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照万里
“那才叫众生平等,并无高低呢。”沈葵补了句。
因为这话本总是让人想起原型,再好听听着也不对劲,三人只好提前离席,准备换个地方,谁曾想换到新地方,居然也在讲故事,不过这次是“褚王跟新科状元二三事”“霸道褚王勇敢追爱”“褚王的风流曾经”,不过话本里的褚王荤素不急,样样都来。
堪称耳朵跟眼睛还有想象力的三重折磨。
无奈下,三人干脆找了个岸边,看别人滑冰刀,现下小河已经冻的结实,正是滑冰刀的好时节,三人技痒,去借了路边小孩的冰刀,一拐一拐的开始练习,时不时发出欢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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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窗户都能听到笑声,这群孩子真是精力充沛,闹腾十足,滑冰刀有什么好玩的。
应王漫不经心的想,随手替自己倒茶。
不过一想到市井中的流言呐,应王心情舒畅,恒王被造谣是女扮男装,褚王被造谣取向,大伙儿一个都别跑,这才是共患难的亲兄弟么。
至于气的不肯出门的恒王,这不是替孙子先收点利息么?毕竟华哥儿可是被质疑血统的。
轻饮清茶,应王又倒一杯推给面前人,“这些银子,够么?”
他面前的,正是沈与钰遍寻不着的无瑕,拘谨的站立着,不去看托盘上摆着的白花花银子。
一个小姑娘而已,就算有些小心思,也不算什么,应王摆摆手,“别想太多,本王没别的意思,想要姑娘出城避避风头,总要提前把花销准备好。”
“眼下你的姐妹在王府呆的好好的,正好避开流言,王府自然会照顾好她的,你呢,带着银子归家,刚好替她也照顾好爹娘,让她更安心。”
总之就是,别在市面上出现,免得人一直想起美玉。
无瑕能怎么说呢?面对应王她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低头行礼,“是,明白了。”
她只是一个姑娘,难道还能悍然翻脸么?
应王很满意,这下事情算是彻底解决,也没了后患,至于以后美玉会成什么样,全看孙子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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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澜本来玩的真开心,眼神一扫,似乎看到个熟悉的背影,他捅了一把沈与钰,“哎,那个人有点像无瑕姑娘。”
沈与钰猛一回头,忘了自己穿着冰鞋,险些摔个大马趴,醒悟过来后急急脱掉冰鞋,追了过去。
沈知澜两脚一蹬,示意沈葵帮忙看着,自己也跟了过去。
沈与钰生怕是自己看错,急急追过去才发现,他没看错,真的是无瑕。
无瑕正在搬行李上马车,一样样的整理好,看样子准备离开。
“等等!”
无瑕回头,看到是沈与钰后沉默了。
两人相顾无言,只用眼神交流。
沈知澜远远站着,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气氛平和,没有争执和吵闹,沈与钰甚至帮忙把行礼放好,给无瑕留了个字条。
这算是了断呢,还是没了断呢?沈知澜想,齐大非偶,又有美玉的例子在前,估计无限就算本身有什么心思,也被打散了吧?
虽然沈与钰每次都坚称他们两人没有绮思来着……
说起来他有点想茂璃了,不过茂璃说秦先生宴请学生,需要她帮忙不得空闲,不然两人还能聚一聚,不如下次就带她来滑冰刀吧,她肯定感兴趣!嘿嘿。
沈知澜正想着自己的心事,看到沈与钰心事重重的回身,调整好脸色,关切道,“没事吧?”
“她没事,之前是为了避风头才不再登台,现下为了平息风波,也不会再出现在京城了。”她说要回老家耕种,以后更见不着了吧?
沈知澜锤他,“我是问你有没有事!”
瞧那失魂落魄的样!
沈与钰缓缓摇头,“我没事,真的没事,早该这样的,现在回到原位,一起都好。”
语气里却是说不完的沮丧。
初恋夭折么,肯定是难受的,是兄弟陪着就好了!缓过那阵劲就好了。
一身牛劲没地方发泄的沈与钰,硬是拉着人滑到天黑才能放手,滑的沈知澜龇牙咧嘴,还只能忍下。
陪人的代价不小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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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王府,恒王已经在家养病七日了,而且还砸碎了不少瓷器玉器,可惜心里还是越想越气。
谁特么女扮男装了!谁特么不肯承认了!他是明明白白的三皇子好么!不是三公主!
最可气的还数褚王,见面后先掩唇一笑,含糊不清的喊着,三哥,怕是想叫三姐吧?
一想到褚王的得意样,恒王就气的要命,于是褚王跟新科状元二三事出现时,恒王狠狠加了一把火,传播的到处都是,才平息心头怒气。
这才叫兄有弟共么,大家一起下水,谁也别嫌谁脏。
但恒王还是很生气,他需要宣泄和报复,于是挥笔写下一封密信,同时还在翻开手边的《千字文》。
果然《千字文》有问题啊,不然写信看什么基础书籍?
在侧窗偷看的丫鬟想,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已经把《千字文》全部誊抄过,连小墨点都没放弃,只要拿到密码本,就能解读密信内容,不枉费他潜伏这么久。
丫鬟小心退出侧窗,一跃过了墙壁,在墙角仔细扫着落叶和残雪。
等密信写好,恒王交给最贴身的心腹,让他一路转交,心腹跟往常一样交到某处客栈才离开,却不晓得客栈老板早就被收买,密信辗转流传到改换成正常装扮的施初手上。
凡用过,必有痕迹,尤其还是恒王日日放在桌案上的书册,摩擦痕迹太显眼了,对于怎么解读密信,施初也摸到一点门道,此刻慢慢读着。
“解决掉一干人等。”剩下是名单。
施初一扫,发现是兵马司的杂役,怪不得应王府的事会传出去,又传的乱七八糟,因为杂役本身就只听到只言片语,加上自己的揣测再传回去,难免有疏漏。
再看名单末尾,施初一凝,怎么好端端的,把沈齐一家也牵扯进去?
施初收好信件,准备把消息传回去,让底下人做好准备,免得出事。
*
沈知澜的行踪很容易查到,学堂家里集市,他常去的就这么几个地方,距离不会太远。
所以在失控的马车撞过来时,他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这也算是古代版车祸了?
不过现代的车祸非死即伤,一命呜呼,古代版的车祸只要动作快,还是能躲过的。
他又不是木头,看到马车撞来肯定会闪到一边去,可谁知他刚一动,马车也跟着一动,直愣愣的撞过来,一点不带偏的。
避了第一次避不开第二次,晚了,沈知澜极力蜷缩避开要害,还是感觉马车擦过,一片火辣辣的疼,嘭一声,他摔倒了。
眼前疼的发黑,耳朵嗡嗡作响,沈知澜疼的打滚,这一滚正好躲过马车再次来袭。
“撞到人啦!出事啦!”
周围的百姓一下子散开,有人猛冲过来抱起沈知澜,撩起裤腿看伤处,血淋淋一片。
百姓倒吸冷气,哇,看着好惨,人也没醒,别是出大事了吧?
沈知澜熬过最初的疼痛,终于慢慢睁眼,看清抱着他的是路行止,是自己人,终于放心闭眼,晕了。
第215章
昏迷中,他能感觉到有人撩起裤脚,倒上烈酒,剧烈的疼痛激的人起了鸡皮疙瘩,然后是火辣辣的药粉撒上* 去,又转为清凉感,抚平伤口的疼痛。
沈知澜继续晕沉着,也不晓得晕了多久,终于睁开干涩的眼皮,迎接父亲肿成桃子一样的眼睛。
沈齐看到孩子睁眼,扯着嗓子想喊,又压低怕惊着人,“醒了醒了!”
于是一颗颗脑袋冒出来,争相看望病床上的沈知澜,各个眼睛都肿着。
沈知澜张嘴发不出声来,大夫适时端了碗温水,解释道,“惊着了,嗓音润一润才能说话,没大事的。”
杜珍娘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人还在就是好事。
沈知澜喝了水,脑中记忆回炉,他迷茫,“我是不是被马车撞了?然后又被路大哥救了?”
“亏你还记得,路行止派人来报信,可吓死我们了!”沈齐说着说着就揉眼睛,那报信的当真可恶,就说孩子被撞了,沈齐吓的飙泪不止,一路哭到医馆的,再看到躺着的孩子,嗷一声差点撅过去。
好好出门的一个孩子,怎么现在就躺了呢!
还是杜珍娘细心,问大夫说只是撞了腿在休养,一家子才不哭了,耐心等着人醒了。
沈知澜动了一下腿,疼的嗷一声大叫,这伤口也太疼了!他腿不会断了吧?
嗷嗷嗷。
“问题不大,没断,都是皮外伤。”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沈知澜回头看,发现路行止站在侧面,双手抱臂靠着墙面。
沈知澜还记得睁眼看见熟人的安心感,想起身道谢,又被路行止按住,“还记得事发前么?”
事发前呐,沈知澜怎么会不记得?平时那条路根本没那种高头大马!
那条路是近道,百姓们平时在这里摆摊卖点东西,道路特别狭窄,怎么会冒出这么一架马车来。
还调转过方向,硬撞!
路行止一听,果不其然,是有预谋的,他挑挑拣拣说,“这次你们也是倒霉,摊上事了。”
路行止说,京城周边本有一教名青花,最喜欢煽动百姓,腐蚀官员,以前就闹过事的,经过这些年的打击,青花教势力大减,但私下潜伏的更深了。
他们这些人致力于拉拢官员,通过各式各样的方式,比如这次,他们就是打算撞坏其中一位官员小儿子的腿,然后利用珍稀药物威胁官员为他们办事。
那小儿子是该官员唯一剩下的后嗣,爱如珍宝,视若性命,要是被伤到没准就真的被威胁着办事了。
沈齐深深从鼻子喷出气,他官小,他的孩子就不金贵是吧?哼!
沈齐莫名迁怒。
路行止笑了笑,“不过干脏活的人眼神不好,把你们两认错了,才撞了你。”
杜珍娘也怒了,“就这么说撞错了,我可不干,毕竟把人关进大牢!”
“放心放心,人已经逮住,背后主使也没逮住,不然也没地方知道这些内幕不是?”路行止转为正色,“虽然是误撞,但青花教行事诡异,作风不留痕,没准想要找你们麻烦,这些日子恐怕要委屈你们装一装,就说澜哥儿腿真断了,关门闭户过段消停日子。”
沈齐本来也打算请假,路行止的提议正中下怀,于是真打算消停消停。
各人分工去布置,有人去找担架,有人去拿药粉,有人去问大夫照顾伤者需要注意什么。
趁此机会,沈知澜扯了扯路行止的衣角,这么颠三倒四逻辑不通的借口,也就糊弄糊弄爹娘,他可糊弄不过去。
误撞?他跟人家像么?再说他的外披可是宗学专门定做的,什么眼神能看错?
路行止就猜瞒不过沈知澜,面对沈知澜的追问,他有心隐瞒,但沈知澜一提疑点,他也圆不过去,只能说,“马车夫确实是青花教的人,也确实冲着你来的,只是没差到是谁指使,幸亏你小子躲得快,不然腿真的要断,皮肉伤你就庆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