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康熙荣妃 第89章

作者:敲钟的紫藤 标签: 穿越重生

  待潭中水位下降到一半的位置,此时嫘祖像顶部离水面不过一人高,可以很清晰地看清楚全貌,它挽着的石篮里面刻着无数桑叶,隐藏在桑叶之中的小孔洞非常不起眼,若非其中有细微气流涌动,被发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谢宵飞身过去,将天蚕石雕一一对应孔洞插入,恰好皆是蚕首向上的模样,谢宵手中弹射出五道气劲,同时打中五个蚕首,随着蚕首同时向下,一声极为明显的咔擦声传来,所有人面色一喜,成了!

  接着,整个水潭开始轻微颤动起来,接着无数漩涡出现在水中,尖锐的啾啾声此起彼伏,那是水流极速穿透细小缝隙的声音。这次水位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潭底就裸露了出来,除了那座三米高的祭台外,只剩下无数鱼虾在淤泥上活蹦乱跳,靠着仅存的一点点水苟延残喘。

  宜敏欣喜地看到那祭台地面露出一个洞口,虽然被淤泥淹没了,但是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级级往下的台阶,密道真的出现了。这时候,无需谢三吩咐,那些侍卫已经蜂拥而上,努力清理起密道。这座祭坛已经沉在水底至少百年之久,到处都沾满了是腐物苔藓、鱼虾贝类等物,加上淤泥严重堵塞,不经过清理是无法通行的。

  谢三拉着宜敏往回走,一边道:“这下你放心了吧?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好生歇息,待密道清理完毕还需要一些时间,到时候我会唤你起身的。”他可没忘记宜敏一夜未睡的事情。

  宜敏哭笑不得地被拉到已经搭好的帐篷处,被谢三一路推着进了帐篷,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她看着还在摇晃的帐门,那个风风火火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对,接下来还真的没她什么事了。

  随着机关被破解,一直紧绷的心神瞬间放松,积累的疲惫一股脑涌了上来,只能还是如他所言去休息了。她本以为会睡不着,不曾想,头一沾枕,睡意便如海潮般涌来,眼皮子如山沉重,几乎是瞬间就层层坠入了梦乡,很快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帐篷的门帘在清风下纹丝不动,却很快又被再次掀开,谢三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外,他屏息凝神地缓缓地迈步而入,却并未靠近宜敏安睡的毡毯,而且隔得远远的细细观望宜敏安睡的的面容,似乎在确认宜敏是不是真的熟睡了。

  好一会,他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慢慢来到帐篷的角落处,捻起一根极为细小的线香,此时顶端仍有一点微弱的星火,伴随着一缕轻薄烟雾缭绕,鼻间却闻不到任何烟火气,也无丝毫香味传出,若非那一缕轻烟,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谢三屏住呼吸,刚刚他送宜敏到帐前只是嗅闻了一下,就立刻感觉精神混沌得仿佛要沉沉睡去一般。他连忙掐灭了手中的线香,有些心疼的看着仅剩的三分长短,此等天地奇物世间独此一份,用完了便再难寻获了。他拿出一个檀木盒将之小心收起,慎重地放进怀中收好,抬头看向宜敏,轻叹一声:“好好休息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谢三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宜敏的情况,自然清楚她一直以来承担着的巨大压力,几乎已经达到了夜不能寐的程度。以他的耳目之灵敏,对百米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宜敏的任何举动自然也逃不过他的感知。

  十多年未曾见面,从初见的第一天起,他就感觉到了宜敏的不对劲,尤其是一同出行的这些天,他发现宜敏真正休息的时间加起来甚至不足三个时辰,但是观宜敏的神态,似乎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这种情况让他心惊不已,究竟入宫的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宜敏会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

  其他几个是死人不成,居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难道他们没有发现,宜敏在极度透支自己,完全就是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稍有不慎就无可挽回了。本来他打算先带宜敏回到山庄治疗,待她沉睡后自己再过来开启机关,取得凤印。只是心神感应之下,发现宜敏的精神状态已经极为危险,完全处于临界点,似乎再加一点压力就会垮掉,只能临时改变主意,带着宜敏一同前来。

  他坐到宜敏床边,双指放在她腕脉上细细把脉,果然如此!宜敏竟然已经内力全失,表面上气血充盈,实际上精气神损耗严重,早上为她舒筋活血的时候,他就察觉到情况不对劲。要知道宜敏所修功法与他的功法本是主从,他的真气一进入她体内就会被同化,但是没有,无论是今早还是现在,他的真气一路畅通无阻,运转大周天后顺利回到自己体内。

第214章 宛平(完)

  他叹了口气,这种情况根本不是一天两天能够造成的,应该是日积月累导致的,难怪二哥没有发现,他就算医术超群,也肯定不敢以真气试探主子的经脉,而大哥小妹职责所在,不可能与宜敏有肢体接触,自然很难发现每一日的细微变化。

  唯独他与宜敏十几年不见,乍然见面才能发现宜敏发生的巨大变化,如果说当年的她是一朵生机勃勃的绝世仙姝,如今的她就像一朵被掏空了生机的鲜艳花朵,若不及时补救,只需要一场霜寒就会瞬间凋零。

  幸好他在多年前曾得到一样奇物,看起来就仿佛普通的线香,却能够极大地弥补人体的精神和先天元气。这种奇香点燃一次只能持续一刻钟,三米范围内所有生灵只要呼吸超过十息,就会强制进入安眠状态,无物可解。

  但是普通安眠香中招之人受到外力刺激就会醒来,而此种奇香却不会,那的作用似乎深入到灵魂深处,带来的是完全、彻底的精神沉眠,就如同动物冬眠一般,进入假死状态,在此期间人体的精气神会以超越平日百倍千倍的速度恢复。

  单单这个效果就已经是天下难寻了,另外一个效果却足以让天下人疯狂,那就是它可以为人体补益一缕先天元气,别看只是一缕,却足以弥补任何先天不足、治愈任何无药可医的绝症,大大延长寿元,就仿佛人们刚出娘胎时散逸出去的那一口先天之气又被补了回来。通俗点说,那就是可以帮助后天之人逆反先天,修得第一缕精纯的先天元气。

  他第一次得到这个奇香的时候,同样没能顶住睡意,整整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修为直接飙升了一个大境界,当时线香刚好用去了三分之一,但是效果拔群,他幼年时积累的各种暗伤完全消失了,自那以后修炼起来更是突飞猛进,不过几年就已经赶超了几人中最强的大哥天枢。

  他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这样奇物能够救得了宜敏,她精气神上的巨大亏空看得他心惊肉跳,所以他根本没想过与宜敏商量,能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作的,否则她身上各种补药丹药无数,怎么也不至于惨重到这等地步,他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耽误大事,先保住她的性命才是重点,即使宜敏这一觉睡下去可能需要极长的时间,可当她醒来之后,就会宛如重病之人沉疴尽去,焕发新生。

  宜敏感觉自己仿佛睡在云层上,柔软的云朵仿佛棉絮一般团团包裹着它,带给她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让她享受到了极致的放松与舒适。多少年了,她都没有感觉到这样的轻松畅美了,这种美妙的感觉令她只愿沉醉,不愿醒。

  不知道飘荡了多久?宜敏只感觉自己慢慢地从云端漂亮,以轻缓无比的速度在下降,却没有任何虚悬的恐慌,反而有一种即将脚踏实地的安心感。当真正感觉到身体触及到了实体时,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带着七分朦胧迷茫,不知今夕何夕?她直愣愣的盯着青灰色的房顶,迟钝的思绪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自身在何处。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极轻柔,极关切的声音:“醒了吗?感觉如何?”

  宜敏有些茫然的转向发声处,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视线中,感觉很熟悉,很亲切,她一直盯着这张脸看了很久,飘飞无限远的思绪终于慢慢回笼,理智也跟着回到了脑中。她认出了眼前之人:“谢三?”睡着前的记忆也随之回笼,原来自己真的睡着了呀,感觉这一觉睡得好久好舒服。

  全身懒洋洋的,却无比的轻松,精神上满是愉悦,这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感觉过的幸福。她有些疑惑,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自以为是因为离开了皇宫,离开了那让自己压抑的紫禁城,加上有足可生死相托之人在身边,所以才睡得这么安心吧?

  她想要起身,却觉得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精神上的满足与身体的无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忍不住问道:“我睡了多久?”

  谢三伸手将她扶起,顺手在背后塞了一块靠垫,淡淡的回答:“你睡了五天。这会感觉到虚弱,应该是饿的,毕竟五天粒米未进。幸好你之前给我的辟谷丸还剩不少,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心里也是后怕,在迷晕宜敏之前,他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内力尽失,更没想到她竟然会昏睡了五天之久。当初他昏睡三天后,并没有什么大碍,甚至感觉神清气爽,只是但是他修为已经是后天巅峰,足以支撑他数日不需进食。

  但是宜敏不同,她内力全失,本身又是气血亏损严重,若是加上五日不吃不喝,恐怕不等精气神补足,身体就要垮掉了。但是那奇香的效果很是古怪,一旦进入深层睡眠后,唯有完全弥补了缺损之后方可醒来。

  幸好他常年在江湖上混迹,宜敏是不是派人塞给他许多不同效果的药丸,什么解毒丸、除瘴丹,辟谷丸,补血补气等等各种各样,效果不一而足,他也很听话的常备一些在身上,如今倒是解了燃眉之急,得益于这些丹药的效果,宜敏才得以坚持了五天之久。

  “什么?五天!”宜敏不可置信的叫了出来,仅剩的一点瞌睡虫都被吓跑了,怎么可能?

  谢三捏过宜敏的手,开始为她把脉,宜敏心中一惊,反射性地想把手缩回来,却被谢三阻止了,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躲什么躲?我都知道了,你以为自己为什么会睡了五天之久,稍后再与你算账?”

  宜敏不由得瞪圆的眼睛,他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指自己内力全失的事?可是就算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她本来就不靠那内力过日子,有天枢她们保护,又身在深宫内苑,有无内力对她而言其实并无差别,唯一可惜的就是对孩子的影响罢了。但这些应该也不会惹得谢三如此生气啊?

  看着宜敏那一副懵懵懂懂又无所谓的样子,谢三只觉得怒从心起,这女人平日里看着精明能干,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傻了呢?习武之人内力何等重要,修出的真气乃是气血交融而成,哪里是说失去就能失去了?若说内力上的损耗还能以大补之物进行补充,但是精神心血上的损耗就不是药物所能弥补的了。

  他冷着脸道:“以你那功法的特性和修为境界,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养生功法充满强大生机,虽然进境缓慢,但是完全没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他想象不出她到底是怎么把一个好好的功法修炼成这样的。

  宜敏心虚地垂下眼帘,没敢吭声,难道她要说自己为了孩子,每次都拼尽全力直至功力消散吗?而且不是一次,而是三次?她怕谢三会直接气死!

  “不想解释?”谢三这回真的有点生气了,目光彻底冷了下来,“你不想解释下自己多次功力全失的原因?你难道不知道习武之人真气如精血,每挥霍一点都要及时补回吗?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究竟想干什么?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又把我们置于何地?”

  宜敏对上谢三那蕴含着愤怒、失望、痛心交织的复杂眼神,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慌乱的情绪,若她只把谢三当成手下,那么自然可以不去理会他的心情,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已把他当成兄长一般对待,那般炽热真挚的关爱让她如何能够无视?她可以对任何人心狠无情,唯独家人是她的软肋,连那些马佳氏的族人尚且能够得到她的眷顾,又遑论自小一起长大的谢三呢?

  “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宜敏撇过头不敢直视谢三的眼神,她揪紧了胸前的被子,有些吞吞吐吐地把自己这些年来的作为选择性地告诉了谢三,但是谢三也不是好糊弄的,在他穷追不舍的追问下,也许是出于心虚,也许是刚醒时情绪上的软弱,宜敏基本上老底都被掏了出来。

  很多事根本经不起推敲,谢三本就是聪明绝顶的人物,骨子里更是杀伐果断,听了宜敏这些年的骚操作,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一手指重重点在宜敏额头,气得嘴唇都哆嗦了起来:“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洗精伐髓?打稳根基?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真该庆幸自己修炼的功法够温和,否则救你这做法,不但帮不了你的孩子,还会害死他们的。”

  宜敏闻言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艰难地开口道:“可是几个孩子长这么大都很健康啊,承瑞和赛音察浑也修为有成,功力不输给当年的你们。”她当年之所以选择修炼养生真气,主要就是为了它那强大的生命力和温和特性,而且典籍上说的很清楚,养生真气在疗伤、养身方面效果无人能及。

  谢三摇了摇头,用无奈的眼神看着宜敏:“你知道江湖水那些武林前辈为何很少传功给后辈吗?若是真气真的能如你这般使用而毫无后患的话,这江湖上哪里会有败落的世家?

第215章 封后大典(一)

  见宜敏沉默不语,谢三接着道:“那是因为每个人修炼出来的真气都带着自身特性,就算是亲生子女,体质上都会有所不同,血脉亦有所差异,修炼出来的真气自然不可能完全一致,这细微的差距在一开始虽然不起眼,可是当修为到了高深处,这些微的瑕疵便会成为杂质,导致真气不纯,杂质越多,后续关卡的瓶颈就越强,突破所需的时间就越长,甚至有人不等修炼到高深处就会因为内力驳杂不纯,导致筋脉受损,轻则终身无法寸进,重则走火入魔,性命不保。

  你道为何武林世家为何总是难以长存?是因为世家初代大多惊才绝艳、修为通天,却无法将这份修为流传下去,仅仅靠闭门造车,指望子弟练成武林高手的不确定性太大了。在武林中,能称得上高手的无一不是资质、天赋、机缘俱全,但是又有哪个家族能够保证代代出人才呢?反倒是虎父犬子的可能性更大些,只需要一两代庸才便足以让一个家族败落。更遑论武林中人结仇结怨的比比皆是,一旦家道中落,自然会有仇人上门清算,因此家破人亡者比比皆是。

  当然,这世上庸才者众,但才智出众的也不在少数,既然习武注重资质,那么各种提高资质的方法自然层出不穷,不论是是以各种为后备洗精伐髓。最早出现,也最为普遍便是如你这般以自身真气为后代子孙洗经伐髓,使其经脉贯通,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些人孩童时期因为其经脉先天贯通,无需一步步打磨冲关,自然修为进步神速,但当是这些孩子修炼到二、三十岁的时候,就会出现修为滞涨,甚至无有寸进的尴尬情况,然后渐渐被人后来居上,直至泯然众人矣。一开始众人并不清楚原因,等时间长了也都发现了这种方法的弊端,拔苗助长自然导致根基不稳。长辈修炼出来的真气终究是长辈的,即使洗经伐髓时长辈的内力不过是帮忙贯通经脉罢了,并不会停留在体内,但终究会有轻微残力附着其上。

  随着幼童日渐修炼长大,自身产生的真气自然越发壮大。经脉中潜伏的这部分长辈真气便渐渐成为异类,自然会遭到排斥。说的更直接点,两人对敌时,想要杀伤对手就要将自身真气打入对方体内,只要真气量足够多自然能重创对手。

  这些孩子体内潜伏的暗劲同样如此,不同根不同源便会产生伤害,一旦爆发就是灾难,冲突剧烈者经脉破损,即使冲突轻微的也会妨碍修行,降低内力的纯粹度。而且在这些异种真气未被彻底清除之前,人体便会出现重病,发热等各种排斥现象,而这些都是自身内力与潜伏暗劲互相攻伐消耗的结果。因此洗经伐髓看似美好,却是真正的事倍功半,拔苗助长。”

  宜敏的脸色早已是苍白如雪,身体也颤抖了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心为了孩子,不惜毁损自身修为,煞费苦心的作为竟然会害了他们,不但给孩子的未来平添阻碍,甚至有可能伤及他们性命,这让她情何以堪?

  尤其根据谢三所言,长辈留存在孩子体内的真气越多,未来的隐患就越大。她当年那样不计代价的使用养生真气,用了几年的时间反复温养几个孩子的经脉身体,留在孩子体内的真气堪称巨量,如今看来简直像是不停地向孩子体内埋下不知何时会爆发的致命剧毒,偏偏她多年来完全不自知,甚至自得于自己的伟大与牺牲!

  如今想来,何其可笑!谢三的当头棒喝让她头晕目眩,当初有多得意,如今就有多狼狈,宜敏眼中渐渐浮现泪光,伸手狠狠抓住自己胸前衣襟,只感觉心痛得无法呼吸,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自以为聪明的糊涂虫,她祈求的看向谢三,颤声道:“谢三,我到底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救孩子们?”

  她丝毫没有怀疑谢三危言耸听,因为谢三是不可能骗她的,她只是痛恨于自己的愚蠢和自大,明明前世她对武学这种东西完全没接触过,在修炼一道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偏偏在得到了仙境之后,欣喜于其中的各式各样的仙家典籍,花了眼迷了心,变得得意忘形起来,照猫画虎自以为学得很好。却根本就是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她将仙境典籍奉为伦音,却忘记了藏书楼浩如烟海,她读过的不过是沧海一粟。若她只是自己修炼也就罢了,毕竟她选择的养生法极为温和无害,便是门外汉也能轻松驾驭,偏偏她自作聪明地想要以此为根基帮助他人修炼,还用在了自己孩子身上,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宜敏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声音落下,她那白玉般的脸颊上很快浮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她恨自己的自大无知!

  她根本就忘了,无论前世今生,自己都不过是一名深宫女子,根本没有任何武学修行的阅历,更没有任何行走江湖的经验,她甚至连这种江湖人尽皆知的常识都不懂,却自以为是地让孩子们修炼了最顶尖的功法,若非此次机缘巧合被谢三发现了问题,恐怕将来等孩子们出了事,她恐怕还懵懵懂懂的搞不明情况,更可怕的是,她还会继续自以为是的继续祸害其他几个未出世的孩子!

  她只要一想到如今承瑞和赛音察浑都已经十几岁了,修炼各自的功法也有近十年之久,其中潜伏的隐患之大简直令她不寒而栗,她根本不敢想象突然有一日接到孩子的噩耗该是怎样毁天灭地的绝望。

  身为一个母亲,尤其是一个失而复得的母亲,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明明为孩子做尽一切,最终的结果却是亲手再次葬送了孩子,其中巨大的落差与残酷的现实几乎能够将人生生逼疯。

  谢三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拉住宜敏还要往脸上扇的手,看着她那红肿起来的脸颊,心痛不已,斥道:“你这是干什么?你现在就算再怎么自责也于事无补,事到如今只能想办法解决!毕竟孩子们还小,还有挽救的余地。”

  他真是要被这个女人气死了,这皇宫是不是有毒啊,这康熙是不是有病啊!才几年不见就把一个聪慧通透的女人逼成了这般模样,要是再多住几年,她怕不是连命都要没了吧?

  宜敏眼中泪水簌簌而落,扑在谢三怀里放声大哭,她忍耐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一切不过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保护好自己无辜早夭的孩子罢了,可是残酷的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击,万一孩子们真的因此出事,那她所付出的一切统统都没有了意义!

  什么母仪天下,什么荣华富贵她统统不在乎,她只不过想好好当一个母亲罢了,她不过想把最好的一切捧到自己的孩子面前罢了,可是她错了!她错得离谱!她所谓的爱,她所有的付出统统都是错的!

  当她发现亲手害了承瑞他们的时候,支撑着她一路前行的坚强瞬间崩溃了,从重生的那一天起,她就发誓要让重新得回前世的宝贝,用一生去保护他们,弥补他们,让他们幸福健康的长大,为此她可以日夜不息,殚精竭虑,她强迫自己与虎谋皮,布局天下,她咬牙斩断重生一世的自由,忍着无尽憎恶去伺候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

  她在后宫中步步危机地走到了今天,眼见着即将胜利在望的时候,她却差点就要再次失去那些孩子们,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是她的自大,是她的无知,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那一瞬间,支撑着她走过无数艰辛的信念垮塌了,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冰冷无望的黑暗中,她依然是那个无能为力的懦弱母亲,她还是那个苟延残喘的可悲女人,所有的一切都仿佛黄粱一梦,梦醒了,她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马佳宜敏。

  谢三在宜敏崩溃的哭声中重重的叹气,无尽的悔意涌上心头,他不该离开这么多年的,明明知道怀里这家伙就是个故作坚强的爱哭鬼,却还是远走天涯避而不见,任由她在群狼环伺的宫廷中奋力挣扎,本以为有其他三位兄妹辅佐,还有暗部供其驱策,再不济也能自保,却忘记了她不过是个从未出过远门的闺阁女子,即使再聪慧再能干,终究有其局限性。

  “好了,别哭了,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糟。”谢三拍了拍宜敏的脑瓜,无奈地安慰道,“虽然你的作为鲁莽了些,但是得益于你那功法的特性,即使未来真气有所不容,却也不至于出现太大的危险,你无须忧虑至此。”

  他推了推宜敏耸动的肩头,见她还是哭个不停,他觉得自己简直快要被她的眼泪给淹没了,唉唉唉,这女人可真是自己的克星!他不由自主地收起了之前强装的疾言厉色,几乎是低声下气地道:“都是我的错,我刚刚不该那么吓你!你把孩子们修炼的功法予我一观,毕竟你在那秘境中得到的功法多有神异,也许此事还大有可为。”

  宜敏哭声弱了些,却还是低着头抽抽嗒嗒,不肯抬头看他,却不忘从怀中掏出两本秘籍,默默地递了过去。

  谢三搂着她一手接过秘籍,见她哭到打嗝,连忙哭笑不得地帮她拍背顺气,道:“我的祖宗,算我求你了,快别哭了行吗?你这样我还怎么安心研究秘籍啊?”从小到大,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祖宗的眼泪,简直要命!

  宜敏闻言顾不得其他,连忙从谢三怀里退了出来,抬头露出那哭得通红的眼睛和鼻子,瓮声瓮气地道:“那你快看,我不扰你。”却见谢三盯着她的脸不说话,连忙往脸上一模,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啊?不由得疑惑地看回去。

  谢三轻轻笑了笑,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道:“多年不见,怎么哭起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呢?还是那么……丑!”说完不等宜敏反应过来,大笑着飞身出了帐篷,连带那两本秘籍也一并带走了。

  宜敏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随手拿起床上的枕头就砸了出去,气的大骂:“谢三,你这个混蛋!还是那么讨厌!”骂完后,她却忍不住破涕为笑,谢三这家伙从小就与常人不同,一点都不像其他人那样对她敬畏有加,反而经常作弄她,全天下也就他会说自己丑!

  不过经过谢三这么又吓又气,宜敏发泄之后却觉得畅快了不少,一直郁结在胸口的压抑似乎消散了,孩子们的问题又有谢三帮忙想办法,她肩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不少,对谢三的本事她是相信的,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是个神奇的人,总是能在不可能中创造奇迹。

第216章 封后大典(二)

  紫禁城中锣鼓喧天,百姓们奔走相告,王公贵族弹冠相庆,今日是黄道吉日,也是当今圣上迎娶新后的日子。新后马佳氏在民间享有盛名,在百官之中亦有美誉,对于此次新后的侧立,绝大多数人都是持赞成态度的。

  承恩公府通往紫禁城的街道已经被禁军封锁了,老百姓们远远的只能看到无数虎背熊腰的禁军背影。但是他们依然乐此不疲的踮起脚尖,甚至蜂蛹至更远处的高楼上观望。毕竟这次的封后大典与以往都不同,那紫禁城内的天子将走出来,宛如民间百姓迎娶新妇一样,亲自前往女方家中,将其迎娶回家。

  这样的天子让老百姓觉得惊奇,也觉得亲切。原来九五之尊娶皇后的时候也与他们老百姓一样呀?这更加激起了老百姓的好奇和热情,要是能亲眼看到天子娶亲的场面,够他们吹一辈子了。就算看不到现场,但是却不妨碍他们互相吹牛呀!反正到时候也没人知道他们站哪里不是,于是一个个讨论得更加热火朝天了。

  紫禁城分为东南西北四个街区,此时最靠近西街的一座三层酒楼里,无数人群蜂蛹挤了进来,纷纷点上一壶茶或几盘茶点,只求能占据一席之地,就见一张本该坐四人的桌子至少拼了八九个人。至于二楼的雅座,那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消费得起的了,尤其在这种特殊的日子里,若没有上百两银子别想上去,就连坐在一楼的也没几个是苦哈哈的老百姓,大多数是家中富裕的才敢挤进来凑这份热闹。

  更别说三楼的包厢里,早半个月就被达官显贵预定完了。这样的情形不只是独一家,而是迎亲路线上的所有酒楼饭馆都是如此,甚至稍微远一些的,只要能看到一鳞半爪的也是供不应求,乐得这些掌柜们合不拢嘴。

  “哎,你听说了吗?咱们这位新皇后虽然是以元后之礼迎进宫,实际上却是继后,已经入宫好多年了。”有个中年男子看了看左右,凑到同桌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

  对方却对他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就这?你刚从外地来的吧?这件事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天家根本没掩饰过,两年前的废后诏书可是昭告天下的,被废掉的那个听说是太皇太后为当今皇上选的,是一年前被全家流放的赫舍里氏出来的,心肠坏着呢!。”

  “不是吧?赫舍里家出来的闺女都敢娶!我虽然是外地人,但是对这赫舍里氏的惊天大案也是如雷贯耳啊!”中年男子大惊失色,连忙倒了杯茶递过去,追问道,“这废后是怎么被废的?赫舍里氏是因为这个才被抄家流放的?”

  同桌那人接过杯子,呷了一口才低声道:“要不说当今的太皇太后眼神不好呢?你想啊,先帝那会不也废了自己的元后,那可是科尔沁的贵女,还是太皇太后的嫡亲侄女,结果把大清后宫搅得乌烟瘴气,又骄奢又善妒,害了一个又一个,听说当今皇上还在娘胎里的时候都差点被害了,先帝这才忍无可忍地废了她。”

  “嘶——这科尔沁送这样的贵女来当大清的皇后,那是想要结亲还是结仇啊?太皇太后就算偏袒娘家人,也不该这么坑儿子吧?”中年男子倒吸一口冷气,连连摇头,“听说蒙古女人一个个膀大腰圆,粗鲁蛮横,居然还这么心狠手辣,废得好!”

  “嘿,你以为这就完了?当今的元后当年也是太皇太后千挑万选看上的,听说仅凭她老人家一句话直接入宫当了皇后,连选秀流程都没正经走过,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废的命!尤其这位跟先帝的元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善妒,最绝的是,听说这位给全后宫的女人都下了绝育药!”

  中年男子听得双目圆瞪,不可置信地接口:“啥玩意儿?绝育药?那当今的后宫不得被霍霍光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怀疑道,“不对啊,当今皇上虽然早些年子嗣不算丰裕,但还是有孩子的,近些年来更是年年都有阿哥公主出生,该不是以讹传讹吧?”

  “就说你孤陋寡闻吧,当年那废后圣旨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榜文边上还有朝廷的人帮忙解释,一准儿错不了!至于这些年后宫子嗣繁盛,那可不是那位的功劳,听说当今圣上早些年就不肯与她见面了,不过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还是好吃好喝地供着罢了。”同桌那人显然是京城本地人,说起这些东西头头是道,自得于自己的消息灵通。

  “没想到你连这种事都知道?不知大哥尊姓大名啊,有空可以多交流交流,小弟平日里最是喜欢打听各种消息了。”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人回头一看,就见后面一桌子人都竖着耳朵,双目灼灼地盯着他,显然已经偷听很久了。

  这人顿时倍觉有面子,昂起头得意的道:“我家婆娘的娘家侄儿可是在宫里头当差的,这种消息可是独一份儿,外头人哪里会知道呢?”他这人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吹牛海聊,加上还有点关系背景,传一些无伤大雅的闲话也没人管他。

  周围的人顿时对他肃然起敬,甚至还有一桌不差钱的吆喝着店家给他多上几盘茶点,乐得他眉开眼笑,有种众星拱月的飘飘然,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大家都想听,我老张就与诸位分享一二,先说好啊,这就是听来的消息,不保证全对!”他最后还是谨慎地补充了一句,天子脚下消息传的快,他可不想连累自家人丢了饭碗。

  众人纷纷起哄,保证绝不会乱传,其他坐的远的食客干脆搬了凳子围坐过来,老张慢悠悠地吃了块茶点,这才开口道:“当今皇上娶妻的时候不过是个孩子,那时连亲政都没有呢,终身大事哪里有说话的份儿?自然是听太皇太后的,当年那赫舍里氏出阁前,在京城里倒也有着“四全姑娘”的美名,正位中宫之后,头几年倒是安分守己,也博了个贤孝的美名。

  只是到了康熙八年,这位皇后怀上了嫡子,便开始作天作地了,尤其是宫里头有庶妃比她早些时日有孕,还被诊出来是个男胎,这位自然容不下,一下子原形毕露,多次出手想要弄掉那孩子,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端起茶盏,美滋滋地呷了听客请的好茶,卖起了关子。