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佑蓁
韩秀梅除了做家务和放牛,还要把晒干的玉米要谷风机吹干净倒进地窖里的粮缸。
家里琐事多,裴宁在家和韩秀梅一起忙两天,才差不多忙完,买的粮缸还不够,还有不少玉米堆放在堂屋药柜前,地窖里存的粮食足够自家吃一年不止,这些用一部份喂猪,一部份拉去卖掉。
没有人借用拖拉机去交公粮后,陈林海送来拖拉机把手和履带后跟裴宁说:“裴妹子,大家想问你赶集的时候能不能开拖拉机载大家进城?我开,大家出点油费都给你。”
他知道裴宁事多,不会挣这个小钱,但还要替大家问一问,自己开能更熟悉拖拉机。
裴宁思考一下说:“行吧,赶集日如果我不用车,你就开,到桥对面再让人上车,注意安全。”
陈林海应:“明白。”
裴宁在等做膏药的药材泡够时间里继续进深山挖药,每天都带两三只灰兔回家,家里天天有肉吃,元元和皎皎天天晚上吃饭时脸上喜滋滋。
药材泡够时间的这天早饭后,裴宁先炒丹,然后把炉子和熬药的铁锅搬到后院一个空地方,交待皎皎不许去后院。
她生炉火煮药,等油锅里的药材炭化捞起,捞干净后放入丹,边搅边放,过程中她用精神力覆盖搅拌的手,加完丹后加入细料继续搅拌。
之后去火毒,去火毒需要五到七天时间。
裴宁觉得做这个膏药成本贵,做起来非常麻烦,卖价便宜,膏药卖出只挣回成本,人工费都没有,如果这回试做成功,效果好,以后也不太想做。
第70章 敢说
狗皮膏药用盆装井水泡着去火毒, 裴宁和夏丽芳去把种红薯的地再翻一遍种下党参,六分多地,收集的党参种子只够种一半。
次一天裴宁进城去药铺问面熟的营业员大叔:“大叔, 有党参种子吗?”
大叔认识她, 回答:“没有。”随即问她:“你要种药材?”
裴宁回:“是, 试种看看。”买不到党参种子,余下的地只能明年再种。
大叔听她是试种便和她说:“种药材不要用化肥。”
裴宁点头:“多谢提醒,这个问题我考虑过。”
大叔又说:“我叫华明山, 现在这个药铺属于个体营业, 收购绝大部份药材, 你以后有药材可以拿来店里卖, 价格按药材品质收。”
裴宁稍惊讶后说:“行。”华大夫叫华明辰, 一个家族的,这个药铺在公私合营前很可能就是华家的。
她问华明山:“有狗皮膏药吗?”
华明山回:“有。”
裴宁便说:“我要两贴。”买回去等自己做的膏药去完火毒制成贴, 闻一闻对比一下。
华明山转身给裴宁拿来两贴,药贴是折叠的半圆状,裴宁付账拿过药贴去供销社买瓶酱油回家。
隔天是赶集日, 裴宁扛一百斤玉米上拖拉机进城,在农贸市场卖粮食的位置摆卖, 半小时后以一毛二分的批发价卖出, 一百斤换回十二块钱, 不够两个孩子一个学期的学费。
便宜。
需要买粮食吃的人家却觉得粮食在涨价, 变贵了。
裴宁卖完玉米去和陈林海说一声,让他不用等自己, 买些烙饼去家属院。
大人上班, 小孩上学,家属院比较安静, 裴宁在房间里看近期的报纸,快中午切土豆丝,用咸菜丝炒几个鸡蛋,沈晟回来炒酸辣土豆丝后一起吃饭。
吃饭时沈晟笑说:“我们偶尔单独吃饭感觉挺好。”更喜欢一起去看电影。
裴宁赞同:“是挺好,以后我不忙来和你吃午饭。”
沈晟给她夹鸡蛋说:“你进城顺便就好,不用特意来。”
裴宁同意:“行吧。”
两人吃完饭一起收拾干净,说一会话,沈晟出门前抱着裴宁亲吻小会去上班。
他们结婚快一年,各方面都很契合,夫妻俩性格都有强势的一面,但他们都是很理智的人,偶尔有矛盾时两人对坐,和平表达自己的观点,双方都曾顺过对方,感情更深厚。
下午四点多,裴宁在诊疗室给一和女人扎针后,再给屋里的另一个女人艾灸,治疗完成后两人出去。
院子里还有两个女人在等治疗,这时从大门进来一个脸上带横肉、吊三角眼的大娘,从诊疗室出来和等治疗的人看到来人不由缩一下脚,这是闻名全大队的滚刀肉李大妮。
李大妮语气不善问院子的人:“裴宁呢?”
一个女人指着诊疗室说:“在房间里。”
裴宁消毒完银针听外面有人找自己,走几步到门口见一脸凶相的来人淡淡问:“李大娘有事?”
李大妮说:“我身上有些不舒服,来找你看看。”
在旁的四个女人想翻白眼,来找裴宁看病两手空空地来,还一脸不善。
裴宁直接拒绝:“我不给你看。”
李大娘被拒绝怒问:“凭什么不给我看?”她脸上横肉凶狠加吊三角眼和愤怒的表情看着很吓人,一般人会害怕。
但裴宁是什么人,她周身瞬间变冷肃,语气阴森森:“就凭几个女婴死在你手上,一身罪恶。”
这个老女人年轻时弄死自己刚生出的一个女儿,她有两个孙女也刚出生不久便被她溺死。
简直没有人性。
这样的人已经是杀人犯,没有人去报案,受害人死了不能追责,居然不了了之。
旁边四个女人听裴宁的话目瞪口呆,这事大家都知道,但只在背后说说,裴宁敢当李大娘的面说,还说她一身罪恶。
皎皎和大芬三个小姑娘在堂屋门口跳房子,听到妈妈(裴姑姑)的话吓得哆嗦,一是被她阴森的语气吓到,二是被死字吓的,皎皎忙拉她们跑进厨房。
李大娘见自己干过的恶事被裴宁赤.裸裸在别人面前摊出来,脸上变凶狠冲裴宁说:“陪钱货养着有什么用!”
裴宁一字一顿说:“你也是赔钱货,怎么不去死,活着做什么?”这种人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埋的地。
四个女人惊得张大嘴,裴宁咋这么敢说?不过她这副冷样子很让人害怕。
李大娘听裴宁叫自己去死怒火中烧,想和之前对付别人一样冲上去狠狠揍她一顿,但被裴宁全身冷肃、脸上带着冰渣子硬生生地被镇住,挪不动脚步。
随即想她练武还有他男人是公安,更像被泼一瓢冰水,怒火被浇得一点不剩,强撑着冲她喊:“多管闲事。”又不是只自己一个人干过这种事。
裴宁眼神深幽,看着她的双眼沉声说:“我不治恶人!”
李大妮被裴宁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说的话震了震,想着自己从未怕过人,居然怕了她,恼火“呸”一声转身快步离开。
韩秀梅在厨房门口看李大妮离开的背后心里担忧,李大妮有四个儿子九个孙子,不知道会不会来报复。
宁宁的脾气越来越刚硬,她爹曾说过人太刚硬不好,说啥过刚易折。
治疗过的两人看向裴宁说:“小裴,我们走了。”
裴宁气息缓和,点头回应,看向等待治疗的两人:“到你们了。”
两人慌张点头进诊疗室,安静如鸡。
晚上吃完饭,韩秀梅和裴宁说:“宁宁,你的脾气越来越硬,你那么说了李大妮,她可能会叫儿子孙子报复我们家。”
裴宁说:“她敢报复我就敢反击。”
沈晟出声问:“怎么回事?”
裴宁正要说,韩秀梅快她一步说:“元元,皎皎,你们进屋里。”
裴宁说:“不用进去,他们已经不小,社会有黑暗险恶,他们可以听。”
沈晟赞成裴宁的话,没有开口叫两个孩子避开。
元元和皎皎看看奶奶再看妈妈,最后听妈妈的没动。
她接着说:“一队的李大妮年轻时……”
元元和皎皎听说刚出生的小孩子被溺死,吓得缩脖子。
沈晟听了叹气,这种事哪个村都有,现在计划生育,这种情况以后只怕更多,听妻子语气有愤怒,紧握她的手。
裴宁语气有愤怒但不失控,很清楚重男轻女的思想观念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里,当然也包括女人。
但是溺死刚出生的女婴简直是反人类。
沈晟等妻子说完问两个孩子:“元元,皎皎,你们觉得可怕吗?”
元元和皎皎点头。
沈晟又说:“世上还有很多比这种人更可怕的人,所以自身要强大,听说这个李大娘蛮横无理,和人闹点矛盾就打人家,打架从来不输,连大队长也不怕,你们妈妈骂她,她不敢向你们妈妈动手,为什么?”
元元和皎皎齐声说:“妈妈厉害,她打不过。”
还有顾忌自己,沈晟和他们说:“这就对了,你们以后好好读书练武,自身足够强大才能无所畏惧。”
元元和皎皎点头先后认真应:“嗯!”
……
李大妮一肚子气从裴家回到一队门口开始凶狠骂街,从村头骂到村尾,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听出来了,她在骂三队的裴家,骂人家祖宗八代,全家短命……,骂的话要多恶毒就有多恶毒。
李大妮傍晚骂一个多小时火气还没消,吃饭后继续骂,直到躺床上还骂骂咧咧,直到睡着。
她迷糊中只觉得全身火热,听见几个小女孩在身边嘻嘻笑闹,她想凶走她们,但嘴上发不出声音,想动手赶走她们,但手脚一动也不能动,心里恶狠狠想等自己能动一定要她们好看。
几个小女孩笑闹许久,然后有个冰凉的小手拉她的手,幽幽喊:“娘,娘,来玩啊。”
又一个冰凉的小手拉住她幽幽喊:“奶奶,来玩啊。”
脚被冰凉东西贴上幽幽喊:“奶奶,来玩啊。”
“娘,来玩啊……”
李大妮一直听到幽幽声喊:“来玩啊,来玩啊,来玩啊……”
第二天早上,裴宁给去火毒的膏药换井水后进山采药,下午四点多回到家。
她刚踏进家门韩秀梅便和她说:“听人说李大妮昨天夜里发高烧,说一夜胡话,不停说滚,嚷嚷再弄死一次,大家猜她见鬼了。”猜她见被她弄死的几个孩子。
裴宁放下麻袋再放下背篓说:“是心虚了吧。”
韩秀梅也觉得是,很多人家生女孩不想养,送人养或抱去有人经过的地方丢掉,让别人捡去养,像李大妮胆敢溺死的没多少个,唉。
随后两天,裴宁都听说李大妮半夜发高烧说胡话,又见鬼了,还听说她家要找神婆做法驱鬼。
狗皮膏药用井水泡六天,裴宁把膏药放回铁锅升小火加温,凝固的膏药慢慢软化,她搅一会熄火,拿过圆白色小纸均匀摊膏,摊好对折放一边。
她开始摊膏有点慢,摊五六贴后速度加快。
铁锅里的黑膏药摊完,裴宁拿来从药铺买的膏药贴在火上稍稍烤热,打开一点闻膏药的味道,药铺的和自己做的味道差不多,有点细微的差别,应该是制作火候不同。
她现在分不出哪个更好,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