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康熙荣妃 第73章

作者:敲钟的紫藤 标签: 穿越重生

  承瑞微微皱眉,思考得更久了些,慢慢道:“朝廷财力有限,不可能举全国之力只为供养学子,力有不逮却又不得不为,若能让其自给自足便好了……。”

  “皇阿玛,能否改变朝廷供养的方式,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与其年年调拨钱粮实物,不如直接划拨一些田地山林等给予县学,让其作为学田、学山、学地、学铺,不但能让县学真正做到自给自足,朝廷每年也少了一大笔开支,何乐而不为?”

  康熙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落下,心中已是惊叹不已,十岁的孩子能够有不局限于眼前的长远目光已是让他高兴,还能言之有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惊喜,忍不住问道:“能不能告诉皇阿玛,为何能想到要给县学授田地山林?” 这种办法已经与他心中的想法极为接近了,虽然还有几分稚嫩,但是比起很多官员已经是强太多了,经验可以积累,资质眼光却是无法改变的。

  承瑞放下手中的折子,笑着回道:“儿子这是从皇庄的管理上想到的,前年额娘给儿子和弟弟每人一个皇庄,说是以后儿子们出宫开府是要花大钱的,总要学会自己理财管事,才不会被下面的奴才糊弄了去。”说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儿子本以为一个皇庄能有多少事,结果还真被难住了,这才知道皇庄单是一个自给自足就不简单,不但各种田地山林要种什么、养什么都是有讲究的,唯有合理有序方能自成一体,才能保证每年供给府里的产出,还要保证多余的东西及时变现为银钱,而农闲时期皇庄也要有些买卖方能细水长流,保证府邸的花销。”

  听着这些康熙有些惊讶,他自然知道宜敏将手头上管着的皇庄给了两个孩子,毕竟以后儿子成年开府不可能一直靠着宫里那点俸银养活自己,这些皇庄本就是给儿子们备着的,只是让他们的额娘先行代管,没想到只是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儿子不但认认真真管了,还从中学到了本事,更能举一反三用到了国家大事上,当真是极好的!

  康熙笑容满面,连道三声好,这些日子将两个儿子待在身边,可谓惊喜连连,两个孩子从小便资质惊人,这些日子帮着他打下手却也看出了不同,二子处事风格可谓南辕北辙,赛音察浑素来喜武厌文,性子骄傲刚烈,做事也偏向干脆直接,不乐意走弯路,虽然有些法子不是不可行,但是过刚易折,国家大事可不是都能这般简单就能解决的,这般性子却是不适合朝廷党争的。

  承瑞处事风格则偏稳重,处理折子的时候能够很快抓住事情的重点,不会被那些眼花缭乱的空话套话唬住,别的能力都能培养,政治嗅觉却是一种天赋,他很庆幸自己的长子拥有这种优秀的资质,而次子的天赋几乎都在武学兵法上了,两子这般刚好文武互补,只要自己好好培养,不怕大清后继无人。

  康熙中已是暗下决定,他的皇玛法、皇阿玛都不长寿,他从现在起就该考虑起培养继承人的问题了,否则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大清上下可谓措手不及,难道又要来一次幼主登基吗?经过途中那次刺杀和太皇太后的刺激,康熙已经开始考虑后事了,大清已经经历两朝不足十岁登基的幼主,要是再来一次,怕就是大清还能不能继续姓爱新觉罗家可就难说了。

  想到沈阳传来的密报,康熙眼神一冷,这些乱臣贼子其心可诛,朕已经给了他们机会,就看这些人是不是够聪明了,他留了阿布鼐的老命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让他逃出生天回草原享福的,他要借机把察哈尔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彻底拔掉了,待此事功成,他便足以告慰父祖在天之灵,也无人再能阻碍大清彻底一统南北的征途。

第170章 乱战

  远远的一处高地上,康熙身着骑装铠甲,头戴缨盔,骑着他心爱的狮子骢静静地眺望远处,目力可及的那处峡谷传来一阵滚滚烟尘,接着就是人喊马嘶声,康熙的目光瞬间变冷,眼中杀意凛然,手紧紧地握住身侧佩剑。

  承瑞和赛音察浑骑马分立康熙侧后,承瑞目视前方面无表情,赛音察浑面上隐隐的兴奋,勾起的嘴角带上了些许杀意,过人的目力能让他清楚地看到那如蝗的弓箭、刺目的刀光,还有那飞溅的鲜血,两方人马搏命厮杀在一起,这些场面让他热血沸腾,恨不能肋生双翼好好杀他个痛快。

  承瑞转头瞪了他一眼,赛音察浑翻了个白眼,收起那几分刻意外露的情绪,就算他再不甘心,对自己身手再自信,他也知道没可能如愿的,毕竟康熙决不可能让自己不过十岁稚龄的儿子上战场的,能带着他们在此处高崖观摩已经是他们求来的了,本来康熙的打算是派人保护他俩留在后方安全之处的。

  康熙举着洋人献上远目镜全神贯注地紧盯着战场局势,压根没空关注身后两个儿子的眉眼官司,他早就知道回京途中定然会有埋伏,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派出骑兵拦截,除了没有打出旗号之外,连铠甲武器都不曾进行掩饰,对察哈尔骑兵的战法战术大清早已了如指掌,护军营将官反应极为迅速,手下士卒只是稍稍混乱片刻就稳住了阵脚,组织起有序的反攻。

  康熙的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察哈尔此行已经是孤注一掷,不可能只有这点实力,布尔尼狼子野心的同时实力不弱,否则也无法在阿布鼐被禁,蒙古各部环伺之下保住察哈尔那片丰美草原,察哈尔的实力绝对不止于此。

  眼看在远处局势陷入拉锯战,康熙目光森冷,沉声道:“令前军营缓缓后撤,中军推进,前后围歼峡谷内乱兵,合兵一处后直接护着两架御辇往前冲出峡谷,后军营护住三架御辇速速退出峡谷,三里外分三段设拒马,连弩队隐藏待命,骁骑营游弋断后。”布尔尼既然不见兔子不撒鹰,他就撒下香饵看他敢不敢来。

  随着传令官挥动旗子,自然有人负责将旗语传递至军中,军中各级将领似乎早有准备,前中二军拼着不顾头尾的伤亡,直接将中间部分的敌军包了饺子,然后快速合兵一处向前突进,虽然伤亡数量激增,却能高效地杀出重围,似乎对方也没想到清军能够如此果决地断尾求生,颇有些手忙脚乱了一瞬,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对方也开始不顾伤亡拼死阻拦,于是两方接战地带成了绞肉场一般血肉横飞,前一刻刚杀死敌人,下一刻就会被人杀死,便是没死倒地也会被无数只脚踩踏致死。

  随着双方伤亡急剧升高,战斗的烈度却开始下降,康熙一边观察着战场一边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布尔尼不是个蠢货,单凭这点兵力想要偷袭康熙无疑是痴人说梦,不过护军营三军数万人马,就说此地离最近驻军所在不过百里,越是拖延援军出现的可能性越大,布尔尼是沙场宿将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他肯定还有后手,如今就只能看谁更能忍了。

  承瑞看着远处的战场,面上看着冷淡,眼中却带着担忧,这护军三营明显是皇阿玛放在明面上的诱饵,但是如今伤亡数量已经超过两层,若非各级将官亲自压阵,恐怕士气都要出现动摇,自古以来一支军队能够伤亡三层而不溃已经称得上强军了,如今这局势很明显就看谁能撑得更久,没想到察哈尔经过两代皇帝十数年的削弱依然有如此战力,便能依稀窥见当年鼎盛时期的察哈尔实力是何等强横。

  赛音察浑却没有承瑞这般思虑重重,他双目放光地看着那杀气沸腾的战场,那股子残忍血腥不仅没有吓到他,反而令他有种血脉贲张的兴奋,他发自骨子里的喜欢这种感觉,他没有刻意忍耐的情况下,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他那按奈不住的战意,这波随行的多是康熙心腹且上过战场的武将,对于赛音察浑的表现不仅没有排斥,反而目露欣赏的居多,满族儿郎就该有这股子血气,若是这点小场面就被吓软了腿,那还是个男人嘛?

  康熙身子突然一震,怒道:“好个布尔尼,好个察哈尔,果然狼子野心蓄谋已久!”话音未落就听到远处传来络绎不绝的炮仗爆鸣声,所有人都是心中一紧,极目远眺却见那条深长的峡谷高处,出现一队人马,手中举着一根根长杆向下射击,不是鸟铳又是何物,不由得一个个面色大变,裕亲王福全更是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察哈尔怎会有如此装备?皇上,鸟铳威力可不是护军营能拦住的,这可……”

  康熙抬手阻止了福全接下来的话,面上冷笑连连:“二哥不必惊慌,察哈尔此举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但是鸟枪这种东西极为稀缺,不管布尔尼是从哪里弄来的,恐怕数量都不可能多,你听听那鸟铳的声音可还有一开始的气势?”鸟铳制造难度极高,而且上膛更换火药更是繁琐,除非达到一定数量进行批次射击,否则就是一波而已,威慑远大于战力。

  所有人听了不由得冷静下来,凝神细听果然爆鸣声从密集变得稀稀拉拉,不由得松了口气,只有少数人依然眉头紧锁,显然意识到了出现这种情况背后意味着什么,这些年大清秘密制造鸟铳和大炮,还专门成立了火器营进行训练,这都是大清的最高机密,便是御前侍卫这等亲兵卫队都没有装备,何况是察哈尔?他们究竟如何得到鸟铳,是否还有其他装备?如今大清倚为最高武力的红衣大炮是否也在其中?若是如此恐怕此地也不安全了,红衣大炮的威力足以远距离一炮灭掉这个小山头上的所有人。

  这些人能想到的事情,康熙自然心知肚明,但是他此刻退不得也不能退,他本人已经不再护军营队伍里,若是再脱离一线战场,恐怕在前方奋战的将官立即战心全无,毕竟底下士兵不清楚,但是千总把总之流还是知道康熙在隐蔽处督战,时不时会有旗语将令传下,这才咬牙死扛住察哈尔骑兵,护军营的战力不弱,但是沙场经验少,尤其跟身经百战的察哈尔骑兵比起来更是落在下风,若是康熙这时候一动,怕是直接军心溃散再无战力。

  喀纳看着远处战场心中焦虑,却又不敢出声打扰康熙,忍不住对裕亲王福全连使眼色,福全面上一苦,还是出声劝道:“皇上,此处距离战场太近,且高处颇为显眼,何不另觅他处观战?”他当然知道这时候移驾是不合适的,但是总要有人出这头,总不能明知道有危险还不提醒皇上吧?福全毕竟是康熙兄长,即使说出这话也不至于被打上扰乱军心的名头,换了其他将领说话没准二话不说就被拉下去军法处置了。

  康熙倒是没有生气,放下手中的远目镜,回头笑道:“二哥放心,朕不打没把握的战,既然布尔尼把底牌亮了出来,那朕就无需顾忌了。”康熙打了个手势,传令官迅速打出旗号,只听轰隆隆的马蹄声带着踏破大地的气势自远而近,一股漆黑色的洪流呼啸而来,迎风咧咧的军旗慢慢出现在所有人眼中。

  裕亲王福全惊呼一声“这……这……索伦骑兵!”他猛地转头看康熙,“皇上,区区察哈尔,何以出动索伦!”这可是老祖宗给爱新觉罗家留下的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一不得不可动用的杀手锏,察哈尔不过纤芥之疾,大清只是找不到借口,暂时也腾不出手收拾而已,杀鸡何必用牛刀?

  众人闻言顿时炸开了锅,索伦之名如雷贯耳,这可是当年太祖皇帝的亲军,先后跟随两代皇帝征战天下,奠定了大清一统天下的基业,大清入关后这只骑兵并未随同,无人知道他们去了何处,唯有那些大家族隐约知道这只骑兵被藏在关外,作为杀手锏威慑内外,没想到康熙竟然会启用这只军队。

  康熙面向战场负手而立,冷声道:“唯有战场才能练出强军,没有经过血的洗礼,如何能延续最强军的威名?”索伦骑兵很强,曾经强到横扫草原,无人能敌的地步,强到让蒙古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支持大清为主的地步,但是这只军队隐藏了二十年,若再不见见血腥,新老兵换血之后,索伦骑兵恐怕就要跌落神坛了,为此他不得不派出这只军队,一为练兵,二为震慑,二十年时间似乎让蒙古诸部忘记了被索伦骑兵统治的那段恐怖记忆,那就再次重温一遍吧,让察哈尔成为索伦重出的祭品,蒙古草原上的骄兵悍将只有血才能震慑,只有这样大清才能再无后顾之忧。

第171章 索伦骑兵

  自努尔哈赤时期,就时常征调索伦骑兵随军出征,索伦人生性强悍,雄于蒙古诸部,骁勇闻天下。由于索伦人口不多,虽然个个战力强悍却难以独立成军,只能以游骑兵、突骑兵的方式配合大部队作战,但每战必克,斩将破阵,所向披靡,让蒙古诸部几乎到了闻风色变的地步。

  只是在太宗皇太极时期,索伦人由于长年被征召男丁入伍,战死沙场者众,故人口急剧减少,有些部落甚至八成以上都是老弱妇孺,故世祖顺治帝登基之后,不曾再行征调索伦人入关,让其在关外休养生息,索伦骑兵从此不再现于人前,除了大清皇族之外,大多数人甚至以为索伦骑兵已经覆灭了。

  从那漆黑色的洪流出现在战场上的那刻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仿佛一片乌云从天际覆盖过来,汹涌澎湃的气势碾压而来,观战的君臣同时感觉到心头一股沉甸甸的压抑,战场上直面这只军队的兵卒们甚至有种窒息的感觉,那仿若千军万马奔腾的气势,裹挟着无数血腥杀戮的煞气,让所有人不由气为之夺,手中的动作不由自主慢了下来,有些甚至停下了厮杀,呆呆地看着那黑色洪流直冲而过,将其瞬间没顶。

  素来悍不畏死的察哈尔骑兵第一次骚乱起来,其他蒙古诸部可能会忘记这支骑兵,察哈尔人却永远不会忘记,正是这只骑兵撕碎了察哈尔骑兵的骄傲,结束了黄金家族统治草原的时代,那屠戮了无数察哈尔人的黑色骑兵,就是化成灰他们也能认出来,这早已成为世代不灭的血海深仇,索伦就是察哈尔骑兵的逆鳞,触之则暴怒的存在。

  察哈尔骑兵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不约而同的放弃了自己的对手,迅速结阵,狂吼着杀向风驰电掣而来的索伦骑兵,而峡谷内本来已经变得稀稀拉拉的枪声瞬间连成一片,喊杀声震耳欲聋,无数头顶草丛隐藏在地下的察哈尔兵卒从峡谷四周茂密的林间、看似平整的地下蜂拥而出,刚好将冲过来索伦骑兵包了饺子。

  高地上观战的君臣瞬间色变,谁也没想到察哈尔居然埋伏了这么多军队,一眼望去人潮涌动,怕不是有数万人马,察哈尔怕不是孤注一掷,倾巢出动了啊!康熙拿着远目镜的手青筋暴起,他虽然料到了布尔尼贼心不死必有埋伏,却真真没想到会是如此大的阵仗,若非索伦骑兵触动了察哈尔士卒们的仇恨,让他们提前暴露了,这个连环套没准还真把康熙套进去了。只要想象一下他自以为破了布尔尼的埋伏,放下警戒通过这片地域的时候,这些伏兵同时杀出,恐怕大清高层真的会被一网打尽了。

  康熙面色凝重地看着那处战场,幸好索伦骑兵虽然被包围了,但是却丝毫没有落在下风,他们如风般在包围圈内外穿梭,拦路的察哈尔士卒不是被马踩死就是被无数把刀凌迟而亡,索伦骑兵一直保持高速的跑动,不给察哈尔骑兵正面对决的机会,反而带着他们不停地绕圈,偏偏埋伏包围的都是步兵,人总是跑不过马的,骑兵对步兵带有天然的碾压,纵然悍不畏死也无法真正拦下骑兵的冲锋。

  察哈尔骑兵没想到索伦骑兵居然这么阴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正面作战,自家埋伏包围的步兵反而成了追杀的障碍,索伦骑兵可以冲着人群直接碾压过去,察哈尔骑兵束手束脚反而被拖住了速度,毕竟那些都是他的手足同胞,总不能自相残杀吧?步兵被层层削弱,骑兵疲于奔命,数倍于对手却受制于人,察哈尔人心中郁闷的几乎吐血,却拿滑不留手的索伦骑兵一点办法都没有。

  康熙面上的冷色慢慢消退了,如释重负地露出一点笑意,索伦人不愧是战斗民族,无论是骑兵战术还是战斗直觉都异常出色,换做其他部队恐怕早就伤亡惨重了,索伦骑兵却能在瞬间做出最准确的应对,化劣势为优势,这可不是训练就能练出来的,这似乎是索伦人特有的天赋,索伦骑兵果然无人可敌。

  阿布凯带着骁骑营游弋在战场四周,自然将索伦骑兵这场漂亮的翻身仗尽收眼底,心中惊叹不已,他向来自傲于骁骑营精锐冠于诸军,没想到竟是坐井观天了,索伦骑兵二十年不出仍有这等实力,难以想象当年威震蒙古的索伦又是何等威风,难怪蒙古诸部就算实力不弱,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进入关中,难怪蒙古诸部在木兰秋狝不停地试探大清各军营的实力,恐怕是为了找到索伦骑兵的踪迹吧?

  阿布凯回望一眼令旗官所在位置,得到确定的收网旗号,从箭囊里抽出三根特制的信号箭,拉弓成满月,向着天空高高射出,伴随着一声又一声尖锐的箭啸,连续三根箭矢在高空炸开,爆出三团火红的烟雾,远在数离开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布尔尼亲王目眦欲裂地看着天空炸开的那三团红云,到了此时他岂能不知自己被康熙坑了,原计划只是派一部分精锐人马偷袭康熙御驾,借此转移清廷的注意力,好掩饰察哈尔的营救行动,结果营救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完成让他自信心暴涨,想着更进一步若能真的杀死康熙,那么满清必定大乱,他察哈尔正可趁势而起,再次成为草原霸主。

  布尔尼双目通红地看着察哈尔儿郎死在索伦铁蹄之下,那可都是察哈尔未来的希望,察哈尔几乎所有的精锐都被他带了出来,眼看着那一个个倒下的身影,他的心都在滴血,康熙这是要将察哈尔赶尽杀绝啊!

  布尔尼颤抖着握紧腰侧的佩刀,握紧的拳头无力地松开,摆了摆手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撤!”察哈尔败了,败得彻彻底底,不但没能杀了康熙,反而几乎输光家底,让他多年来的忍辱负重付之东流。可想而知经此一役,康熙绝对不会放过察哈尔,他不能死在这里,他必须赶回察哈尔主持大局,噶尔丹和固始汗都有把柄在自己手上,跟自己在同一条船上,只要自己不死,他们就必须保住这条船,否则他们也别想独善其身。

  一旁的传令兵立刻鸣金收兵,可是如今战场上犬牙交错,清兵和察哈尔兵打成一团,哪里是想撤就能撤得了的?更何况索伦骑兵在内绞杀,骁骑营在外游弋,察哈尔将兵根本无法轻易脱离战场,反倒不少人因为听到收兵指令心神一松的瞬间被反杀,大部分人也失去了一开始死战不退的战意,察哈尔顿时损失惨重。

  布尔尼目光森冷的盯着战场,作为沙场宿将,他当然能看出目前的局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狠狠一闭眼,调转马头率先离开了,身后不远处的战场上,察哈尔骑兵收到军令,果断舍弃了正在纠缠索伦骑兵的步兵们,毫不犹豫地脱离了战场,向着布尔尼撤退的方向狂奔而去。

  索伦骑兵对此有些措手不及,谁也想不到察哈尔会如此果断地断尾求生,毕竟战场上可是还有上万察哈尔步兵,他们的任务就是拖住骑兵,杀伤步兵,等待援军到来再将所有敌军一网打尽,谁知道正将察哈尔骑兵溜得团团转的时候,他们会突然逃跑了,索伦骑兵的把总见状忍不住啐了一口,快速调转方向衔尾追杀。

  阿布凯在放出信号后就紧盯着战局变化,一见察哈尔有退缩迹象,立刻率兵咬了上去,狠狠地从察哈尔骑兵中间冲了去过,将其拦腰斩断,和索伦骑兵前后夹击,将近一半的察哈尔骑兵被留在了战场上,而领头的察哈尔骑兵统领仅仅是回头看了一眼,丝毫回援的动作都没有,直接率领剩下的骑兵迅速逃脱了。

  被舍弃在战场上的察哈尔骑兵见状顿时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阿布凯见状连忙大喝道:“尔等主子已逃,莫要再负隅顽抗,降者不杀。”乱兵固然容易击杀,但四处为战反而会拖住己方手脚,快速受降方为上策。

  骁骑营士卒跟着同声大喝“降者不杀!降者不杀!降者不杀!”声传四野,战场上仍然纠结在一起双方士兵不约而同地停了手,察哈尔士卒转头四顾,发现主将帅旗果然已经脱离战场,连主力骑兵也已经跑出去老远,顿时心神大乱,大汗抛弃了他们,那么他们又何必为他死战到底,白白丢了性命呢?听到招降的呼喝声后,便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刀剑,纷纷弃刀于地,束手就缚了。

  康熙站在高处俯瞰整个战场,自然看到了布尔尼那批人逃跑的举动,身后臣下有人忍不住道:“皇上,难道就这样放任那些乱臣贼子跑了吗?”察哈尔就算损失惨重称得上伤筋动骨,但是布尔尼亲王不死,终究有卷土重来的一天,大清没有拿下布尔尼亲王的话,到时候他大可以推脱是手下人肆意妄为,甚至把战场上这些俘虏的家人拿来当替罪羊,到时候大清便没有理由对察哈尔进行清算,岂不是又让其逃过一劫?

  赛音察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出言的人,那眼神跟看傻子差不多,上下打量了下那身铠甲装束,这人怎么爬到这个位置上的?能在这时候跟着康熙的,几乎都是他的心腹股肱,这般没脑子居然也能得到自家皇阿玛青睐?

  康熙似乎对此不以为意,甚至还出言解释道:“朕自然不会让这条大鱼逃出去的,沈阳驻军早已封锁方圆百里通往各地的要道,任他插上翅膀也别想逃出生天。”他早在木兰围场出现大规模刺杀行动的时候,就秘密调动了沈阳驻军扼守各大隘口,尤其通往蒙古草原的通道更是重兵把守,这次定要彻底灭了察哈尔,完成历代先祖夙愿。

第172章 枭雄末日

  布尔尼疯狂地鞭打着坐下的宝马,丝毫不顾惜这是往日里宛若眼珠般珍爱的汗血宝马,他此刻早已不复往日里衣冠楚楚的模样,头上发冠有些歪斜,身上衣襟左右敞开,须髯纠结着血迹尘土,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嗖嗖嗖——箭矢刺破空气的啸声绵密不绝,布尔尼周围的骑兵护卫举着圆盾死死护住他,不断地有人中箭落马,同时也有人迅速补上缺口,竟奇迹般地在兵荒马乱中保得布尔尼无伤,可见察哈尔亲卫的训练有素。

  布尔尼面对一路追杀面沉如水,自从准备埋伏康熙的时候起,他就做好了万一失败的准备,北归察哈尔的途中更是做好了各种准备,只是没想到康熙竟然调动了常驻沈阳的大军,这一手叫他完全猝不及防,瞬间将之陷入危局,但是更叫他忧心的却是罗布藏的救援行动。

  沈阳驻军能够这样及时出现在战场上,可见康熙必是早有察觉这才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来,那么拘禁阿爸的沈阳行宫又岂会放松了防备和警惕?他那弟弟虽然武力强横,行事却有些鲁莽,若被有心算计恐怕很难察觉,但愿别连累到阿爸才好。

  随着一路不停歇的追杀,布尔尼身边的心腹亲卫越来越少,但他心中反倒越来越轻松,眼看乌拉山口将近,只要过了这道隘口,就是广袤无垠的大草原,还有他留下的最后的杀手锏,大清的军队若是敢继续追击,那么定能叫他们有来无回。

  布尔尼玩命地鞭打着**已经口吐白沫的骏马,直冲远处已然在望的幽深峡谷,粗豪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只要冲过那里就是海阔天空,他还是那么称雄草原的察哈尔王,康熙就算不想放过他,却也奈何不了他了。这些日子昼夜不休的逃亡让他精神紧绷到几欲崩溃,若非他行事习惯给自己多留后手,一路不停地有预留的兵力阻截身后的清军,怕是他根本无法在这样强度的追杀下逃到这里。

  布尔尼回身眺望那越来越近的黑色骑兵,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恐惧,这些索伦人当真可怖可怕,宛若毫无感情的机械,而且相互之间配合无间,弓箭与弯刀交替使用,远射近攻皆能,一旦被追上就宛如附骨之疽死死咬住,察哈尔骑兵有大半都是死在他们手中。

  布尔尼咬紧牙根,眼眸赤红心中滴血,此次大败亏输,十数年苦心谋划毁于旦夕之间,让他怎能不恨不怒,察哈尔本就被草原各部族暗暗排挤,若是损兵折将之余,又失去大汗,部落必然陷入内忧外患,到时候四分五裂已是必然,他便是死也无法瞑目。

  “大汗,乌拉山口到了!”随侍在侧的心腹兴奋大吼,其余察哈尔骑兵纷纷乌拉大吼起来,作为布尔尼的死忠他们固然愿意为大汗而死,但是一路上的围追堵截也让所有人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如今逃出生天的希望骤然降临,忍不住放松发泄一番。

  布尔尼一马当先冲入狭长的隘口,从怀中取出一管细长鸣哨,放在口中用力吹响,尖锐的哨鸣声响彻峡谷,无数披坚执锐的身影从山道两侧林木间涌出,布尔尼见状顿时哈哈大笑,他终于能够出了胸中这口恶气,他要把身后那阴魂不散的索伦骑兵千刀万剐,要康熙也尝一尝心痛的滋味。

  以察哈尔骑兵的马速,顶多半盏茶的功夫就能极快地穿过峡谷,布尔尼心中的喜悦在看到前方堵路的巨石时瞬间化为乌有,宛若三伏天一盆冰水脚下,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完了!满脑子回荡着这两个字,察哈尔完了!

  察哈尔骑兵绝望地看着从天而降的无数巨石、滚木,他们这才看清陡立的峡谷两侧站立着的除了身着皮甲的蒙古士兵,更多的是穿着制式铠甲的八旗清军,大清的旗帜纷纷竖立起来,原来康熙不仅调动了沈阳驻军,更是早已命令蒙古八旗由北往南包操而来,布尔尼无论走哪条路,都不可能逃出生天。

  幽长的峡谷升腾起漫天尘土,马嘶声、惨叫声不绝于耳,站在高处的清军将领面色冷酷地俯视着,下令将收集而来的油罐子投下,一阵倾泻而下的火箭瞬间让整条峡谷通道化作火海,无数人影在火海里痛苦嘶叫翻滚,宛若地狱般惨烈的景象让人不忍目睹,受召而来的蒙古诸部脸色惨变,有些甚至忍不住呕吐起来,望向为首的将领的目光宛若见到地狱魔神一般恐惧。

  没有人怀疑在这种情形下还有人能够逃出生天,即使侥幸没被巨石砸死,高温也能将人活活烤熟,布尔尼完了,察哈尔完了,纵横草原雄冠蒙古诸部的察哈尔已经成为历史,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蒙古各部终于真正认识到大清已经不是过去的大清了,它已经不再是单个部族可以抗衡的庞然大物,一把火把这些依然沉浸在过去荣光里的蒙古诸部震醒了。

  当康熙御驾离开木兰之后,却派兵通知参加木兰秋狝的各大部落首领,乌拉山口将有一场别开生面的狩猎,让所有人前往观看,若是不愿去的以后也不必再参加木兰秋狝,这种带着威胁口气的命令无疑让许多部落首领不满,尤其是那些如科尔沁、喀尔喀等大部落更是脸色难看,自大清入关后统领草原各部不免有些鞭长莫及,素来对这些部落都是捧着敬着,如今竟然被康熙这么个毛头小子要挟上了,他们颜面何存?

  可惜他们应召前来木兰,都没有多带人马,面对大清大兵压境,只有忍气吞声的份,面上都顺从地跟随前往乌拉山口,暗地里却是暗潮汹涌,只待此事过后必要给康熙这个毛头皇帝点颜色看看。被迫在乌拉山口吹了数日山风的各部首领,心中早已怒火填膺,偏偏康熙御驾早已南下,他们想找人抗议都无法,而大清领兵的将领更是个杀神般冷酷少言的,身上那股子煞气让这些养尊处优的大汗首领恨不能退避三尺,毕竟他们的性命金贵得很,没必要跟一个莽夫较劲。

  乌拉山口一役过后,蒙古诸部离开战场的时候都有些脚底发飘,背上浸透的冷汗被风一吹,都是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一个个面面相觑,察哈尔汗布尔尼也算是一代枭雄人物,就这么完了?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把火给烧没了,直接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一想到大清皇帝特地让他们来围观布尔尼悲惨下场,目的不就是为了震慑警告他们,连称雄草原的察哈尔都不是一合之敌,更何况是他们?众人想到自己在木兰肆无忌惮地试探着大清的实力和底线,不由得心中惊慌不已,他们哪里能想到康熙这么个年不过三十的皇帝竟然如此杀伐果断,对察哈尔一言不合就下杀手,若是自己不识相,下场肯定不会比布尔尼好到哪里去。

  众人对康熙的态度心中没底,想来想去还是推了达尔罕亲王诺内去跟清军将领套套近乎,诺内心中苦笑连连,他虽然是科尔沁左翼亲王,跟大清的关系也更近,但是想想自个这次在木兰的作为,他可不觉得康熙会对他很满意,刚刚那场残酷的狩猎他可是记忆犹新,他一点也不想去面对那种冷血杀神啊!

  不等诺内跟其他大汗争论出个结果,就见此次领军的清军将领已经大踏步前来,那扑面而来的冰冷煞气,瞬间让场面安静下来,诺内在众人频频的眼神催促下,不得不硬着头皮拱手道:“富察将军,不知前来有何指教?”

  萨布素冷着脸拱手一礼,冷淡地道:“奉皇上口谕,此地事毕,诸部可以自行离去。”萨布素作为现任黑龙江将军,跟这些蒙古部落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他们是个什么德性,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若是给他们三分好脸色,怕是要被蹬鼻子上脸,胡搅蛮缠个没完。

  诺内闻言却是大喜,连忙对着南边躬身一礼:“谨遵皇上旨意,吾等立刻启程,这就返回部落。”他听到这话简直如闻纶音,连忙唯唯应诺,其他部落更是早就恨不能肋生双翼飞离此地,纷纷出言附和,完了还对着萨布素一阵恭维,各种夸赞脱口而出,恨不得将萨布素捧得忘乎所以才好。

  萨布素嘴角微微一抽,对这些人前倨后恭的做派很是看不上,但是身为世家子,他也不会把人得罪死,皇上吩咐的立威他已经做到了,现在就该对这些当惊受怕好几天的蒙古王公安抚一二了。他缓缓收敛了身上的杀气,给人的感觉顿时温和了不少。

  在这些蒙古王公看来就是这将军果然还是爱听好话的,顿时更是马屁如潮,心中提着的那口气缓缓吐了出去,一个个面色好了不少,心思活泛起来就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套套近乎,毕竟这位出身大族富察氏,更是手掌北地兵权的黑龙江将军,不少蒙古部落就生活在他兵锋所及的范围内,亲眼见过这位冷酷无情的杀伐之后,没有人敢心存侥幸,这时候不好好巴结一下,回了部落可就没有这等名正言顺的机会了。

  萨布素应付着这些陡然间热情不知多少倍的蒙古王公,脸上表情却慢慢僵硬起来,听着眼前这些人越说越过火,不但要给自己儿子做媒,居然还想把女儿塞给自己做妾,简直岂有此理!他富察氏家教严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门的,他可不想祸害自家的下一代。

  他就知道不该给这些人好脸色,萨布素僵着脸拱手道:“本将还有军务在身,就不奉陪了,诸位自便就是。”

  “好说,好说,将军军务要紧,不敢耽搁,您先请!”蒙古王公们连连拱手还礼,热情不减地将萨布素送出驻地,笑呵呵目送着他带着兵马离去,只有少数敏锐些的注意到清军的行军方向是向西,那可不是黑龙江将军的驻地方向啊!

第173章 回宫

  沉默了数月的紫禁城终于迎回了它的主人,出巡木兰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进入京城,明黄色华盖下御驾缓缓驶过长街,披坚执锐的侍卫们警惕的盯着跪满道路两侧的百姓,生怕出现任何意外情况惊扰了圣驾。

  康熙坐在平稳的御驾内,心中却并不平静,此行木兰收获之大远超他的想象,原计划只是暂时安抚住蒙古各部,找机会将察哈尔和准格尔这两个刺头按住,若让其互相牵制便是最好的结果了,没想到竟然有机会一举铲除察哈尔这个心腹大患,这就着实出乎他意料了。

  此次木兰之行发生了太多意外,死的人也超乎想象的多,大清在这其中虽然有些丢了面子,但是内里却得了大大的好处,这不禁让康熙深思这场刺杀的幕后黑手究竟想要做什么,大举出动看似与整个蒙古为敌,却又没有赶尽杀绝,还恰到好处地帮他解了燃眉之急,让蒙古在未来数年甚至更长时间内,都将陷入争权夺利的内乱和互相征伐吞并之中,想来无人再有心思给大清添乱。

  康熙抬头看着不远处恢弘壮丽的紫禁城,胸中热血沸腾起来,他终于可以真正腾出手了完成自己的宏图霸业,只要能将台湾从郑氏手中收回来,他将完成大一统的伟业,成就大清历代帝王未完成的功业,永载史册。谁也不能阻止他的宏图霸业,凡是挡路者杀无赦!

  进了午门,仪仗队停留在太和殿广场,随行的王公大臣皆在此停留,而后宫妃嫔的仪仗则从两侧绕行前往后宫,身为后妃无旨不得在前朝停留,以佟妃为首的嫔妃们纷纷从帘子缝隙内往外张望,望着那渐渐远去的乾清门,心中止不住的渴望与艳羡,那是她们一辈子都不可能企及的地方,后宫女人唯有一种可能经过那座门,那就是登上凤座,母仪天下,在立后大典的时候凤驾过乾清门,至前朝受百官朝拜。而其他妃嫔无论品级再高,也只能走顺贞门,顺从贞静,可不是就对妾室的要求么!

  前朝一片喧嚣热闹,后宫却平静无波,毕竟此次随行位分最高也就佟妃和成嫔,剩下的都是嫔位以下的小主,还不至于让后宫大张旗鼓的迎接。尤其执掌后宫的皇贵妃发话,所有随驾的嫔妃一律先行回宫安置妥当,次日再前往钟粹宫请安。

  于是在满宫冷寂肃穆的气氛下,这些随驾妃嫔们原本满怀的志得意满瞬间冰凉,纷纷收起外出这段时间放飞的心神,安静地回到各自所在的宫苑,再次拾起后宫那繁琐无比、尊卑有别的规矩。

  钟粹宫的主人宜敏此时早已不在后宫,康熙人还未进紫禁城,心却早已飞了回来,提前让人快马入城传旨,允皇贵妃在乾清宫候驾,稍后一同参加庆祝木兰之行圆满的接风晚宴。

  这道旨意让满宫侧目,再一次认识皇贵妃的地位,能够与皇帝一起出席正式的前朝宴会,这可是正宫皇后独一无二的权利,如今被这般轻描淡写地给了出去,其中寓意不由得前朝后宫不深深思量。

  宜敏坐在乾清宫暖阁里,手上拿着书卷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此次木兰秋狝由于状况频出,整整延迟了十数日,导致御驾回銮的时候京城竟已入秋了,天气也开始寒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