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序
魏燕锦颤抖着,声音沙哑地哭着开口:“奴,奴才是景仁宫的画燕,只,只是恰巧与令嫔娘娘同姓,这是,这是奴才天大的荣幸。”
圆团儿满意地点头,笑道:“画燕姑娘,希望你永远记住自己的身份。”
魏燕锦低着头,喏喏应道:“是,是。”
待圆团儿走了许久,魏燕锦才颤着一双腿从地上爬起来。
她看着圆团追去的方向,又恨又怕,脖子上不断传来的疼痛却让她清醒过来,她用力掐了掐掌心,终是朝着景仁宫走去。
待圆团儿追上宁欢时,宁欢正在摘李子。
看见圆团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宁欢瞥他一眼:“处理好了?”
圆团儿一僵,似是没想到宁欢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还以为主子什么都不知道,被皇上护得很好呢。
但主子都这样问了,圆团儿便如实回道:“她应该不敢往外说。”
宁欢摘下一枚李子扔在篮子里:“说了也不会怎样,最多我多些麻烦事。”
圆团儿嬉笑着凑上去:“所以奴才想先为主子分忧,让主子少些麻烦事。”
宁欢轻笑一声,扔了一枚李子给他。
圆团儿故作夸张地双手捧着李子,大声拜谢:“奴才多谢主子赏!”
宁欢忍不住笑了。
等果子也摘得差不多,宁欢便打算着分配。
“嗯,太后喜欢吃酸的,这篮李子给她送去。”
“桃子嘛,送到钟粹宫去。”
“还有这篮子樱桃,皇后娘娘应当会喜欢。”
玉棠小声提示宁欢:“皇后娘娘和五阿哥都病了,怕是不能用樱桃。”
宁欢眉眼微动:“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玉棠低声道:“病了有些日子了,前些日子您行动不便,皇后娘娘特意吩咐了不让您知道。”
宁欢气恼:“什么行动不便,明明是……”
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编排皇帝,只能气道:“那今日正好我出来,我便亲自去一趟长春宫。”
“主子……”玉棠为难。
虽然是大不敬,但皇后毕竟病着,主子这也才好,要是过了病气……
宁欢知道她要说什么,只道:“我哪儿有这么孱弱,回去我替你们担着。”
玉棠无奈,她什么时候拗得过宁欢。
一踏进长春宫的门,宁欢便闻见一股药味儿。
这浓郁的药味儿让她恍惚间觉得此处如同从前的钟粹宫一般。
思至此,宁欢神色一凛,甩掉这该死的想法,朝着大殿走去。
望春将将掀帘出来便看见宁欢,连忙上来问安:“奴才给令嫔娘娘请安,娘娘怎的来了?”
宁欢免了她的礼:“皇后娘娘如何?”
望春抿唇:“刚用了药,这会儿见到您肯定高兴。”
宁欢点点头。
望春又引着宁欢进去。
宁欢在长春宫也是不需通传,皇后从来只会盼着宁欢过来。
“主子,令嫔娘娘来了。”
听见声音,皇后先是高兴,而后又有些嗔恼。
她坐在炕上看着疾步走过来的宁欢,嗔道:“你来做什么,没得过了病气。”
宁欢轻哼:“姐姐是不欢迎我来吗?”
皇后自然不会是这般想法,连连否认。
宁欢便抢先道:“我哪儿有这般柔弱,来瞧瞧姐姐便会病倒。”
皇后无奈笑了,她又看了看宁欢的脚:“脚上的伤可好了?”
宁欢弯唇笑道:“自然是好了,今日我还特意去御花园给姐姐摘了樱桃呢。”
皇后只注意到她前半句,便道:“好了就好,以后可要小心些,伤筋动骨哪儿是这么好捱的。”
宁欢颔首,招手让玉棠拎着樱桃上来展示给皇后看:“姐姐你瞧,这御花园的樱桃又大又红,还很甜呢。”
皇后看了看,神色有一瞬的怔愣:“御花园的樱桃都熟了啊。”
闻言,宁欢便知皇后又是忙着照顾永琮而无暇顾及其他。
宁欢面上却不显,面色如常地问道:“姐姐是不是又因为照顾永琮累病了。”
皇后一僵,却是浅笑道:“永琮还小,我是他额娘,我不照顾他谁照顾他。”
宁欢又气又无奈,走到皇后身边坐下:“可是您就不需要照顾了吗,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您先照顾好自己才能谈照顾别人。”
皇后轻轻捏了捏宁欢的鼻子:“知道啦,小管家婆。”
宁欢气结,偏过头去:“您每次都这样说,哪次做到了?您瞧瞧这都是第几次了。”
皇后轻轻拍了拍宁欢,笑道:“宁欢生气了?”
宁欢轻哼一声。
皇后便笑了,正欲好好哄哄她,却不住地咳嗽起来。
宁欢想去扶她却被皇后推开:“远着些,别过了病气给你。”
宁欢哪儿管这么多,照样去帮皇后顺气,又端了温水给皇后。
皇后好容易顺过气了,便嗔怪地看着宁欢:“不听话。”
宁欢哼笑道:“做姐姐的都不听话,我这个妹妹自然要跟着姐姐学。”
皇后心下又担忧又忍不住熨帖,她轻轻抚了抚宁欢的发,道:“等宁欢日后有了孩子便知道了,做额娘的哪儿有只顾自己不顾孩子的。”
宁欢握住皇后的手,道:“可是做妹妹的只希望姐姐先顾着自己。”
哪怕听过多次了,皇后还是忍不住心下一片柔软,她声音有些哑:“好,姐姐知道。”
又是这样,皇后每次都是这样,宁欢心下感到深深的无力和挫败。
她知道母性的伟大,特别是皇后这样失而复得的母性,但她还是极力想影响皇后,改变皇后,可是似乎总是收效甚微。
宁欢抿唇沉默。
片刻,她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看着皇后认真道:“姐姐若是再不好好照顾自己,那我只能去求太后亲自抚养永琮。”
皇后被她这般大胆的话一惊,却是下意识看向门外,确定没多余的人后才急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对皇后说要将皇后的孩子抱走抚养,莫说是对皇后,对任何一位有孩子的嫔妃都是莫大的挑衅。况且这还是皇后嫡子,让有心人听去了,宁欢的话严重了可按意图谋逆论罪。
宁欢走下炕跪下,却依旧坚定地看着皇后:“嫔妾知罪。”
皇后又气又急,冷声道:“你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就不怕本宫治你大罪吗!”
瞧着她这般冷面,宁欢看了一会儿,皇后面色不改,依旧一脸冷肃。
宁欢却是慢慢弯唇:“姐姐会吗?”
看着宁欢一幅无所畏惧的模样,皇后头疼不已,她恨恨地拉起宁欢:“你就仗着我疼你吧。”
宁欢顺势倚过去:“是呀,我就仗着你是我的姐姐呀。”
皇后看着身侧挽着她的人,一面气恼,一面心中又止不住的柔软。
她想了想还是硬着心肠将宁欢拉起来,严肃道:“日后这种话不可再说,你实在是太大胆了!”
想想还是觉得心悸,宁欢是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宁欢温顺地点头,握着皇后的手道:“因为是姐姐,我才会说这样的话。”
皇后气急又心软:“你啊……”
宁欢依然坚定道:“姐姐,我方才的话都是认真的,姐姐还是照顾好自己为好。”
皇后看着宁欢,片刻,才妥协道:“姐姐尽量。”
宁欢气结,却也知道这已是皇后的让步。
她有些恼道:“若还是不行,那我便只能搬来长春宫,亲自照顾姐姐。”
经过宁欢方才那般胆大包天的话,皇后甚至觉得宁欢此时的话都只是毛毛雨,她只是轻轻拍了宁欢的手一巴掌:“你这又是什么话!”
宁欢理直气壮:“左右我能在寿康宫侍奉太后,身为嫔御,在长春宫侍奉皇后主子也并非不合礼法。”
皇后道:“你就气我吧。”
她又想到什么似的,浅笑道:“先前的事我不知道,但这件事,你瞧瞧皇上会不会同意。”
“他……”宁欢闭嘴,又道:“那我便先斩后奏。”
皇后好笑无奈,轻轻点了点宁欢的脑袋:“一天天的怎么这般胆大妄为。”
说着她又止不住地忧心,握着宁欢地手语重心长道:“日后在外人面前可万不能这般随心所欲。”
宁欢霎时讨价还价:“那姐姐要照顾好自己,若非姐姐不好好照顾自己,我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就强词夺理吧。”皇后状似头疼地嗔道,心中却是又酸又软。
第96章
待皇帝终于认定宁欢的脚完全恢复后,已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
又是一年秋狝,同往年一般,皇帝携着后宫众人先至热河行宫避暑,而后赴木兰行围。
“姐姐好生歇着,接下来几日应该能好生休息休息。”宁欢扶着皇后在榻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