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屿岚烟
她应该生气的,为什么要委屈?
她这样想着,凶巴巴恶狠狠抬起头,再次伸出手。这次却不再是掌心向上,她只是指着他,想要大大地口不择言地骂他,为自己找回些莫名其妙的尊严来。
可下一瞬,却被冷着脸的顾砚时拉着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扯入了怀中。
雪松的味道侵袭了她。
藤蔓一样紧密地缠绕着她。
这是他们第一个拥抱。
真正的拥抱。
岑听南的脸被顾砚时大掌按着,压在他那温热而有力跳动着的胸膛上,几乎要将她灼烧。
她被他紧紧禁锢,在这样狭小的天地里,鼻息间充斥着他霸道而强烈的气味,让岑听南喘不过气来。
她艰难地举起手,用力掐着他的腰一拧,那锢着她的枷锁才骤然松懈。
岑听南用春水潋滟的眸,小兽一样瞪着他。
他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将他闷死!
“娇娇儿今日很乖。”顾砚时从喉头溢出一丝笑,终于缓缓开了口,是岑听南从未听过的陌生嗓音。
平日里的他似清泉,似孤竹,是装得端方清正的君子。
此时此刻的他,却是笼里的困兽,某种热切在他冷漠的外衣下跳动着叫嚣着要冲破。
又被他以理智,强行按压了回去。
除了沙哑的嗓音昭显出他经历过了怎样的克制与自苦,再无别的痕迹。
仿若一切
都只是岑听南的错觉。
可他按在她腰上的掌心,这样烫,烫得好像他才是被戒尺打的那一个。
顾砚时的大掌在她的腰上游移、摩挲,他却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浑然没有自己正在冒犯盟友的自觉。
岑听南不甚舒服地扭了扭腰肢,想要躲开他的掌心。
终于将他从沉默中惊醒。
“乖,别动。”他哑着嗓,“给我看看手心。”
岑听南将手背到身后。
顾砚时找回些冷却的理智,“嗯?又不乖了?”
他牵过岑听南的手,用温热的手指一寸寸抚过红肿的掌心,随后俯下腰,在上头轻轻柔柔吹了一口气,烫得岑听南倒吸着气想将手心往外抽。
被他紧紧握住。
一个轻柔却滚烫的吻,落在她的掌心。
岑听南只觉天旋地转。
顾砚时他在做什么?!!
“是我不好,失了力道。”顾砚时轻笑着,“我叫平安拿药来,今日我们在将军府歇下。”
岑听南猛然抬首,眼里闪着惊喜:“真的?不是归宁日当日下午必须得回夫家么,我们已经耽搁到晚上了。”
顾砚时扯了扯唇:“我怎么不知岑二姑娘竟是个循规蹈矩的性子?”
“反正都耽搁了,不差这一夜。”
岑听南笑吟吟道:“那也是,这样明日还可以再陪娘亲用个早膳再走。”
“你要是想,日日回来用午膳都行。”顾砚时顿了顿道,“但晚膳不行,晚膳得在家陪我吃。”
岑听南心跳漏了一拍,装作听不懂地别开脸去。
他们的对话与相处,是不是愈发奇怪了……
-
宋珏也没想过女儿女婿会住下来。
丫鬟来通报时,她已经快歇下了,闻言从榻上起身披上外衣,蹙着眉准备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你再将姑爷与姑娘怎么说的重复一遍。”宋珏揉着眉心问。
丫鬟细细禀告:“姑爷与姑娘从书房出来后,姑爷先是叫自己的小厮去拿了什么东西,很快就回来了,瞧着像是……药膏。”
“药膏?”宋珏心下一惊,“姑娘什么反应呢?”
丫鬟道:“姑娘瞧着有些……不好意思?叫了琉璃去准备床褥,说今日歇下了,明日陪夫人用过膳再走。”
宋珏沉思须臾,坐回了榻上,又问:“姑娘吩咐琉璃时,姑爷的神情如何?”
“姑爷……好像一直看着姑娘,没说话,但是心情应该不坏,都说姑爷好像笑了。”丫鬟生怕漏了什么细节,努力回想着两人的样子,一字不敢差地回话。
宋珏闻言彻底松了心神,良久摇着头笑道:“年轻后生们真是不知收敛,叫厨房那边备着热水,若是姑娘房中叫了,快些送过去,别让水冷,让姑娘着寒。”
丫鬟应了是退下,宋珏熄了烛火躺回床上。
这一夜睡得却不甚好,抱着枕头辗转反侧,半梦半醒想起还在远方的岑昀野,也不知这糙汉子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日子过得,真是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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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时此刻合衣躺在床榻外侧,在心头不动声色思量许久。
岑听南已经睡着了。
清浅的呼吸声萦绕在身侧,搅得他没法入眠。
这傻姑娘对人真是半点防备心都无。
顾砚时至今没想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同意嫁了,还是在明知他意图分化她父亲兵权的情况下。
若说自己这新婚妻子蠢笨,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一个能透过层层叠嶂的信息,轻而易举看穿他与李璟湛的真实意图的女子,无论如何也当得起一句玲珑巧思。
可若说她聪慧,她又能在明知自己不是良人的情况下,躺在自己身侧,安睡成这样。就当真不怕他动了歹心思?
房间没有榻,寻个借口叫下人搬来不就是了?他随口说句这样怕要引起岳母怀疑,她便真的听信了,这样无防备心地让一个成年、且有正常行为能力的男子躺在她的床上。
顾砚时冷笑着勾了下唇,日后有机会,只怕还得用戒尺叫她长长记性。
戒尺实在是个好东西。
幼年在云鹿书院时,几个皇子犯了错或是背不下书来,先生向来一视同仁,冷着脸递一把戒尺给从不犯错背书又背得好的顾砚时,叫他代师行罚。
二皇子李璟衍、与当时的四皇子李璟湛都得听他的,乖乖伸出手来。即使被戒尺打得又痛又肿,也不敢收回手去。
这二人都比他大,却不得不因为先生的命令而在他面前低头。
那是幼时的顾砚时,头一回尝到管教与惩戒的滋味。
不得不说,他很喜欢。
喜欢看他们不服气,却只能低头认错与听话的乖觉模样。
到后来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却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理所当然地,管一管谁。
满屋子的下人倒是随他管,可下人们地位使然,谁都能管。
那不是他要的。
他不屑使些肮脏手段,对位高权重的人做这强迫之事。
又因着天然的警觉,不愿被人看穿自己这隐秘又不甚光彩的趣味,只好将这点爱好深而沉地藏起来。
藏进黑暗里,永远不再将它挖掘出来。
他本是做好了这样打算的。
谁料遇见了岑听南。
明艳又不可一世的岑二姑娘,细算起来,与他真是很有缘分。
早在二姑娘还是个小豆丁时,就被他从冰冷的池塘里捞了起来,捡回一条命。真要说,这条命本就该算是他的。
后来有一年的探春宴上,当时还只是太子门客的他人微言轻,被一群高门贵女拦下为难,逼着他低下头做些污遭事,是他亲手从鬼门关里抢回来的岑二姑娘,昂着下巴,像明珠似的将那群女人都赶走。
也将他身侧污遭事都驱走。
替他解围的岑二姑娘却没看一看他,只像救了什么路边的小狗,小乞丐一般,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过了去。
是了,明珠的光辉映衬万物,又怎么会在意万物中渺小的那一点,对她的感恩。
顾砚时想,这明珠一直做明珠便好,只需要高高在上的,发着自己的光。
可谁曾想兜兜转转,这明珠竟进了他的家中,又在他跟前露出了那样的神态。
又羞又娇,心甘情愿将骄傲捧在手上,递在他的面前。
她允许他的管教,允许他的责罚,允许他的戒尺轻轻柔柔落在她的掌心。
那是她让渡出来的权力。
顾砚时喜欢得几乎要发狂。
那十下,他用尽了毕生的定力与心性,才克制住自己收手。他怕吓着她,更怕自己时隔数年重新寻回的乐趣破土后疯长,会弄伤她。
她不过是个才及笄的娇软小姑娘。
不过十下,他只用了一成力的十下,她的掌心就肿了起来。
顾砚时抱着她时,恨不得要将她的骨血都揉化,来解这数十年忍耐的渴。
他所有的谋算在她红着脸伸出手来那一刻,便已彻底崩碎、溃不成军。
顾砚时拼尽全力,才将自己堪堪叫停。
不能急,不用急。
他们来日方长。
眼下远比有训诫这个小姑娘更重要的事。
她的父兄还在外头为了盛乾朝征战。李璟澈不信他们,要分化兵权,却又忌惮大将军的权势担心适得其反。顾砚时从前从未思量过这些,他总是帮着李璟澈的。
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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