行,他动作还是要快。
去韩家不难,去找韩子期就行,但是要找到韩子畅有些难度,沈知澜只好大张旗鼓,找了些稀罕点心去送给韩爷爷,也提醒某些人,他来了。
然后在韩子期的书房里等着,愿者上钩。
幸好这条鱼不傻,还知道钩在何地出没。
沈知澜练完大字,故意站在窗户旁边,确定声音能传到隔壁书房,这才跟闲聊一样说起,上次酒楼撞见父亲同僚的事。
“总觉得怪怪的。”
韩子期不解其义,却附和着说,“可能是对方见到陌生人紧张吧。”
“有可能,就是有些失礼,不过是我爹的同僚,打交道多,只能体谅。”沈知澜故意说,“谁都不容易呢,话说你堂兄是不是考完科举回来了?你打算下场一试么?”
“爷爷的意思,让我明年去试,这次把握大了许多,争取一次就过。”韩子期道。
沈知澜真心实意的说:“当真?辛苦了。能做到现在的程度,少不了要日夜用功,努力温书的。”
韩子期回家晚,启蒙又比别人晚,能迎头赶上,背后至少也是三倍的辛劳。
“笨鸟先飞嘛,我天赋比不过别人,就只能做点笨功夫了。”韩子期腼腆一笑,但心里受用。外人都说他的进步是因为身处优越环境,天赋出众,只有他自己明白,要想人前显贵,少不了人后受罪,这一切都是他一笔一画,慢慢学的。
“说到考试,我们一起去寺庙求道灵符,祝你早点金榜题名吧!这是大事啊。”沈知澜兴致勃勃策划着,打算去寺庙。
“算了,考试要到明年呢,而且很麻烦的。”
“这种事是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呢,必须去,我把我姐一起都叫上。”沈知澜不容拒绝的说,力邀韩子期去求灵符。
韩子期拗不过他,答应了。
他说了关键词,暗示到位,有心人自然会过来。
*
京城里唯有一座最灵验的护国寺,就在郊外十里处,求科举属于对口了但是又没完全对口,不过香火很旺,百姓们也乐意去这儿上香。
因为最近郁郁寡欢,一提出来散心,两姐弟的行程就被批准了。
韩子期还带了堂姐妹来,后头跟了个小尾巴。
沈知汝只做不知,一路上神情恹恹,寡言少语,整个人散发着厌弃的氛围,只跟两个密友说话。
“我们去拜文殊菩萨吧,姐姐你们去拜观音,上完香求完签,再在庭院里汇合。”
沈知汝点头,就带着女客去拜观音。
求了灵符后,听说这里签文很灵,韩子期便求了一只,得到一只上签,说他一切顺利,不禁让他喜上眉梢。
沈知澜也过去求了一只,得到的签文却说,好事多磨。
拿着签文,沈知澜拧着眉头,几个意思?
“多磨非坏事,好事才多磨。”韩子期安慰他,“说明终究还是好事。”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算了,总归是好事。”沈知澜反过来安慰自己,“肯定能行!”
韩子期安慰完人,回头就看,“我哥呢?”
“刚才他说口渴,去找僧人要茶水了,你没听见?去外头等等,该回来了。”沈知澜是听到的,便说给韩子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